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匈奴和羌胡
太原郡,中陽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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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身於袁氏的南匈奴所部,秉著并州刺史高幹、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顏良二人授下的命令,作為先鋒率先和蜀軍對敵了起來。
因此自建安四年九月初以來,中陽縣的地界上,每日都在上演廝殺搏鬥的場景,而參戰的雙方,一為南匈奴所部人馬,一為隴右羌胡部族,兩方都是各自治下的蠻夷僱傭兵。
恰如高幹、顏良所盤算的一樣,蜀軍一方的甘寧和張任,也是派遣了羌胡作為先鋒,藉此試探一下對方的戰力。
是故,各居一方,本該沒什麼交際的匈奴和羌胡,在中陽縣殺的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雖是兩方作為僱傭兵來說沒有多強的戰心,可戰事一交,有所死傷的情況下,匈奴和羌胡不免打出了真火,廝殺的尤為激烈。
就如今日,一支百餘人的匈奴騎卒,同一支同樣百餘人的羌胡撞上,兩方這段時間廝殺以來,仇怨已深,見面不用多言,就是直直的往上攻殺。
「與我上。」匈奴百夫長高喊道,指揮著手下兒郎發起衝鋒,有意擊潰或是盡數誅殺對面的羌胡,而他本人除了指揮呼喝外,作為百夫長的他不遑多讓,一馬當先的衝殺了上去,左右數名精騎陪在他的左右。
而對面的羌胡百夫長見狀,卻是駐於原地,仿佛被匈奴衝鋒的氣勢所壓倒了,乃至於呆愣於原地,他麾下的一眾羌胡兒郎只是列陣舉盾守御而已。
『有機會。』匈奴百夫長面露喜色,他瞧見對面的羌胡不進不退的畏縮姿態,自認對面的羌胡是軟柿子,今日當可小有斬獲,用這伙子羌胡的首級去換取戰功。
匈奴百夫長心情歡悅,他豪言道:「兒郎們,給我上,屠滅了對面這批羌胡,今夜乃公給你們酒喝,與你們肉吃。」
聞言,一眾匈奴騎卒頓然士氣飛漲了一波,原本落後匈奴百夫長的眾人,紛紛督促著坐下馬匹上前,拿下一個陷陣之功。
戰馬飛奔,恰如風馳電摯,不多時,一眾匈奴騎卒就抵近了羌胡陣列的前方三十步的位置,如此近的距離,只要一個衝鋒,匈奴騎卒或將衝垮羌胡的陣型,肆意屠殺這伙子羌胡。
匈奴百夫長望著近在咫尺的羌胡,似是在望著紅透了的蘋果,他只需伸出手,就可以摘下一場勝利,帶著戰功回到中陽縣的匈奴大營中。
眸子流露出對戰功的渴望,神色興奮不已的匈奴百夫長,忽然感覺有一二不太對勁,在他這一隊騎卒臨近,對面的羌胡陣型這個時候還是穩固的緊,沒有因為騎軍的赫赫威壓出現崩潰的跡象。
心中有所猶疑,匈奴百夫長不由減緩了座下馬匹的速度,由著麾下兒郎沖在了他的前面,他的一雙眼睛,死死的鎖定著對面的羌胡,欲要看清羌胡的應對手段。
就在前部匈奴兒郎抵近羌胡十餘步的時候,匈奴百夫長終於察覺到了異常,但見對面的羌胡自盾牌下甩出上弦好了的強弩,那弓弦被拉的有如滿月,鋒銳的箭矢閃著奪命的光芒。
『禍事了。』匈奴百夫長連忙勒住了座下飛馳的駿馬,他厲聲喝令道:「退,退,退。」他招呼起了麾下兒郎退卻。
然而疾馳下的馬匹如何能得停下?且片刻之間匈奴騎卒哪裡能聽令行事?於是乎,百餘匈奴騎卒還是在朝著羌胡陣列撞去。
而羌胡這邊,在羌胡百夫長的命令下,一眾羌胡鬆開了扳機,將灌滿勢能的箭矢發出,隨即一聲聲霹靂般的弦聲響徹了當前的戰場,一支支閃著寒光的箭矢和匈奴騎卒迎面撞上。
「嘭…嘭…嘭…」
數不清是多少聲人馬相撞的聲音,就只見羌胡隊列的前方,是一片人仰馬翻的場景,中箭的馬匹怦然倒地,中箭的匈奴騎卒自高頭大馬的墜下,駿馬的嘶鳴聲,匈奴的哀嚎聲,聲聲不絕於耳。
在羌胡一輪強弩發射完畢後,匈奴衝鋒的勢頭被遏制了,畢竟前隊的匈奴兒郎人仰馬翻下,人和馬堆迭在一起,成為了後方匈奴兒郎前進的阻礙。
「都愣住幹什麼,拉弦,再與我射,射殺乾淨這批匈奴狗。」羌胡百夫長瞥見了當下匈奴遇挫的良機,急令麾下羌胡兒郎不要停歇,繼續射殺對面的匈奴。
一眾羌胡聽令而行,將箭矢搭上強弩,把勁道拉到最大的位置,而後熟稔的扣動扳機,向著一時間來不及散去的匈奴拋灑箭矢。
數輪的強弩打擊下,百餘人的匈奴隊伍折損大半,至於剩下的匈奴人,則是在匈奴百夫長的帶領下遠遁而去,不敢再戰。
見匈奴遠遁,羌胡百夫長一張高鼻闊面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在著人打掃戰場,收刮財物,以及割下匈奴的腦袋作為軍功證明後,他也引著麾下兒郎退去。
比起高興歡快退去的羌胡,遁走的匈奴百夫長則是哭喪著一張臉,整個人無精打彩,這一戰則損大半的兒郎,他這個百夫長難脫其咎,待回到大營,輕則被貶為普通的騎卒,重則怕是要軍法從事。
『苦也。』匈奴百夫長心中暗自叫了一聲苦,可他也不敢不回到匈奴大營,做出運走高飛的舉措來,畢竟他身後殘餘的兒郎們,眸子裡一個兩個都露著不善的光。
且知道,匈奴就好比草原上的狼一樣,固然在頭狼強壯的時候,狼群會唯命是從,不敢有一二忤逆,可若是頭狼稍顯孱弱,底下的狼群就會蜂擁而上,將頭狼撕咬啃食,重新選出新的頭狼。
而今這名匈奴百夫長做錯了一樁決定,折損了大半兒郎的情況下,在他麾下剩餘的匈奴兒郎眼中,他這位百夫長已然是不稱職,不足以擔任頭狼了,下面的狼群也就有機會爭奪頭狼的位置。
回到中陽縣的匈奴大營,匈奴百夫長來到了他的頭狼-——左賢王劉豹處請罪。
「強弩?羌胡會有強弩?」聽這名匈奴百夫長講解了戰事的經過後,劉豹驚疑了一聲,似強弩這般的漢家利器,蜀軍竟是敢調配給羌胡使用。
匈奴百夫長跪拜於地,在聽到劉豹的疑惑時,他連忙應聲道:「是強弩,羌胡裝配有強弩,不然小人也不會損失的如此慘重。」
百夫長為戰事失利開脫了起來,在匈奴和羌胡悍勇差不多的情況下,軍械武器就可以拉開兩方的實力差距,這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劉豹陷入沉思,思索一二後,他給出了對這名百夫長的責罰:「下去,領四十仗,依舊任著百夫長一職,戴罪立功。」
「謝左賢王,謝左賢王。」百夫長聞言大喜過望,本以為這次會被重罰的他,沒想到這般輕易就逃脫了過去,自是令他心中欣喜不已。
百夫長倒走幾步,而後轉身仿佛得脫生天一般竄出了劉豹的營帳,只留下劉豹一人在營中,而劉豹神色憂思,在營帳內踱起了步來。
不一會,劉豹走出營帳,來到了匈奴單于所在的中軍大營內,向單于呼廚泉和右賢王去卑通告了羌胡懷揣強弩一事。
「蜀軍當真是大方。」去卑在聽了這一樁事情後,感喟了道了一聲。
劉豹點頭:「誰說不是呢?」
去卑和劉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話中真正的意思,都是對高幹和顏良的不滿,畢竟高幹和顏良著他們為先鋒,除卻所需的糧草外,鋒銳的軍械武器給的極少,遠不如蜀軍對羌胡那般大方。
這也是羌胡人數少於匈奴的情況下,兩方十餘日來小規模交戰,羌胡都略微占了上風,而匈奴處於下風的緣故。
單于呼廚泉斟酌了一二後道:「發書晉陽,就說我們接戰不利,需要支援,若是無有援軍,就請命退到晉陽。」呼廚泉做出了求援的舉措,不打算埋頭在這裡和羌胡打生打死下去。
「早應該如此了。」去卑應和了一句:「和羌胡交戰十餘日來,每日折損兒郎五十到一百餘,再這樣打下去,我們這次就虧大發了,高幹和顏良給的那點東西,可不足以彌補我們的損失。」
劉豹秉著同樣的態度:「這次蜀軍和袁軍相爭太原郡,結果我們和羌胡打生打死,廝殺十餘日,蜀軍和袁軍卻是坐而觀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匈奴單于,左右賢王,在此達成了一致的觀點。
……
許都,司空府。
曹洪一臉疑惑,他向著曹操問道:「兄長,非是董貴人從中牽線,天子和董承如何能搭上線,今日如何能放過董貴人那個賤婢?」
「再者,董貴人腹中懷有皇嗣,此子確乎斷不可留也,不然為他日遺禍,當一併梟除才是,斬草除根為宜。」
曹操神色有些無奈,他當然也想斬草除根,避免春風吹又生的情況出現,可他雖是總覽朝政,手握大權,但快意事也不是都能做的。
就拿眼下的這樁事情來說,董承和王子服謀逆,誅殺董承和王子服三族,兼著誅殺董貴人,確乎是合情合理。
可法不容情很多時候都是一句空話,歸根結底還是要權衡利弊,依著利弊關係來做出判斷,做出一個收益最大的決定。
「子廉,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有些事做不得。」曹操搖了搖頭道。
曹洪近前問道:「兄長,董承謀逆,誅滅三族,董貴人在其列,這件事有何不可行,合法合規,旁人卻是說不得什麼。」
曹操還是搖頭,只是他笑了笑道:「若是將董承和董貴人一併誅殺,不顧董貴人腹中皇嗣……來日關中劉璋,荊州劉表,若是此輩聽聞此事,當會如何?」
「劉璋和劉表二人身為宗室,多半會顧著天子,摻和進來,遣使質問,且說不得會藉機生事,打著擁戴天子的旗號做些事情,這強藩在外,還需顧忌一二。」
「是故。」曹操總結道:「董承可殺,董貴人不可殺。」
「兄長說的是。」曹洪點頭,漢天子雖說沒有什麼權柄,可劉姓宗室,如劉璋據有關中,劉表虎視江漢,皆是天下強藩,不可不顧忌這些人的存在。
此外還有參與了謀逆之事,竄逃在外的劉備,少不得會生出事端來。
「其次嗎。」曹操撫須輕笑了一聲道:「將來之事,不可言說,事情不必做的太絕,做絕了也斷了自己的後路。」
為曹洪解開疑惑,曹洪告辭而去,這邊曹操招來了郭嘉,向郭嘉垂詢起了河北的情況。
郭嘉早先前往河北投靠袁紹,在袁紹手下廝混了一段時間,在河北有些關係,也有一二暗樁,對河北的情報能及時的獲取,甚為曹操所看重。
「明公,關中劉璋,派遣了大將甘寧、張任攻略太原郡,袁紹遣派顏良、高覽二將前往御之,今者兩軍已經在太原郡交上手了。」郭嘉簡短的通稟了當前的局勢。
曹操撫掌贊道:「劉璋好膽,原以為他會避開袁紹當下的鋒芒,沒想到竟是敢於出兵攻打太原郡,真可謂是英雄出少年。」
「確乎是英雄出少年。」郭嘉微笑著頷首道:「袁劉二家兵勢一交,明公就可坐山觀虎鬥,養精蓄銳,屯積糧草一段時間。」
曹操和郭嘉一言一語,本意是對蜀軍遷走袁紹的注意力感到高興,畢竟相比擁有潼關之險的劉璋,身居中原的曹操,來自袁紹方的壓力簡直不是一個量級。
蓋因中原無險可守,大河渡口頗多,遠不及百二秦關的關中。
「不過以嘉之見,劉璋不過是以攻代守而已。」郭嘉為曹操剖析起了局勢:「蜀軍北上略地太原郡,然更多的兵力卻是用於在河東修築城池,完善守御,這是有心在河東阻擋袁紹的企圖。」
「而袁紹固然一時間會因為劉璋生事,發兵攻打,但袁紹若是遇挫於河東,恐將先易後難,進犯兗豫。」郭嘉說起了他的擔憂。
早年間事於袁紹,郭嘉對袁紹的脾性有一二了解,袁紹不是一個強硬到底的性子,若是在河東撞上了鐵板,只怕會調轉槍頭攻打中原來。
「確乎可憂。」曹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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