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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隧道盡頭

  第332章 隧道盡頭

  不知足是人生必需品,是進步的主要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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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足也是必需品,古人言,知足常樂。

  兩種品質都有,才是平衡的人生,沒了不知足,只有知足,人生難免平庸;沒了知足,只有不知足,人生全是勞役。

  但為了『知足』,值得壓上性命嗎?

  不值得。

  「你不要亂走,我們進去。」顧然說。

  為了『知足』不值得,但醫生為了病人值得。

  眾人都看了他一眼。

  「陰暗的隧道,裡面說不定有鬼斯通或者耿鬼,考慮到這裡靠海,說不定會有野生的紅色暴鯉龍。」何傾顏只有興奮。

  蘇晴從顧然身上收回視線,她看向謝惜雅:「惜雅,你也留在這裡,和安遙在一起,不要讓她胡來。」

  絕世美少女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蘇晴略微沉吟,便說:「你可能以為這是夢,但這是手術中,我們之前也一起經歷過幾次。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具體出去後再向你解釋,現在,麻煩你陪著安遙。」

  謝惜雅清澈冷靜的眸子打量醫生們,最後點點頭,櫻色嘴唇吐出兩個字:「好吧。」

  蘇晴這麼做也情非得已。

  顧然只能想做夢就做夢,不是想做什麼夢就做什麼夢,這可能是唯一一次夢見安遙,她必須盡一切可能抓住機會,一次治好安遙!

  所以,她需要和顧然、何傾顏、陳珂一起進去,不留一點餘力,只能讓謝惜雅陪——其實是看著——安遙。

  「安遙,你知道隧道里除了你的『知足』,還有什麼嗎?」陳珂柔聲問。

  「偷走我知足的人。」安遙說。

  「誰?」陳珂繼續問。

  「我媽媽。」

  陳珂笑起來,說:「好,我們明白了,請你在這裡稍等。」

  四人走進隧道,隧道內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回首望去,身穿校裙的謝惜雅與身材高挑的安遙站在一起,兩人偶爾的動作,看起來像是經過加速。

  「我們的時間停止了。」陳珂說。

  「這是我的能力。」顧然道。

  眾人看向他。

  她們一臉當真的表情,讓顧然略感後悔:「.我開玩笑的。」

  蘇晴白他一眼,說:「我媽媽和香姨不在,我們四個又都是新手,但別害怕,別忘了,安遙也只是療養樓的病人,症狀並不嚴重。」

  陳珂點頭。

  她深呼吸,望向漆黑沒有盡頭的隧道,走進黑暗,將病人帶出來,不正是她的職責嗎?

  不能害怕,不允許害怕。

  身邊有顧然、蘇晴、何傾顏,這又是夢,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眾人往裡走,身後出口的光亮越來越小,已經變成一盞電燈泡那么小。

  嘭!

  突如其來的撞擊聲,讓四人嚇了一跳,循聲望去,竟然是陳珂的影子在衝撞,一副要從陰影世界中衝出的氣勢。

  嘭!嘭!嘭!

  又是接連三聲撞擊,顧然的、蘇晴的、何傾顏的影子,都在撞擊,鬼魂似的盯著他們。

  「可惜沒帶精靈球。」何傾顏惋惜道。

  她的影子萎縮回去,牆壁上只有三條陰影。

  她一笑,又對顧然說:「顧然,如果能獲得時間停止的能力,你打算對醫院裡的醫生護士病人做什麼?」

  「先在你臉上刻『精忠報國』。」

  「就這樣?」

  「從『狼煙起,江山北望』開始刻。」

  「好狠毒!」

  「如果你的指甲有倒刺,我會用手幫你撕了。」

  「你比那些掀女孩子裙底的人更不配擁有時間暫停!」

  蘇晴與陳珂都微微一笑,牆壁上的影子都消失了,四人繼續往前走,直至身前身後都沒有光。

  「以防萬一,我先變成黑龍。」顧然說。


  「心力能支撐多久?」蘇晴問。

  拿刀拿槍會消耗體力,召喚心靈怪獸也會消耗心力,不然四人在進度隧道之前,就已經「全副武裝」。

  「這樣看戰鬥持續多久,又有多激烈了,不過,比起持續時間,保證我們有足夠往下走的勇氣更重要。」

  如果莊靜在,只需要一盞提燈,就能帶著她們走到隧道深處。

  沒有他們,莊靜靠著她那顆心,就足夠從黑暗中取出安遙的『知足』。

  蘇晴、陳珂、何傾顏三人只覺一陣微風拂過,黑暗中便多了兩顆懸浮的紅色寶石,那是黑龍的眸子。

  「變成黑龍,和之前相比,對隧道的感受有什麼不同嗎?」蘇晴忽然問。

  「最大的不同應該是恐懼。」顧然說。

  「實力強了,不害怕黑了?」何傾顏打趣。

  「算是吧。」顧然笑道,「上來。」

  隧道狹窄,容得下黑龍,但不容下他飛行,他只能馱著三人奔跑,像是陸行鳥。

  「還是東方龍更方便。」顧然說。

  「你知足吧。」蘇晴在『知足』兩個字上撒了一點無奈。

  顧然心中知足又不知足,這才是大多數正常人的心態,其餘的,不管是知足多了,還是不知足多了,都算是變態——非常多才能算病。

  一路前行,除了黑、黑、黑,就沒有其他東西再出現。

  終於,黑龍看見了隧道盡頭,隧道沒有打通,盡頭是一面結實的石壁。

  黑龍吐出一小簇火焰,蘇晴三人借著火光,看清眼前的情況。

  「到頭了?」蘇晴問。

  「好像有幅畫。」陳珂沒太看清。

  何傾顏得意:「哼哼。」

  「說。」蘇晴命令。

  「畫的是兩個女人,五官相似,應該是母女,女兒是安遙,看起來大概十五歲。」

  「記憶力真強。」顧然佩服。

  「我很想是,但不是。」何傾顏看似惋惜的嘆氣,但似乎更得意,「我記憶的方法就是照片式的,眼睛一眨,就是相機的一聲咔嚓,就是一幅畫。」

  「有靈感嗎?」蘇晴進一步問。

  「還是你會提問,看來提前了解過我。」何傾顏彷佛是什麼被採訪的大人物在誇讚小記者,「看到那幅畫,那幅畫就在我腦海里活過來,母親對女人說——

  「『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腿,你的身高,都是我給你的,就憑這一點,我就有資格管你!』

  「女兒.嗯——,女兒沒說話。」

  這就是為什麼心理醫生要分組的原因。

  各有所長的幾人組成一隊,彼此配合,大多數情況下,人多一定力量大。

  「沒有別的東西了嗎?」蘇晴問。

  「反正我是沒看見別的了。」何傾顏的語氣聽起來像是『雙手一攤』。

  「沒有了。」顧然保證,因為黑龍能夜視。

  「顧然,你是不是一邊聽我說,一邊看著畫,但發現自己還是沒聽見母親說什麼?」何傾顏笑著問。

  「你和安遙母親有什麼區別?毒婦!」

  「沒你毒,竟然用手拔別人的倒刺!」

  「我只是說說,還沒做。」

  「我也只是說說啊。」

  兩人互相攻擊,蘇晴也沒管,只是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珂忽然用試探地語氣說:「傾顏,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

  蘇晴若有所思。

  至於顧然什麼?氣氛組只有他一個人嗎?何傾顏是那種一邊和差生上課聊天,一邊偷偷考第一名的兩面派?!

  「為什麼這麼說?」何傾顏好奇地看向陳珂所在的方向。

  這裡的黑,彷佛是夜色的巢穴,每當太陽下山,夜色就離開這裡,將世界籠罩。

  「一種直覺。」聽語氣的強弱,陳珂自己似乎也不太明白,「催眠師對聲音比較敏感,尤其是在黑暗的環境中。」

  「有主意嗎?」蘇晴問何傾顏。

  「畫嘛,直接改就行了。」何傾顏說。


  話音剛落,黑龍看見壁畫上,母親的眼珠一滾,在夜色中注視四人,然後與黑龍的紅寶石雙眸對視。

  有些人,是一遇上,就知道往後的結局。

  顧然知道,自己與安遙媽媽必有一架要打。

  「怎麼了?」既不靠眼睛,也不是鼻子,甚至不需要語言,蘇晴感覺到不對。

  「媽媽復活了。」

  「安遙允許你喊她媽媽媽媽了嗎?」何傾顏問。

  黑龍抬起右爪前揮。

  黑暗中,蘇晴三人不能視物,只忽然看見一連串的火星,借著火星暗淡的光,一隻長著女人臉的大母雞一閃而沒。

  鏗!鏗!

  黑暗中又是接連幾道火花。

  「傾顏,你去改畫,我們把這隻母雞帶走!」蘇晴下令。

  「別急,我有話要說。」何傾顏道。

  又是幾道火花。

  「珂珂,」何傾顏繼續往下說,「你跟我一起,我這個人畫畫,只畫靈感,需要你催眠安遙,讓她反抗,安遙有了這個意思,我才能改畫。」

  陳珂下意識就說『自己是新手,催眠還不熟練』。

  話到嘴邊,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好!」她應道。

  顧然與蘇晴牽制母雞,她與何傾顏來到畫壁前,眼前一片黑暗,只能靠何傾顏的記憶帶路。

  耳邊有轟鳴,應該是蘇晴在召喚【心牆】。

  「剛才是不是想推辭?」何傾顏忽然說。

  「啊?」陳珂嚇了一跳,既有黑暗中忽然聽見人聲,也因為被說中心聲。

  「考完駕照,很久不開車,忽然家裡有人生病讓開車,也會下意識推辭,但還是不得不上——剛才聽了你的『好』,我就想畫這樣一幅畫。」

  陳珂好笑又無奈:「嗯,你說對了,但我們還是趕緊改畫吧。」

  「手給我。」何傾顏說。

  兩人在黑暗中伸向彼此。

  「摸哪兒?」何傾顏問。

  「.對不起。」其實只是摸到手腕,但陳珂被她說得自己好像摸了不該摸的地方似的。

  何傾顏帶著她的手,往石壁上摸去。

  「其實應該讓顧然來的,他是安遙的主治醫生。」何傾顏說,「但那是正常流程,他慢慢開導安遙,長時間管理安遙的心理,讓重獲自由的安遙走到這裡,拯救過去的自己,帶著十五歲的自己離開隧道。

  「但時間不夠,只能靠催眠,我們一起讓十五歲的安遙自己走出來,去告訴外面二十五歲的自己,讓她相信自己。」

  「傾顏,你——」陳珂忍不住開口,又欲言又止。

  「比你想像中的要厲害?」何傾顏聲音中帶著笑意。

  「厲害?嗯,也算,但我想說的是另一個你可能討厭的詞。」

  「壞話啊?說吧,我最不在乎壞話。」

  「你比我想像中的溫柔。」

  「這裡,是十五歲安遙的左耳;這裡是她的臉。」何傾顏說,「開始吧。」

  另一邊,火花四濺的黑暗中。

  「顧然,節省心力,我們的任務是拖延時間!」蘇晴騎著【夢獸】,站在樹陰影組成的障壁後,堵住母雞的後路。

  催眠與改畫都是安靜的環境,兩人將戰場拉得較遠。

  不知為何,距離壁畫越遠,母雞的力量越強大,竟然偶爾能從與黑龍的纏鬥中逃出去,對樹陰影障壁發起撞擊。

  每次衝撞,蘇晴都聽見無數的聲音,而在自己從前各個年齡階段響起。

  五歲,放牛的顧然說:「靠父母的小孩。」

  九歲,同台比賽鋼琴的女孩們偷偷說:「靠父母有錢請名師教導誰不會。」

  父親的葬禮,親戚朋友議論:「都怪她,不要保姆,要父親去接。」

  蘇晴心裡刺痛,她確實說過,比起保姆,更喜歡爸爸來接自己。

  耳邊傳來母親冷淡的聲音:「什麼都給你了,不要來打擾我做研究。」

  子女與父母的關係,是靠給予彼此的物質決定的嗎?


  如果女兒三十沒工作,或者父親四五十歲還沒有一分存款,難道就不是父女了嗎?

  真正重要的,難道不是恥於開口、但確實存在的愛嗎?

  「怎麼可能!你為什麼不害怕黑暗!」母雞難以置信的尖銳嘶鳴。

  蘇晴回過神,深呼吸著,彷佛換氣一般轉換自己的心情。

  她這才想起,不斷與人面母雞碰撞的顧然,聽見的聲音不是更多嗎?

  「顧然!」蘇晴呼喚。

  彷佛讓她放心,顧然的聲音略顯得意:「我已受盡黑暗與恐懼,我已變成生活在黑暗之中,以恐懼為食的惡龍!母雞,受死!」

  蘇晴忍不住輕輕一笑。

  她揮舞手中旗幟,樹陰影障壁更緊湊堅固了幾分。

  不知多久,聽到何傾顏高聲說:「可以讓她回來了!」

  黑龍後撤,蘇晴收起障壁,面目猙獰的人面母雞迅速跑回去,似乎那裡有她的力量源泉。

  「啊。」顧然發出.在景區,一個打扮得像是公主似的女孩摔了一跤,還坐在了狗屎上,一般人都會發出和他一樣驚嘆又惋惜的聲音。

  「改的不錯吧?」何傾顏愉悅的笑聲。

  「怎麼了?」蘇晴與陳珂好奇,但兩人什麼都看不見。

  「治好了嗎?」蘇晴問。

  「改成什麼樣了?」陳珂道。

  「珂珂,」逐漸明亮起來的隧道里,何傾顏笑顏如花,「我不討厭『溫柔』哦。」

  壁畫上,十五歲的安遙抽了媽媽一耳光。

  說來也奇怪,明明體形沒有變化,可顧然此時才意識到,十五歲的安遙其實已經有1.75米,比她媽媽高多了。

  像不良女高欺負大媽,畫面讓不知內情的人覺得不忍。

  「.」陳珂覺得,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是否把『溫柔』這個詞放在何傾顏身上。

  ————

  《私人日記》:十月十三日,周二,海邊隧道人面母雞夢

  黑龍奔跑速度不慢,就算這樣,也跑了很久,如果換成人類的腳力,需要多久才能走這麼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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