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匿名正義市民

  【婚禮現殺機，打壓樂視的資本局浮出水面！】

  賈躍亭點開新聞插圖，照片裡謝景行與劉強東、馬化騰神態親近有說有笑，臉蛋清純的年輕小姑娘陪襯一旁。

  「這仨湊一起人模人樣，老劉真講義氣啊！」長相神似幾分王晶的胖子笑聲猥瑣。

  賈躍亭放下手機平和道：「這些媒體太低俗，去打個招呼，讓他們刪稿道歉。」

  助理當即應聲去照辦，胖子笑聲戛然而止，嗓子眼裡像是塞進一隻死鴨子。

  從幾天前登上微博熱搜的那篇自媒體文章開始，公眾輿論統一往樂視遭遇資本抱團打壓方向引導，這篇謝景行聯手騰訊系的陰謀論立場不要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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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賈的給他來這套，真把自己當做什么正人君子不成？

  「樂視以後還要在行業里混，我和謝景行的問題，牽扯別人不合適。」

  賈躍亭施施然解釋一句，安撫道：「老曾你別多心。」

  「哪裡話，你老賈有情懷做事體面，兄弟我替你不值。」

  胖子正是重慶鑫根資本合伙人曾強，嘴上忿忿打抱不平心頭另有計較。

  賈某人看起來頗有底氣，樂視未到山窮水盡地步，至於是不是有意虛張聲勢還需再探。

  本打算借天賜良機狠敲一筆，略微操之過急了些，他隨之調整心態。

  初入十月份的重慶天氣忽冷忽熱，早上涼風習習，時近中午化作滾滾熱浪。

  高爾夫球車緩慢駛過青草綠地在山丘頂部停穩，心思各異的兩人居高臨下俯瞰大片平整農田。

  「是塊好地皮。」賈躍亭微微頷首。

  曾強附和道：「在重慶這塊地的含金量，比在江浙地區要再高出一大截。」

  「多大面積？」

  「3700畝，這塊地不是最好的，還有兩塊地面積更大。」

  曾強正了正遮陽帽，三分真七分假自我吹噓：「這兩年恆大仗著財大氣粗來拿地到處建旅遊康養度假區，市里竭誠歡迎，便宜好事都讓他們喝頭湯，我懶得摻和。」

  「如果你真有想法來重慶，那肯定不能讓恆大搞特殊，文旅用地和工業用地性質怎麼規劃，一句話的事。」

  霸氣側漏突破天際，賈躍亭為之側目，沉默許久無言。

  曾強輕咳一聲往回找補：「新能源汽車是硬科技創新製造產業，樂視作為業界領軍品牌，來到當地建廠於情於理該有相應扶持。」

  「樂視汽車的美國加州超級工廠年底動工開建，首期成本預算10億美金。」

  賈躍亭頓了頓，面容堅毅低沉且堅決道：「我沒有給老美送錢的好心，此去遠渡重洋，早晚要把新能源汽車先進位造技術帶回國。」

  「樂視汽車已經在江浙、京津購置大片地塊，構建全產業供應鏈集群。川渝地區萬畝土地總要的，重慶不行就去蓉城。」

  錦繡山河藏腹中，價值高度幾層樓那麼高，這次輪到曾強兩眼發直。

  但賈躍亭淵渟岳峙沒有補充說明的意思，他只好運足氣做出回應：「你爽快兄弟我不能含糊，地皮一定不是問題。」

  誰關心你拿地是為了振興產業義不容辭，亦或者挖成池塘養王八，趕緊直接說我有多少好處別起高調。

  「我個人對樂視汽車投資超過5億美元，給你打個折吧，5000萬美元5%股份，就這些份額多了沒有。」賈躍亭躊躇滿志。

  曾強眉頭緊皺：「老賈，你一開口就對標理想汽車估值。」

  「謝景行搞得我如鯁在喉。」

  賈躍亭豁然轉身，從球童手中接過球桿，大步向前走去：「公司內部有人勸我，今年公司處於黃金髮展期，別浪費精力對一個流氓講道理。」

  「樂視影業是瞄準獨立上市的優質資產，乾脆注入樂視網，用事實利好證明一切。」

  他轉過臉目光坦然直視曾強：「我想了一整晚睡不著覺，要說不想愧對樂視影業的股東們，你肯定認為我偽君子。」

  「我割自己的肉讓渡樂視汽車5%股權，你願意接手就算幫我一把，其他的不解釋。」賈躍亭自話自說斬釘截鐵，不留討價還價餘地。

  曾強隱約從他眼裡看到一絲狠勁兒，心想到底是被謝景行打急了。

  樂視汽車去年底立項早於理想小半年時間，雖然不了解研發進度細情，但賈躍亭滿世界囤的地皮都是實在資產。

  5000美萬5%股權的價格很實惠，只能說折扣力度還可以更大。

  曾強舔著嘴唇滿是唏噓：「老賈，你有情有義太不容易了，別什麼事都自己扛，兄弟我能幫則幫。」

  「你入股樂視網的形式要變通，差價我從其他方面補給你。」賈躍亭早有打算。

  「這不好，顯得我乘人之危不夠朋友。」

  曾強連連搖頭思索著斟酌道：「聽說你們的債券受影響折價發行？我包圓了，怎麼都得給你撐撐場面！」

  「有這回事兒嗎？」賈躍亭神情幽幽看向助理。

  曾強憂心不已代為解釋：「你好好問問，這幾天市場上樂視的傳言各種各樣，下面員工可能沒來得及向你匯報。」

  賈躍亭攥了攥手中球桿，鑫根資本原本計劃以略低於二級市場股價的批發價，直接從他手中收購樂視網9%股份，總計30億元出頭。

  如此屬於常規買老股操作，規避限售期制度，股權可以隨意流通。在謝景行撕咬樂視財務造假的情況下，會被市場解讀為大股東套現跑路的重大利空。

  所以賈躍亭希望鑫根資本從二級市場直接買入流通股，亦或者定向增發入股，超過5%股份舉牌觸發限售期制度。

  簡而言之在一定時間期限內，可以買進股票不能賣出。

  風雨飄搖之際，鑫根資本通過這兩種形式入股，顯然說明堅決看好樂視重大利好，堪稱拯救睡美人的白衣騎士。

  為此賈躍亭先是打折讓渡樂視汽車股權，又承諾在重慶買上萬畝地，曾強從中牽線搭橋賺多少差價看他自己本事。

  連續割掉兩塊肉鋪墊打底，才提起正題，緊接著再表示願意私人出錢，補償鑫根資本變更收購股權方式產生的差價。

  結果曾強仍然惺惺作態，居然還想要折價打包收購樂視近兩個月發行總計19.3億的債券，所謂折價，一言以蔽之——九出十三歸。

  他只需要承擔股票限售期風險，就想拿走接近所付出本金三分之一的好處費。

  賈躍亭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爹死娘嫁人走投無路淪落青樓賣藝的良家女子，曾強則是尋花問柳大半輩子技術嫻熟的老嫖客。

  在他身上左摸一把右捏一下，得寸進尺逐漸深入，直到最後吃干抹淨。

  可如果脫光良家女子的衣服忽然發現，這小娘們不乾不淨怕是身體抱恙……

  「啪！」

  球桿揮舞帶動破風聲，賈躍亭目光如炬盯著小球高揚划過半空，忽的輕笑出聲：「老曾，你不會拿著我們的債券，轉頭去找西柚做『債券借貸』吧？」

  「你還別說，有一定可行性，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是我的性格。」曾強面色不改淡定應聲。

  假設鑫根資本用17億買到票面價值19.3億的樂視債券，全數以19.3億的價格轉手借給西柚資本，後者用19億左右的價格賣向市場。

  接著他接盤買入，未來借貸交易到期西柚該如何償還這筆債券，答案只能是從他手裡高價買入再如數還給他。

  俄羅斯套娃千層餅，里外里賺三次，2億加2億是6億。

  當然，這建立在樂視經營狀況良好最後不會債券違約的前提之上，風險過於集中。他看好樂視不代表有意重倉梭哈，把雞蛋投進一個籃子。

  「那你先研究一下，我回去問問債券發行具體情況。」賈躍亭提著球桿步調悠然向下一洞。

  「老賈，別急，我還沒出手。」

  曾強意有所指挽留，擺著姿勢矯揉造作：「你看好了，我不是沒機率打出老鷹球啊。」

  「這球場可沒兔子。」賈躍亭站住腳。

  曾強笑而不語大力揮桿，高爾夫球飛出落點離下一洞很近，兩人身後幾位球童齊齊鼓掌，其中一位介紹道：「賈總，老鷹球是打得準的意思。」

  「學到了，老曾你打得准不著急，我笨鳥先飛去前面等你。」

  賈躍亭輕飄飄丟下一句話，繼續獨自當先而行。

  曾強要是真敢拿著樂視的債券去跟西柚做對手盤，還值得禮敬三分，可是他不敢，那只能怪他自己沒出息。

  憑你這賤人賤性草包樣子，也配妄想做奇貨可居的呂不韋？

  賈躍亭心中不屑譏諷，抬眼眺望遠方，謝景行想將他逼入絕境還差得遠呢！

  「老曾，樂視國慶假期結束要出利好，你得早做決定給個准信。留步不用送了，長江商學院的老同學們要到樂視參觀，我得趕緊回去接待。」

  最後話音縈繞經久不散，曾強杵在原地，直到穩健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

  「狗草的！」

  他一桿揮出小球安然留在原地，大塊青草泥土飛起，腮幫肌肉聳動。

  鑫根資本通過二級市場、定向增發入股，一旦樂視暴雷，便會瞬間成為接盤大冤種。

  這麼高風險在前，賈躍亭卻擺出一副你跪下我求你辦點事的架勢，明晃晃把他當跪著要飯的臭乞丐。

  「謝景行這種紈絝二代子弟，無論怎麼吹噓都是表面光鮮！」

  曾強惱火上頭失去理智，大罵謝景行不濟事，沒能做到極限施壓樂視，好讓他最大化趁火打劫。

  反觀賈躍亭濤聲依舊，老同學們提供資金支持，樂視影業業務注入上市資產體系對沖利空，各種門路層出不窮。

  鑫根資本待價而沽的資本有限，樂視汽車、重慶萬畝地皮，外加股權價格差額補償，客觀計算賺是有得賺，比預期相差許多。

  「給我訂國慶假期最後一天去京城的機票。」曾強捏著鼻子不甘的做出決定。

  穩一手，謝景行節後整不出大活，跪著要飯也不是不行，賺錢嘛不寒磣；倘若樂視真要完蛋，他非得落井下石狠踩幾腳，以解今天這口惡氣。

  總而言之，誰贏幫誰，市場分歧轉一致便是如此。

  …………

  【哥，第一財經手裡有消息，願意跟我們換。】

  魔都，太禾資本接待室，財新傳媒記者蔣戈刷著手機，收到同事發來的消息隨手打字回復OK。

  近日有關樂視的新聞滿天飛，不入流小媒體飢不擇食，拿著市場上人云亦云的消息源重複洗稿，甭管真假先發為敬生怕再不蹭熱度就沒了。

  而自詡內容有深度的專業財經媒體，都在憋著勁加班加點，琢磨一篇篇重磅專題。

  得益於財新招牌硬，蔣戈拿到了幾個獨家信息源，第一財經同樣如此，大家互通有無合作競爭不失為良策。

  唯獨挑起樂視財務造假聲勢的西柚太禾兩家全然隱身，拒絕跟媒體合作。

  「蔣先生，我們要下班了，市場部門同事真沒時間接受你的採訪。」前台小姑娘走進接待室。

  蔣戈抬手看看時間笑呵呵道：「這才六點，你們下班時間夠早的。」

  「現在是國慶假期。」前台小姑娘回了個死亡微笑。

  「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請你吃頓晚飯吧，這樣我明天再來也好厚著臉皮喝你們公司的咖啡。」

  「謝謝，我們公司有規定，不方便。」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等明天見到你們蘇總我向她說明情況，非常感謝你的接待。」

  蔣戈不以為意好話說了一籮筐，把前台小姑娘舔舒服了，答應明天早上幫忙把訪客登記在前列才算完事。

  離開太禾資本辦公室時間還早，他見縫插針相約一位魔都金融圈的老朋友吃晚飯，打探最新小道消息。

  太禾西柚兩家員工國慶假期瘋狂加班，又拒不跟媒體合作，蔣戈心裡瘙癢難耐，恨不得偽裝成清潔工去翻兩家公司每天的辦公垃圾，研究清楚他們到底在憋什麼大活。

  「依然在搜刮樂視網『券源』？賈躍亭明顯不是引頸受戮的人，幾天動作頻頻到處尋找利好，所以什麼強度的利空能支撐做空？」

  深夜回到酒店，蔣戈打開電腦匯總今日消息。

  根據最近幾天搜集到的資料，可以大致判斷樂視四面漏風經營狀態不好，但不足以錘死樂視財務造假。

  「謝景行盯上樂視多久了？」

  蔣戈自言自語揣測個中滿含深深惡意的細節，反正謝景行總不可能臨時起意針對樂視吧，那委實太變態了。

  「叮咚。」

  他心裡正想著，電腦屏幕右下角閃動光亮，跳出一封郵件。

  【樂視三宗罪:1.財務造假，上市五年截至今日，淨盈利為零。2.轉移資產，大股東連續巨額套現。3.融資詐騙，關聯交易虛增業務融資百億債務。

  早有聽聞財新周刊嚴肅、專業聲譽，樂視網調查報告一篇奉上，詳情見附件——匿名正義市民。】

  「what the fuck？！」

  蔣戈目瞪口呆怔怔檢查郵件里的每個字，心裡只有一個年頭，見了鬼的熱心市民！

  這活兒，整得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