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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詢問案情

  第80章 詢問案情

  賈珠對賈璉的感情比較複雜,就是那種以前某個競爭對手想打你,要跳起來才能打到你的膝蓋。突然之間,這人跟你一般高了,即便沒有拳頭打過來,也能給伱帶來壓力。

  更讓賈珠鬱悶的是,上一回鄉試他沒能考中,今年的鄉試增加了算經的內容,偏偏又是賈璉擅長的,如果賈璉過了鄉試,自己卻沒能過,那真叫情何以堪了。

  賈珠的心思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關心。

  蔭監的監生們,其實更關心接下里的鄉試,還有就是陳從孝的八卦。

  一個平時在國子監里挺威風的人,有人迎合他,就有人討厭他。

  尤其是蔭監這邊的監生,對陳從孝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心態在看他。

  關於陳從孝的八卦,賈璉不動聲色的聽了一天,頗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

  放學的時候賈璉在門口遇見了先走一步卻等在門口的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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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在國子監被孤立的事情,賈珠喜聞樂見。甚至還跟在其他人後面冷落賈璉。

  現在賈珠有求於賈璉的時候,自然是沒臉在課堂上直接請教。

  兄弟二人客氣兩句,賈珠摸出一本練習冊遞過去:「上面的題目,勞駕璉哥兒做出來。」

  ????

  賈璉理解不了這位堂兄的意思,難道不是找個地方,我問你哪不懂,然後慢慢的講解麼?你這讓我做出來,對你沒有任何幫助啊。

  「行!」賈璉接過練習冊,答應的非常乾脆。反正我做出來,你能不能理解與我無關。

  賈璉算是看出來了,賈珠是個極為要面子的人,似乎想賈璉請教算學都是丟了面子。

  無法理解歸無法理解,但賈璉並不在意,每個人的生活態度不一樣的。

  次日再到國子監,先到一步的賈珠又等在門口,賈璉非常有默契的把練習冊給他。

  賈珠鬆了一口氣,心道:待我看了練習冊,自然也能學會。

  昨晚上賈璉還有一個疑惑,為何賈珠不趁在家的時候登門呢?

  一直沒想明白,直到上床睡覺前才頓悟了,哦,賈珠是怕被下人看見,傳出去丟臉。

  嗯……,行吧。你高興就好。

  早晨是每日八卦最集中的時候,趁著老師沒來的當口,有同學正在大聲說話。

  「陳某人的腿怕是兩條腿都要瘸了,能不能參加會試尚未可知,便是考的好,這瘸腿的人如何做的了官?要說這下手的人也確實狠了點,陳某人這輩子前程盡毀也。」


  「屆時真要瘸了,怕不是陳某人連科場的龍門都過不去呢。」

  眾人紛紛附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現代人是無法理解高考因為腿的問題不能參加考試的。古代的官員講究一個朝廷的體面。長的丑的不管你考的再好,肯定是不能點狀元的。你要再是個瘸子,那就更別提了。

  賈璉聽到這話,心裡毫無負罪感,陳從孝居心不良,欺賈璉年幼,試圖給人下套的時候,就該想到會遭到報復。即便他知道是誰下的手,拿不出證據照樣白瞎。

  「我有個親戚在順天府做衙役,只因陳某人是舉人,這案子把府尹大人都驚動了。府尹大人問了案情之後,出來一聲不吭的走了。回到順天府,也沒個下文出來,這案子要掛著了。」

  又一個知情人士在那大聲說話,語氣里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快活。

  人的開心往往建立在與他人對比的情況下最為直接了。

  李守中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課堂內才安靜下來,李祭酒不動聲色的看了賈璉這邊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進來,站在講台上淡淡道:「等會順天府推官許大人來問案子,大家照實說。」

  這話的意思別人聽懂沒有不知道,賈璉是聽懂了,順天府來了一個推官,不能說不重視,但十有八九是來走過場的,大家不用擔心。京城是個什麼地方?國子監又是個什麼地方?國子監的蔭監班又是個什麼地方?

  許推官但凡有點語言上的不客氣,沒準就被蔭監班裡的監生記恨上了。後果很可怕!

  李守中更多的意思是在提醒大家,人家來是為了公事,沒有私人恩怨,大家別搞事。

  最後李守中還非常含蓄的提了一句:「老夫年邁,不能視事,將去也。」

  嗯,我要退休了,大家給點面子,讓我的職場生涯順利結束。

  再怎麼混蛋的二代,在這個時代那也是尊師重道的。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者也,雖然不是每個老師都值得尊重,但是整個社會都不尊重老師,甚至有人在刻意污名化老師這個職業的時候,這個國家最基礎的道德根基便鬆動了。

  即便是在上輩子,賈璉也很反感那些只要求老師有師德,把孩子的一切都丟給學校的家長。殊不知,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一千多年前的老祖宗們就把道理講明白了,一千多年後的很多人道理是肯定懂的,沒用。

  能進這個班的學生,有一個三品官的爹是基本條件。此刻二代監生們集體鞠躬,整齊高聲回應:「學生謹遵師命!」

  李守中很滿意的點點頭,這些學生還不錯,雖然也有混蛋的時候。


  許推官是個中年胖子,白白胖胖的胖子。這個人怎麼說呢?不像是個能判案的人,誰家搞刑偵的見人就笑啊?賈璉看見許推官的時候,覺得這廝的長處應該是搞公關才對。

  許推官的排場不大,帶來的人也不多,也就是四個衙役,四個書吏,還有一個刑名師爺。

  (PS:師爺是幹啥的,大家自行百度。)

  師爺是七品官員的必備私人助手,簡單的講,明清兩朝絕大多數地方務實官員,離開師爺什麼都做不了。這是八股取士時代的必然結果。

  十年甚至二十年寒窗苦讀之後,考取了功名,換你還願意繼續苦下去麼?

  更何況,這些官員不接地氣的書呆子不在少數。

  當然了,你非要拿海瑞來當例子,那就是抬扛了。

  李守中代表國子監出面迎了一下許推官,一番官面寒暄之後,兩人找地方坐下喝茶等待。

  一個師爺,兩個書吏留下來,好言好語的詢問各位監生,最近陳從孝有沒有與人結緣。

  應該說這個偵查方向是正確的,但是,具體到實施的時候,具體到實施的對象時,一切都走樣了。就這個班的二代大爺們,哪個能有耐心事無巨細的交代清楚呢?

  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為首的師爺沒有特別的疲倦,反倒覺得長見識了。

  比如問到某二代監生的時候,這貨作為本班消息靈通達人,從半年前陳從孝看上某位同學的貼身小廝說起,說到最後可能出現的三人行,繪聲繪色的,差點給賈璉聽吐了。

  師爺倒是津津有味的聽著這一類雅士和趣聞。

  「那位陳某的同窗,去年臘月里失足落水沒了,案子應該是順天府查的,您不知道?」

  一個迴旋鏢精準的命中順天府,這位師爺倒是一點都不生氣,笑眯眯的表示:「許大人是二月里上任的,在下自然無從得知半年前的事情。嗯,這也是個方向,回去查查卷宗。」

  賈璉聽到這裡時,差點沒笑出聲來,這位同學是個人才啊,回頭要好好結交一番。哦,這位同學姓夏,他叔叔是宮裡的那位,那算了,這身份誰結交他都可以,賈璉不行。

  真是太遺憾了!勾結內臣的罪名太大了,賈璉的小身板承擔不起。

  總算是輪到賈璉了,不過師爺卻沒有直接問,反倒對賈璉拱手道:「小公爺,許大人有交代,勞尊駕往辦事房一趟,大人親自問您,以免下人有不敬之處。」

  什麼叫區別對待,這就是區別對待了。

  之前被問過話的賈珠,此刻拳頭都捏緊了。

  憑什麼,我也是榮國公嫡出的二房長孫。


  這種現象沒道理可講的,賈珠和賈璉的區別在於,只要有賈璉在,榮國公留下的爵位,只能是賈璉來繼承。任何人想改變這個規則,都會遭到勛貴集體的群起而攻之。

  這個綱常宗法的具體表現之一,還是強力的表現,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規則。

  步入辦事房,這邊許推官茶水都寡淡了,總算是等來了賈璉。

  不能不說,沒有第一時間請賈璉過來,而是等了半個時辰之後才請過來,非常的講究。

  「小公爺,當著李祭酒的面,本官問您幾句話,可乎?」許推官倒也沒有屈尊的意思,只是微微欠身後,坐下問話,也沒給賈璉安排座位。

  這不是輕視賈璉的意思,而是維持一個順天府官員的體面,以及李守中先生身份的體面。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賈璉一點不適應都沒有。這算的了什麼?能跟雙規比麼?

  雙規我都見識過,當然是以協助辦案人員的身份,就那麼一次,間接導致退休前才正科。

  說起來一言難盡,都是眼淚。

  「您客氣,璉不過一介白身,在您和李先生的面前,不敢有不敬之意。」

  賈璉躬身抱手說話,態度!態度很重要。

  李守中作為先生,非常滿意的在一旁捋鬍子開口:「榮國府的家教素來是頂好的。」

  這話插的也很有趣,充分說明了許推官的知趣。

  不然國子監那麼多教喻,為何非要讓李守中旁聽呢?這是指望這位榮國府的親家能及時的傳遞信息,不要造成誤會和誤判,許推官還年輕,不想耽誤了前程。

  許推官問了一些最近賈璉的事情,比如活動範圍之類的。

  賈璉一一作答,他的生活軌跡怎麼看都是個好學生。家裡-國子監兩頭跑,隔三差五的去一下張廷恩家裡,然後再也不會亂跑,完全是個安心讀書的好學生啊。

  提到張廷恩的時候,許推官和李守中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停頓了三五秒才坐回去。

  許推官非常感慨的表示:「張閣老真嚴師也,小公爺亦高徒也。」

  李守中以國子監祭酒的身份表示:「張閣老以清名著稱,小公爺為人處世循規蹈矩,勤勉好學,從不主動與人起衝突,求學可謂風雨無阻,不早退,不遲到,在國子監內,除了上課之外,便是呆在藏書樓內,這點非李某需言誇大,國子監內人盡皆知。」

  在李守中看來,賈璉無疑是好學生的典範,自己那個女婿,反倒不能算好學生。隔三差五的,總能聽到他與同窗的一些八大胡同之行的雅事。對此,李守中無能為力,甚至連規勸都做不到,畢竟讀書人狎妓乃是雅事,當年他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李守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督促賈珠好好讀書,爭取鄉試闖關成功,女兒跟著受益。畢竟將來李紈現在對外的稱呼,都是賈李氏,這是要刻墓碑上的。

  (PS:此處忍不住想吐槽一二,天朝女性結婚後不用改姓,某些發達國家刻不慣著女性。即便如此,爆炸如最近愛波斯坦的八卦,國內媒體很安靜,尤其是一些平時喜歡蹭熱點的,以及某性別代表的報紙。不扯了,怕被審核。)

  原本問案至此就該結束了,賈璉卻刻意提起三月里的那一場看似毫無波瀾的小衝突。

  提到陳從孝倡議扣闋的時候,賈璉還憤憤道:「此獠不忠也!」

  絲毫沒提陳從孝要拉賈璉下水的事情,這就顯得心胸寬闊了。

  不過這一番話,直接給許推官干沉默了,心裡暗暗叫苦:小公爺,這話您能講,我不敢聽啊。扣闋一出,案子直接升級了。

  李守中及時給許推官緩頰道:「監生們一時激動,有些過激言論,不足為道也。」

  賈璉一聽這話,立刻抱手鞠躬:「學生孟浪,先生恕罪。」

  李守中很高興的擺擺手:「不必如此,何罪之有呢?」

  許推官長出一口氣,笑著起身道:「此行獲益不淺,在下也該告辭了。」

  李守中起身相送,賈璉自然是不用跟著去的,一個人回了教室,這裡已經結束了。

  那位消息靈通的夏同學,還在大聲說話:「國子監近千監生,陳某人偏生選在蔭監班門口煽動扣闋,居心何在?」

  這扣帽子的業務,那真是相當的熟練啊!

  這也是家傳的麼?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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