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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年他六歲,站著如嘍囉,如今二十,依然是條狗

  第15章 那年他六歲,站著如嘍囉,如今二十,依然是條狗

  {靜海}一組二組都開始忙碌起來。

  一組有兩位病人需要手術,二組則嘗試突破內功高手·趙文杰,以及安排戶外集體療法。

  眾人都走了,莊靜把蘇晴單獨留了下來。

  「什麼事,莊靜老師?」蘇晴語氣有多正經,就有多少調侃。

  莊靜走向自己的辦公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她看向蘇晴:「陳珂那裡,你多留意,她和劉曉婷之間,心疼多了是要出事的。」

  {靜海心理療養所}病房有限,醫生有限,收容病人的時候會挑選,劉曉婷被選中,是因為她癌症晚期加抑鬱,值得觀察與研究。

  「這件事我早就提過了,也和顧然商量過。」

  「哦?」

  

  「我本來是打算安排陳珂做些其他工作,減少與劉曉婷相處的時間,但沒有新病人,每天都只是看病歷,也沒什麼工作。

  「後來,顧然提議,陳珂每次接觸劉曉婷的時候,我和他跟著一起去,插科打諢,讓陳珂分神,減少對劉曉婷的感情投入。

  「目前,我們採取的是這種做法。」

  「是個好孩子。」莊靜點頭。

  「陳珂也不錯,你別總是夸顧然,」蘇晴說,「他不是你親兒子,伱的親女兒在你面前,偶爾你也誇誇我啊。」

  「還有,」莊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顧然上個禮拜拒絕你,你要再次邀請他,他一個人來這個城市,沒有朋友」

  蘇晴打斷道:「除了顧然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下個禮拜你必須把他帶出去玩,這是命令,是工作。」

  「我禮拜六禮拜天還要加班?」

  「反正你周六周日也是一個人,還不回來看我,加班又怎麼了?」

  「我遛狗啊。」

  「你把顧然一起遛了。」

  這個說法讓蘇晴滿意。

  她笑著點頭:「我會把莊靜老師您的意思,完完整整地轉達給他,強制性地讓他跟我出門。」

  「嗯,就說是我的意思。」

  莊靜不在乎,她認定顧然不會信,她沒有在顧然面前展現過她少女的一面。

  沒錯,莊靜,女兒二十歲的美少婦,也自認為是少女。

  「趙文杰那裡,有情況隨時跟我匯報,另外,我也會儘快接收一位新病人,由你們組負責,你想辦法讓陳珂的重心放在新病人身上。」

  「明白。」

  「你說,顧然他.」

  「你乾脆直接跟他簽收養協議好了。」蘇晴雙手插兜。

  「為什麼要收養?」莊靜笑著還擊,「我還有一個女兒,我有更好的辦法把他變成我的兒子。」

  「莊靜老師這一周扣一分。」

  「你扣我的分?員工扣老闆的分?」

  「女兒扣媽媽的分,你作為母親的資格降低。」

  「去吧去吧!」莊靜揮手趕人。

  蘇晴走向大門。

  「對了。」莊靜喊道。

  「你再說顧然,我現在就下去把他殺了,然後假裝精神病。」蘇晴威脅道。

  莊靜看著自己女兒,語氣沒有什麼變化,但感情卻與之前都不同了。

  「你別一直和狗在一起,也多和人交流。」

  「.知道了。」蘇晴說,「現在又不用埋頭學習,下周準備和陳珂,還有她閨蜜一起去學游泳。」

  「好事,記得帶上顧然。」

  砰!

  蘇晴把門重重地關上,白大褂衣袂飄飄。

  秘書從秘書處探出頭,一臉八卦地左看右看,咬了一口手裡的蘋果。

  辦公室內,莊靜優雅婉約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自然喜歡顧然,但希望顧然的到來,能讓自己總是看書、遛狗的女兒,也能和同齡人交流,也是真的。

  她如此偏袒顧然,說不定真的會讓蘇晴看顧然不爽,可在她心裡,這是好事。


  最怕的是沒感覺。

  以蘇晴的美、顧然的帥,以及兩人的性格,只要有感覺,不管感覺是好是壞,早晚會彼此吸引。

  兩人至少要在一間辦公室待五年呢,這還不能發生點什麼?

  莊靜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兩人真能在一起,她就開玩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把{靜海}給顧然了。

  不知道那時候女兒會是什麼表情,想想都期待和好笑。

  ——保持好的心態很重要,被精神病患者折磨、感動,也陷入抑鬱的醫生,莊靜見過、治過不知多少。

  莊靜放下水杯,拿起桌上的相框。

  相框內的照片上,是三個人的合影:與現在幾乎沒有變化的她,六歲讀一年級的蘇晴,六歲讀一年級的顧然。

  蘇晴身上,不管是臉,還是髮型、衣著,都精緻得像公主。

  顧然,穿著不合身的、只有中年男人才會穿的商務風舊T恤,下身褲子也不合身,需要依靠一根老舊的皮帶,才能綁在腰上,腳上是涼鞋,不倫不類。

  莊靜輕輕撫摸照片。

  那時候她還年輕,參加一次朝陽行動,在一所很貧窮的小學裡,為學生上了一節心理學公開課。

  課堂上,全是讀書靠國家、穿衣靠撿的貧困生。

  上完之後,她便留意到顧然。

  一個小男孩,五官秀氣,在走廊上玩耍,笑起來有種非常出類拔萃的陽光與溫柔。

  看著他,莊靜心裡很難受,想到這樣一個孩子,可能會因為環境、金錢的原因,自卑、輟學,渾渾噩噩地過完一生,特別惋惜。

  當時她也有錢,但還沒有到能資助一所學校的程度,之後幾天,她便開始考察,決定選擇十位小孩資助。

  每年兩件夏衣、兩件冬衣。

  學費一直資助到學業結束——中專則中專、大學就止於大學,如果有能力,能讀碩士博士,也包含在內。

  她不信校方的一面之詞,親自走訪了村子,確認孩子的家庭條件,以及孩子、孩子父母的性格。

  事情是因為顧然起的,但顧然沒有因此直接被選中,依舊在考查範圍內。

  十個名額確定,顧然在內。

  離開涼城之前,她又去看這個小男孩。

  當時正是語文課,似乎是什麼考試,不是試卷考試,年輕的語文老師讓大家背古詩,背一首加一分。

  城裡的孩子,還沒上幼兒園就會背三字經,但鄉下的窮孩子,能背什麼?

  大家背的斷斷續續。

  她站在教室後門,看見顧然神情緊繃,別人背的時候,總是在豎起耳朵認真聽。

  然後,在別人背完,立馬站起來重背一遍。

  背了幾首,語文老師開玩笑道:「顧然,你這算作弊啊!」

  所有學生哈哈大笑,幾個小男孩笑得很誇張,前仰後合。

  站著的顧然也在笑,很不好意思,手一直在褲子上擦汗——還是那條需要皮帶的褲子。

  十個資助名額,其餘九人,莊靜並不聯繫,她不在乎這些孩子有沒有出息,也不在乎他們學習好不好,更不圖回報。

  每年確認九人的情況,按時打款,寄去衣服。

  唯獨顧然例外,就是因為這節語文課。

  十個人的衣服,都不是名牌,但顧然是那種不是名牌卻很貴的牌子;

  除了學費,她還給顧然寄書,《紅樓夢》等名著、《冒險小虎隊》等兒童圖書、《BBC夜空探索系列》等科普;

  知道他有心理醫生資質的時候,更是開始與他書信來往——顧然沒手機,她也沒給他,怕耽誤他學習;

  鼓勵他寫日記,潛移默化地教導他各種療法。

  沉浸在回憶中的莊靜,忽然笑起來。

  顧然一定會嚇一跳,之後學習的各種療法,自己竟然早就學過了,只差揭開最後一層面紗。

  連她丈夫最重要的《人生地圖療法》,都因為愛屋及烏,被她丈夫編寫在一則故事中,夾在信封里寄過去。

  當然,她丈夫主要是考驗,並不真的認為顧然能領悟。

  靜海一組辦公室。


  「莊靜老師對小師弟很偏心。」童玲雙手端著一杯咖啡,「今天我教他《火苗療法》,他一遍就會了,顯然早就學過這方面的理論。」

  魏宏給自己倒水:「上周吃飯的時候,不就說了嘛,顧然從小就是莊靜老師資助的學生,兩人雖然不見面,但感情很好。」

  「說不定將來會和蘇晴在一起,成為新所長。」童玲笑道。

  「師弟爬我這個師姐上面啊,嗯——,我不討厭。」江綺沉吟道。

  「大姐,你能不能不要開黃腔?」童玲一副受不了她的無奈。

  「辦公室總要有一個活躍氣氛的吧?」江綺有不同意見,「你不搞黃色,魏宏想搞不敢搞,那只有我來搞了。」

  「說的好像『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樣。」魏宏笑道。

  「所長都沒說什麼!」江綺得意洋洋。

  魏宏看向童玲,遲疑一下,道:「童玲,下次我一定會收服【篝火】。」

  一種『總理需要向議會負責』的語氣,試探性地傳達『以後我什麼事都要向你匯報,我是你的人了』。

  「啊?嗯,師兄你加油。」童玲喝著咖啡往自己辦公桌走去。

  江綺搖頭,不是無奈,而是奚落和看戲。

  她說黃色笑話逗他們,他們表演青春戀愛喜劇給她看,彼此都是對方的心理醫生。

  只是魏宏任重而道遠。

  這怪他自己,童玲來之前,仗著頗能給人感覺的相貌,情史比寫的病歷還長。

  童玲來了之後,忽然一見鍾情了,痛改前非,要和她過正經日子。

  痛改前非當然是好事,但不代表著,他人就必須對善待痛改前非的人沒意見,都是俗人,不是佛門,做不到放下屠刀,就讓對方成佛。

  魏宏向江綺投來求助的眼神。

  江綺做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開黃腔歸開黃腔,作為心理醫生,她有一個原則:輕易不給人建議,尤其是事業和愛情。

  一輩子的事,她這98斤的身體可承受不起。

  比如說,現在她幫了魏宏,將來魏宏狗改不了吃屎,她對得起童玲嗎?

  靜海二組辦公室。

  「咱們開個小會。」穿淡藍色牛仔褲的蘇晴,清新、自然、簡約。

  顧然轉過身,陳珂推著自己的椅子來到蘇晴桌旁。

  「現在有兩件事。」蘇晴邊說,邊寫,「一是趙文杰,詢問他的家人,需要得到他本人同意。」

  「我來吧。」顧然道。

  「還有就是戶外集體治療,時間、地點、人選、活動內容,都要安排。」

  「這個,我。」陳珂舉手。

  「你一個人做的完嗎?」蘇晴問她,「外出考察地點、購買食材道具、為每一名患者進行測試,通過測試的患者才能外出。」

  陳珂放下手,咬著下唇有點不好意思。

  蘇晴笑道:「我們兩個一起,還要護士財務幫忙。顧然,趙文杰的測試交給你。」

  「沒問題。」

  「好,行動!」

  顧然離開辦公室,去住房區找趙文杰,趙文杰在耕作區打理他的黃瓜。

  看見顧然,他摘了一根給他。

  「沒打農藥,純天然,直接吃。」趙文杰說。

  不是市面上的小黃瓜,手腕粗細,看起來老了,顧然簡單擦拭,咬去第一口,吃第二口。

  清脆,意外的很嫩。

  「等我悟出招式,就在一家大學教內功,在學校分配的院子裡種黃瓜。」趙文杰一片一片葉子地檢查。

  「對於你的事情,我們有新的想法,想和你家裡人聊聊。」顧然說。

  「隨你們。」

  顧然點頭,他轉身離去,準備聯繫趙文杰的父親。

  「顧醫生。」

  顧然回頭。

  之前蹲在地里的趙文杰站了起來,兩側的黃瓜藤像是兩堵牆。

  陽光落下來,蒲扇似的葉子的影子,在趙文杰臉上輕微晃動。


  「怎麼了?」顧然問。

  「你明天還來學內功嗎?」

  顧然笑了:「來!」

  回到辦公室,陳珂與蘇晴正在挑選地點,有山林,有海灘。

  「海灘吧,開闊,沙地柔軟,只要盯著,不太容易出事,山里環境複雜。」蘇晴說。

  「嗯。」陳珂手裡拿著一支筆,「海灘又要選哪兒?有好幾個。」

  「這些是往年的」蘇晴忽然抬頭,看向走進的顧然,以及他手裡的黃瓜。

  黃瓜一看就不是買來的水果黃瓜,比紅薯都要大,也就是說,不太可能是護士給他的。

  「哪來的?」她問。

  「這個?趙文杰送我的。」

  「吃病人給你的東西?」蘇晴精緻的面容略顯嚴肅。

  「.當時在田地里,他順手摘了給我,我就順手接了。」

  「5000字檢討。」

  「這是第一次,能不能.」

  「不能。」

  顧然知道自己錯了,這種事寫檢討算好的,一般都要扣錢,500起。

  他連洗衣凝珠都捨不得用,怎麼捨得500塊錢。

  顧然背對兩人坐下之後,陳珂看見蘇晴振奮地偷偷揮了一拳,她忍不住笑起來。

  「陳珂?」顧然回頭,「都是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我倒霉你這麼開心嗎?」

  他是在開玩笑,大家也都看的出來。

  「沒有啊。」陳珂笑著搖頭。

  「所以你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是吧?」顧然替她答道。

  「少囉嗦!」蘇晴的腿太長了,腳尖輕輕一推,就把他的椅子轉過去。

  然後,顧然就聽見兩人都在笑。

  他回頭,兩人憋笑。

  蘇晴一板正經:「葡萄灣的沙灘不錯,那裡有一家葡萄酒吧,露天的,和對方商量,還能讓酒吧負責食材。」

  「哦,挺好的,省事。」陳珂應道,「但海邊,還是注意有人跑到海里吧?」

  「這點放心.」

  顧然轉過頭去,兩人說著說著,聲音里就又帶了笑意。

  「喂,你們兩個。」顧然沒有回頭,只是無奈。

  「哈哈哈哈!」兩人直接爆笑,都將臉埋在手臂臂彎里。

  但顧然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因為5000字檢討不是開玩笑,是真要寫。

  ————

  《私人日記》:被蘇晴罰了寫5000字檢討。

  豈有此理!

  如果是1000字,看在她有美色,我也就忍了,但5000字!

  我只能看在她是組長的份上,才能忍住這口氣。

  不過,我確實錯了,這點必須反省。

  陳珂身上塗的什麼香?坐我身邊一直飄過來,女人都這麼香嗎?

  ————

  《醫生日記》:吃了病人給的黃瓜,被組長罰寫5000字檢討。

  我心甘情願。

  現在想想,心裡後怕不已,病人的東西怎麼能亂吃呢?何況還是精神病人?

  組長只讓我寫5000字檢討,太輕了,心裡的懊悔羞愧之情,讓我的臉都發紅。

  謹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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