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喝酒
李長樂忙把門打開，風雨跟著他灌進了屋裡，「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來了？」
「哥，聽回來的人說，漲潮又遇到大風，海上的風浪比小山還高，我們下的那些地籠和罐子，肯定都被沖走了。」陳永威一臉著急的說道。「下罐子的時候，我們已經做了加固措施，真要衝走也沒辦法，舍財免災！」
陳永威一臉沮喪的說：「都怨我，著急忙慌的把地籠和蟹籠下了，早曉得就等你回來再去了。」
李長樂見他心疼的眉毛都皺到一起了，笑著安慰道：「想那麼多做什麼？不下已經下了，現在又不可能去把地籠收回來，真要衝走了也沒辦法，沒了再做就是嘛！」「阿威，你哥說的對，沖走了我們買材料重新做就是。再說，又不是說一定就會沖走，說不定等颱風過去，地籠里裝滿了漁獲呢！」周若楠也勸道。
「阿嫂說的對，壞事變好事也說不定。」陳永威把蓑衣攏好，「回去吃了飯好好睡一覺，等颱風過去再去收地籠。」李長樂：「我家晚上燉了大豬蹄子，大嫂二嫂還做了好吃的一起吃，就在我家吃了再回去。」
「不了，我阿奶也燉好了，我回去跟她一起吃。」陳永威拉開門鑽進了雨霧中。這時，屋裡的電燈忽閃了幾下，徹底黑了！
「停電了，我拿油燈去。」
海邊人家已經習慣，每到七八月就會打次颱風，每次都是只要颱風一來就停電。家裡的油燈都是常備著的，見停電了，周若楠就忙去灶屋拿油燈。
這時李小洲喊了起來，「阿爸，家裡也下雨了，掉我頭上了。」「漏雨了，我頭上也有。」李小海也喊了起來。
李長樂忙拿起掛在牆壁上的頭燈，仰頭看了一眼他頭上的位置，看到屋頂椽子上還有水珠凝結在那裡。這一看，才發現有三四處地方在漏雨，忙上前將他抱下來，「跟哥哥到別的地方坐著。」
「阿爸，我拿罐子接雨。」幫周若楠干慣了的李小海，拿起罐子放在漏雨的地方。
周若楠拿著油燈出來，見他們已經把罐子接好了，拿著油燈朝房間走，抬頭看了看房頂，「阿樂，快把剩下的那些罐子拿過來，房間裡也漏雨了。」「來了！」李長樂忙拿了罐子，兩個兒子也幫忙拿了兩個，跟著他朝房間走。
周若楠指著架子床頂上方房頂處，那幾處滲水的地方，「把罐子放在下面接著，你看蚊帳都被淋濕了，都掉到草蓆上了。」「沒事，拿干帕子擦一下就能睡。」
李長樂站到方凳上面，將罐子放在漏雨的地方，周若楠忙著拿干帕子擦草蓆。
等他放好罐子下來，見本就不寬的房間，這會兒就只剩下兩個兒子小床那塊沒漏雨了，想要掙錢建新房的念頭，比任何時候都要迫切。「阿樂，阿楠，過來吃飯了。」李大嫂在外面喊了起來。
大伙兒今晚一起吃，妯娌三個下午就在父母那邊做的飯菜，黃豆燉豬蹄、鹹魚干、白灼青蝦、辣螺、芹菜炒八爪魚，還有李大嫂醃製的海蜇。「噢噢，吃飯嘍！」兩個孩子喜歡跟哥姐在一起吃飯，覺得搶著吃熱鬧，聽到大伯母喊，便歡呼著朝外面跑去。
「阿楠，別擦了，吃飯去。」李長樂拿起油燈說道。
「嗯！」周若楠摸摸草蓆，覺得睡覺前應該能幹透，跟他一起出了房門，又去灶屋拿了幾副碗筷，這才一起出門朝父母那走。幾個男孩子也不怕下雨，擠在一起蹲在屋檐下，拿著根棍子在那戳來戳去。
李長樂上前在幾個男孩頭上擼了一把，「還不進去吃飯，都擠在那做什麼？」
李小洋拿開棍子，指著地上的蟲子，「三叔你看，藏在土裡面的土狗子，都被水衝出來了。」李小海：「還有螞蟻窩，我們把洞口扒開灌了好多螞蟻出來。」
李長樂探頭看了看，「好了，趕緊進去吃飯。」
「吃飯了，一個二個的，要我拿棍子來請你們啊？」李大嫂又喊了一嗓子。「來了！」幾個孩子把棍子扔到院子裡，轉身就朝屋裡跑。
「哇！這麼多豬蹄子。」李小濤歡喜的說，「我最喜歡啃豬蹄子。」
李母把海碗朝幾個孩子面前挪了挪，「喜歡就多吃點，你三叔買了兩大根，全都燉了的，還有一盆還沒上桌。」李父慈愛的看著孫子孫女，「喜歡吃就多吃點，黃豆燉豬蹄，吃了長個子。」
周若楠妯娌三個端菜上桌，李長樂拿了裝老酒的罐子，沖周若楠幾人說道：「晚上沒啥事，你們也喝一杯？」
本地人平時都喝黃酒，他曉得家裡幾個女人都會喝，只是平日裡捨不得，家裡有客人的時候她們又不怎麼上桌，只有自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喝兩杯。李母笑著點頭，「你阿爸不能喝，給你大嫂二嫂還有阿楠都倒上。」
李大嫂笑了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說道：「喝兩杯沒問題，再多就要醉了，半夜水漫金山都不曉得。」李二嫂也點頭，把筷子遞給幾個孩子，大伙兒團團圍著飯桌坐下。
在灶屋的時候李母把李長樂那天在她們走後，拿了五十塊錢給二老的事告訴了兩人，妯娌倆對他的感官也好了不少。李二嫂也不再淡淡的不理會他了。
「阿娘也喝一杯！」李長樂笑著把酒倒進她碗裡，惹得她連忙用手遮擋，「太多了，喝醉了沒人伺候你阿爸了。」「沒事，我拄拐棍起來。」李父樂呵呵的說，「給她多倒點，在醫院裡都沒好好睡過。」
「老話也說女人自帶自帶三分酒量，這一罐黃酒全喝完也喝不醉。」李長樂笑著給兩個嫂子倒上酒，又看向周若楠，「周老師，別客氣喲！」周若楠爽快的把碗往前推了推，「好，喝醉了你管那些盆盆罐罐。」
「包在我身上。」李長樂給她倒了大半碗。
「阿樂現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一家人吃飯，他就悶頭吃，吃了嘴一抹就走，哪像現在，還給我們倒酒喝。」「我也不想的，每次吃飯，先被阿爸阿娘批判一通，然後大哥、二哥接著來，後來我就學乖了，三兩下吃完就溜！」
李父白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以前不爭氣，每次幹活，都得像給牛栓轡頭一樣，給你也籠一個，你才老老實實幹半天。」李小海抬起糊了滿臉油的小臉，「阿爺，我阿爸現在不用拴頭了，幹活可勤快了。」
李父點了點頭，「阿爺曉得了，你們也乖乖的，好好吃飯。」「阿爺，三叔還買火燒餅、薑糖給我們吃。」
李小濤笑嘻嘻的看著李長樂，「三叔，等颱風走了，我們就去老爺殿拜拜，求老爺保佑你天天淘好貨，你天天買大豬蹄子給我們吃，好麼？」「行，三叔天天弄好貨，天天買好大豬蹄子給你們吃。」
「別理他，家裡就他最饞。」
李長樂覺得這一次吃飯，比上輩子跟家裡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自在多了，父親不再一上桌就說教，而是滿臉笑容看著幾人喝酒，還拉著他告訴他哪個荒島上的漁獲多。母親和三個兒媳也是有說有笑，婆媳四個到最後，愣是把那罐黃酒都給喝光了，四人還覺得這樣喝剛合適，還約好下次也這樣喝。
吃過飯，周若楠妯娌收拾碗筷去灶屋刷洗，李長樂跟父母閒聊著等周若楠洗好了，各自帶著孩子回家準備睡覺。
出門發現外面的雨勢又大起來了，周若楠擔心帳頂的罐子裡的水滴滿後漫到床上，三兩步回家開了門就朝房間跑。
李長樂站到方凳上查看了一下，已經接了半罐子水，乾脆把外面的盆子換進來，放在帳頂，省得隔兩個鐘頭就要換一次罐子。
周若楠舀了水，讓兩個兒子洗漱睡下，兩個孩子看著帳頂的盆子，聽著叮咚叮咚滴落在瓷盆里的水聲，還覺得挺好玩，吵著把小床給他們睡，他倆去睡大床。「趕緊去睡！等會兒把帳頂的瓷盆跳翻掉，裡面的水全倒床上了。」
「我們小心點，不會跳翻掉的。」李小洲說著還跳了兩下，「你看，沒翻！」
「小海，小洲，」周若楠目光嚴厲的看著兩個兒子，「再不聽話阿娘要生氣了。」「哦！」兄弟倆見她真的生氣了，這才老老實實的下床，爬到自己床上躺下。
李長樂把外面接著水的罐子倒掉，去灶屋擦洗了一下回來，見兩個孩子已經睡下了。「你安心睡你的，今晚我起來倒水。」
「颱風過去，你就去海門港找人修補漁船啊？」
「船停在張家埠頭。」李長樂想到父親說改造加修補要三百來塊，過去坐在她身邊，「錢給了阿爸後，我們還剩多少錢？」
周若楠算了一下，「扣掉買漁繩還有買網片鋼絲、交定金還有買船的錢，家裡現在還有二百五十六，裡面還有三十一塊是我織網的工錢。」「你的錢得分開算，不能跟我們的合在一起。」
「我曉得，我都分開記了帳的。」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