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事

  次日清晨。

  病床上的羅狄正捧著名為《驅魔》的小說，當思緒完全投入時，舌頭依舊會不自覺地彈響。他本身並不排斥這個後遺症習慣，反而當作某種「戰利品」。

  閱讀間隙，羅狄透過病房房門上的窗戶能看到有不少人正向著隔壁走去。

  原本寂靜的通道也變得熱鬧起來，除了護士醫生，還有好幾位體格遠超常人的金髮外國人。

  應該是隔壁病房的安娜醒了，但羅狄沒有去湊熱鬧的意思，繼續拿起枕邊的小說。

  時間從文字縫間溜走，

  咚咚~一陣敲門聲將羅狄從故事拖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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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進。」

  一副巨大身體堵在門口，甚至都看不到腦袋，要知道房門可是有兩米高。

  隨著此人彎腰而擠進病房，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件定製款的超大西裝束縛著身體，領口之上載著一顆剃著光發的頭顱，面相粗狂而野蠻。

  光是體型與面相帶來的壓迫感就讓羅狄本能性地側移身體，

  緊跟著，一位略顯富態而身高超過一米八的中年女人，以及身高在兩米左右，滿是紋身而剔著金色寸頭的青年也相繼進入房間。

  這行人的中間還跟著剛剛清醒的安娜。

  看她的狀態似乎恢復得很不錯，只是在臉上留下了一條淺顯的燒傷紋路，後期應該能通過雷射手術來修復。

  走進病房的安娜正在揮手向羅狄打著招呼。

  可為首的光頭男人卻來到床前，擋住了全部視野。

  他將足以捏爆腦袋的手掌放在胸前，低頭致意，

  「謝爾蓋.伊萬諾維奇，感謝你救下我的女兒，今後在木星市有任何的困難都可以找我們出面解決。」

  一張寫有俄語的名片被放在床頭。

  羅狄只是輕微點頭，並未回應什麼。

  光頭佬持續注視著眼前這位相對矮小的黃種青年，

  「安娜說你的身體很不錯，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如果能再長高一些就好了，或許是營養不太夠吧。

  今後有空隨時歡迎來參加我們家族的烤肉派對，人類就要多吃肉才能長得高，長得壯。」

  「謝謝。」

  這時，身後的安娜插入兩人話題，「爸爸！醫生不是說我的身體狀況很好嗎？再說了醫院的服務也很好的，完全不需要任何人來照顧我。

  這裡不需要你們啦~趕緊回去處理家裡的事情吧。」

  謝爾蓋本想要拒絕，卻被中年女人兇狠地盯了一眼，並一把拉拽了過去，「安娜，那我們就先回家了，過兩天就來接你出院。」

  「知道了，媽媽。」

  在一家人相繼離開這間病房時，走在最後的紋身青年特意盯了一眼床上的羅狄，隨後又看向他的妹妹，隨後便將房門給帶上。

  安娜見家人離開後也是鬆了一口氣，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應該沒把你嚇到吧？我家人雖然看上去很兇，但實際上都挺好的。」

  「沒。」

  羅狄並不在意，他從對方進門的一刻就感覺到了善意。

  安娜捏了捏放在大腿上的拳頭，正打算說出提前準備的感謝語時，誰知對方居然先說話了。

  「你也去了地獄嗎？」

  「地獄？你是在說【附身】的事情嗎？

  在我們聯合處理掉殭屍的時候，我意外窺見到林間的舌頭惡魔，隨後就被它鑽進了嘴巴而附身。

  我的意識在那時跌入地獄，被固定在一個十字架上等待著死亡。」

  羅狄點了點頭，看來被附身後的情況都一樣，「你有看到過什麼符號嗎？」

  「沒有，我的眼睛只睜開了不到一秒鐘就被腐蝕了，只瞥見了模糊的地獄圖景，沒有看到過什麼符號。

  本以為一切就會這樣結束，當我的身體幾乎要被風乾的時候，突然感覺嘴裡鑽進了某種柔軟而帶有水分的東西。

  待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羅狄你……」

  就在安娜想要詢問附身解除的具體細節時，羅狄再次提問打斷：「那隻惡魔長什麼樣？」

  「嗯~讓我想想……像是被抽乾了水分，渾身布滿著焦痕而滿是窟窿的乾屍。

  他的腦袋似乎有兩種不同的形態，

  有時候看上去只有一根連接著脖頸的單獨舌頭，在空中隨意拍打著。

  有時候則是一張正常的人臉，但眼眶、鼻孔、耳朵里全都是舌頭。

  咦~光是想起來就讓人不舒服。

  對了，他們告訴我，最後是你想出來的破局方法，而且主動將我體內的惡魔轉移到你的身上，到底是怎麼做的？」

  「我身上有著那隻惡魔所喜歡的獨特味道，願意主動轉移過來的。借著對方的轉移需求，我與高宇軒配合而聯繫到了外界。」

  「哦~這樣呀……」安娜並未多想，「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想出辦法，難怪雯雯經常在私下提起你。

  畢竟雯雯那樣的性格，很少會去真正誇讚同齡人。

  待會兒等到輸液結束後，我們去雯雯的病房看看吧，因為我的原因讓她受了很重的傷，學業說不定都會因此耽擱。」

  「稍微耽擱幾天也沒事吧？這次的實踐對後續升學會有很大幫助。」

  安娜用一隻手托著下巴，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那可不好說，雯雯她家在學習方面可是很嚴格的……自從一年多前雯雯出過事，她就很少和我像以前那樣出去玩了，最多周末聚一聚。」

  「一年多前？」

  羅狄也想起一件事，他記得吳雯是高一下學期才轉來班上的，很快便以優異的綜合素質頂替了上一任班長。

  安娜解釋著：「嗯，原本我們是升到同一所的高中，也是木星市最好的第一中學。

  雯雯雖然在中學時期名列前茅，但放在全是怪物與天才的一中就顯得不是那麼出眾了。可能家庭壓力很大的緣故，她的成績不斷下滑。

  後來在臨近期末的體育測試上，因為一件小事與人發生矛盾，出手傷人而被迫退學。」

  「傷人？」

  羅狄雖然很少與班長接觸，但根據平日積攢的印象，班長面對任何人都基本掛著笑容，每一句話都很是溫柔，完全想像不出班長與他人爆發衝突的畫面。

  安娜也是嘆出一口氣，「這樣也好，轉去你們學校以後，雯雯她似乎又變回原樣了。以她的水平加上這一次特殊實踐給到的證明，明年的升學雯雯絕對能夠擠進市區前百，甚至可能比她留在一中更好。

  等她恢復以後，我們四人可要好好聚一聚。

  這次能活下來是真不容易……特別謝謝你，今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就像我老爸說的那樣，只要在木星市有什麼麻煩，隨時找我們家。」

  然而，安娜好不容易說出的【感謝】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羅狄正盯著病房門口發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安娜也是捏起拳頭，輕輕落在對方臂膀上。

  「餵~在想什麼呢？」

  羅狄稍微愣了一下輕聲回應，「朋友嗎。」

  「肯定啊，今後記得多聯繫，雖然沒和你在一個學校，但偶爾周末或者節假日約著去玩也是可以的。」

  哪知道羅狄的跳躍思維又落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對了，你有那個習慣嗎？」

  「什麼習慣？你這人說話怎麼怪怪的？」安娜被問得一頭霧水，甚至伸手過去摸了摸羅狄的額頭懷疑他是否在發燒。

  「這個習慣。」

  嗒~

  當響舌聲從羅狄嘴裡傳出時，

  安娜瞬間被嚇得從座椅上彈射起來，原地立正，整個人的心率瞬間上漲，肉體甚至隱約感受到了那份恐怖的地獄灼熱。

  她也很快反應過來，羅狄比她更早醒來，必然接受過了全面的測試，如果有任何問題早就被封閉起來了。

  「羅狄，你想嚇死人啊~發出這種聲音的時候能不能先說一下啊？」

  羅狄只是平靜地說著：「我現在偶爾會不自覺地彈響，估計是附身帶來的副作用，你沒有嗎？」

  「沒……絕對沒有~我對這個聲音有強烈的應激反應，更別說讓我自己發出這種聲音了。」

  「奇怪，明明你的附身時間比我長，難道說因為我作為最後被附身的個體，才會有這份習慣？或者說我本身對這個聲音不加以牴觸？」

  安娜以一種嫌棄的眼神看著羅狄，連忙從床邊退開，「不和你待一起了，怪嚇人的~我先回病房了，晚一點再來找你！」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