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黑色的吸血姬
咬著他的褲腿將他拉到這裡之後,芙芙就鬆開了嘴,邁著步伐獨自朝著教堂的方向沖了過去。
得益於此,羅蘭也駐足原地,靜靜的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幕。
因為身處林間小路覆蓋的盡頭,在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的情況下,鑲嵌著彩繪玻璃的古典教堂本來就容易給人一種安寧的感覺。
更何況現在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在沒有樹木遮擋的情況下,從教堂上方十字架的紋路,到牆壁上的浮繪,在若有若無的陰影之下,反而被鉤勒出了一種立體的感覺。
在夕陽的輝光下,火紅的色彩氤氳開來,與陰影和教堂抹成一處,仿佛融化了一般。
可在這唯美且強烈的畫面面前,羅蘭的目光依然牢牢的被教堂下方的身影吸引著。
明明從體型上來看,那道身影與教堂根本不成比例,甚至都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動作,可只是站在那裡,周圍的一切卻仿佛都變成了陪襯。
燦爛的夕陽宛若失去了太陽的恩惠,化為好像紅月一樣暗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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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著的教堂上神聖的象徵也都被陰影籠罩,看上去反而更像一座古堡。
沒錯。
紅月與古堡,對於那道渾身散發著高貴氣質的身影而言,這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搭配。
「簡直就像一抹漆黑的魅影。」
雖說如此感嘆,但在視線聚焦在那道身影上的時候,很快就能發現,這道魅影並不是什麼靈脈衍生的幻象,而是一個看上去約莫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
漆黑如墨,像瀑布一樣垂至腳踝的長髮。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蒼白肌膚。
少女的身材有著如年齡相符的纖細嬌小,一副沒有成熟的青澀模樣,但那帶著妖艷的五官足以壓倒這份本就不多的稚氣感。
漆黑色的修身禮裙緊緊包裹著少女的軀體,雖然風格上有些近似哥特蘿莉風,但卻要更加單薄一些,沒有延伸到領口,還有手腕與腳腕的部位。
正因如此,在掠過那起伏並不大的胸前後,很容易就能看到少女精緻鎖骨上,帶著一枚紅寶石的領結,和大片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
在那靠在牆邊的慵懶姿勢下,踩在高跟鞋中,白皙如玉的纖足俏皮的晃動時,這與高貴氣質具有強烈反差感的舉動更是散發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魔性魅力。
「芙芙!」
尤其是在白色的小獸一頭撞進少女懷中,她臉龐微微抬起,嘴角不自覺浮起一抹微笑的時候,這份魅力就更加無法抗拒了。
在那因為芙芙的撞擊而颳起的微風中,擺動的裙角就像隨風搖曳的墨色蓮花。
只要是生命,就會不自覺對這危險而又美麗的存在產生垂涎與貪婪的欲望。
就像即使有著基因,理性,本能的三重束縛,對於某些禁忌的誘惑,人類還是會一股腦的扎進去一樣。
即使以羅蘭的眼光,也有些忍不住在心中升起了這樣的想法。
……好想把她抱在懷裡貼著臉蹭來蹭去。
儘管平常的他也經常把伊莉雅或者櫻放在腿上表示親密,但那種溫馨美好的氛圍固然不錯,可單論樂趣的話,果然還是要這種性格高傲的女孩身上尋找。
那種雖然不情願,可又不得不屈服於現實和體型,只能乖巧的呆在膝蓋上,從反抗到漠視,從漠視到俏臉漲紅的過程,每次都讓羅蘭樂此不疲。
某位童話的魔女小姐,就是曾經最大的受害人。
不過,現在姑且還是忍耐一下吧。
欲望這種東西,宛如酒一樣,往往要燙一下才能激發出更多的香味。
很快,羅蘭就收斂起眼中流露出的驚艷之色,重新變得冷靜起來。
「雖然看著這小傢伙能把肚皮輕易露給你的模樣,這個問題有些多餘,但畢竟是它主動帶我來的,保險起見,我還是問一聲吧,你就是芙芙的主人嗎?」
「芙芙?」
正在撫摸懷裡小獸絨毛的少女抬起了頭,有些困惑的呢喃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疑惑這個名字,還是在疑惑為什麼會有人突然向自己搭話。
「芙!芙芙!」
她看向羅蘭,又看向懷裡的芙芙,在對方揮舞著肉球的張牙舞爪解釋下,才大致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的,妾身……不,我是這孩子的主人,不過,芙芙嗎?真是個可愛的名字呢。」
「只是臨時遇見的戲稱罷了,請不要見怪。」
「沒關係,我有時候也會嫌棄這傢伙的名字難念呢。」少女微笑著,用如同百靈鳥一樣嬌柔悅耳的聲音再次開口。「看您的這幅裝扮,莫非是這裡的神職人員?」
「我的確是神職人員,但並不屬於這所教堂,只是被臨時調來了而已。」
羅蘭的表情十分平和,「那么女士您呢?在這種時刻還站在教堂的門口,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的信徒嗎?」
「我可不是什麼信徒,只是路過這座教堂,心血來潮的進去看了看而已。」
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少女露出了一抹不帶有任何善意的譏諷笑容。
「因為並沒有等到有空閒的牧師,就出來了,難道說……不是信徒的話,這樣做不合適嗎?」
「哪有的事。」
羅蘭搖了搖頭。
「我……主愛世人,不分男女,階級,乃至種族,是不是信徒根本沒有關係,只要懷抱著向善之心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之前的影響,還是單純說快了,在犯了同樣的口誤之後,他朝著少女給出了一個相當官方的回答。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臨時充當一下牧師的職責……對了,真是失禮了,居然忘記請教您的名字了。」
「名字啊,也罷……」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遲疑了一下,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勾起了嘴角。
「妾身是愛爾特璐琪·布倫史塔德。」
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少女就這樣直勾勾的與他對視著。
就像是某種氛圍被打破了一樣,她身上那種慵懶的態度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宛若握住權杖的姬君一樣高貴而冷漠的氣場。
愛爾特璐琪饒有興致的欣賞著羅蘭的表情,眸子裡滿是戲謔。
宛如故意去嚇唬貓咪,以對方跳起來的模樣取樂的壞心眼主人一般。
但下一刻,她就蹙起了眉頭。
因為羅蘭的表情仍舊平淡如水,看不到任何動容。
相反,在得到這個名字後,對方反而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點了點頭。
「愛爾特璐琪……德語中的遠古之紅嗎?」
雖然能和腦海中對上形象的名字只有這一個,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考慮到世界線的誤差,對於羅蘭而言,果然是得到親口承認比較安心。
「原來是第九位的黑之姬君啊。」
羅蘭瞭然的說道。
雖然在二十七祖中只名列第九席,但因為教會的名單從制定時,就在發現順序,對人類的威脅程度,還有如何換位等因素中修修改改,還摻雜了不少繼任者的私心,本來也只能做個參考用。
單論地位而言,在整個二十七祖中,愛爾特璐琪是相當超然的存在。
二十七祖的稱號,往往來源於它們的事跡與特徵。
可儘管有著遠古之紅,黑血之月蝕姬,血與契約的支配者諸多獨屬的稱號,她被公認的那個稱呼,卻始終未曾動搖過。
黑之姬君。
身為真祖與死徒的混血兒,以朱月的繼任者這一目的被創造出來的存在,她理所當然的被冠以月之王的姓氏。
在朱月死去的情況下,愛爾特璐琪就是當今死徒世界的黑之公主。
正因如此,即使不去刻意去拉攏,也有多位死徒之祖選擇選擇臣服與她。
僅以勢力而論,也只有二十七祖中的白翼公可以與其媲美。
考慮到對方苦心經營了多年才與其旗鼓相當,稱愛爾特璐琪為死徒們實質上的頂點也沒問題。
聖堂教會也一直將其作為最大的威脅之一來嚴加防範。
所以,愛爾特璐琪才會對羅蘭如此輕描淡寫的態度感到不解。
對方能夠準確的叫出她的稱號,可見並非真的只是一個剛剛加入教會的外派成員。
按理來說,只要是聖堂教會的相關人員,無論是真的路過,還是本就帶著預謀前來的,都不可能在她揭示這個名字後毫無反應才對。
愛爾特璐琪美眸微微眯起,還未說些什麼,羅蘭的話語就打斷了她的思考。
「所以,那是你乾的嗎?」
——等到羅蘭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少女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了頭。
只見她靠著的那面牆壁,位於左側教堂大門底下,已經有著黑紅色的鮮血漫了出來。
鮮血蔓延,還湧出了一種宛若腐爛的魔藥一樣的難聞味道,在那隻皮膚都貼著骨頭的枯朽斷臂,緩緩推開大門後,這股味道更是達到了頂峰。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算被這腐蝕性的氣體燒傷皮膚也不奇怪。
當然,在被灼傷之前,他們恐怕就先因為裡面的景象癱軟在地上,一頭昏過去了。
隨著門縫被活著的斷手一點點擴大,裡面露出的是宛若九幽地獄一樣的場景。
在濃郁的亡者氣息中,到處都是塗抹開來的血肉與散落的肢體。
就連中央的聖像臉上,都被染上了化不開的血色光澤。
偶有幾個還尚存著頭顱的,也是面容腐朽,眼球凸出的模樣。
在它們大大張開的嘴巴中,可以清楚的看見被血色填滿的口腔以及尖銳的犬齒。
食屍鬼。
被死徒吸完血後死去,卻又因為吸血的過程中殘存了對方的體液,而活過來的殘渣。
它們為了補充自己的肉體,會本能的進食其他人的屍體,如果有著潛力,或者足夠走運的話,或許能夠取回一定的智能,成為活屍。
但現在,它們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別說不做人了,連屍生人的強度都算不上。
在陽光透過門縫照進來的時候,雖然夕陽的波長更長,造成的傷害會比平常少上不少,但不少食屍鬼還是在一邊發出對新鮮血肉的嘶吼聲,一邊飛速的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我記得食屍鬼的出現機率是一百比一吧,雖然可能沒那麼精準,但從剛剛都不止一隻來看……怪不得我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麼人。」
「我就說嘛,畢竟是禮拜日,能放在線索里的教堂怎麼說也不應該如此衰敗才對。」
「哼。」
或許是注意到了羅蘭的眼神,愛爾特璐琪不悅的哼了一聲。
「不管你信不信,這與妾身的關係並不大。」
少女看向教堂中央那不具人形,如果枯木一樣扭曲的存在。
「妾身只是聽聞了某些疑似的傳聞,抱著散心的打算來看看能否碰上那些好久沒遇到的故人而已,結果,沒想到遇到的只是一個腐朽的神父而已。」
「明明當初是懷抱著一腔信仰才孤身來到這裡任職,結果卻因為遭遇了死徒的襲擊,儘管最後被教會營救出來了。」
「但遺憾的是,雖然得到了獎賞和接觸神秘的機會,但這件事似乎沒能增加他的信仰心,反而令他崇拜起了死徒的力量了?」
抱著懷中的芙芙,愛爾特璐琪的臉上滿是諷刺的表情。
「於是,在因為絕症導致生命瀕臨盡頭之際,這傢伙似乎想用當初偷藏起來,餵養至今的死徒血肉,配合鎮上的信徒以此來完成轉換,可說到底這種劍走偏鋒的法子,得到也只是四不像的怪物。」
「本來妾身就因為被矇騙了稍稍有些不快,那不知廉恥的蠢貨竟然還敢祈求我的力量……」
「所以,妾身就把他和他的僕從一起解決了。」
愛爾特璐琪的語氣相當的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
羅蘭發出了無意義的感嘆聲。
他並不是在懷疑愛爾特璐琪話語的真實性,先不說現場的痕跡,死徒之祖的身份還沒有這麼廉價。
被他們吸血,就算是單純的吃掉,不包含轉化的想法,也不會淪為最低等的食屍鬼。
更不用說愛爾特璐琪了。
有著血與契約支配者這一稱號的她,將目標轉化為僕從的時候,可以某種意義上賜予對方想要的力量。
因此,她的眷屬非常少,但卻都很強力。
被契約支配的死徒,就算是從凡人轉化來的,愛爾特璐琪的力量也會讓他直接成為強大的上級死徒。
那些本身就很出色的只會更誇張,事實上,二十七祖之一的瓦拉幾亞之夜,就是被這樣製造出來的。
「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他沒有通過神明對他的信仰考驗,因此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吧?」
愛爾特璐琪說這種話的原因只是單純的想要藉故嘲笑羅蘭,從而打破他臉上平靜的表情。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對黒姬的名字沒有動容就算了,這種對於信仰的質疑,羅蘭不僅沒有感到生氣,反而認真附和起了她的說法。
「是啊……真可惜。」
堅持這種東西,往往比努力更重要,對於任何選擇來說,都是如此。
羅蘭看著自己的右手,嘆息了一聲。
「嘖,」
這樣沉穩的表現讓愛爾特璐琪的眉頭蹙地更深了,但她很快就又露出了笑容。
「說起來,既然已經知道妾身的真實身份,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呢?」
「難得教會消停了幾天,我可不想因為這種蠢事暴露了行蹤,所以不能留下認出了我的目擊者。」
愛爾特璐琪語氣有些玩味。
「不過,看在你好心送芙芙回來的份上,如果你願意跪伏在妾身的腳下話,就這樣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哦……」
「這就不必了——」
羅蘭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這個選項有些誘人,但時機不是很合適呢。」
「畢竟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好歹是聖堂教會這一邊的。」
「是嗎?既然如此」
少女薄薄的紅唇輕抿,浮現出一抹冰冷而殘酷的笑容。
「——凱西帕魯格,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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