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吉春銀行

  第387章 吉春銀行

  暮色降臨，四季酒店燈火輝煌。

  恆大愛馬仕、萬達小目標、樂視賈老闆，一位位風頭正勁如日中天的企業家們，踩著紅毯走進慈善晚宴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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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產暴發戶為主輔以網際網路新貴，京圈各界名流人士齊聚以作綠葉襯紅花。

  保利集團排場不小，謝景行坐在酒店大堂角落，饒有興致數人頭。

  「謝總，董事長來了，您要去打個招呼嗎？」陳曦忽然湊到耳邊匯報。

  謝景行沒反應過來：「誰？」

  「謝誠董事長，沒走正門紅毯直接從停車場上樓了。」

  「李仁宇什麼時候到？」

  「今晚酒店附近堵車，應該還要二十分鐘。」

  陳曦考慮細緻，謝景行讓她留在大堂迎接李仁宇，自行上樓去找老謝。

  紅毯有紅毯的花團錦簇，行政酒廊也獨有靜水流深。

  慈善晚宴還得一會兒開始，老謝正在跟長城汽車的魏建軍輕聲談笑，周圍各桌都是身份相仿的「土老闆」，零星點綴幾位馬未都之流。

  「爸，我剛剛在樓下，沒看到你。」謝景行低調上前。

  「我剛到。」

  老謝臉上笑意放緩，法令紋深刻：「認識魏總嗎？」

  「我們前不久剛在滴滴的造車發布會見過，小謝年輕有為，人緣比你好。」魏建軍熟絡打趣。

  謝景行只是笑笑，如果要選一個對滴滴成立新能源汽車產業聯盟最嗤之以鼻的傳統車企領袖，除了面前這位沒第二人選。

  堅決認為新能源汽車是歪門邪道，網際網路企業跨界造車還取個『D1』的名字，那更是狗屎。

  打破傳統利益分配的新興闖入者，哪裡有什麼好人緣，分明轉圈得罪人。

  「他那些人緣都是虛的，因利而聚把他當財神爺，不長久。」

  老謝一臉不滿意：「前段時間我去南方考察，有個領導特別熱情跟我說，哎呀你培養了個好兒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啊，都把我捧得起雞皮疙瘩。」

  「結果最後問，聽說你兒子正在募資，我們地方能不能投一股。主動往他手裡塞的錢，不收就是不給面子，我都不夠跟他操心的。」

  老謝笨拙的故作矜持，說著說著不自覺翹起嘴角，多少沾點掛相。

  面對老朋友的炫耀，魏建軍咔吧著眼皮胸口堵得慌，收你的錢是給你面子，這是人話？

  目光投向一旁始終保持禮貌笑容任由親爹發揮的年輕小輩，再想想自家兒孫，更加憋氣了！

  「反正我現在也習慣了，他能瞎折騰就折騰，說不定我退休的時候他都瞧不上我這點家業了，到時候怎麼辦？」

  老謝不知什麼時候翹起了二郎腿，晃蕩著腳尖，滋溜喝口茶水，愁的拍大腿：「當爹的還得哄著兒子接班，你說這找誰說理去。」

  「不知道多少人打著燈籠培養不出小謝這樣的孩子，你老兄揀便宜偷著樂吧，太不知足遭人恨。」魏建軍咬牙切齒腮幫抽搐。

  提及此處，老謝體態微滯，發自內心笑了笑：「咱們年輕的時候多忙，孩子能長成什麼樣全靠他們自己，咱們其實沒起到什麼積極作用。」

  「……的確，孩子無論優秀平庸，不作奸犯科穩穩噹噹就得了。」魏建軍微微發愣隨即釋然。

  兩個老夥計你一言我一語，謝景行坐在旁邊插不進話耐心傾聽。

  他和老謝相處時間少的可憐，今天貌似是自從讀大學以後，第一次同框出現在社交場合。

  以往不能理解的父輩心態，隨著裴妃肚子裡第三個孩子即將出生，逐漸可以感同身受，並樂在其中。

  謝景行從沒正面開口問過老謝，我是不是你的驕傲，但已經得到答案。

  …………

  「我是今晚活動的主持人周濤，衷心歡迎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到來。」

  舞台之上，年過四十風韻不減的央視台柱子，一如往昔端莊優雅。

  台下眾多社會地位頂級的企業家們非常捧場用力拍著巴掌，扼腕嘆息還是他媽發家晚了！

  這群老幫菜的圈子裡，八十年代蔡琴，九十年代倪萍，如今的周、董，唯獨對此寥寥幾位的喜歡和欣賞表現到明面不會被笑話，反而能得到贊同。

  「你多捐點，她說不定來我們桌敬杯酒。」

  有人猥瑣賤笑附和，老幫菜終究是老幫菜，再欣賞喜歡落到實處也跳不出下三路那點破事。

  謝景行偏頭用手擋住嘴：「李仁宇來了，我去跟他聊聊。」

  「去忙吧，待會兒我抽空過去看一眼。」

  老謝微微頷首，根據謝景行的銀行主營產業鏈金融戰略，需要雲山集團直接注資入股，這件事爺倆之前溝通過。

  而且作為實業家尤其還是農牧行業，他對『銀行』態度格外敏感，支持歸支持，心裡保留反對意見。

  「我父親來了，剛剛去跟他打個招呼。」謝景行弓著腰回到自己所在坐著一桌金融同行的座位。

  李仁宇一身中山裝打扮，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老謝：「我記得吉省還沒有申報民營銀行試點名額？」

  「對，所以我是打算在吉省註冊申請銀行。」

  謝景行挑了下眉毛，老行長比預期熱切許多，一上來便進入主題。

  「如果在吉省申請能拿到一個試點名額，非常有利於申請審批。」

  李仁宇話鋒一轉：「魔都的國家級金融研究基地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兼而有之，對謝總申請銀行助力良多。」

  謝景行不置可否思緒轉動，李仁宇也不急，好整以暇看著台上年輕時的夢中女神。

  一周前雙方在南昌相見，他提及國家零幾年試圖推動民營銀行發展舊事，間接質疑謝景行是否想違規操作把銀行當做投資集團自身的融資池。

  因此兩人只是淺嘗輒止，沒有針對這樁舊事本身深入交流。

  當年一眾野路子巨頭企業想違規操作不成掉頭跑路，國家推動民營銀行發展戰略不了了之，直到近幾年再度續上下文。

  起因還是不變的配方由民間企業動腦筋導致，支付寶撕逼銀聯，與一家家銀行單獨簽約交易。

  明面看是避開了銀聯繫統手續費抽稅，實際上與各家銀行單獨簽約造成交易複雜性係數飆升，從某種程度上繞開了銀聯繫統，以及國家金融監管單位的監管。

  就好像原本公司大門口攝像頭底下擺個意見箱，每封意見信是誰投的監控清楚記錄，拿鑰匙打開箱子隨便查看信件內容。

  結果支付寶一口氣在公司各處整了十多個意見箱，雖然都有攝像頭和鑰匙，但保安室里的人沒那麼多雙眼睛。

  盯不過來，甚至有聰明的狗東西，故意找茬同時往十多個意見箱裡塞信，其中只有一封寫了匿名意見，其他信都是空白。

  即便抓到這個狗東西，都得動用大量資源耗時耗力調查審問細節。

  當支付寶開動聰明滴腦筋整活成功，不僅有打著網際網路金融創新名義的同行效仿，諸如P2P此類愈發難以監管的新活兒逐漸粉墨登場。

  於是民營銀行戰略鬆綁，去年啟動民營銀行註冊試點名額，騰訊註冊成立首家民營網際網路銀行——微眾銀行。

  家犬野狗都喜歡吃屎，可家犬最起碼套著狗鏈子。

  更進一步，要是家犬把野狗乾死了，地上的屎即是間接納入監管，簡直計劃通邏輯全對！

  騰訊不負主人期待殺入行動支付領域，硬生生乾死一大片野狗，搶到半數市場份額。

  基於此，如今相關監管部門正在醞釀第二批民營銀行試點，預計明年批准成立十家左右。

  名額是按照地區給的，去年深圳、杭城、溫州、天津、魔都，五個城市一地一家。

  深杭兩地分別給騰訊和阿里，溫州代表國內民間資本活躍性，京城首善之地不適合實驗用天津替身。

  魔都作為自帶經濟體系的『國內小歐洲』自不必多說，名額給了關係深厚的本地均瑤、復興系。

  吉省窮鄉僻壤，淨月市作為省會分到一個明年第二批名額，謝景行準備回到老家註冊銀行的念頭正是由此而來。

  在魔都他是搶不上槽的外地小赤佬，回到家鄉則是吉省之子淨月小驕傲，不比勒布朗之於克利夫蘭差點啥。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吉春銀行，領導代表家鄉父老傳話，誰都別想跟他搶這個名額！

  簡而言之，銀行註冊審批基本穩了，那麼李仁宇拋出魔都國家級金融研究基地，是什麼路數？

  「接下來這件拍品，來自西柚資本董事長謝景行先生，謝先生是臨時為我們慈善晚宴追加的拍品。」

  台上周濤和拍賣師一唱一和說著串場詞：「誒，沒錯，所以這份拍品就顯得尤為珍貴，和我們的晚宴很配。」

  「兩瓶1962年黃釉土陶瓶五星茅台，起拍價5萬元，讓我們看看哪位朋友率先出價。」

  謝景行暫且按下思緒，臉上掛起和善笑容，朝四周投過來的目光點頭回敬。

  「5萬，10萬，15萬，20！大家出價非常踴躍，我看到這邊熊總的出價了，25萬元！」

  拍賣師手勢比向坐在金融圈聚集的另一桌，IDG創始人熊曉鴿朝謝景行揮手示意，緊接著隔得老遠的曲德君舉手叫價。

  「45萬。」李仁宇湊趣參與。

  謝景行搖搖頭：「再喊下去價超物值了。」

  「買櫝還珠，酒不重要慈善無價。」

  李仁宇推了推眼鏡低頭靠向他小聲輕笑道：「反正我爭不過各位大老闆們，讓他們多出點血。」

  「等下得我們好好聊聊。」

  謝景行啞然失笑，說話間拍賣落錘，老謝出手188萬溢價了幾十萬的樣子。

  本就沖小謝面子捧場的曲德君等人，自然樂得讓給老謝，成全這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一對父子。

  「賣酒的是謝總，拍酒的也是謝總，我想在場很多朋友跟我一樣區分不清。所以我稱呼您景行可以嗎？景行，謝誠董事長慷慨解囊188萬元，請問您作為拍品主人，有沒有什麼想對他表示感謝的話？」

  周濤手持話筒下台，代替想要起鬨的賓客們提問。

  謝景行傾身靠近話筒：「謝誠董事長，受捐的孩子們會非常感謝您，我就不謝了。我今晚得回我家喝兩瓶價值188萬元的1962年黃釉土陶瓶五星茅台。」

  現場鬨堂大孝，周濤轉而望向遠處：「好的，謝總，您聽到我們景行的話了吧，請問您有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

  「也行，我再給你備幾個菜，大半年沒回家了。」

  老謝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引得眾多老幫菜們陣陣掌聲，有同感亦有羨慕。

  若有子如謝景行，爺倆交相輝映，如何不是人生幸事。

  「謝誠董事長情真意切啊。」

  小插曲令現場氣氛更濃，周濤返回台上拍賣繼續，李仁宇私下發出感慨。

  謝景行清了清嗓子：「我們在吉春設立銀行的計劃較為穩妥，魔都金融研究基地好像跟掛牌註冊銀行沒什麼關係吧？」

  「首先要明確國家金融研究基地的定義，目前國內只有深圳和魔都，具備真正意義上的國家級金融研究基地。」

  李仁宇條理清晰：「他們開展的研究針對國家宏觀經濟的頂層規則設計，類似P2P的網際網路金融創新監管規定、行業準則等等。」

  「既然是研究基地意味著實驗性質，所以在銀行金融機構所涉及開展的創新業務層面，具備一定的監管寬鬆度。」

  比如處於計劃中的吉春銀行，未來要做財富管理業務，與某條現行模稜兩可界定不清的監管條例衝突，掛到研究基地名下即可「行個方便」。

  這關係到吉春銀行未來發展，而民營銀行試點註冊名額擺在眼前，相互衝突。

  「我記得剛剛你說可以兼而有之？」謝景行進入問策狀態。

  李仁宇倒也不裝模作樣：「銀行註冊地在吉省，總部自然要放到吉省，但是銀行直接參與的債券、貨幣、資產託管市場投資，放在吉省肯定不合適，離市場太遠了。」

  「資金運營中心？」謝景行跟上思路。

  「沒錯，把資金運營中心設立在魔都，進而掛到金融研究基地。」

  李仁宇稍稍沉吟補充道：「從經營層面看，銀行總部和資金運營中心分開，能有效分攤來自地區性質的監管風險。」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怕是不容易。」

  謝景行眼神發亮，理論誰都會說，但目前有幾家銀行這樣做成了呢，操作層面的門道關關難過。

  李仁宇笑而不語，巧了，興業銀行的資金運營中心就在魔都。

  「我們的所有慈善拍品無一流拍全部順利拍出，感謝參與拍賣的朋友們。現在該輪到我們在場所有朋友們了。」

  台上周濤又開始組織新輪活動：「接下來我會想方設法讓你們全站起來，首先是捐100萬的朋友請起立讓我看看。」

  謝景行當仁不讓響應，老謝、賈躍亭、王健林幾位稀稀拉拉。

  「現在是捐50萬的朋友請起立。」

  周濤下調金額，站起來的人明顯翻幾倍，魏建軍在列。

  「站起來。」

  謝景行朝李仁宇點點下巴，老行長無言以對不太想站，50萬是他陽光收入的半年年薪。

  「來吧，快點，站起來，要不然別人以為我摳門不捨得給你發工資呢。」

  謝景行笑了起來連連擺手，乾脆拽著他胳膊，把他拽起來。

  觀察敏銳的金融圈同行們當即互相傳遞起狐疑探尋目光。

  100萬，50萬，30萬……直到10萬，全場所有人都站起身，鼓掌慶祝慈善晚宴完美落幕。

  謝景行笑容滿面投入的拍著巴掌，老船長正式上行，老行長正式上船，怎麼說都行，反正今天開門紅！

  等下再挖萬達一塊肉，今夜不虛此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