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略施小計
第248章 略施小計
微蒙蒙的細雨,斜絮如絲,姜和瑾同井春一起走出了王府的門檻。
屋檐下的燈籠亮著,把兩人的影子拉得極長,如同一張黑色的大網,籠罩出住已在等候的張嬤嬤。
張嬤嬤強撐著臉上恭敬的神態,「黎王殿下安,殿下與王妃琴瑟和鳴,這個時辰還為王妃送行……」
井春側頭,拭目以待的眼神打斷了張嬤嬤的話,「並非送行,殿下也同樣擔心父親,打算與我一起回去。」
在姜和瑾看來,井春無非想要以自己的身份來壓制住張嬤嬤,至於原因,他卻並不知道,他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甚至有幾分期待張嬤嬤的反應。
「不可!」張嬤嬤驚詫回道,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只得強顏歡笑道:「井府馬車太小,怕是坐不下……」
其實姜和瑾前去本不是什麼大的驚動,換句話說,這便是相當於女婿去看望病重的丈人罷了,可是,多了一個人在,井春的安全便會多了一份保障,再加上姜和瑾的皇室身份,井春無疑是給自己上了一道保命鎖。
張嬤嬤也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依照方芸的吩咐,張嬤嬤應該做的是單把井春帶會井府,其餘人本就不在計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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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王府又不缺馬車,有什麼坐不下的?」
張嬤嬤的臉色越發難看,神情也更加不安,只得勸道:「春小姐,若是夫人知道老爺事情打擾到黎王殿下的休息,豈不是讓夫人心中愧疚?」
是嗎?
到底是愧疚還是忌憚呢?
井春略帶著俯視的眼神盯著張嬤嬤,如今她信手拈來版憑藉著這個黎王妃的身份開始審視一切,她輕笑,「這話說的,好似殿下看不起父親一樣,這話是誰教給你們的?也是芸夫人嗎?」
張嬤嬤眼中躲閃,又低下了頭,她也不敢將此事應承下來,可她更不敢這般拒絕。
井春不傻,看著張嬤嬤閃爍其詞的樣子已經猜出了大半,這其中有詐。
井春不自覺地挺起了腰杆,由衷的勇氣使然,她似乎已經對這件事有了十分的肯定,繼續道:「不光是殿下去,還要帶御醫去,殿下體恤父親病重,已經派人去傳趙太醫,父親身體到底如何,可讓趙御醫瞧瞧,好歹算是官場的同僚,即使是在大半夜地驚動他,看在父親病重的份上上,趙太醫也段然不會生氣的。」
「不過,」井春幽幽道:「若然父親並無疾病,那可就是在官場上給自己找樹敵了。」
「興許、興許此時老爺已無大礙,春小姐不回去也無妨的,奴婢這就回去復命,春小姐留步。」
井春只是略施小計便可使井統昌已無大礙,可上一秒還是病危呢。
井春手冷得出奇,一股生冷的氣息席捲了井春的全身,由著那隻拿著雨傘的手蔓延開來,她依舊為原主那份擔憂而痛心。
姜和瑾雖不知道井府與井春產生了什麼新的矛盾,但已然察覺張嬤嬤想要使用這種欺瞞的手段騙井春回府,而井府必然也有著讓井春深處危險的計謀。
可就算井春上了馬車,這種謊言維持不了多久,或者說井府中的更有其漏洞所在,姜和瑾只是看了一眼馬車,對著身邊的呂池說道:「搜馬車。」
「春小姐……」張嬤嬤眼中浸滿了眼淚,她心中祈求著井春能伸出援手,可直到呂池從馬車內拿出麻繩、匕首和一個小香爐時,張嬤嬤跪坐的身子轟然倒塌。
「殿下,馬車的座位下藏了麻繩和匕首,馬車內還燃著可以使人昏厥的迷香。」
井春慢慢地拿過麻繩、匕首以及小香爐,扔到了張嬤嬤的面前,那香爐中的星火在接觸到潮濕的地面的時候瞬間熄滅,香灰像海岸的岩壁一樣,在水的浸染下露出顏色不均的本色。
井春要比想像中平靜,可她的情緒又十分複雜,她淡淡地看著雨夜,這般的雨聲總會讓人產生倦意,她蹲下身來,把手中的雨傘交給了張嬤嬤,漠然道:「父親無恙,我也不必回去看望,請回吧。」
「春小姐,」張嬤嬤叫住了井春,眼淚忍不住地流淌著,「春小姐,是奴婢欺騙了您,求求您救救二小姐吧,她被人綁架了,性命垂危啊……」
「我救得了她嗎?」
「春小姐,只有您能救得了二小姐,劫匪說了,只要您單獨與劫匪就見上一面,他們會立馬放了二小姐的。」
「那我下場呢?」井春平靜地問道:「放了疏瑤之後,那我的下場呢?我的生死呢?」
「春小姐,您是黎王妃,誰敢傷害您,您不能見死不救,奴婢是看著二小姐長大的,雖說有時二小姐跋扈了些,可她絕對不是壞孩子,她命不該絕啊……」
井春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遞過去的那把雨傘,她忽而百感交集,甚至陷入了一種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沒有把她當成一個「也會死的人」去看待。
井春嘆了一口氣,「我給你一個忠告,遇到這樣的事情,第一時間應該做的是報官,與綁匪周旋,而不是這樣自作聰明地獻祭旁人。」
「春小姐!」
「張嬤嬤還叫我一聲春小姐就應該知道我與井疏瑤同為井府的女兒!」井春罕見地放大了聲音,眼神冷冷地看著張嬤嬤,「我既然與井疏瑤平起平坐,憑什麼要以我來換取井疏瑤的安全,你說你是看著井疏瑤長大的,那我問你,如果張嬤嬤事看著我長大的,還會這般佯裝大義凜然地讓我去見劫匪嗎?」
井春不明白,她在井府那些人的心中到底是低微到了何種程度,才會被一個連家人都不算的外人推出去?
此刻,井春無與倫比地想要見到蘭姑姑,真心護著井春的也只有蘭姑姑了,只是如今蘭姑姑並不在井春身邊,井春也只能夠自己護著自己。
她並不畏懼張嬤嬤的推卸責任的言辭,她有著比張嬤嬤更加鏗鏘有據的言語,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冷血也好,她的命也是命,她直視著張嬤嬤的眼睛。
「春小姐,可、可二小姐是您的親妹妹,親妹妹,血脈相連。」
「她可曾把我當作她的親姐姐?」井春嘴角忽而苦笑,她不是在笑井疏瑤以往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是井春竟發現自己的理由居然那麼充分,像是一個極為完美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