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聽起來很可憐
「貨,我送到了。」酒德麻衣起身,又補了一句:「老闆就在隔壁,你隨時可以去直接找他。」
路明非頷首,也沒去問自家弟弟為何偏要在隔壁住著,不如一起搬過來。想必就算當面問他,那傢伙也會嘿嘿地賤笑兩聲,說些給親愛的哥哥騰出私人空間,免得打擾了好事之類的話,路明非索性也就沒打算追過去問,反正不過幾步路的事情……
於是他起身打算送別酒德麻衣,卻不想對方突然停住了腳步,回身抬起大長腿就踩在了沙發上。
準確來說是踩在了那團被子上,讓其再度發出了一聲哼唧,隨後酒德麻衣扭轉腳踝,就像要碾死一隻蟲子,
「這傢伙不止是你的演技老師,也是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富婆,這棟公寓已經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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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因為路鳴澤所剩力量頗為充裕,昨天已經動用權柄將那半邊的大部分房間打通,只留下了必要部分,形成了半個大平層,並順手完成了裝修。
堂堂黑王的靈性化身做這種泥瓦匠的活確實有些丟份,但既然已經做了一次,想必也能再來一次,更何況還是替他親愛的哥哥裝修。
「如果覺得住得不舒服,可以找老闆幫忙。他會很樂意的。」這話路鳴澤不好意思顯擺,那她這個當下屬的就替對方說了,正巧「戶主」也在她腳下踩著,想必不會有什麼意見。
果不其然,被子象徵性地蠕動了一下,然後就保持了靜默,算是默認。
但路明非並無那種想法,他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突然住到衛生間比他家都大的房子裡反倒感覺不舒服,他還挺滿意現在的小窩的。所以路明非搖了搖頭表示不用,又將酒德麻衣送了出去,轉而回身看向沙發上的「大糰子」,一時間陷入了呆滯……
而這邊,聽到門扉開合的聲音,蘇恩曦也終於不再裝死,像蝸牛一般把頭從被子中探了出來,又覺得不太舒服,伸手把那一頭秀髮也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披散著頭髮看向路明非。
這場面著實有些驚悚,就好像索命的女鬼,讓人不禁聯想被子底下可能不是美人嬌軀,而是充斥著腥臭血液的塊狀碎肉,保不齊還有觸手和粘液。
好在蘇恩曦足夠漂亮,本身就是那種較為貼合森女系氣質的女孩,這種慵懶和不施粉黛的形象也很適合她,縮在被子裡的模樣反倒略顯可愛,讓人覺得就算是女鬼也值得風流一場。
但這卻不是路明非陷入呆滯的原因,他已經見過不少漂亮女孩了。單以容貌來說,蘇曉檣無疑能排在第一,混血優勢讓她又有葡萄牙人的清晰五官又有東方人的溫潤,如果只是打扮起來站在那兒不說話,對別的女孩來說就是降維打擊;
並列第二的就是蘇恩曦和柳淼淼,前者是清純女大,後者則是萌系鄰家少女,各有千秋。
至於酒德麻衣?
她不入排行榜。因為這是只針對容貌的排行,可沒人能忽視酒德麻衣的身材,無論再怎麼「說公道話」,都不免要帶上她那妖嬈嫵媚的身材,所以被踢出了容貌排行榜。
路明非覺得自己想得有點太遠了,不禁搖了搖頭,將思緒收回,看向露出個小腦袋的蘇恩曦,略微思索後開口:
「我覺得你很眼熟。」
昨天晚上才夢到過對方,雖然是少女版的,神情也與現在截然不同,但路明非覺得就是同一個人。
「冷吃兔你一看就沒好好讀書。」蘇恩曦呲著牙笑了一下,「人家賈寶玉的原話是『這個妹妹我曾見過』,不過我原諒你啦。」
隨後她又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地表情,伸出皓白手臂對著路明非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靠前,又說道:
「看在我原諒你的份上,借套衣服唄。」
要不怎麼說長腿今早的行為就是為了報復她呢?她都沒來得及完全睜開眼睛呢,就已經對方打包好送過來了,現在身上只有一條到大腿根的短褲和一動就要露出肚臍的小背心,哪怕以她的厚臉皮都不好意思就這麼出現在路明非的面前,
而憑藉她對長腿的了解,無論是路明非幫她去取衣服,還是她自己像個毛毛蟲一樣裹著被子回去,長腿都不會開門的!
這是多年以來建立起的信任啊!
雖然蘇恩曦很不想讓信任出現在這種情況下,但她也沒辦法,只能繼續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向路明非。
而路明非也沒讓她失望,並未糾結夢中的女孩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現實中,只將其歸結為是路鳴澤搞的鬼,隨後就快步走向了房間,拿出了一套運動服,遞到蘇恩曦的面前。
隨後,運動服和小腦袋一起縮回了被子,原本的大糰子也開始蠕動,險些從沙發上滾落下來,要不是路明非及時用腿撐了一下,說不定這個糰子就要散架了。
而這也得到了蘇恩曦悶聲悶氣地回應,要不是路明非聽力都得到了極大強化,想必都聽不出來對方說的是感謝。
「呼——得救了。」
大糰子突然張開,穿著不合身運動服的女孩像大俠揮舞斗篷一樣將之撩到身後,終於露出了全身。雖然遠不及酒德麻衣的誇張,但也算是凹凸有致,配上路明非的運動服,倒是多出了幾分青春靚麗。
「感覺一下子回到了學生時代,年輕了不少。」她又將被子用腳踢到一邊,在沙發的角落裡形成一個較小的糰子,隨後才看向路明非,露出燦爛笑臉,伸手道:
「我叫蘇恩曦,以後就是你的老師了。」
她的氣質青春靚麗,她的容貌精緻漂亮,她的笑容溫暖明媚,但就是給路明非一種極度不靠譜的感覺,甚至不由得在心裡生出了一絲後悔,就好像自己才是對方變成這副不靠譜模樣的罪魁禍首一樣。
但路明非還是抑制住了心中突然升起的嫌棄,認真握住了向自己伸來的手,
「我是路明非,請你教我。」
或許是昨夜大雨的緣故,又或許是時間尚早,今天的陽光略顯溫吞,一點沒有炎炎夏日的感覺,太陽就那麼掛在遠處的高樓大廈尖角,慵懶地照射著房間裡的一對年輕男女。
若是太陽也能勉強算作觀眾的話,就能在屋子裡看到一幅極為詭異的畫面——
冷淡的男孩好像是在站軍姿,曾經略微垮塌的肩膀早就不見了蹤影,但也不像如今這般規範硬朗,路明非顯得很不適應。雙手緊貼褲線,甚至還被夾上了紙牌,突出一個嚴格。
與之相對的,蘇恩曦就不是那么正經了。這個穿著不合身運動服的女孩正踩著一把椅子,在路明非的身邊轉圈。
是的,轉圈。
椅子在女孩的故意施為下將重心都靠在了某一條、或是兩條腿上,這樣只要她偏轉重心,就可以讓椅子繞著路明非旋轉,帶動她那輕盈的身體一同進行公轉運動,像是在森林中繞著樹木獨自起舞的精靈。
只可惜這精靈並非在舞蹈,而是在「修剪樹木」,手上咔嚓不停的剪刀肆意施為,路明非只能看著自己略長的頭髮遭到修剪,卻不知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覺得這樣並不好。」路明非儘量保持不動。
「我覺得這樣正好。」蘇恩曦不以為意,甚至還空餘出手敲了路明非的腦袋一下,「憑什麼顧客能坐著,理髮師就要站著繞來繞去?我不管,你也給我站著。」
「因為顧客是上帝。」路明非嘗試反駁。
但女孩早有對策:「你給錢了嗎?」
搖頭。
「你住的是誰的地盤?」
原本是小天女的,但根據酒德麻衣的說法,現在這棟公寓已經歸蘇恩曦了。路明非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豬仔,變成了別人出售豬圈時的贈品。
椅子和地面依舊在發出咔噠聲,剪刀和頭髮也同樣在發出咔嚓聲,好像一曲和諧的樂章。但路明非突然反應了過來,
「我家不應該有這種專門用來理髮的剪刀吧?」
那種帶齒的、既像梳子又像剪刀的東西再怎麼說也不應該出現在他的家裡才對,而且蘇恩曦一大早上被人送過來的時候可沒有帶別的東西。所以蘇恩曦是怎麼在他開始「形體訓練」從他家裡翻出這種東西的?
「當然是昨天晚上送過來的嘍。」蘇恩曦不以為意,此時正好轉到了路明非的正面,運動服的拉鏈終究還是有些空隙,男孩呼吸帶起的微風順著縫隙溜了進去,讓其下已經無法由背心遮蔽的肚臍有些痒痒的,所以蘇恩曦頓了一下,立刻就調轉重心,繞到了路明非的側面,
「不止是理髮的工具,還有服裝、手錶、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說到這裡,蘇恩曦的聲音突然低落起來,又忍不住在路明非的頭上抓了兩把,惡狠狠地說道:
「就是沒想到今天早上會連帶被子一起丟過來,沒給我自己也準備一套衣服。我之後要在你家準備一個衣櫃,裡面全都塞滿我的衣服!」
這話說得就好像要在路明非家常住一樣。
雖然他租下的房子確實有兩個臥室,但比起路鳴澤改造的半個大平層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蘇恩曦怎麼會願意住在這個或許還沒另一邊的洗手間大的小窩裡呢?所以路明非覺得對方只是為了防止再起不來床,被丟過來……
這還真有可能啊!
視野的餘光看到了沙發上仍舊團成團的被子,還有腳下已經被椅子移動帶得到處都是的碎發,蘇恩曦的生活自理能力可想而知。而這樣的人,一般都很喜歡賴床。
那蘇恩曦可就免不了被丟過來的命運了。
「對了,洗漱用品也要準備兩套全新的。」女孩可不知道路明非正在吐槽她未來的悲慘生活,只是一邊忙活著一邊抱怨:「你的品味也太差了,那個沐浴露用完感覺皮膚都乾巴巴的……」
「租房自帶的沐浴露,不要奢求那麼多。」
畢竟是可以拎包入住的公寓,就像絕大多數的賓館酒店一樣,會在衛生間準備一些洗漱必需品。路明非也沒直接丟掉,打算先把它們用完。
蘇恩曦擺弄路明非頭髮的手停下了一瞬,突然轉動椅子來到了路明非正前方,半蹲著將自己和路明非的臉保持在了同一水平線上。
恰到好處的陽光讓女孩的肌膚都有些透明,溫潤的光澤根本就不像她說得那樣乾巴巴的,反倒嫩的好像伸手就能掐出水來。
但路明非沒有動手,蘇恩曦先一步動手了。她掐住了某人的臉頰,讓路明非不禁在心中反問「姓蘇的女孩是不是都喜歡掐人臉」,然後才聽蘇恩曦抱怨道:
「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在葡萄牙小富婆家裡用L'Occitane,我在你家用力士也都忍了,你還想讓我用那些牌子都沒有的東西?好冷酷,好無情的男人。」
蘇恩曦不愧是來教路明非演技的,這眼淚可謂是說來就來,七分真、三分假,恰到好處的拿出了那份我見猶憐的感覺。
但很可惜,路明非不懂得欣賞這種美,他只是扯動了麵皮,預留出說話的空間:
「你們都很了解我,也應該知道的。力士在我的印象中已經算是不錯的牌子了,就算你和我說那些歐什麼的東西,我也不懂。」
確實。
在這個網絡還不算發達的年代,你沒辦法和窮小子說什麼武夷岩茶或是什麼金鑲玉,他們能知道一個大紅袍就已經不錯了,就算你掏出一罐涼山2500米海拔高寒地帶特產的苦蕎,他們喝起來也和路邊小店免費喝到飽的沒有什麼區別。
對當事人來說其實還好,但聽起來總是有那麼點可憐,不是麼?
而這種可憐的場景蘇恩曦已經看過無數次了,甚至都有些麻木了。或許曾經的她還覺得自己揮金如土的時候路明非在嬸嬸家受苦有些不太好,但人總是有習慣性的,時間一長她都有些漠然了。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