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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們的對手

  第41章 我們的對手

  

  被何顧謹問該怎麼辦,朱景源當然是毫無辦法,所以他看向了一旁的朱景洪。

  示意太子不必擔憂,朱景洪拿起一塊兒糕點,邊吃邊說道:「何大人……」

  「臣在……」

  「你做官多久了?」

  突然被問這話,何顧謹一時轉不過彎,但還是答道:「臣是承平五年中的進士,到如今為官已二十二年!」

  拍了拍手,朱景洪彈去糕點碎屑,接著說道:「如此說來,你也是二十年的老刑名了……」

  何顧謹從知縣開始做起,前前後後審了不知多少案子,說是老刑名並不誇大。

  「臣不過多審了些案子,但比起……」

  沒等何顧謹說完,朱景洪卻又開口:「既然如此,今日為何不會審案了?」

  說這話時,朱景洪目光如劍,直接刺向何顧謹的眼睛。

  畢竟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外加朱景洪確實氣場強大,何顧謹哪敢與朱景洪對視,本能的低下了頭去。

  而在一旁朱景源眼中,只覺得眼前小弟仿佛變了個人,這種感覺近期他已經歷數次。

  在朱景源心底,他也希望能有威服百官的本事,可偏偏他就是做不到,所以他很羨慕朱景洪。

  「十三爺這話,微臣實在不明白!」

  這話著實是真心實意,何顧謹是真的不明白,怎麼自己就不會審案了。

  只見朱景洪站起身來,緩緩走向何顧謹:「審案嘛……嚴刑拷打,威逼利誘,甚至於顛倒黑白……」

  聽到這些話,朱景源大感震驚,他受的教育根本不可能讓他想到這些。

  此刻朱景洪提出來,他本能就想出言反駁,好在最終他忍住了。

  畢竟眼下的局面,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這些路數,胡進安玩兒得爐火純青,你卻說自己不明白……」

  走到何顧謹身後,朱景洪語氣越發森冷:「伱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

  「十三爺,這些臣……」

  根本不給何顧謹辯解機會,朱景洪嚴厲質問道:「你口口聲聲說,要為太子爺分憂,如今卻愛惜羽毛瞻前顧後,這難道稱得上忠臣嗎?」

  又是耍陰招,又是扣帽子……

  朱景洪無所不用其極,讓何顧謹一時間汗如雨下,竟不知道該如何搭話。

  仍舊坐著的朱景源,此刻總算知道小弟為何不慌了,原來他根本沒想過用正常手段取勝。


  情急之下,何顧謹連忙跪地,叩頭道:「殿下……臣之忠心,天日可鑑!」

  他已經慌了,以至忘了最淺顯的道理。

  他何顧謹是朝廷命官,而不是太子的家奴,他只需要對皇帝盡忠就可以,完全不必受朱景洪的PUA。

  朱景洪趁熱打鐵,當即說道:「是嗎?忠不忠心,不是靠嘴巴來說的!」

  「案子讓你審,如何做成鐵案,你明白如何做了?」彎腰看向何顧謹,朱景洪徐徐問道。

  短暫沉默之後,何顧謹咬了咬牙,答道:「臣……明白了!」

  此前他還覺得,自己是金陵角力場上的棋手,如今現實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原來他這位按察使,和薛蟠馮淵沒啥區別,都是太子和朱景洪的棋子罷了。

  做棋子就要有覺悟,棋手都把話挑明了,不干立馬就得變成棄子。

  「明白了就好……」

  來到何顧謹面前,朱景洪彎腰把他扶起,同時語重心長道:「你放心辦差,太子和我都是你的後盾!」

  「這次金陵的差事辦成,我們定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這話,朱景洪轉過頭問道:「四哥……你說是吧!」

  「嗯!」朱景源應了一句,並未給出實質性保證。

  「如此,何大人就忙去吧,要儘快出成果!」

  「是!」何顧謹無可奈何。

  這一趟前來覲見,他可是被磋磨夠了,以致現在只想離開。

  「去吧!」

  勾著腰退出涼亭,何顧謹加快步伐離開了。

  「十三弟,這樣辦事……非堂堂正正之道!」朱景源表情嚴肅。

  誰知朱景洪義正言辭道:「這是當然,但這是何顧謹做的,與咱們有何關係?」

  眼見小弟下限如此之低,朱景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自己都沒咋出力,又豈能去怪罪朱景洪。

  「十三弟,昨日錦衣衛來報,各地官員有往金陵匯聚之勢……」

  「按察司衙門嚴刑拷打,這事兒絕對是瞞不住的,若這些官員鬧將起來,又當如何?」

  其實這些問題,朱景洪早就考慮過了,所以此刻他仍是不慌,反而氣定神閒道:「所以呀四哥,按察司的審問,從來就不是重點!」

  「哦?什麼意思?」

  從始至終,朱景源都被牽引著思路,以至於他懷疑自己是個傻子。


  「按察司審案子,是震懾金陵官員的手段而非目的!」

  「……」

  沉默了幾秒,朱景源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所以從始至終,我們真正對手都是金陵地方官!」

  從新坐回凳子上,朱景洪翹起二郎腿說道:「四哥,即使咱不使這些手段,你以為胡進安伏法後,這些人就會善罷甘休?」

  「不會的……薛家還未上告時,這些人就在互相串聯,他們早就有合謀對抗之心了!」

  朱景源又沉默了,這些深層次的東西,無論他還是高書言都沒想過。

  「十三弟,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不管咋說,朱景洪都只是個剛滿十五的「孩子」,按道理說他不該懂這麼多。

  更關鍵的是,此前朱景洪一心練武,從未展露出過人之智,眼下操弄官場的手段實在反常。

  朱景洪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從前世工作經驗,以及亂七八糟電視劇里學來的。

  他善於謀定而後動,對可能的發生的懷疑早有準備。

  於是輕飄飄解釋道:「這些破事兒,我跟龍禁衛那幫人胡混時,耳朵都聽起繭子來了!」

  「還有史書里那些故事,講的不都是這些事?」

  以史為鑑可知興替,十三弟雖不喜讀書,卻能舉一而反三靈活運用,我不及也……朱景源心中暗嘆。

  好在他是個十足的好人,所以心裡並無嫉妒之心,反而為朱景洪感到高興。

  「十三弟,此前你吵著來金陵,我還說你是孩子心性,如今看來是為兄淺薄了!」

  誰知朱景洪順口說道:「豈止是你,老頭兒一樣淺薄得很,成天只知道逼我們讀書,死讀書也不知道有啥用!」

  這些話顯得不太成熟,但符合十五歲「孩子」的心性,反倒讓朱景源覺得很合理。

  喝了一口茶,朱景源笑著說道:「父皇若知道你說這些話,只怕你半個月別想下床!」

  「這不是隔著一千多里嘛!」朱景洪跟著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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