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遼東農奴(六)
一個月後
「縣尊震怒,要我們蘇家和他們武家,交出參與械鬥的首要分子。」
「挑幾個農奴去縣府里交差,再送點錢財便是,以往我們都是這樣做的,按照慣例就好了。」
「縣尊說了,這次械鬥規模太大,僅僅幾個農奴交差,恐怕很難糊弄上面,萬一驚動了刺史,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大秦,蘇家武家都得滿門抄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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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商君變法時,參與械鬥的地方宗族,那是幾百人幾千人地問斬,渭水都染成血紅色,才算是暫時遏止了宗族械鬥。
但這是大漢,所以只誅殺首要分子,其餘人等免罪。
至於誰才是首要分子,那就得看縣令的嘴怎麼說了。
「不交幾個奴僕出去,縣尊那邊也很難給上邊交差,所以……」
「挑幾個沒有作戰能力的奴僕,作為補償,他們如果有後代,就讓他們的後代繼續當奴僕,並且給予額外賞賜。」
「嗯……孩兒明白。」
……
又一年後
遼陽城(遼東郡府)
行刑台
「府君,這些便是不久前參與械鬥的沓氏縣刁民。」
沓氏縣縣令親自去遼陽城拜見幽州刺史,留下縣丞處理縣內事務。
幽州刺史身著黑袍,看著行刑台上的大壯等械鬥首要分子。
「鄉野刁民,不通禮數,畏威而不懷德,日後,汝當好生教化之,不可懈怠。」幽州刺史對這種小事興趣不大,他這次前來遼東郡,主要是因為烏桓蠻族入寇,他前來監督地方郡縣長官抵禦蠻族,防止他們勾結蠻族。
至於沓氏縣發生了宗族械鬥這種小事,只是途徑遼東郡時,順帶監察一下,以彰顯自己對幽州諸事多麼上心,如此,他在天子面前的形象也能好看些。
「是是是。」糊弄過關,沓氏縣縣令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
他賭的就是如今蠻族入寇,刺史的精力都放在蠻族身上,不會在乎沓氏縣的這些小事。
隨後,遼東郡各級大小官吏都排著隊向幽州刺史匯報自己這些年的工作情況。
各縣的豪強富商也帶上財寶美人,只求能跟刺史攀上一點關係。
「人心不古啊,世風日下啊。」
幽州刺史自然是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收受賄賂,他揮揮手,讓官差們趕走那些前來送禮的地方豪強富商,以表明自己兩袖清風。
權力是什麼?
權力就是,當有人給你送禮時,你可以揮揮手趕走他們,還感嘆一句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這就是……權力!
幽州刺史甚至都沒看清行刑台上的犯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這些,並不重要。
行刑台上
大壯看向那些溫文爾雅的達官顯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沓氏縣縣令,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高級官員,只不過,卻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
他還看到,蘇家莊園的那位不可一世的蘇主君,居然跟著一群人在排隊,最後僅僅只是那個什麼刺史揮了揮手,蘇主君就跟其他排隊的人一起被趕走了。
在大壯認知中,天底下最有權力的蘇主君,居然連見一面那個什麼刺史的資格都沒有,那個什麼刺史只是揮了揮手而已,蘇主君就像是一隻蒼蠅一樣被趕走了。
「原來,天外有天。」
「原來,這個什麼幽州刺史,才是天底下最有權力的人。」
大壯的天塌了,他的認知受到衝擊,他終於認識到,天外有天。
太守、刺史,他以前別說見了,連聽都沒聽過。
「小子,別東張西望了,你爺爺的刀快得很,不會讓你太痛苦。」
旁邊的劊子手猙獰地看著大壯。
都說劊子手砍多了人頭,會有心理陰影,會有負罪感,會對生命產生敬畏。
那不過是懦弱者的自欺欺人。
眼前的這位劊子手,不僅沒有絲毫對生命的畏懼,沒有絲毫畏罪感,反而對接下來砍人頭的事很興奮。
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興趣。
看著那些可憐之人被砍下頭顱,臨死前的極度恐懼,他的心裡很是暢快。
大壯並不怨恨少君,因為,他本就是必死之人,如果沒有少君的提拔,他早就死在了農莊裡,哪一天被鞭子抽死了也沒人知道。
如今,他有了兒子,兒子還成為了莊園奴僕,將來吃穿不愁。
他,已經死而無憾。
希望「有妻」也能娶上媳婦,將來不要忘了我這個老爹。
一年前,他的妻子,也就是那個莊園婢女,懷上了他的孩子。
兩個月前,他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嬰。
大壯給兒子取名「有妻」,就是希望兒子不要像那些廢物農奴一樣一輩子打光棍,希望兒子能夠娶得上媳婦。
不一會,劊子手動手了。
雖說是死而無憾,但當死亡即將來臨的那一刻,大壯還是害怕了。
哧——
極度恐懼下,他又尿了褲子。
「哈哈!」
「你不是第一個尿褲子的,也不是最後一個。」
劊子手哈哈大笑,被砍之人越是恐懼,他越是興奮,有一種虐殺的快感。
劊子手手起刀落,大壯只感覺脖子處一涼,自己飛到了空中,不一會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隨著刑罰結束,刺史身邊的小吏也快速記載著新的案例。
「本始三年秋,沓氏縣蘇武二家私鬥,死傷數十人,罪首伏誅遼陽。」
大壯自認為波瀾壯麗的一生,在小吏筆下,連個姓名都沒有資格擁有,只是簡單的「罪首」兩個字。
與此同時
蘇家莊園
「奴,見過主人。」
剛剛生完孩子的大壯妻子,此刻正接見著管家的到來。
「萍兒生完孩子以後,比以前更加嫵媚了。」管家也不管躺在搖籃里的大壯兒子,直接抱起大壯妻子「萍兒」,對萍兒上下其手。
「主人,孩子還在旁邊,這樣不好。」
萍兒臉帶紅霞,似乎羞愧難當。
「怕什麼,他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能懂什麼?」管家不管不顧。
「可我畢竟是有夫之婦,這樣做不好。」萍兒嘴上說著不好,身體卻愈發黏著老管家。
「早十年前,你剛被賣進莊園,被少君打掉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們就好上了,我們才是真正的夫妻,那個大壯才是後來者。」老管家將萍兒推倒在塌上,開始重溫舊情。
當老管家與萍兒你情我濃時,躺在搖籃里的男嬰「有妻」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自然是不懂這些。
與此同時,在窗外,一個奴僕也偷窺著房間內的齷齪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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