第56章 單刀赴會
第56章 單刀赴會
「怎麼了?」
正埋頭嗯造的周一仙頭也不抬的問。
「哦,沒事。」
許知秋不動聲色把信箋揣進懷裡,臉上稍微有些不自然。
他朝身旁瞥了一眼,陸雪琪正靜靜看著他。
他笑了笑,沒有多說。
「吃飯吧。」
「……」
用完了飯。
許知秋本該帶陸雪琪上青雲山,按理說就該和周一仙分別了。
然而他卻沒有。
先前當得那張熊皮價格不菲,刨去吃飯的開銷,手頭還剩下不少銀兩。
於是,帶著幾人逛起長街。
路過一處雜貨攤,給小環買了一頂虎頭帽兒。
又路過一處書攤,給周一仙買了一把扇子,權當夏日消遣。
隨後,又來到一家衣裳鋪子。
「客官來買衣裳?」
女掌柜熱心的迎了上來。
許知秋把陸丫頭往前一推,樂呵呵的道:
「麻煩給這孩子換一身新的,弄好了可有賞錢。」
「好說!」
片刻之後,當陸雪琪換下先前那身水藍色舊裙,換上一身天藍色新衣,站到許知秋面前時。
許知秋細細看了良久,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倒像個世家小姐了。」
女子愛美,如今添了新衣裳,陸雪琪心中自然歡喜。
只不過她性子緘默,很少表達而已。
但此刻聽他親口誇獎,陸雪琪表情雖無甚變化,兩頰卻隱隱透出了粉色。
…………
買完了東西,許知秋領著他們又回到了山海苑。
用最後不多的銀兩,在掌柜處訂了兩間客房,只住一宿,次日午時退房。
房間內,周一仙提出疑問:
「小子,就算你財大氣粗,這麼幹也太奢侈了吧?」
「還有,不是說要帶那丫頭上青雲山麼?何必在此耽擱?」
許知秋把陸雪琪趕到了隔壁間,只留下自己和周一仙二人。
他沉吟了一番後,對周一仙道:
「老先生,你我相識一場,若我有事求您,您幫麼?」
「什麼事?」周一仙狐疑,「你說麼。」
「我稍後要出去一趟,若明天一早能趕回來,自是無事,若趕不回來……」
他深鞠一躬,
「煩請您老幫忙,替我把那孩子送上青雲。」
「是那封信麼?」
「我欠個大人情,得還。」
周一仙兩條長眉微微蹙起,別看他平日大喇喇,實則心細如髮,很快點出了問題。
「你在這城中無親無故的,給你那封信的……是合歡?」
許知秋沒有搖頭,算是承認了。
那封信,確實是合歡寄來的。
內容很簡單,除了那支染血的簪子以外,只有薄薄的一張紙,
上面只寫了時間地點。
這是一張邀約函,不去的後果顯而易見,有人會死。
而那支簪子他認得,是渠娘的。
周一仙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
「嗯啊~嗯啊~」
是小環突然哭了出來,聲音響亮,透過隔壁屋牆傳到這裡。
陸雪琪在隔壁哄著她,可收效甚微,哭聲遲遲不住。
「小子,我知你不是傻子,但還是想問你一句。」周一仙被吵的有些煩悶,皺著眉道:「你是當真沒死過,不知道死字怎麼寫麼?」
「以你微末道行,如何抗衡合歡一門?難道明知此去兇險,還要去白白搭上自己一條命麼?」
「呵,說出來您可能不信。」許知秋矜持一笑,搡了搡鼻子,「這種事兒,我早都習慣了。」
「你!」
話已至此,周一仙被噎的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罷了。」他緩緩閉目,「命是你自己的,老夫也管不了你,至於你托我的事兒……」
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如此,多謝了。」
又是深深鞠了一躬,許知秋轉身出門。
周一仙看著他的背影,老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惋惜。
然徒之奈何。
許走出門廊,正要下樓,卻見陸雪琪就站在門口,直直的望著他。
那雙漆黑的眸子中,也不知飽含著多少情緒,多少信息。
但許知秋清楚,這丫頭靈醒的很,有些事也根本瞞不住她。
於是也不打算和她交流,從旁繞過。
然而剛踏出一步,卻被她輕輕拽住了衣角。
陸雪琪低著頭,肩膀繃的僵硬。
這一分別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許知秋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麼話。
輕輕掙脫了她,拔腿就走。
有些事兒,哪怕逃得再遠,都像是被釣著的風箏。
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躲不掉。
那既然這樣,不如敞亮一點。
把那些與誰的恩,和誰的仇,該報的報,該嘗的嘗。
如此恩仇因果一鍋燴了,也算個念頭通達。
至於最後是死是活,
是九死搏一生,還是命入黃泉……
那就得看手頭上攥著幾分能耐了。
…………
許知秋沒有法寶,也不會御空。
信上的地點足有近百里之遙,他單靠腳力,趕到時已是深夜了。
這裡是一處山澗,怪石林立,有崖高百丈,也有流水潺潺。
單看風水,倒是個埋骨的好地方。
「掌門沒看錯人,你還真來了啊。」
聲音沙啞而嫵媚,卻不知是哪個說的。
只見月冷冷照人,於黑夜中揪出一個個難耐的人影。
她們居高臨下,俯視著從容赴約的獵物。
許知秋掃了一圈,便笑了。
果然合歡對他足夠重視,終於不再用那些外門雜魚來磕磣他了。
如今眼前這一波,清一色全是女子。
想來都是內門或者真傳,各個修為不淺。
「我人都到了,你們的誠意呢?」
「區區賤婢,給你如何?」
話音落,從上方扔下個人來。
許知秋上前接住,入手一片黏膩。
相隔近一年了,許知秋努力辨認著她的容貌。
可她被打得幾乎不成人形了,
衣衫襤褸,遍體鱗傷。
尤其那後背,被鞭打得皮肉開綻,連肌腱都暴露在外。
她曾經最懼怕的刑罰,終究還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
許知秋就那麼抱著她,默了好一會兒,才叫出一聲:
「渠娘?」
懷中人輕輕動了動,發出虛弱到幾乎辨不清的聲音:
「公子……真傻……」
許知秋一邊將真炁順著掌心注入她體內,口中寬慰:
「我來都來了,你還說這些作甚?」
渠娘眼睛本已睜不開了,但還是努力撐開一線。
當看清他的臉後,終是把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說起來……奴婢至今……還不知……公子的全名呢……」
「知秋,我叫許知秋。」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