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千分之一面

  史瓦爾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在哪裡，無論他走到何處都緊隨其身，也是因為原初與無名之霧之間確確實實存在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

  對了，對啊，它是原初的造物，會眷顧里亞也是理所應當。

  按照這段關係來講，無名之霧奈奧格索希普甚至還能稱得上是伏行渾沌奈亞拉托提普的兄弟。

  或許是祂早就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對里亞如此地患得患失。

  奈亞拉托提普的靈魂負責看守原初本體，而奈奧格索希普的分身則充當起看守原初神格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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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初所代表的模因是【白痴】，那就是說，主模因為白痴的超凡者想要登臨半神，也需要經過里亞這一關，但成就模因零就變成了痴心妄想。

  超凡者們根本沒多少可能成神，他們的路早已被諸神壟斷。

  原本的里亞同樣存在著這樣的煩惱，但現在他的煩惱通通沒有了。

  但是有了更新更大的麻煩。

  「你應該清楚，我們拒絕了那份方案。」

  在無數隻昏暗的人影擁簇在里亞身旁，就要吹響天笛為他奏樂時，里亞伸出手來抓住了遮擋自己眼睛的那條觸手。

  「我不會成為原初。」

  隨後，他強硬又不容置疑地將它抓開，重新恢復了視野。

  「我答應過它不會讓自己置於那種盲目痴愚的境地。」

  【答應過……它？】

  奈亞拉托提普若有所思。

  【「它」是指無名之霧的分身？】

  祂沒有喚出那個真名，而是代指其尊名名諱，此時此刻四周金黃眼瞳的光芒色澤更加醒目。

  那寥寥幾筆「我反對」還像釘子一般刺在奈亞拉托提普的心頭。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未知的目光投向四面八方的眼瞳。

  【無名之霧，你想和我作對嗎？】

  【我應該清楚地警告過你，做好你本職規則內的事，禁止來干涉我的劇本】

  「這和它無關。」

  里亞抓握觸手的手猛地收攏，竟在瞬間將那條觸手捏碎成灰燼。

  這點倒是讓奈亞拉托提普微微另眼相看，畢竟按照祂的想法，里亞現在應該發揮不出足以抵抗自己的能力才對。

  「無關我的身份，我只將自己視為一個人類，而人類的命運就是對抗外神，抵禦群星換取生存空間。」

  「我向你發起了禱告，既然你和我交易，應該清楚我們的交易還未結束，你要協助我找到光耀旭日換取晉升機會才是最緊要的事，為了對抗災星，我們的時間不多。」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奈亞拉托提普像是聽到了十分有趣的笑話。

  【你在阻止災星將「你」喚醒，簡直愚蠢，簡直可笑！】

  【你在得知了這些後還想要將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人類，只是人類！！？那站在外神的角度來想，你又會做些什麼！？】

  「外神的角度……」

  里亞閉上眼睛，隨後輕輕抬起眼皮，語氣是說不出的詭譎和冰冷。

  「站在外神的角度，我是原初的造物主，是一個靈魂從絕對意義上高於一切的生靈，是獨立的個體。」

  「沒有誰有這個資格將我擺布和作為傀儡，哪怕是你，奈亞拉托提普，向你禱告只是做個流程，並非我承認你的地位高於了我。

  你的劇本我不感興趣，相反，我的命令你應該無條件服從。

  我雖然不了解曾經的我的個性，但按照現在的我來評判——

  我順著你的的前提是：你只能去按照我的心意發展，你以為的縱容只不過是一切恰好在【我】的掌控之中。

  這何嘗不是強買強賣貿易的真諦呢，這就是資本，給出一些甜頭就能讓下屬當牛做馬，樂此不疲。」

  【……】

  【你果然從未有過人性】

  「所以我才要學習啊，從過去到現在都是我學習人性……學習人的的過程，我學得像嗎？」

  這一刻，里亞忽地黯淡地笑起來，他的身體化作一團無形的霧靄從觸手和幽暗吹奏者人影的禁錮中消散。

  他的目的達到了。

  「感謝你願意和我說這麼多話告訴我真相，這些東西我很喜歡，記得把我剩下的報酬都送過來。

  我不接受你的劇本，但是我這裡有一份新的，你或許可以來參觀甚至來參演它——」

  「勇者將干翻惡龍（災星），營救公主（光耀旭日），這個題材還喜歡嗎？

  來和我一起演繹它吧，朋友，就當我在邀請你玩耍……偶爾去噹噹正面角色也不錯。」

  里亞的身影就這樣如同快速升華的乾冰般消失不見，隨之而去的是四方愈發黯淡直至消失的眼睛們。

  【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持笛的吹奏之影在原地僵硬了許久，這才忍不住攥著手中的樂器開始狂笑，它們最開始的笑聲十分陰鬱和嘶啞，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了十足尖銳，充斥整片空間的狂歡。

  【阿撒托斯……阿撒托斯！】

  【太讓我意外了，他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反客為主，堂而皇之地邀請我參加祂的劇本】

  【真是瘋子，瘋子，第一次有人敢和我說這樣的話】

  人偶對操縱者說，你只是一味安排劇本看著我們玩有什麼意思，我們可以一起當人偶，一起找樂子。

  奈亞拉托提普覺得十分可笑，祂忍不住地憤怒、暴躁，但在那些情緒中，又潛藏著幾分歡欣和雀躍。

  最終，一切喧囂歸於寂靜。

  漫無邊際的黑暗之地，一句晦澀不清的呢喃徒然掠過，如風而去。

  【好啊】

  好啊。

  祂承認祂被煽動了。

  ……

  里亞醒了，面前仍舊是一片漆黑，「一分鐘」的時間仍未結束。

  他渾身酸痛地活動了一番手腳，聽到它們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才發覺無面之神的面具居然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早上好，我崇高又俊美、人見人愛的父親，您這麼快就醒了，不多睡一會兒嗎？」

  里亞聽到那面具突然開始說話，一時間險些沒把它直接扔了，好在是它自己的求生欲保住了自己一命。

  「不要扔我，我只是一個易碎的神秘物品！」

  「你在叫誰父親？」里亞質問它，自己明明無論從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結過婚，怎麼一個兩個都顯得自己好像老當益壯了一樣。

  儘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確年紀很大了。

  里亞將那片面具從臉上扯下，放在手裡，這才發現它的模樣已經發生改變，原本的「無面」也多出了一張嘴，嘴巴就像被血塗出一般，是完全的鮮紅。

  「有點噁心。」

  里亞的審美早已被扭曲，嘴巴並不在他的審美範圍內，說著他就打算摔了它。

  「住手！手下留面具！我有利用價值，我是伏行混沌大人特意留下來幫助您排憂解難的道具，我可以解答如何對抗災星，我體內還儲存著伏行混沌大人的神力，您不能就這樣毀了我！」

  「啪！！！」

  

  「啊！！！」

  它話音還沒落，里亞便毫不留情地將它甩在了地上。

  結果這一下居然沒砸壞，不僅沒砸壞，面具還人性化地發出了慘叫聲。

  這下里亞只能重新把它撿起來，並肯定了這東西的質量。

  「質量不錯。」

  「那當然，我的硬度與碳60平分秋色，但仍然屬於易碎品，順便提一嘴……父親，您剛剛砸得我好爽啊。」

  「再來砸我吧，用力摔我。」

  里亞：「……？」

  這還是個m？

  他感覺自己的嘴角在微微抽搐，當即要求這個面具換一種稱呼，只要不是父親什麼都可以。

  最終在里亞的強烈要求下這面具總算把對里亞的稱謂從「父親」改成了「先生」。

  無面面具的改變大概也意味著伏行混沌間接承認了里亞的作風，並願意在格赫羅斯消亡之前協助他。

  儘管里亞覺得小史瓦爾好像不是很喜歡它。

  好吧，不是好像。

  小史瓦爾根本不喜歡它。

  據面具自我介紹，它的名字是「千分之一面」，是伏行混沌其中一個造物人格的具象化。

  它擁有絕對的智慧與引導力，遇到任何解決不了的事，佩戴它即可在短時間內共享伏行混沌的神力。

  但凡物皆有副作用，這東西的副作用就是它很容易感到孤獨和沒有安全感，喜歡喋喋不休，如果在一天內沒有被回應就會自己默默破碎然後死亡。

  「怎麼聽上去這麼悽慘。」

  面具在里亞心中的印象已經從一個m轉變為一個悽慘又憂鬱的m。

  「您知道嗎，我從小就沒有了父母和爺爺一起長大，爺爺承包了一片茶園，我負責給爺爺賣茶葉。

  可是我的爺爺卻生病了，家裡一切的重擔積壓在我自己身上，為了幫助我的爺爺，您願意買……」

  「不願意。」里亞聽到它開始講一些老到不能再老的段子當即打斷了它的發言。

  他不打算再與它廢話，而是開始詢問它那些有關光耀旭日的重點問題。

  比如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要去救光耀旭日有多大可能成功，又需要尋找哪些幫手，提前做哪些準備。

  「救光耀旭日？」

  千分之一面只是表面上看起來不正經，可當里亞問到它這些重點時，它還是很快給出了答覆。

  「是我想的那個光耀旭日嗎？」

  「先生，要營救光耀旭日至少也要晉升成模因一的水平，但是晉升模因一就必須要光耀旭日的許可。」

  「那不就成為了一個死循環？」里亞微微皺起眉頭。

  「不不不，這怎麼會是個死循環呢？大多數人的思維只能想到必須救光耀旭日，如果救不了祂祂便只能等死。

  可事情真的有那麼簡單嗎？祂可是一名掌管整個太陽系代表元素為火的外神啊。」

  面具的嘴角越發上揚。

  「不要小看了光耀旭日，於災星侵蝕祂的同時，祂亦在反侵蝕著災星本身，光耀旭日維持著太陽星系的平衡，既然星系還在平穩運轉，便說明祂並無大礙。」

  里亞先生，如果您想要接觸真正的光耀旭日，我們完全可以設法避開格赫羅斯的探查，集合天啟四騎士的權柄以此為敲門磚前往祂的精神國度。

  光耀旭日對下屬一向體貼，當祂察覺到下屬的氣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無論願不願意都會選擇見您一面。

  而這時您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向祂發出祈禱並說明情況，殺了祂座下原本的天使成為祂座下模因一的天使。」

  「但你剛剛也說了光耀旭日對下屬一向不錯，祂會這麼容易同意我殺死祂的天使嗎？」

  「祂別無選擇，那些天使既然認錯了自己日日夜夜追隨的主宰並被其污染，只能說明祂們都是一群廢物。

  光耀旭日只能信任您，您也是祂逃離災星掌控的唯一機會，這將是一場相互利用的局，所有人都是利用別人又被別人利用的一方。」

  但面見真神並非一件易事，光耀旭日閣下本體和意識皆被災星束縛，尋常的禱告只會被災星所接受，除非祂主動躲開災星的監視尋找著您投下目光。

  但這對於如今祂的身體狀況來看，明顯是不切實際的。

  您需要一些特殊的吸引手段。」

  「什麼手段？」

  「呵呵呵，里亞先生，您知道苦修嗎？」

  「苦修……」

  里亞當然知道苦修是什麼，在前世某些國家中的一些教徒便行與禱告截然不同的苦修之法，指教徒捨棄諸如好衣、三餐、多眠等世間貪慾，精進辦道，修行無我的中道。

  這種修煉方式的底層邏輯是通過屏蔽與世俗的連接，減少追求真理過程中的干擾，專心藉助身體和宇宙的連接來洞察真理。

  通常包括嚴格的身體和精神訓練，如長時間的坐禪、冥想等。

  「你認為憑藉這些可以聯繫到真正的光耀旭日？」

  「當然不一定，但這樣做的概率可比普通禱告聯繫到祂的概率大得多，先生。」

  虔誠的苦修帶來的威力不可小覷。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