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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斷人財路

  第657章 斷人財路

  公主出嫁,並不只是當天的事,後期還有些繁瑣的事。

  但這些,基本和朱景洪沒啥關係,他又老老實實待在了王府,過上沒羞沒臊且糜爛的生活。

  時間進入五月,在耽擱了一個半月之後,睿王朱景淵終於離了京,趕往了金陵去干自己的要緊事。

  只是在走之前,這廝又玩了一票大的,令錦衣衛檢舉了原廣陽王府奴才們的不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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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一出,便是大批御史言官聞聲而來,把鎮國將軍朱景潤噴了個體無完膚。

  這等級別的風浪,輪到朱景洪身上當然啥事沒有,可對朱景潤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五月初九,朱景淵離開的第三天,在廣大輿論攻訐下,皇帝再度降旨把朱景潤連降三級,其爵已到鎮國中尉。

  大明立國三百餘年,從沒有皇帝的親兒子爵位是鎮國中尉,連正一品的鎮國將軍都極少。

  可以說,朱景潤開創了一個先河,也成了皇家的恥辱。

  或許是朱咸銘也覺得丟人,中間只是隔了兩天,他就下令將朱景潤貶為庶人,同時發配去了鳳陽高牆,只為了眼不見心不煩

  老實說,把朱景潤一家人世代囚禁,朱咸銘確實是做得過分了許多,就連皇后本人都看不下去,替朱景潤都求過幾次情。

  哪怕是知道,朱景潤有謀奪皇儲之心,皇后也還是願意給他個機會,但皇帝並未採納皇后意見。

  只過了三天,朱景潤的一大家子,便在錦衣衛和東廠押解下,踏上了前往鳳陽的囚徒生活。

  一時間,宗室上下皆震撼不已,畢竟朱景潤作為皇帝的兒子,又比遠支宗室朱景渟尊貴許多。

  連這樣的人都要受此重罰,那麼其他人誰還敢犯錯,只能儘可能的夾起尾巴做人。

  宗室子弟,依仗身份欺壓良善者有不少,經此一事反倒收斂了許多,反倒讓京城百姓皆呼皇帝聖明。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七八天時間過去,朱景洪的禁足期限終於到了。

  這三個月來,比起以往他規矩了許多,禁足結束他立刻放飛了自我。

  首先一個,他先是到了上林苑去,邀請了一幫宗室子弟,以及侍衛們一同狩獵去。

  對此,最積極的當屬朱景淳二人,他倆從來都喜歡湊熱鬧。

  京城以北有座梁府,朱雲笙坐在正堂內,駙馬都尉梁毅站在他面前。

  「十三哥請你去打獵,你為何不去?」朱雲笙輕聲問道。


  「身體不舒服,不想去!」梁毅隨口答道。

  知道他是裝病,朱雲笙便開解道:「今日到會者,皆是宗室近親,還有勛貴才俊,你去見見也是好事!」

  從前的梁毅,不過是二等男家的兒子,作為勛貴之中的最底層,根本沒資格跟這些人接觸。

  也就如今成了駙馬,他才能融入這個圈子,但顯然對於吃軟飯這件事,他心裡是相當的排斥。

  「我又不求升官發財,見了他們又有何用!」梁毅平靜說道。

  可也正是這份平靜,顯示出了他的內心,對於跟朱雲笙的婚事非常不滿。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復關山五十州……

  梁毅也曾幻想過,憑著自身奮鬥搏個前程,但成為駙馬這些都化作了泡影。

  如今他雖貴為超平,可面對這反手可得的富貴,他心裡只有厭棄和憋屈。

  朱雲笙是個明白人,但她也是近兩天才看明白。

  可如今婚事已成,斷無再後悔的可能,她也只能引導梁毅接受現實。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覺得斷了你的前程,可我堂堂皇家嫡女,莫非還委屈了你?」

  「你可以使氣,我也可以容忍,但我的父兄……他們能容忍你這般行徑?」

  站起身來,朱雲笙神色嚴肅道:「不是我威脅伱,即便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你家裡人著想!」

  這是實在話,朱雲笙可以容忍梁毅,不代表皇家可以受他的氣。

  「如今木已成舟,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我都已是夫妻……既然你連上陣殺敵都不怕,難道還怕娶一位公主?」

  朱雲笙也是會勸人,這番道理讓梁毅無話可說。

  接著她走近了梁毅,繞到他身後繼續說道:「老實說,以你家原本一等男的爵位,你初入軍中也不過正六品,就算你運氣好久經戰陣能活下來,能否升到二三品?」

  對於這些事,原本朱雲笙不太了解,可從她知道梁毅什麼心思之後,便專門找人問了清楚。

  見梁毅面露思索,朱雲笙接著說道:「即便你升到二三品,又能得多高的爵位?」

  這時梁毅答道:「殿下是說,如今我為超品,該知足了?」

  「你一心想要光耀門楣,如今你一飛沖天,不是正合你意?」

  「我又豈是貪圖富貴之人!」梁毅嗤笑道,他覺得眼前這位公主很俗。

  朱雲笙不以為惱,而是直言道:「哼哼……你不是貪圖富貴,你是矯情!」

  她這一判斷還真就沒錯,梁毅心中不快來源於「傲氣」,但這客觀來說確實顯得矯情。


  兩個年輕人,此時都無法說服對方,以至於氣氛有些僵持。

  這時屋外一名侍女現身,問道:「公主,該如何回話呢?襄王府的人還等著!」

  「告訴他,就說駙馬會按時到!」

  「是!」

  梁毅確實不想去,可眼下朱雲笙替他做了主,他不去也就得去。

  此刻,梁毅面帶慍色,但也只能咽下苦水。

  「左右你見了我也難受,就當是去散散心吧!」

  …………

  時間臨近中午,朱景洪召集的人,已經都到了上林苑內。

  這地方是皇家獵場,平日裡除了駐防軍隊,沒有人敢隨意在此縱馬。

  朱景洪一行的到來,讓這處安靜了數月的山林,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十三哥,今天我讓府上準備了好酒,中午咱們就在上林苑裡吃了!」朱景淳騎馬擠在一邊說道。

  「你倒也會安排了!」朱景洪失笑道。

  朱景淳笑了笑,說道:「總不能一直讓你費心!」

  看向前方,朱景洪笑著說道:「那就聽你的!」

  此時跟在朱景洪身邊的,除了朱景淳和朱景浩二人,還有張臨和陸育新等人,以及隨行扈從龍禁衛侍衛。

  至於其他宗室勛貴,則是撒在了更遠距離,在拼了命的獲得獵物。

  打馬往前走了一段,朱景洪便說道:「我說你們兩個,既然是來打獵,那就別總跟在我身邊,也好生去騎射一番!」

  禁足期滿,他就鬧這麼大動靜,其實也是為了試探皇帝。

  如今皇帝並未制止,便給了他更大的膽量,將要尋機做更大膽的試探,比如李文釗的千戶之位。

  當然,這件事暫時不能急,得找個合適機會才好。

  朱景洪這邊熱鬧非凡,此時另一頭的襄王府里,寶釵也在設宴款待來賓。

  今日造訪之人,便是一些高階命婦起步都是伯爵夫人以上,這些人前來其實很能說明問題。

  當然,因為僅是一群婦人造訪,就又顯得不是那麼犯忌諱。

  賈母也在來賓之內,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兩位兒媳,以及她的兩位孫女。

  眾人談笑之時,迎春一人獨坐角落,與長袖善舞的探春形成強烈反差。

  這一幕,賈母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迎春已經快十七了,如今婚事卻還沒著落,讓這位老太太一直犯愁。


  這其中,固然有賈家的原因,但迎春本人的「不上進」,在賈母看來才是重要原因。

  誰家娶媳婦,都是想要一位賢內助,迎春的表現顯然很難勝任。

  於是乎,賈母越發抓緊一切機會,在勛貴里「推銷」自家孫女,但她這一行為越發暴露迎春的「不成器」。

  比如眼下,木訥坐在原位的迎春,就被在場貴婦們在心裡打了個叉。

  反倒是探春,其表現讓在場多數人高看,但要說生出結親之心倒也不至於。

  眾人談笑之時,一騎飛馬來到皇城,將所攜帶的急遞送進了宮。

  乾清宮內,看著手中奏報,朱咸銘神色森寒。

  「這幫蠻子,朕沒去向他們興師問罪,他們竟敢跟我耀武揚威!」朱咸銘大怒道。

  原來奏報的情況是,在四月中旬左右,從福建出海的十幾,艘商船,全被西班牙艦隊扣押了。

  這些人以搜尋海盜為由,扣船之後洗劫了貨物,還將船上商隊全部殺害。

  臨近的金陵水師和浙江水師,得知情況後不敢擅自行動,只能坐視西班牙艦隊來去自如。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一刻,朱咸銘總算意識到了,有一支強大水師的重要性,原來敵人真的會從海上來。

  如今海貿稅收,各項加起來每年有近千萬兩,這是非常大的一筆財富,是朱咸銘絕對不能放棄的利益。

  或許,暫時退縮可以求得西夷退卻,並得到極為豐厚的短暫利益,但朱咸銘可以確定長期來看是大虧。

  甚至如朱景洪所說,因為不能縱橫四海,導致大明或者說華夏失去未來。

  當然,即便不提這些遠大目標,僅僅是如今商船不敢出海,帶來的巨大稅收損失,便足以讓朱咸銘急得跳腳。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而對朱咸銘來說不能掙銀子,比殺了太上皇還讓他難受。

  所以,不乾死西班牙人,他實在是寢食難安。

  「把這份急遞,送到五軍都督府去,讓他們看了之後來見我!」朱咸銘冷聲吩咐道。

  程英立刻將其接過,然後吩咐了小宦官傳話去,他本人非特殊情況不會離開皇帝。

  朱咸銘繞到了書案後,上面已放好了幾份情報,將敵我形勢列舉得很清楚。

  當下的西班牙艦隊,甲等戰船有十七艘,乙等戰船三十八艘,丙等戰船六十三艘。

  金陵水師有甲等艦七艘、乙等艦二十二艘、丙等艦三十一艘,浙江水師有甲等艦八艘、乙等艦二十七艘、丙等艦二十八艘。


  換言之,金陵水師和浙江水師加起來,才堪堪與西班牙駐呂宋艦隊持平。

  真要和對方打一場,朝廷是否能打得贏,還真是未可知之事。

  正思索時,朱咸銘突然問道:「老十三還在打獵?」

  「是……聽說十三爺還打算,晚上在上林苑住一晚!」

  「住一晚?」

  程英接著答道:「聽說是帶了軍帳!」

  本來朱咸銘眉頭緊鎖,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隨即他便說道:「再等一個時辰,叫他過來見我!」

  「是!」

  且說朱景洪這邊,上午圍獵已經結束,此刻他正坐在行軍椅上,看著眼前幾人忙碌。

  朱景淳拿著勺子,正在攪動鍋里的肉,而朱景浩則在給鍋下添柴火。

  至於其他勛貴俊傑和宗室子弟們,則要麼是拿刀在剔肉,要麼是拿簽子在穿肉,要麼是在生火……

  這些事平日他們絕不會沾,如今來做一是向朱景洪賣好,二是因為覺得還挺好玩。

  眾人忙碌之時,朱景洪則是鬧中取靜,坐在原地安靜看著眾人。

  此時他更明白了一個道理,權力不只是從上往下的授予,真正的權力是從下向上的擁護。

  而眼下的情形,就足以說明他深受擁護。

  否則一個禁足三月的皇子,正常人都該避之不及,而不是上趕著要貼上來。

  對此,朱景洪並不沾沾自喜,甚至更生出了要低調的想法,近日這樣的事接下來他不會再敢。

  「王爺,駙馬來了!」余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今日到場的駙馬有兩位,其中一位是朱景洪庶姐的夫君,另一位便是朱雲笙的駙馬梁毅。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梁毅,朱景洪對他生出了好奇之心。

  這廝以往活潑自信,馬球場上神采飛揚,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拜見殿下!」

  看著跪在面前的梁毅,朱景洪語氣平和道:「起來……不必多禮!」

  「謝殿下!」

  「給他搬個椅子!」朱景洪對余海吩咐道。

  「是!」

  這一情況,讓梁毅受寵若驚,以往他沒想過能跟朱景洪對話,更沒想過可以在他面前有座位。

  如今有這資格,全都是朱雲笙的面子。

  「喲……妹夫來了!」朱景浩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梁毅趕緊起身行禮,他雖然有一些傲氣,可在這些真正大人物面前,那是一點兒都表現不出來。

  「坐下坐下……」朱景浩擺了擺手,看起來非常和煦。

  但梁毅很清楚,這位靜海郡王是何等勢大,也就在朱景洪面前人畜無害。

  梁毅才出現落座,又一道聲音傳了過來:「這些天三妹過門,你沒讓他受委屈吧!」

  於是他只能再度起身,向靠近過來的朱景淳行禮。

  「拜見殿下!」

  「叫什麼殿下,跟三妹一樣……稱我十四哥便是!」朱景淳笑著說道。

  這裡朱景淳說錯了,有事時朱雲笙是稱他「十四哥」,惹惱了這丫頭是直接喊「朱十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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