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我能不能指示?
第652章 我能不能指示?
「老六,你說了這麼多,我也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西夷說的驚喜,到底是什麼?」
乾清宮內,在興致勃勃講完談判結果後,皇帝的詢問讓朱景淵很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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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難道老爹覺得西夷如此讓步還不算意外之喜?為何老頭子跟老十三想一塊兒去了?
朱景淵心裡不舒服,朱咸銘同樣如此。
老六喜形於色的樣子,確實非常讓他失望。
只因人家給了點兒好處,就放下戒心以其為友,連自己根都快被刨了還不自知……
此前朱咸銘覺得老六還行,眼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眼了。
這小子或許能做個守成之君,可往後四面都是敵人,他能守得住嗎?
守成之君若守不了成,當然是很不合格。
現場談判的情況,在朱景淵趕來之前,朱咸銘就已大致了解。
所以他知道,朱景洪當場就點出了問題,但直到現在朱景淵都還沒醒悟。
當然,朱咸銘也得承認,在當下朝廷比較困難的情況下,西班牙人給出的條件確實很豐厚,老六被迷惑住也不算太錯。
可怎麼選擇是一回事,心裡明不明白是另一回事,問題就在於老六還不明白。
思索一番後,朱景淵答道:「驚喜就是,他們願意讓步,朝廷可以大獲好處!」
「雖然使其占據呂宋幾個港口,會讓咱們面子上過不去,可與其中好處相比……兒子以為可以接受!」
後半句,朱景淵覺得自己很有擔當,說出了最實際的東西,這應該會讓老爹高興,這是他比迂腐太子強的地方。
「若有罵名,兒子願意一力擔之!」
最後補充這一句,讓朱景淵越發自信,認為自己這是實實在在為君父分憂。
聽了老六這些話,朱咸銘心裡嘆了口氣。
「老六,你覺得西夷給的這些好處,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朱咸銘只能發問。
我不是說了知道有問題,但可以接受嘛……朱景淵心裡很鬱悶。
沒等他出言辯解,就聽朱咸銘接著說道:「所以他們遠跨萬裏海疆,就是為了給咱們送好處來的?」
「你不覺得……他們讓這麼多利是包藏禍心?」
「爹,這些人確實沒安好心,可我大明兵強馬壯,難道還怕了他?」朱景淵很不服氣。
朱咸銘越發的失望,於是問道:「咱們的兵馬難道能去海上殺敵?」
兵馬當然不能去海上,所以要有強大的水師,而西班牙的目的就是想限制,或者說是想毀掉大明的水師建設。
「面子上的事,能是小事?」
「若咱們重利而輕義,天下各藩屬如何看待大明,我天朝上國又如何……」
聽到老父親的長篇大論,朱景淵心中越發的不服氣,他只能認為皇帝是為了自己面子,而致使朝廷大局於不顧。
看來老頭子,也非是一直聖明,他也老了……朱景淵暗暗想到。
想起史書上,那些有著豐功偉績的帝王,在年老後都會昏聵胡來,他又覺得當前的情況很正常。
朱咸銘當然沒有昏聵,他之所以這樣來解釋,是不想讓朱景洪為難。
畢竟若是照實說,把一些深層次的東西道出,顯示出老十三比老六還要聰明,後者的嫉妒會讓前者難辦。
「所以,西夷的那些條件,我們一件都不能答應!」
「而咱們的要求,讓他們退出呂宋,這一點他們必須要同意!」
聽到老頭子這些話,朱景淵頓時是欲哭無淚,他覺得老頭子年老昏聵,這是有要敗家的節奏。
而他朱景淵,將是接下來的皇帝,老頭子這就是敗他的家啊。
「爹,若是談不攏……」
「那就打!」朱咸銘斬釘截鐵。
這一刻,朱景淵無話可說。
他知道自己若再多言,老頭子很可能要生氣,到時他可就得承受怒火。
所以朱景淵慫了,眼下他可不敢提擔當了。
但其實他如果再據理力爭一番,皇帝也不會太過於生氣,反而會稍微高看些。
若不跟朱景洪比,朱景淵其實還是很優秀。
「過兩天再談,他們若還不鬆口,那就別談了!」
「是!」
這邊父子二人不歡而散,而此時在北鎮撫司南城千戶所外,一名宦官下馬展示了拜帖,然後被當值的校尉領了進去。
這人誰都不找,而是直接去了千戶王繼陽的大堂,後者得知消息已迎了出來。
「喲,許公公,你怎麼來了,是有事吩咐?」王繼陽笑著相迎。
此人來自廣陽王府,王繼陽當然要給些面子。
這位許公公也不敢托大,連忙欠身回禮:「王千戶,難道沒有事,就不能來拜訪?」
「這是什麼話,咱這衙門敞開,公公隨時都能來!」
「請……」
二人一陣客套後,便到了後室落座,已有差役送來了茶水。
「公公伺候三爺,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這位許公公叫許成,是廣陽王府的總管太監之一,相當於襄王府的鄧安張平安。
他今日前來,等同於代表朱景潤來,所以王繼陽不敢有絲毫怠慢。
「王千戶,吩咐不敢當……只是我們王爺有個小忙,需要您幫一幫!」
沒等王繼陽問是什麼忙,就聽許成接著說道:「你放心,我們王爺不會虧待王千戶的!」
說話之間,許成掏向了懷裡,然後抽出了五張銀票。
「這是五千兩銀票,是王爺的謝意……還請千戶大人幫忙!」
一次給五千兩銀票,王繼陽感慨這位三爺闊綽時,也思索起來事情是不是很難辦。
所以他沒著急接,而是問道:「公公,你這是什麼話,三爺有吩咐直說就是,拿這些東西就外道了!」
「誒……交情是交情,規矩也不能亂,若總是讓人白效力,往後誰還給咱王府臉面!」
話說到這一步,王繼陽也不想白費口舌,便直接問道:「卻不知三爺,是要吩咐何事?」
許成不賣關子,滿是輕鬆說道:「府里有個奴才叫劉三,興許做了什麼偷雞摸狗之事,今天被你們錦衣衛給拿了!」
「此人若真作了孽,自當以國法治之,但他畢竟是王爺身邊人,若以公法治之……王爺臉上也不好看!」
密切關注著王繼陽的神色,許成接著說道:「所以王爺的意思是,能否將此人交給在下,鎖拿回去直接打死!」
「如此不但懲治其罪行,也可藉機整飭王府上下!」
聽起來非常合理,但王繼陽總感覺不對勁,具體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王千戶?」
「哦……哦……此事我還不清楚,待找人問過之後,再給公公答覆如何?」王繼陽顧左右而言他。
能在北鎮撫司這種衙門坐穩千戶的位置,王繼陽自然是非常謹慎小心。
這件事看起來是小事,可他還是不沒有隨便下令。
許成無法確定,劉三被抓是否與那件事有關,眼下卻知王繼陽對此不知情。
那件事情牽扯重大,如果已經露出馬腳,王繼陽肯定會親自督辦,眼下肯定不會說要了解案情。
這讓許成安心了些,心裡越發想趕緊將劉三帶走。
道理很簡單,現在是王繼陽不知案情,不等於抓人的校尉沒發現端倪。
真要拖延一會兒,劉三被拷打後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麻煩可就大了。
「王千戶,這點兒小事……就不必如此麻煩了!」
嘆了口氣,許成面露憂色,說道:「伱也知道,我們王爺向來謹慎自處,生怕出了半分差錯!」
作為北鎮撫司的千戶,王繼陽很清楚前兩位皇子怎麼死的,所以很理解朱景潤的情況。
「得知王府出了這等孽障,王爺急得暈死了過去,太醫們好不容易救了過來!」
「王爺一醒,就救吩咐我來把人帶回去,說要親自嚴加懲治!」
鋪墊完這些,許成拱手拜道:「王千戶,為了王爺的身子著想,您就抬抬手吧!」
許成這番話,完全沒有王府使者的架子,且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王繼陽不答應反倒顯得不講情面。
「王千戶,你也知道……這些年廣陽王府,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一個小太監犯了法,哪裡會讓王府遭難,這廣陽王未免太小心了……王繼陽如此想到。
但這樣側面說明,那小太監應該問題不大,畢竟廣陽王府容錯率這麼低。
「來人,去問問……今天是不是抓了位公公,是的話就把人帶過來!」王繼陽對外吩咐道。
聽到王繼陽這麼說,許成心裡鬆了口氣。
放下中的銀票,許成笑著說道:「多謝王千戶,今日王府承你的情,事後必有重謝!」
「往後王千戶若需幫襯,只管派人來招呼就是!」
許成說的客套話,王繼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廣陽王府基本幫不上他。
對方唯一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便是茶几上的銀票了……想到這裡,王繼陽不經意間瞧了過去。
這一點正好被許成看見,這廝愛財對他而言乃是好事,畢竟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
接下來二人又聊了兩句,很快一名校尉趕了過來,讓許成失望的是劉三沒來。
「沒這個人?」王繼陽問道。
「啟稟大人,是有這麼個人,但趙志趙總旗說,此人牽涉要案,他不敢擅自放人!」
北鎮撫司的各千戶所,具體做事的領隊基本是小旗官,如這般由總旗負責的情況確實不多。
眼下不是在意的時候,現在問題是當著外人的面,他這千戶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作為正職千戶,王繼陽在千戶所擁有極大話語權,絕不是一個總旗可以來挑釁。
「讓任福才來見我!」王繼陽冷聲說到。
任福才官居百戶,是趙志的頂頭上司。
他堂堂千戶,直接跟一個總旗對話,未免顯得太跌份了。
「是!」於是這校尉又去傳話。
待這校尉離開,就聽許成說道:「此前我聽說,錦衣衛家法極嚴,沒想到……」
「王千戶,你別多心,在下沒別的意思,想來是你待人寬和,所以……」
「哎呀,你看我這張臭嘴,該打該打……」
許成這話夾槍帶棒,讓王繼陽是越發惱怒,但他只是冷著臉沒多說話。
大概又過了兩分鐘,傳話的校尉又趕回來了,這次他還是一個人回來。
「任福才沒在?」王繼陽冷聲問道。
「稟……稟千戶大人,任百戶也……也說,此案干係重大,所以……」
看著王繼陽要噴火的眼睛,這校尉已經不敢多說話。
「王千戶,你看這……在下也沒想到,此時會如此難辦!」
生怕王繼陽冷靜下來,許成繼續拱火道:「哎呀……若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回去跟王爺復命了,到時讓他另想辦法就是!」
「哎喲,皇家之事牽涉甚大,也不知要鬧出多大麻煩來!」
「我親自去看看!」王繼陽憤然起身。
一甩袖子,王繼陽往大堂外走了去,其身後許成臉上笑容一閃而逝,緊接著便跟了出去。
南城千戶所不小,每個百戶所各有一個小院,日常管理如點卯、發餉等事,都下放到了百戶所一級。
來到任福才所在百戶所,這廝已經帶人迎了出來。
「卑職拜見千戶大人!」
任福才領著手下兩名小旗官,向王繼陽恭敬行禮。
「這位任百戶,果真是氣宇軒昂!」許成的聲音適時響起。
王繼陽稍微緩和些的心情,此刻頓時又騰起了怒火。
走到任福才面前,王繼陽冷冷問道:「任百戶,你好大的威風,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卑職豈敢!」任福才勾著腰答道。
「不敢?我讓你放人?你為何不聽令而行?」
任福才答道:「大人,此人牽涉大案,可不能隨便放了!」
「大案?什麼大案?你知不知道抓的人是誰?」
抓的人是誰任福才很清楚,至於是什麼大案他不敢說,因為這種事本就不能當眾說出。
更確切的說,調查關係到皇家醜聞這種案子,就不該主動去觸碰,除非任務壓上來了。
「大人,卑職自是清楚此人是誰,但國有國法……」
沒得任福才說完,就聽王繼陽呵斥道:「那他到底犯了什麼法?」王
「這……此案案情複雜,卑職正在……」
任福才是真的認真在回答,可在王繼陽看來這就是在搪塞,甚至可以說是當眾羞辱他這位千戶。
「住口!」
再度被王繼陽呵斥,任福才只能閉嘴。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給我把人放了!」王繼陽語氣斬釘截鐵。
他很憤怒,但其身後的許成則更是擔心,他知道劉三大抵是暴露了。
「千戶大人,不是卑職不放人,實在是李千戶已有指示,命卑職等務必嚴查,否則……」
李文釗是副千戶,此刻卻被拿來擋王繼陽,這更是讓後者怒火中燒。
「現在我在指示你,讓你立刻把人放了!」
「大人,李千戶那邊……」
都說到了這份兒上,任福才這廝還不鬆口,徹底傷王繼陽爆發了。
「我能不能指示?」
「我問你我能不能指示?」
連續呵斥兩句,王繼陽實在沒忍住,一腳踹到了任福才胸口,竟自是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王繼陽也是練家子,這一腳下去可踹得不輕,任福才愣沒能立刻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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