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望月

  第88章 望月

  病人母親張開嘴想說什麼,卻被病人父親拉住了。

  病人父親說:「我們聽醫生的。」

  陳珂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蘇晴放輕鬆語氣,笑道:「治病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今天你們累了,患者也累了,暫時先這樣吧。」

  送走這對父母后,也到了下班時間,顧然四人回辦公室換好衣服,開車去望月角。

  上車之前,顧然再次向蘇晴確認:「誰開車?」

  蘇晴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坐進了後排。

  陳珂也坐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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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然感覺這下自己真成司機了,無論如何副駕駛也應該要坐一個吧?

  何傾顏開車在前面帶路,藍色寶馬跟在後面,兩輛車駛出{靜海},往山下去了。

  「曉曉來不來?」蘇晴問陳珂。

  「我問她,她說今晚回不來了,動車晚點,乾脆在外面再待一夜。」

  「她去哪了?」蘇晴好奇。

  「律師似乎是一個需要經常出差的職業。」陳珂也不敢確定,畢竟她只認識一位律師,「菲菲經常去外地開庭。」

  她似乎想到什麼,忽然笑了。

  「笑啥?」顧然問了一句。

  「這個,能不能說呢.」

  「我們五個人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各自手機里都有對方的羞恥照。」顧然說。

  周五下班後,他們的情緒不一樣了。

  工作時,他們是同事,哪怕下班也會保持一些正經;

  可明天是周六周日,他們又成了男男女女,說話隨意——甚至略顯挑逗。

  陳珂笑著說:「她去不同地方的法院,都會打卡法院的衛生間,每次都會向我匯報是否乾淨。」

  顧然哈哈笑起來,蘇晴也輕笑。

  「我好羨慕菲菲啊,」陳珂說,「能全國各地的跑,旅費由事務所報銷,開完庭就在當地的小吃街或景點玩呢。」

  蘇晴帶著笑意說:「有時候我們也會出差,去年我媽帶我們去德國參加國際心理學會議,海德堡,悠悠的青山,內卡河的綠水,尖頂錯落的老城,還有歷史悠久的古堡殘垣。」

  「你也打卡當地的廁所了嗎?」顧然問。

  「沒有,要上廁所的時候,我都是坐飛機回來,洗完手之後再坐飛機返回德國。」


  蘇晴的意思很明顯——

  你(顧然)在說什麼廢話,我不在當地上廁所,能去哪兒?真坐飛機回來嗎?還是說,小仙女不用上廁所了?

  「何傾顏又超車了。」顧然說。

  「今年我們能出差嗎?」陳珂問蘇晴。

  「一般情況,一年中,我們會有一次國外旅行、兩次國內;出差的話,就要看情況了,一是有沒有國外的出差,二是輪不輪得到我們。」

  「如果去國外,伱們想去哪兒?」陳珂問。

  「德國,海德堡。」顧然說。

  「蘇晴不是已經去過了嗎?」

  「所以要去啊,讓她給我們當導遊。」

  「帶你去打卡當地的廁所?」蘇晴說。

  「你上的不是女廁所嗎?我還能打卡女廁所?」

  「那先去泰國,讓你獲得進入女廁所的.」

  「蘇晴,你想清楚說話,方向盤現在可是在我手裡!」

  「那我們去美國?在美國只要你自認心理女性,你也可以上女廁所。」

  顧然乾脆不理她,他問陳珂:「陳珂,你有想去的國家嗎?」

  「被{靜海}錄取後,我和爸媽一起去了泰國,所以我還是先在亞洲玩,韓國啊、日本啊、越南啊之類,然後再去歐洲。」

  「你從泰國回來的啊?」顧然問。

  「喂!」陳珂笑罵,「你和蘇晴之間的戰鬥,不要波及我,我一出生就是生理心理雙重女性!」

  「顧然太壞了。」蘇晴說。

  「沒錯!太壞了!」陳珂肯定。

  「明明是蘇晴先說讓我去泰國的,怎麼」

  「是你先說去德國,讓蘇晴帶路。」陳珂道。

  「帶路怎麼了?難道是罵人的話嗎?」

  「沒有罵人,但刻意說去我已經去過的地方,也是一種壞心思。」蘇晴很清楚顧然的小心思。

  「不去德國,那你想去哪裡上廁所?」顧然通過後視鏡看她一眼。

  「不是我們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旅遊還能和我媽交涉,但如果是出差,就算是月球,你也必須去。」

  「精神病醫生去月球做什麼?那裡又沒人類,會失業的。」

  「你們說,」陳珂忽然好奇起來,「以後會不會有心理醫生成為航天員?畢竟太空很容易出現心理問題。」

  一路閒聊,總算從山上下來,與停靠在路邊的何傾顏匯合。


  可下了山,路況並沒有好太多。

  下班時間,又是周五,汽車大排長龍,同一個紅綠燈要等三四次綠燈,才輪到他們通過。

  車到{望月角}。

  「周五去{望月角}有一個好處,」蘇晴說,「它平時就很難停車,所以周五再堵也影響不到它。」

  「您可真會說話。」顧然沒好氣。

  「陳珂,不如我們先下去,顧然停好車讓他自己來找我們。」蘇晴道。

  「還是一起等吧。」陳珂是有良心,不像某些人空有一顆能讓監視器跳出心電圖的心,卻不是『良性』的。

  三人的手機同時響了。

  顧然拿起來一看:「飛行棋?」

  何傾顏邀請他們加入一局酣暢淋漓的飛行棋大戰。

  反正也是堵車,還是那種裡面的車不走,後車只能在停車場外乖乖等著的堵法,顧然也不擔心玩手機被搶位置。

  【固然如此進入房間】

  【晴進入房間】

  【王可可進入房間】

  「六呢?這骰子為什麼沒有六?」

  「我剛出門,別撞我!」

  「怎麼可以連續飛?」

  「有本事放我出去!」

  「你怎麼盯著我撞?」

  足足在飛行棋中戰鬥了四十多分鐘,才終於輪到他們進入停車場,運氣比較好,他們兩輛車一起進去的。

  露天的停車場,一下車,瞬間覺得空氣清新了起來。

  待在狹窄的車內,那麼點空氣,不知道被顧然、蘇晴、陳珂吸進肺部,輪番榨了多少次。

  {望月角}是一塊沙灘,椰樹成林,林間是一張張桌子和沙發似的椅子。

  椰樹與椰樹之間,懸掛有星星似的彩燈,而每張桌子的正上方,是一顆月球形狀的大彩燈。

  月球也不全是圓形,新月、娥眉月、上弦月、盈凸、滿月都有。

  一走進椰樹林,抬頭一看,仿佛來到星空中。

  「好漂亮的地方。」陳珂下意識拿出手機拍照。

  有專門供拍照的空曠地帶,略顯幽暗的椰林,只有星光點點,美輪美奐。

  「點菜,多來點生蚝。」何傾顏說。

  點好菜,她又說:「趁菜沒上來,再來一把飛行棋!」

  飛行棋無需理會規則。


  規則本來就簡單,還是在小程序上玩,更不用理會規則,肯定犯不了規。

  雖說骰子無法控制,可一共四枚棋子,走哪一枚還是需要一點腦子的,彼此撞機的趣味更是大得無法想像。

  等菜上來,遊戲才算結束。

  送菜的女服務員很瘦,通過T恤甚至能看見她的肋骨,四人都看著她。

  「您好,這是你們的生蚝。」女服務員說。

  「謝謝。」顧然道。

  服務員走後,蘇晴對顧然說:「你不問問她有沒有厭食症?」

  只需要通過短暫的觀察,四位心理醫生就看出這位女服務員有厭食症傾向。

  「因為我牢記,開的殯儀館不能隨便問候他人健康。」顧然說。

  「說的好,來,吃生蚝,旗杆豎得高高的!」何傾顏餵食似的將一個生蚝遞到他嘴邊。

  幸好這家店客人與客人之間相隔較遠。

  「我自己來!」

  顧然覺得生蚝一般,不如海參。

  吃完飯,一邊享受甜品,一邊吹著海風時,陳珂忽然說:「今天來的病人,她的問題大概和她父母有關係。」

  「大人生病,孩子吃藥。」蘇晴說,「大人不學無術,卻死盯孩子,分數低了還要打罵;大人背後說人閒話,卻要孩子有禮貌。」

  「父母的教育確實很重要,比如說莊靜老師對我的教育,如春雨般潤物細無聲.」

  「等一下!」何傾顏喊停,「你還沒有資格稱呼靜姨為母親吧?你得到蘇晴的許可了嗎?」

  「這需要她許可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你們兩個在演《大話西遊》嗎?」蘇晴吸著椰汁。

  她嬌嫩的嘴唇鬆開吸管,望著遠處說:「月亮出來了。」

  三人循聲看去,雲層散去,皎潔的月亮懸掛在天空中,大海銀波起伏,仿佛水銀。

  眼前這一幕如同異世界大門被打開,攝人心魄。

  不知何時,椰林中的談話聲變得若有若無,食客們都出神地望著月亮。

  「這有什麼好看的,再來一把飛行棋,我不信我拿不到第一!」何傾顏不服輸。

  吃過飯,望過月,玩了兩把飛行棋,眾人便散了。

  顧然開車,先送陳珂回去,再送自己回去。


  終於只剩他和蘇晴兩個人。

  車內無燈,蘇晴坐在后座玩手機,纖細的身體靠在車門一角,手機的光芒映照著她清雅脫俗的臉。

  顧然想起望月角這個名字。

  他無聲地清了一下嗓音,開口道:「你是打算毀約?」

  「什麼約?」蘇晴沒抬頭。

  「周四,我們說好的,只要我撞球贏了你,我們就重新親一次.伸舌頭那種。」

  蘇晴熄滅手機,整個人完全縮在黑暗中。

  顧然不再開口,認真開車,該說的他已經說了,如果蘇晴不同意,他不願意也不能勉強。

  車到他的出租屋,穩穩停下來。

  關了車燈,他打開雙閃,坐在車上等著,沒急著下車。

  「明天搬家?」蘇晴忽然說。

  「明天後天都可以。」

  「大後天要上班,後天不想太累,明天搬。」

  「嗯。」顧然應了一聲。

  他沒什麼行李,唯一的問題是找房東退押金比較麻煩。

  但他只住了兩個星期,剩下的不住了,房東應該會很樂意把押金退給他。

  那一箱子跟黃書一樣不可告人的日記怎麼辦?必須儘快錄入手機。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

  顧然看著後視鏡里的蘇晴,只能藉助路燈看清她纖細筆直的雙腿。

  「好,還是不好,你說一聲,」他道,」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是這件事我很在乎,一直沒有結果,會絆著我。」

  「明天你來幫我搬家。」蘇晴說。

  「我說初吻的事。」

  「你幫我搬,我就答應你。」

  顧然直接扭頭看向她,蘇晴卻看向窗外。

  顧然很想窺探她的表情和眼睛,看她在想什麼,可惜天色太黑,看不見也看不清她的臉。

  「《狼來了》的故事我們都聽過。」他試探著說。

  事實上,兩人之間也已經發生過一次《狼來了》的故事。

  顧然當然不知道,這是因為他急著去要監控導致的,不然當天晚上或許已經「完美」了。

  蘇晴拿起手機,按住手機屏幕,對著手機說:「顧然,明天來幫我搬家,搬完家,我就和你接吻。」

  她鬆開按住屏幕的手,安靜的車內空間,響起微信發送成功的提示音。


  於此同時,顧然的手機發出收到微信的提示音。

  「這樣行了?」蘇晴說。

  「好像我逼你一樣。」顧然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難伺候。」

  車內陷入死寂。

  忽然,響起顧然的笑聲。

  蘇晴望著窗外,月色下,也抿唇笑了。

  「我走了,晚安。」顧然說。

  「嗯,晚安。」

  「路上開車小心。」

  「要不你送我回去,然後你把車開回這裡,明天再去接我?」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算了。」顧然想了想說,「明早我直接去你家,你把地址發給我。」

  「嗯。」

  顧然下車,沒有直接上樓,看著蘇晴坐上駕駛座,又調整座椅,最後對他瀟灑地揮揮手,踩油門離去。

  等看不見車了,他才轉身上樓。

  試了一下,一步邁出去能跨過六個台階!

  晚上九點多,路上的車依然很多,蘇晴等著紅綠燈,忽然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是顧然發來的語音。

  她點開。

  「明天我準時到,你把東西都收拾好,方便我搬。」他在這裡停頓了一下,「也把嘴唇準備好,方便我親。」

  蘇晴一下子笑起來。

  「流氓!」

  她按住語音鍵,笑道:「嗯,我都準備好。」

  顧然在出租屋裡興奮得打了一套拳,洗澡的時候都在唱歌,洗完澡仔細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牙齒、舌頭、嘴唇。

  他「天生麗質」,牙齒整潔,智齒也混入正常牙齒中,一度讓顧然以為自己沒有智齒。

  除去天生麗質,他也有好好刷牙。

  鄉下衛生習慣不好,父母也不多關注,可莊靜事事都會教他。

  怎麼刷牙、一天刷幾次、什麼時候刷,事無巨細地寫在信里。

  顧然對莊靜自然是言聽計從。

  二十歲的顧然,牙齒白皙,背挺得筆直,雙眼視力也是5.3,從沒有哪一天忘記清洗下體。

  洗完澡,他立馬把衣服洗了,海城溫度高,明早這些衣服應該就幹了,搬家的時候好收拾。

  其他東西也一一收起,最終依然是一個行李箱、一個書包。


  除了辦公室的那個水杯,以及桌上兩本書,他並沒有多出什麼行李。

  睡前看《豬牛羊肉100種做法》,11點半準時睡覺。

  隱隱約約似乎做了夢,意識即將降臨夢體時,又忽然中斷了。

  ————

  《私人日記》:八月十七日,周五,晴,夜。

  望月角很好看,飛行棋和朋友玩很好玩,生蚝則一般。

  吃完飯,送陳珂回去後,我向蘇晴說起『完美初吻』的事。

  她說:顧然,明天來幫我搬家,搬完家,我就和你接吻。

  我現在已經有些分不清楚了,我到底是在乎初吻,還是想和蘇晴接吻?

  如果當時在車上,和我不小心接吻的是另一個女人,我會提出『完美初吻』的賭約嗎?

  不多想了,明天要早起搬家,就此擱筆。

  ————

  《私人日記》:八月十八日,周六,清晨剛醒。

  昨晚差點又做夢了。

  我現在害怕做夢,因為我分不清是清醒夢,還是黑龍夢。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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