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觀此一刀,勝百年苦修!
第268章 觀此一刀,勝百年苦修!
韓征出身於棲鳳府城。
過往他從未提及韓氏一脈。
但自從林焰得知韓征被貶高柳城的真相之後,便大致上明白了一些。
當年韓征奉命出城,因為劫燼方面的干涉,未能成事。
當初李神宗為此事統帥,藉機斬了韓征一刀,予以重罰。
此事因劫燼而敗,韓征的責任其實不重,但有了李神宗施壓,便成了重罪。
韓征在監天司的上級,原本可以保他,卻終究出於諸般考慮,放棄了他。
至於韓氏一族,得知李神宗施壓以後,生恐此事牽連家族,便也將韓征視作棄子。
畢竟當年的李神宗,也已經嶄露頭角,在棲鳳府城年輕一代當中,堪稱翹楚,天資縱橫,並受得聖地方面的關注。
而事實也是如此,如今的李神宗,名震棲鳳府,韓氏一族根本招惹不起。
「韓征?」
韓留真聞言,更是不解,道:「我與他同族,你是他的弟子,切磋之時,更應點到為止,怎地還下手這樣重?」
「……」
林焰深深看了他一眼,嘆了聲,說道:「你是韓氏一族,貶出府城,來這延壽淨地的?」
「你怎麼知道?」韓副守驚愕道。
「家師韓征當年舊事,看來伱不知內情。」林焰平靜說道:「以你的修為,在棲鳳府城,該更有作為,來到延壽淨地這荒僻之所,不是被貶,還能是什麼?」
「……」
韓副守悶聲道:「是來磨練的。」
林焰心中已是恍然。
這位韓副守,修為不淺,看著像個武痴,不問世事,大約是不曾理會家族之中的諸般事務。
如今被扔到這延壽淨地,大約是希望磨一磨他的性子。
「剛才你偷襲,此戰不算,咱們……」
韓副守撐起身子,握住長刀,說道:「再來!」
嘭地一聲!
他眼神有些恍惚。
剛才似乎看見了一道金光。
然後便是眼前一黑。
又來偷襲啊?
韓副守這樣想著,又挨了一腳,被踢遠了去。
「把人帶走,省得礙眼。」
林焰擺了擺手,看著韓副守的隨從們,平淡道:「明日本座離開,你們記得把院牆修繕完好。」
察覺到此人,大約是不曾理會韓家諸事,不曾過問韓征之事後,林焰也消了虐打一頓的想法。
他轉身回到了院中,微微閉目。
適才各方人物,前來求教,他沒有拒絕。
一來是有心教導,糾正錯漏,讓這些人族的武夫,變得更強些。
二來便是希望從他們身上,獲得需要的法門。
臨海城九虛商行的三陰玄煞刀。
棲鳳府前衛護軍副統領的翅翼寶刀。
豐城監天司總旗使的春雨雲龍刀。
大守正親傳弟子周雲的映曦刀。
「老爺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這麼多的刀法。」小白猿滿是驚嘆之色,說道:「這些刀法,在監天司換取,不知要耗費多少功勳……尤其是這映曦刀,還有那翅翼寶刀,監天司內都未曾收錄,有功勳都沒辦法換得來!果然還是老爺足智多謀!」
「不費吹灰之力?」林焰笑了聲,說道:「你當老爺的指點,是假的嗎?今夜用不著入睡了,得根據剛才這幾位的運刀習慣,各自體魄以及修行方式的不同,對刀法稍作改進,更加適合他們!」
「老爺為何待他們這樣上心?」小白猿不由得驚訝道。
「他們修為最低也在內壯層次,算得是人族的精銳,讓他們更強一些,總歸是好事。」
林焰緩緩說道:「何況,我得刀法典籍,他們得我指點,互得所需,理所應當!」
他這樣說來,又看著手中這些刀法典籍,說道:「世人都知曉,我修為進境極快。」
「年紀輕輕,短短時日,修行一日千里,外界猜測,我勢必是全心全意,修煉真氣。」
「那麼在刀法技藝方面,應該沒有精力再去修持。」
「若是有人將這一點,當做我的弱點,就再好不過了。」
林焰笑著說道:「王淵修行一部蒼陽寶刀,數十年光景,造詣方得大成!我若一口氣,換取這麼多的刀法,顯得匪夷所思!」
「就算功勳足夠,監天司那邊也會因為過於異常,而仔細盤查,我雖然不怕盤查,但徒添麻煩。」
「用這樣的方式,多取幾部刀法典籍,回頭修成煉神境,刀法融合,定然更上一籌!」
他這樣想著,將餘下的煞氣,推在這些刀法之上。
三陰玄煞刀(100/100)
翅翼寶刀(100/100)
春雨雲龍刀(100/100)
映曦刀(932/996)
「嗯?」
林焰將僅存煞氣,全數用盡,卻發現映曦刀尚未圓滿。
三陰玄煞刀,以及春雨雲龍刀,還有翅翼神刀,跟蒼陽寶刀都屬於同一個品階的刀法,僅需一百煞氣得以圓滿!
但是,這映曦刀,竟然遠超過了上面的刀法,將近一千煞氣,方能得以圓滿。
這一門刀法不對勁!
這般想來,他目光微凝,看向了院牆之外。
只見外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皮膚黝黑,體格粗壯。
他身著粗步短衫,腳上穿著草鞋。
雙手粗糙,提著一把砍柴的刀。
他看著林焰,笑著說道:「映曦刀是大守正,從延壽淨地的鎮物之上,所領悟出來的。」
「大守正認為,周雲的映曦刀,學得並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他修為太差,才如此不堪一擊。」
「我也學過映曦刀,修為不算太差,請五爺指教!」
他提起柴刀,淡淡道:「我只是不大相信,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整日專於修行,提升修為,還能有精力去修持刀法……」
他往前邁步,說道:「在用刀方面,大守正有數十年的造詣,尤其是對於映曦刀……你今夜只看周雲用刀一次,便能看出大守正,在這近二十年來,都看不出來的端倪?」
聲音落下,他周身真氣爆發,聚於刀身之上。
柴刀綻放光芒,宛如天亮時的晨曦。
這一刀,驟然落下!
小院震顫!
晨曦的光芒,映照整個延壽淨地!
天似乎亮了!
各方武夫,無不震駭,紛紛朝著這邊看來。
只見那晨曦初起,映照天穹,頗有妖邪辟易的味道!
然後,眾人便看見那小院當中,金光綻放,伴隨著一擊血色的刀光。
雷霆炸響!
轟然震盪!
入睡的淨地百姓,無不驚醒!
但一瞬之後,整個延壽淨地,盡數沉寂了下來。
——
大守正府邸之外。
陸公負手而立。
呂堂與林磊,都站在他的身邊。
「事成了。」
陸公笑了聲,撫須說道:「棲鳳府當中,論刀法之造詣,正面迎擊之戰力,同等境界之下,除當年李神宗外,恐無人能夠與之匹敵!」
他回望了一眼,說道:「有些事情,老夫不好出面,這位大守正作為大型淨地之主,會更合適些!」
呂堂不由得低聲道:「剛才您老人家與之交談,他不是沒答應嗎?」
「那是剛才。」
陸公往前走去,說道:「現在就不一樣了。」
——
與此同時。
林焰居住的院落當中。
小白猿坐在一邊,雙手托著臉頰,靜靜看著前方。
林焰收刀入鞘,神色平淡。
而在牆壁的另外一端,柴刀插在牆壁上,深至末柄。
而剛才的農夫,正倚在一堆破碎的磚石之上,仰面望天,神色恍惚,眼神略顯凝滯。
「明天記得賠錢,把院子裡修繕一番。」
林焰這樣說來,淡淡道:「你的映曦刀,確實極為出色,可謂爐火純青。」
「可以看得出來,周雲的映曦刀,跟你同出一脈。」
「但是,細微之處,因人而異,各不相同。」
「適合你的方式,在細節之上,未必適合他。」
「你的刀法,與自身極為契合,我沒有什麼可以指點你的。」
他擺了擺手,入了院中,說道:「你回去罷,代我向大守正致歉。」
「因何致歉?」那農夫忽然開口,這般說來。
「畢竟是他的弟子,我擅自做主,指點刀法,越過了大守正。」
林焰緩緩說道:「雖是好意,但確有失禮之處。」
聲音落下,林焰已經入了院中。
這位農夫,神色萬般複雜,緩緩起身,拔出牆上的柴刀。
他深深看了房中一眼,旋即走出了院外。
往前行去,卻見一個老者,帶著兩個年輕人,站在巷頭,神色古怪,似笑非笑。
「……」
農夫神色複雜,當即左轉,沿著小巷,繞開這三人。
卻聽到那老者聲音傳來。
「他在修行方面,以及用刀方面的造詣,老夫教不了他。」
陸公笑著說道:「你又不是敗在老夫的刀法下,怎麼還不願意見我?」
那農夫繼續前行,沒有理會。
陸公在他身後,緩緩跟進,又說道:「不過做人做事,他還是受了老夫一些影響的……讓你這位沒有自報家門的無名之輩,去向大守正致歉,可謂是禮數周全,這點是老夫教的!」
「你驕傲個屁?」
農夫停住腳步,惱怒道:「他要是有禮數,就該登門拜訪,上門致歉,哪有讓人代傳的?他就是仗著本事高,年輕氣盛,端著架子,狂妄自負……」
陸公寬慰道:「他要是上門致歉,發現你就是大守正,那你臉不是丟盡了嘛?再說了,一場切磋,哪有勝者去給敗者致歉的?」
農夫咬牙切齒,說道:「陸兄,你這次來,是求我出面的……求人的態度,可不是這樣!」
「剛才是老夫求你,現在是你得求老夫了。」
陸公撫須說道:「他的刀法,可比你強,不想學藝嗎?」
「……」
農夫沉默了一下,說道:「他剛才擊敗我,用的是映曦刀。」
場中氣氛,沉寂無聲。
就連陸公,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映曦刀!
這是延壽淨地,獨有的刀法!
是這位當代的大守正,從鎮物之上,領悟出來的刀法!
更重要的是,陸公可以確認,林焰此前不曾學過映曦刀。
只是剛才見了大守正的弟子,施展過一刀,竟然就修成了?
非但是修成了,造詣比這位大守正本人還高?
「這無常,到底是什麼妖孽?」
大守正咬牙切齒,說道:「這刀法雖得自於鎮物,但也算是本座獨創的,完善十餘年,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懂得這映曦刀!今夜交手,對於此刀的造詣,居然還不如人家多看一眼?」
他被譽為最有可能修成煉神境的人物之一,自年少以來,深受聖地器重,棲鳳府視為天驕。
他很難想像,居然有人一夜之間,用自己的刀,擊敗了自己。
「這小子的悟性,確實可怕了一些,不過老夫也習慣了,多看幾次就好了。」
陸公吐出口氣,然後說道:「你作為手下敗將,給他做善後之事,問題不大了吧?」
「什麼手下敗將?」
大守正不由得惱怒道:「本座一來沒有調用鎮物之威,二來沒有調用聖地所賜神物,光憑自身本領與他一戰,都沒盡全力。」
「人家也沒盡全力。」
陸公輕聲一笑,說道:「你只是沒有借用外物,他卻是沒有用儘自身之力!」
「……」
大守正眼角抽搐,旋即說道:「你確認,他不是劫燼,也不是什麼來歷古怪之輩?」
陸公想了想,旋即說道:「家世清白,來歷明朗,心懷正義,殺敵無數,功勳卓著。」
「好。」
大守正沉默了下,然後說道:「事情我答應了,明天你們就啟程,前往三神谷,後續之事,我幫你們善後……」
停頓了下,又聽大守正說道:「條件只有一個,不要告訴他,本座跟他交過手!記住,他來延壽淨地借住一夜,但本座壓根沒見過他!」
「好。」
陸公撫須說道:「你被他一刀砍翻的事情,不會傳出去的。」
大守正面色愈發難看,正要拂袖而去,卻發現自己穿的短衫,於是更加鬱悶了。
等著他離開之後,才見得陸公偏過頭,朝著呂堂和林磊,出聲說來。
「所以,今後面對長輩切磋時,不要學無常,總是一刀了結,實在太傷人心。」
「上次一刀,把徐鼎業砍得心氣全喪。」
「這次一刀,大守正估計要鬱悶三年。」
「場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來回打幾個回合,至少面子上,好看一些。」
陸公說到這裡,嘆了一聲,道:「照林焰的性子,老夫是說不動了,你們兩個,要銘記於心。」
呂堂和林磊面面相覷。
片刻之後,才聽得呂堂悶聲道:「您老人家不覺得,這番話跟我們說,是對牛彈琴?」
「我倒是很想一刀,就了結對手,也沒這能耐啊。」
「……」
陸公卻忽然笑了聲,意味深長,道:「以後指不定,能有這個本事!」
他這樣想來,看向遙遠的方向,緩緩說道:「三神谷,老夫忍耐很久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