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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在替朕負重前行

  第28章 他在替朕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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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汲仁詫異的望向郭昌。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不古啊。

  你個濃眉大眼的,剛才還口口聲聲維護太子,現在賣起太子來竟也如此痛快,連毒誓的空子都鑽?

  不過此時他心中更好奇的,還是毀堤淹田的真相。

  難道此事果然另有隱情,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不成?

  「說得好!」

  聽了郭昌的話,劉徹面露欣賞之色,微微頷首,「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讓朕瞧瞧太子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諾!」

  郭昌應了一聲,當即徐徐道來。

  從最開始劉據命他派斥候前往北岸四郡查探,一直說到毀堤淹田當夜,他被劉據叫到房內又連發十遍毒誓的事。

  絮絮叨叨半個時辰,可謂是事無巨細。

  聽完了事情的始末之後,劉徹的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然而汲仁卻是表情凌亂。

  怔怔的望著郭昌,心中的信念好像在這一刻徹底崩塌:「郭昌,你是說……這所有的一切皆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伱以為?」

  郭昌斜睨過去。

  「不可能,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做到這步田地……」

  汲仁依舊難以置信,口口聲聲的道,

  「照你這麼說,決堤之後除了濮陽北堤的那上百頃田地,新河下游就不該出現嚴重的災情,你可有證據?」

  「呵呵,回來之前我已派斥候去探過,一切皆如太子所料。」

  郭昌冷笑,「何況此事瞞得了你,難道還瞞得了陛下?」

  「汲仁啊汲仁,虧太子事事都惦記著你,時時都不忘護你周全。」

  「沒想到你到了這時候,對太子居然還抱如此成見,我郭某看錯你了,心中只有替太子不值,你好自為之吧!」

  「……」

  汲仁聞言陷入了沉默,面色一陣紅一陣白。

  別的暫且不說,那郭昌讓他加蓋了官印的「治河三策」就是證據。

  當時他以為郭昌只是想將功贖罪,又怕人輕言微,「治河三策」無法受到重視,因此才拉上他一起上疏。

  而他也覺得「治河三策」的確是難得一見的良策,才勉強同意了下來。


  現在細想起來,太子如此安排完全就是為了保護他……

  「汲某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想著這些,汲仁只覺得羞愧難當,又大聲說道,「若果真如你所言,汲某此前對太子多有出言不遜,還向天子告狀險些釀成大錯,汲某願親自登門自裁謝罪!」

  郭昌眼睛一瞪,當即破口大罵:

  「你要死死遠點行不行,我要是吊死在你家門口,你晦不晦氣,到了這時候你竟還想恩將仇報?!」

  「我……」

  汲仁不由又是一愣,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終於。

  「聒噪!」

  上首響起了劉徹的聲音。

  汲仁和郭昌連忙收聲垂首,老老實實的伏在地上。

  「郭昌,你方才說,太子曾屢次警告於你,教你莫要壞了他大計,你可知究竟是什麼大計?」

  劉徹聲音平緩低沉的問道。

  「這……罪臣不知。」

  郭昌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忙叩首道。

  哪知汲仁沉吟片刻,卻又在這時候說道:「陛下,前往濮陽時,太子曾邀罪臣共乘一車,途中說了些話,表露了一些想法,罪臣也不知是否與此有關。」

  「如實道來。」

  劉徹又看向汲仁。

  汲仁叩首道:

  「太子與臣說起過十九年前瓠子決口的事,說陛下聽信田蚡讒言,將水患拖延這麼多年,至梁楚之地民不聊生,是陛下畢生的污點……」

  「汲仁,汝母婢!」

  聽到這裡,郭昌肺都差點氣炸,再次破口大罵。

  若非被綁成粽子,汲仁脖子已經被他扭斷,可惜現在的他就只能蛄蛹了一下以示憤怒。

  「郭昌,咆哮皇殿,你想作甚!」

  劉徹豁然起身,抓起案几上的簡牘就砸了過去,厲聲喝道,「汲仁,你接著說,將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得有所隱瞞!」

  「!」

  郭昌何時見過天子如此震怒,頓時嚇得身子一抖,脖子和籃(lan三聲)子都不自覺的縮了起來。

  汲仁也是打了個激靈。

  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

  汗流浹背的同時,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太子還說,陛下有苦衷歸有苦衷。」


  「可這污點想要洗清實屬不易,必須使用特立獨行的手段才可挽回……」

  「罪臣當時不懂太子口中這『特立獨行的手段』是什麼,就算如今知道了毀堤淹田的真相,也依舊感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無法確定這番話是否與太子的大計有關。」

  「請陛下明斷。」

  聽了這番話,劉徹有一次陷入了沉默,眉頭皺成了疙瘩。

  「特立獨行的手段……」

  他此刻也已經被繞了進去,大腦快速運轉思考這些事情之間的關聯。

  然而他哪裡知道,那只是劉據隨口說的一句話罷了。

  指的是他在距今四年後親自前往瓠子決口,徵發數十萬役夫,甚至命兩千石以下的官員都脫衣幹活才堵住瓠子決口的事。

  而且當時劉據只是自言自語,只說了一半就意識到有外人在場,立刻閉口不談。

  因此汲仁也只聽了一半。

  劉徹仍在不斷思索:

  知道朕當年的苦衷,也直言那是朕畢生的污點,難以洗清……

  明明發現了大禹古河道,卻故意不說,偏要背負毀堤淹田的罵名……

  心知此事朕必定追究,提前安置保護汲仁和郭昌,還賜予二人治河三策,一肩抗下所有罪責……

  大計……

  他什麼都知道!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特立獨行的手段……

  特立獨行的手段……

  特立獨行的手段……

  「吱呀——」

  隱約之間,劉徹忽然感覺面前的迷霧中有一扇小門打開了一條縫,一束光照了進來。

  難道他正是在用這種「特立獨行的手段」幫朕洗清污點???!!!

  太子毀堤淹田,昏聵無能。

  然朕施政得當,以至國泰民安,上天有感助朕逢凶化吉!

  這不正是朕最近在極力證明的事情麼?

  太子竟有如此智慧,能算到這一步,連朕的想法都算了進去?

  錯不了!

  也不會錯!

  只有這一種可能,否則一切便無法合理解釋!

  難道他還能故意倒行逆施,故意背負天下人的罵名,故意讓朕廢了他不成?

  不可能,絕對沒有這種可能!

  他只是知道朕不容易,在默默的替朕負重前行!


  有子如斯,漢祚之幸,朕之甚幸!

  想到這裡,劉徹忽然激動起來,鼻子都莫名的發酸,不知何時握成拳頭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朕的好據兒,朕的好兒子,朕的好太子……

  自今日起。

  朕再也不是孤家寡人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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