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憐憫之心

  第239章 憐憫之心

  京兆府近來並無什麼案子,這自然是件好事。

  只是今日井春思緒不穩,總回憶起昨夜姜和瑾那句,「我的心好像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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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

  井春微微側頭,目光失焦在桌前的一角,模糊的光景像是電影中鏡頭替換的場景。

  姜和瑾這般輕易說出口的話讓井春心情沉重許多,外人挑撥千萬,卻不及這一句來得深邃。

  張若憐手中拿著小人書,正看得津津有味,卻瞥見井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問道:「井工,怎麼你今日的興致不高啊?是不是身體不適?」

  「沒有——」井春長嘆一聲,懶散地側過臉去。

  「要看小人書嗎?我剛得了一本《八仙過海》,有趣得很呢。」

  「不要。」井春興致淡淡,沒有絲毫要探討的意思。

  張若憐正打算說些其他的事情便被一個小吏打斷,「井工,譽王殿下找你。」

  井春立刻清醒了幾分,緩緩望向了門口的小吏,「你說,誰?」

  而那小吏身後,是威嚴不改的姜和昇,不對,現在已經叫姜哲。

  「譽、譽王殿下……」張若憐也是驚住了,這個小小的畫室,哪能裝得下這麼大一尊佛?

  井春預料過姜哲會找上自己,畢竟在求雨之前姜哲便對自己有了多方打聽,如今各自的身份已經揭開了,還有什麼藏著掖著的了。

  「本王找這位井畫工有事,」姜哲眼神凜冽,僅僅是看了張若憐一眼便嚇得張若憐不敢多加動彈,「閒雜人等,出去。」

  「不必,」井春叫住打算起身的張若憐,再沒興致如今都得打起精神了,「若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何須關起門讓旁人猜測碎語。」

  魚死網破的事情井春不是沒有想過,事態如此,井春便只能拿出同仇敵愾的勇氣出來,有些話有些事情她還當真要和姜哲問個明白。

  面前的這個女子總歸是姜哲名義上的嫂子,孤意的姿態當真不輸給那些尋常的女子,姜哲也多少也給了井春幾分薄面,留了一句,「出來談吧。」

  言罷,姜哲便走出了畫室。

  張若憐迅速湊了過來,「井工井工,你是不是又惹了什麼麻煩?」

  什麼叫又?

  「那也得先和譽王殿下談了才知道我惹了什麼麻煩。」

  張若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麼說井工你也不知道?」

  井春沒再回答,起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角,趴著休息的時候衣服都皺了。

  姜哲站在不遠處的廊下,陽光照耀著他半截的身軀,到底是駐兵多年的風範,獨有這一種凜然不可近的氣魄。

  井春同樣也站在陽光下,雙手環抱著,既然打算光明正大,井春就沒有閃躲的打算。

  「找我什麼事?」

  姜哲兩指抽出一個畫冊,「求雨那日皇兄不慎掉落的,本王不想見他,你還給他吧。」

  井春定睛一看,這畫冊就是求雨那日姜和瑾從井春手裡收走的《鍾馗捉鬼》,「當真是你撿到的?」

  「不然呢?本王會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奪取一本如此幼稚的、畫冊?」

  井春一直以為畫冊的丟失是姜和瑾設下圈套的一部分,沒成想這畫冊當真是不慎遺失,心中竟有幾分慚愧。

  井春接過畫冊,淡淡道:「你皇兄不會看你口中所言的幼稚的畫冊,這是我的。」

  姜哲收回了手,「想來也是。」

  等等!

  井春看得真切,姜哲右手手腕上有一顆痣,霎時間想起白秋弦曾經對經常說的話。

  若是以後看到了一個右手手腕處有痣的人,能不能幫我告訴他,我白秋弦不怨他了……

  一時間,井春竟脫口而出,「你認識白秋弦嗎?」

  「什麼?」

  不對,白秋弦說的那個人是嚴懷,不是姜哲,井春真的是有些糊塗了。

  井春長嘆了一口氣,「沒什麼,我認錯了人,有個死犯曾於我有過臨終囑託。」

  姜哲微微低頭,眼中閃現出片刻的思緒,「那個死犯便是你口中所言的白秋弦?」


  井春點了點頭。

  「囑託了什麼?」

  井春的思緒再次飄蕩在了那個極具嫵媚的戲子的身上,淡淡道:「若是以後看到了一個右手手腕處有痣的人,能不能幫我告訴他,我白秋弦不怨他了,他原話是這樣說的,」

  「方才看見了譽王殿下右手手腕處的痣,想起來這事……」井春看自己的陰暗不明的裙擺,這日光像是陰陽兩隔的一道界線一樣,一邊是陰影下的陰暗,一邊是明媚下的溫暖,幽幽道:「人已經不在了,多說無益。」

  姜哲的目光怔了怔,又移向了旁處,「本王原以為皇嫂會和皇兄一樣都是個狠心之人,卻沒發覺皇嫂也有這般的憐憫之心。」

  井春詫異姜哲對自己的稱呼,可四處看著並無旁人,心中的驚慌也漸漸懈怠。

  「譽王殿下不是也有憐憫之心嗎?若是你高喊我幾聲皇嫂,便可至我萬劫不復。」

  「憐憫之心?本王嗎?」姜哲冷笑幾聲,「井畫工這樣猜測也未嘗不可,至少聽到嬌美人的死訊,不會以為是本王動的手,畢竟本王尚有憐憫之心。」

  井春微微愣住,不過是這一兩日的時間,一條鮮活的生命如何就能……

  可她更加驚嘆姜哲的鎮定,甚至面不改色的平靜地述說這件事情,

  「什麼時候的事?」井春仿佛感覺到自己背負著千萬層的陰霾,壓得人喘不過來氣,「嬌美人的死,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許是前夜,許是昨日,誰知道呢?反正本王是今日才知道的消息,無人會追究她的死因,被聖上棄之於那種荒涼之地,就算她自縊也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她是自縊嗎?」

  姜哲覺得井春這話說得好笑,「或許,自縊便不該選擇聖上回宮之後,這樣的自縊拼不出一個入土安身的好下場,她的死,欲蓋彌彰罷了,至於是誰才敢用此手段,這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畫工所能批判的。」

  這話姜哲雖未說得十分明白,但話里話外井春聽得清楚,敢這樣結果人姓名而無後顧之憂的便只有聖上姜和晟一個人了。

  「既然如此,有件事情我倒是想問個明白。」

  「本王與嬌美人的事情?」

  井春毫不掩飾,「是。」

  「因為嬌美人與本王見面是事實,而皇后找到的那封信也是事實,井畫工的意圖該不會是將嬌美人的死算在本王的頭上吧?」

  「不算是,我只想知道,我有沒有救錯人,譽王殿下是否真的有過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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