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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一寸光陰一寸金

  第220章 一寸光陰一寸金

  何傾顏伸出手,手指輕撥一根繃緊的蛛絲。

  顧然想阻止,可因為大家衣衫不整,他刻意留了一點距離,已經來不及急。

  「傾顏!」嚴寒香蹙眉。

  蛛絲如琴弦,在陽光中旋轉、飄蕩、飛舞,時隱時現。

  「惜雅公主,求你了,你腦袋那麼聰明,少去幾天補習班沒事的,和我們一起參加網球比賽吧!你穿網球服一定很好看,比所有人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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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有若無的聲音迴蕩著。

  聲音逐漸減弱,等輕微的顫抖停止後,完全消失。

  蛛絲也在不知何時變成了兩根,一根繼續纏著謝惜雅,一根利箭似的射向何傾顏。

  「小心!」顧然跨步過來,拉住何傾顏的手。

  可沒等他回神,那根蛛絲纏在了何傾顏指尖。

  一圈又一圈,迅速纏繞,讓蘇晴想起顧然釣魚課上用魚線綁魚鉤的場景。

  速度很快,眨眼已經纏滿一根手指。

  眾人都在召喚【怪物】,可速度遠遠不及蛛絲。

  但下一刻,何傾顏指尖的蛛絲全部瓦解,飛散在空中,消失在陽光里。

  「怎麼不繼續了?我還想蹭一套衣服穿呢。」唯獨何傾顏一點也不在乎,活動著脫離束縛的手指。

  「後面去。」嚴寒香冷聲道。

  何傾顏乖乖走到她身後,討好地給她捏肩。

  「媽媽,你要不要再玩一次把浴巾敞開的遊戲?我相信這一次一定會把大家嚇一跳!」

  嚴寒香沒理她,對顧然點了一下頭。

  雖然他什麼用也沒派上,但心意最重要。

  她也理解了,為什麼何傾顏、蘇晴、陳珂,還有別的一些小女孩,一個個喜歡顧然,遇見危險真的沖在前面,誰又能不喜歡?

  從古至今,無論雌性動物,還是人類女性,在挑選配偶時,能不能保護自己、給足物質養育後代,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條件之一。

  「是因為傾顏不在乎別人的意見?」莊靜猜測蛛絲無效的原因。

  她抬起手。

  「媽!」蘇晴低聲開口。

  「靜姨!」顧然也阻止。

  莊靜安慰似的對兩人笑了一下,然後,也像何傾顏一樣,輕撥蛛絲。

  「小涵,你放輕鬆,你接不到的球,惜雅同學在後面一定能接住。」一個上了年紀的聲音。


  蛛絲在陽光中顫抖,時隱時現,彷佛真的有那麼一剎那從世間上消失了。

  或許真的消失,去牽引世人對莊靜的看法。

  這些看法變成肉眼可見的約束,也就是蛛絲,重新回到度假島一層小房間。

  蛛絲再次變成兩根,一個纏繞謝惜雅,一根纏繞莊靜。

  然後,僅僅只是指尖,連指甲蓋都沒有完全覆蓋,纏繞莊靜的那根蛛絲,就不受力似的脫落。

  「靜姨,你好無情啊。」何傾顏捏著媽媽的肩膀說。

  這話別說陳珂、顧然,就是嚴寒香都不太可能說出口。

  蘇晴背著莊靜或許會說。

  這或許就是蛛絲對何傾顏無效的原因。

  莊靜對這句話的評價自然更不在乎,她看向自己的指尖,雖說量少、時間又短,可她確實被纏上了。

  這一點,是蘇晴嗎?

  她收起視線和思緒,看向另外幾人,笑道:「你們要不要試試?」

  「老師,我應該不用了。」陳珂不好意思道,「肯定會被吊起來的。」

  「小靜伱和傾顏才是怪胎。」這話也只有嚴寒香能說,「一般人至少會被纏住半個身體,我的話,可能是一條手臂,而且不會脫落,只是不停更換新的蛛絲。」

  「還是先救惜雅吧。」蘇晴看著無數蛛絲纏繞的謝惜雅。

  如果一道蛛絲是一個要求,那世人對她也太苛刻了。

  理所當然地認為謝惜雅不需要上補習班,理所當然地把認為她能挽救危局,不會在任何大場面失敗。

  此外,還有父母的壓力。

  十七年來,或許謝惜雅認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靠著微薄的空氣活著。

  可最後,快要窒息的時候,她的本能脫離意志的掌控,讓她無法脫下校服。

  她要告訴周圍的人,尤其是父母,她也有缺點,甚至是無法啟齒、在世人看來是『腦子有病』的缺點。

  她不想再背負理所當然的期待。

  她也想擁有『讓眾人失望』的權力。

  「顧然,」蘇晴轉過身,「你變成的黑龍,能燒掉這些蛛絲嗎?」

  「應該沒問題,但不知道會不會傷到謝惜雅。」顧然說。

  「扯掉呢?」陳珂問。

  「.難說,如果蛛絲對黑龍也有效,我可能會被蛛絲勒死,尤其是代表莊靜老師的那一根。」

  「毋庸置疑。」蘇晴說得毫不猶豫。


  略帶善意的諷刺,就像你對朋友說『家裡我說了算』,老婆說『是嗎?』。

  「毫無疑問。」何傾顏也一樣。

  「.應該。」陳珂不好意思地笑道。

  「如果顧然被纏住,我一定要彈彈看,聽莊靜對顧然有哪些要求。」嚴寒香也笑道。

  顧然一開始還以為她只是取笑,可下一秒,他反應過來。

  如果他真被蛛絲纏住,眾人又因為好奇觸碰蛛絲——可能性不小,其餘人也就算了,萬一彈到嚴寒香那根.

  慢一點?

  快一點?

  輕一點?

  哪一點都不行!

  要命的!

  「我覺得還是靜姨或者傾顏出手最合適。」顧然說,「靜姨的那根蛛絲對我來說,就像牛鼻子被穿透的金屬環一樣,黑龍的本事再大,也會被牽著走。」

  說完,他還強調似的補充道:「這點我很有自信。」

  「我來試試吧。」莊靜笑著說。

  也沒見【心牆】,一隻小山包似的蛤蟆,已經蹲伏在客廳內,嘴對著臥房。

  悄無聲息得令人心顫。

  蛤蟆嘴一張,雪白如玉的纖纖細手如舌頭一般探出來。

  舌手抓住一根蛛絲。

  「沒聽過惜雅唱歌誒,不過聲音那麼好聽,唱歌一定很不錯!」

  聲音好聽和唱歌好聽之間沒有必然的關係。

  唱歌不好聽的人,在眾人面前唱歌的壓力很大。

  蛛絲分叉,纏繞舌手,但很快掉落。

  舌手用力一拉。

  一直拉,舌手縮進嘴裡,蛛絲拉到門外,才被扯斷。

  之前還繃緊如鐵絲的蛛絲,斷裂之後飄忽如柳絮,似乎隨時會死去。

  可下一刻,又在屋內重新拼接,再次繃緊。

  「對付蛛絲沒用,」莊靜看著穿著蛛絲衣的謝惜雅,「我們能幫她減輕一時的壓力,但只有她自己能脫掉那件衣服。」

  「惜雅白天解開了一顆扣子,換一個環境,或許能幫到她。」陳珂取出一支筆,一張只有兩格的漫畫紙。

  「不是環境的原因。」蘇晴輕輕搖頭,「是我們,我們對她沒有要求。」

  「這句話也不對,我們怎麼可能對她沒有要求。」何傾顏說。

  她們對謝惜雅的要求,或許是最粗的那幾根蛛絲。


  她們讓她放下眾人對她期待,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

  這當然是為她好,但也不能掩蓋這個要求本身的苛刻。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少數如洗澡水、廢紙等,人類丟棄任何其餘東西,心裡都會有或多或少的不舍。

  一根手機早就壞掉的數據線,在丟棄時,也會想著,或許將來能用到。

  明明每次需要手套的外賣都會送手套,可還是不知不覺積攢了很多一次性手套,總想著哪一天會用上,卻越積越多。

  微不足道的物品都無法拋棄,何況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一個完全不相識的人,隨便一句話,『你好帥』、『你的牙怎麼這麼丑』,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大多數人活著,都是為了名利。

  那些歷史名人,也有『千古留名』的追求。

  為了美名,命都不要,可以看出無視世人看法的艱難。

  就拿眼前的狀況來說,少了蛛衣,等同於活在人世沒了衣服,多少人能接受自己不穿衣服?

  原始人穿上衣服,從一開始的保暖和安全,再到象徵財富與地位,衣物越複雜、越美麗,越被人尊敬。

  「人一旦有了思想,就開始編織慾念之網,自己變成醜陋的蜘蛛,束縛了自己,也網住了別人。」莊靜說。

  蛛絲在眾人的目光中閃著幽幽的光。

  每一縷、每一線,都是蜘蛛吐出去的,仔細分辨,都有邏輯可循,但當它們落在謝惜雅身上,變成衣服後,糾結繁複,千頭萬緒。

  「我的香氛可以讓她精神輕鬆一些,但如果藉助效力這麼大的香氛,結果只會是擺脫別人的看法,卻被香氛約束,染上藥物成癮。」嚴寒香道。

  「對蜘蛛應該也沒用。」蘇晴沉默下來。

  「現在只有顧然變成黑龍了。」何傾顏道。

  聽起來像是『大古變成湯』。

  「試試吧。」莊靜說。

  顧然很不想,但毋庸置疑、毫無疑問,比起自己的想法,他應該聽莊靜的。

  「好吧,就讓你們看看我最後的變身。」顧然抱著這樣的決心召喚黑鳥。

  嘩——

  黑鳥衝進別墅,以詭異的角度、化為黑線的速度掠過【手蛤蟆】,進入臥室,落在顧然肩上。

  「這是什麼鳥?」陳珂好奇。

  「烏鴉?」蘇晴也在打量。

  「不像。」莊靜說。


  「反正不是什麼好鳥,黑黢黢的,光是看著它,我就有心理陰影。」何傾顏點評。

  明明在場只有自己從裡到外都穿得整整齊齊,顧然卻有一種只有自己沒穿衣服的感覺。

  「這裡施展不開,我去外面。」顧然小心避開蛛絲,直接翻窗出去,這樣比較快。

  眾人看向望著窗外。

  在場只有莊靜見過黑龍。

  黑鳥化為徹底的黑影,然後從鳥形狀的黑影變成不規則黑影,緊接著,黑影覆蓋顧然全身。

  猶如邪惡力量得到肉體一般,黑影迅速膨脹,眨眼已經填滿整個窗戶。

  轟——

  猛烈的狂風炸開,從窗外吹進來。

  蛛絲飛舞,床單嘩嘩作響,床單後眾人的浴袍翅膀似的張開。

  歡呼聲、驚呼聲,此起彼浮。

  狂風來得猛,去得也快,很快停止。

  眾人往窗外看去,猙獰、威嚴、龐大的黑龍站在窗外,正低頭從窗外看進來。

  她們都有一種自己變成箱中寵物,在被人類俯視的錯覺。

  何傾顏跑到床邊,往外看了一眼,然後驚奇地回頭對眾人說:「它沒有生殖器誒!」

  「.」

  「往後退一點,我試試看能不能燒掉這些蛛絲。」顧然當做沒聽見。

  「我們去門外。」莊靜說。

  【手蛤蟆】舌頭一卷,連著被子一起,將床上的格格捲走。

  「傾顏,回來。」嚴寒香說。

  何傾顏直接翻窗跳了出去。

  她在生活中也是這樣。

  沒人拿她有辦法。

  「嗯哼。」

  「幹嘛?有意見?」何傾顏敲打黑龍後肢的鱗甲。

  「我清嗓子,怕噴的火太大,把謝惜雅也燒死。」顧然解釋。

  他小小地吸了一口氣,吹羽毛似的吹氣,細長的火焰飆射而出。

  猶如利刃出竅,火焰橫亘在室內,將周圍映照得通紅。

  筆直的火焰切割蛛絲,一觸即斷。

  沒有發生讓顧然擔心的狀況,蛛絲確實試圖纏繞它,可沒有任何一根蛛絲能順著火焰爬向黑龍。

  謝惜雅掉落在床上,蛛衣如蠶繭般裂開。

  「確實不能小瞧她啊。」何傾顏發出看熱鬧的笑聲。


  謝惜雅什麼也沒穿,猶如睡美人般躺在裂開的蠶繭中央,黑髮如扇。

  意外出現了,她睜開雙眼。

  「惜雅,你怎麼醒了?」陳珂驚訝道。

  「.你也能做清醒夢?」蘇晴也難掩驚訝。

  謝惜雅撐起上半身,份量確實不容小覷。

  她環顧四周,又無聊地躺回去。

  「又是無聊的夢。」她閉上雙眼,屏住呼吸。

  隨著她呼吸的停止,堅固的夢境如水波一樣晃動,彷佛窗外照在廚房水池裡的那抹陽光。

  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從夢中醒過來。

  顧然睜開眼。

  下午三點的陽光燦爛,半拉的夢幻簾在空調風中輕微晃動,他還躺在自己的房間,有一種依舊身處夢境的奇妙感。

  ————

  《私人日記》:九月十四日,周六,夢中

  謝惜雅居然是清醒夢者。

  心理諮詢中,被諮詢者是否為清醒夢者是很重要的情報,謝母竟然隱瞞。

  或許謝母自己也是。

  身體有點癢,好像有蜘蛛絲纏著自己。

  ————

  《醫生日記》:

  無聊的夢就直接屏住呼吸,逼著自己醒來;

  只讓自己做不無聊的夢,夢見學習、夢見騎馬、夢見下棋.是這樣嗎?

  現實中也是如此,沒有『浪費的光陰』,一寸光陰一寸金,寸寸光陰都要過得像金子一樣有價值。

  全是黃金的世界,人要怎麼活?

  謝惜雅的內心比我們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壓抑。

  希望我的那一把火,能讓她清醒過來。

  (莊靜批語:效果或許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從她屏住呼吸就能看出來,但『只能穿校服』的心理障礙,應該解決了。)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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