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事
半年過去，暑消冬至。
寒風裹挾著小雨，迫使每個學生都套上厚質的冬季校服。
高三上學期已經全部結束，
學生們各自撐著雨傘，以小跑的形式離開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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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狄還是老樣子，幾乎是卡著時間離開校園。他沒有帶傘的習慣，只是用校服配套的兜帽遮住腦袋，頂著保安大叔的目光最後一個離開學校。
距離離校已經有一段時間，本應清淨的校門口卻多出了一份熟悉的聲音，
「羅狄，喂！」
抬眼看去，
半張臉都埋在圍巾內的班長正站在路牙處高頻率地招手。
見羅狄依舊慢吞吞的模樣，她便主動撐著傘過來，傘的大小剛好能夠罩住兩人。
羅狄低聲道：「沒有車來接你嗎？」
「今天司機叔叔家裡有事請假了，我自己打車回去。不過嘛，今天提前一小時放學，所以我可以稍微晚些再回家。
我家的方向好像與你家差不多順路，乾脆等著你一起走唄！我好久沒有坐公交車了，正好能夠體驗一下。」
「還真是一副大小姐的口氣呢。」
「嘿~至少能讓你多說幾句話。」
冬季的公交車內少去了一半人，羅狄依舊是習慣性坐在最後靠窗的位置，只是這一次的身旁顯得有些擁擠。
「你那把【刀】用的還好吧？」
「還行，偶爾會聽見殭屍的磨牙聲，不過每個月研究局的檢查都沒有問題。」
「那就好，還有半年就要升學考試了，我甚至都已經能夠想到你在升學體測期間將這東西展示出來時全校學生的驚訝模樣，說不定你能拿到全校第一。」
「無所謂，只要能正常入職公司就足夠了。」
羅狄盯著窗外，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但很快就被一發輕輕的肘擊給拉拽了回來。
「你寒假有什麼安排嗎？我家裡大概能給到我三天的自由安排，要不要組織大家去哪裡玩一下？」
「不去。」羅狄果斷拒絕，他已經安排好了三十天的觀影計劃，不想被打亂。
「咦~如果是小高叫你，你是不是就會去了？最近見你們倆每天都在一起做伏地挺身，吃完飯回教室的路上還能一直聊天。」
「真不去。」
「好吧。」
天似乎被聊死了，整個後排變得寂靜無聲。
班長也順著羅狄的視野看向窗外，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但內心卻逐漸安靜了下來。
「十三號安置小區到了，車門將在十秒內關閉。」
「走了。」
羅狄從班長兩腿前擠過，嫻熟地繞杆下車。
有些奇怪的是，下車的時候羅狄產生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的感覺，感覺這樣太過敷衍的寒假告別似乎不太好。
於是便回頭看向公交車的後排車窗，準備與班長來一個正式一點的道別。
哪知道揮手的動作還沒開始，便發現自己身後居然站在一同下車的班長。
「你下車幹什麼？」
「啊？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可以晚一些回家。再說了你好像沒帶傘，我可以送你回去。」
「你還是先回家吧，我不需要雨傘。」
「不。」吳雯這次也選擇拒絕，眼睛裡寫滿著認真。
「僅限樓下。」
「好耶！」嚴肅的班長立馬回歸正常，踏著輕快地步伐走在前面。
兩人剛在安置小區走了沒多遠，便聽到一陣哭喪聲，同時還有黃紙飄散過來。
向前看去，
緊挨著羅狄家一棟居民樓下，正有人在舉辦著喪事。
兩人也是不再聊天，儘可能安靜路過。
似乎是剛發生沒多久的事情，現場穿著黑衣的親屬一個個哭成淚人。
羅狄在路過靈堂面前時將雙手合十，低頭行禮，走在旁邊的班長也是有樣學樣。
就在兩人共同低頭的時候，
呼~
一陣陰風拂過，在冬季的加持下似乎能夠滲進皮膚，拂在骨頭表面。
陰冷迫使兩人加快步伐而穿過喪事區域，前面便是安置小區最深處的一棟樓，羅狄就住在這裡。
班長也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腳步停頓了下來。
兩人共同站在傘下，胳膊貼在一起，
班長伸手拉下她面前的圍巾，讓潤濕的嘴唇儘可能貼近，幾乎快要貼上羅狄的耳朵，輕聲細語：
「餵~你剛才有看見嗎？掛在靈堂的遺像好像是一位年輕小姑娘。」
「看到了，少去討論白事。」
嗚~班長連忙將嘴巴捂上，但立馬小聲說著：「怎麼辦~我有點害怕了，要不你送我回公交站？」
「你的膽子應該比我大吧？」
「嘖~只是想多和你說說話，畢竟後續的一個月我只能和補習老師待在一起，實在是太無聊啦！
對了，寒假期間我有三天的空隙，能來你家一起寫作業不？這應該不耽誤事吧？」
「別。」
「哎……拜拜，下學期見。」
班長不再強求而重新拉上圍巾，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眸仿佛失去了些許光澤。
就在她離開沒多久，身後傳來一陣不太清楚的聲音，
「寫作業的話……可以約在別太遠的快餐店，我家裡不太方便。」
「好。」
班長只是靜靜回了一句，並未回頭。
獨自走回公交站的途中，班長再次從靈堂門前路過時，寒意更甚，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催促她離開。
而羅狄這邊已經走到了最頂樓，
「爸，媽，老姐我回來了。」
「考得怎麼樣？」父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老樣子。」
「快來吃飯吧，就等你了。」
「我去洗個手。」
羅狄去往衛生間洗手時也順便透過這裡的窗戶看向外面，目光投向安置小區外面的公交站，在捕捉到那熟悉的身影與雨傘顏色後，便轉身離開。
回到餐桌，與家人坐在一起。
「老弟，我們假期要出去玩一下，你去不去呀？」
「不去。」
「太好了！那守家的重任就交給你啦。」
「知道了，你們路上小心。」
一個人的生活是羅狄最喜歡的，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著一邊看著電影，一邊舉啞鈴，一邊還吃著自製燒餅的幸福快感了。
……
【大年初十】
距離寒假結束還有最後十天，
昨日家裡人已經踏上了旅程，羅狄也正式開啟幸福的單人時光。
清早起床的他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打掃著衛生，就在一切搞定而準備寫作業時。
咚咚！
一連串沉重的敲門聲忽然傳來，
羅狄看向手環上的時間【08：40】，而社區是九點上班，絕不會在這個時間點找上門。
他借著貓眼看向門外，可外面卻一個人也沒有。
「聽錯了？」
就在羅狄轉身離開，準備繼續回去寫作業時。
咚咚！
再次傳來敲門聲，
羅狄連忙沖回臥室，取出床底那纏繞著裹屍布的開山刀。
貓眼看去依舊沒人，
只是這一次羅狄並未離開，而是一手抓著門把手，安靜等待。
咚咚！
第三次敲響時，他猛然開門而順勢揮出裹著白布的刀刃。
他的動作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只見在門口蹲著一位女高中生，已經做出了投降的姿勢。
「羅狄，要不要這麼謹慎啊……嚇死我了。」
「班長！？」
羅狄下意識地拉回房門，擋住屋內的情況。
「放心啦~沒有你的許可，我是不會進去的。
之前你不是說可以約去快餐店寫作業嗎，我猜給你打電話肯定會被一口拒絕，所以就直接找過來了。
去嗎？不去也沒關係，我約安娜就行。」
「去，稍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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