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尷尬
朱由校向孫承宗一拱手說道:「吾師,既然你來了,就隨趙南星一起出城,代表朝廷接見接見京畿百姓。」
終於可以見到魏忠賢了。
孫承宗令命,隨同趙南星出城去了。
朱由校也很好奇城外什麼個情況,竟把高起潛嚇得屁滾尿流,也跟著去了。
朱由校來到朝陽門,只見夕陽之下,魏忠賢垂手而立,身旁站著楊漣,身後擁擠著無數破衣爛衫的百姓,綿延四五里遠,錦衣衛趕著車馬夾雜其中。
面對這些百姓,朱由校看得心酸,京師首善之地的佃農受壓榨之深,那其他地方,更甚於此。
朝陽門緩緩開啟。
孫承宗看到魏忠賢,主動迎了上來:「魏公公,辛苦了,萬歲讓老朽前來迎接你!」
被孫承宗的大手握住,魏忠賢受寵若驚,他實在沒有想到素來不曾正眼看過他的帝師孫承宗今日如此熱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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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這是萬歲爺有意安排。
萬歲爺這是在鞭策咱家!
幹得好就鼓勵,偷奸耍滑就恐嚇!
萬歲爺好手段啊!
幸虧這趟差事,咱家盡心盡力沒耍花活兒,受之坦然。
魏忠賢腦補一堆,和孫承宗熱情寒暄:「閣老,不是在關外如何回來?建奴那幫兔崽子又不老實了,咱家早就想請旨,率軍抄那建奴兔崽子老巢了!」
一旁楊漣聞聽嗤之以鼻,和孫承宗見過禮,這才提醒魏忠賢:「差事辦完,還不進城去向萬歲復命?」
「是是是,奴婢這就進城!」魏忠賢不敢再胡吹,向孫承宗拱拱手,告別進城去了。
孫承宗見此頗為詫異:「楊漣賢弟,案子平反了?魏忠賢如何這般怕你?」
趙南星嘿嘿一笑,指了指楊漣腰中的東廠提督腰牌:「不怕才怪,而今楊漣提督東廠,魏忠賢能不怕?」
孫承宗驚異的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什麼?楊漣成了廠公?」
「哈哈哈,楊漣當然不會淨身。萬歲罷黜了魏忠賢的東廠提督,改任楊漣暫代而已。」
聞聽,孫承宗完全凌亂在了風中,接著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不是魏忠賢粉碎了鄭氏的陰謀,解救了萬歲,為何還要罷黜魏忠賢?」
「哎呀!孫閣老,您肯定聽到了街頭巷尾的不實之言。事情完全是兩樣,若非萬歲爺運籌帷幄,鄭氏謀逆就得逞了。」
孫承宗更是迷茫,求助趙南星:「南星兄,事情來龍去脈到底如何?快給我講講!」
聽完趙南星的簡述,孫承宗滿臉羞紅。
還道魏忠賢成了擎天白玉柱,原來萬歲爺才是真正的楚莊齊威。
此一刻,得知真相的孫承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鄉親們,萬歲特命朝廷內閣輔臣,薊遼督師孫承宗接見你們!」趙南星站於車馬之上,向前來謝恩的萬千佃戶,介紹了孫承宗的身份。
「多謝萬歲爺,萬歲也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一眼望不到頭的百姓,如海浪般紛紛跪倒,也跟著高呼萬歲。
「萬歲就在城頭!」
人群中的錦衣衛,有人認出了身穿鐵匠皮衣的朱由校。
這個消息瞬間就在人群里傳播開去。
突然間身後百姓如同滔天巨浪向前奔流,瞬間就把孫承宗淹沒進了人海之中。
百姓奔跑,就想近距離給天子磕個頭而已。
「子民們,回去吧!」朱由校灑淚揮手下了城牆。
「大伴,告訴京畿百姓,今年夏糧地租全免!」
「喏!」
魏忠賢傳旨去了。
…………
皇城,燈市,教坊司。
宇字號香閨。
王體乾滿頭大汗,脫下汗水浸濕的長衣,接過冰涼紅豆沙一飲而盡。
「老陳,這幾日宮中波詭雲譎,我差點死裡面,如今服侍萬歲爺的是一群木匠,西苑太液池裡的兄弟遲早暴露,我準備這幾日,離開京城,老曹有沒有交代咱們下一步要怎麼幹?」
「宮裡的事我都知道,封禁三日,我也沒有老曹的下步消息。」
「費勁巴拉的這是幹啥,你看我身上的繩印,被困了三天了,要不是趁著抄家,恐怕也逃不出來。我掌尚膳監,一把砒霜就能要了魏忠賢兔崽子的命,老曹為義父報仇為啥非這般麻煩?」
「老王,你不懂老曹謀略,他要的不僅僅是魏忠賢的命,還有整個司禮監乃至整個紫禁城!」
王體乾又喝了一杯紅豆沙,滿腹牢騷:「老曹這廝就比咱們會謀劃,咱們一把年紀孤苦無依,他卻兒女滿堂,咱生里來死里去的,圖啥?」
「老王謹言,咱們是多年的兄弟,你給我發發牢騷無妨,要是讓老曹聽到了,他就會懷疑你立場不堅定……」
「天地良心,我王體乾要是立場不堅定,天打雷劈!」
「我自然信你,你快走吧,出來的時間太長,容易讓人懷疑!」
王體乾仰頭又喝完一杯冰鎮紅豆沙,穿上薄紗長衣,推門離去。
送走王體乾,淨身房大太監陳德潤反手插上門閂,進入臥室推開一道暗門,又是同樣一間臥室,打開臥室的門,來到客廳坐下。
片刻,有人敲門。
「讓他們進來!」
隨著嘎吱門開,進來一老二少三人。
「你倆還不見過陳公公?」
「小子佟承祖見過陳公公!」
「小子李繼祖見過陳公公!」
「都要被閹的人,還承啥祖,繼啥祖?看皮囊,兩小子不像是窮鬼家的孩子啊?半大孩子眼瞅著就能傳宗接代,誰家大人這般狠心?聽口音,遼東的?」
「馮爺說是毛文龍送過來的人,大內十七八萬太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錢沒少給,我就接了。
淨身房當差老三推過來一個沉甸甸的匣子,陳德潤挑開蓋子,一排白花花的銀子,足有二百兩之巨。
有錢!一兩銀子兩石米,夠上全家吃上一個月。二百兩,足足十幾年的飯錢。窮鬼出身的陳德潤唏噓感嘆。
「毛文龍不僅有錢還有腦子,花這點小錢,說不定有天這群兔崽子飛黃騰達,就能千倍萬倍的收錢!老三,打今兒起,放出去話,漲價二百兩一個人,紫禁城就那麼大,都快填不完了!」
「喏!」
淨身房當差老三領著兩個少年離去,來到皇城根下的淨身房,手法嫻熟的為兩個小子淨了身。
夜幕下,有個駝背老漢帶著兩乘小轎,將人拉走。
小轎進入山東商會會館旁邊的貂皮胡同之中,一戶民宅悄然開門,開門之人左右看過,這才放轎子進入。
「李爺,佟爺都打點好了,兩位少爺修養半個月,傷口長好就能進宮了!」
「肖四辛苦了,這是賞你的錢,你家老爺還沒出來啊?宮裡到底發生了何事?」
肖四收了錢,向李永芳附耳說道:「主子爺,馮銓剛剛遞出話來,宮內變天了,鄭氏謀逆未遂,魏忠賢重掌了朝堂。」
肖四說罷,又故意高聲說道:「我家老爺自打大前天進宮就一直沒出來,謠言滿天飛,咱也不清楚。小的還有事,二位爺,告辭!」
兩頂小轎離去,李永芳兩人關好門戶,露出失望眼神。
進到屋中,李永芳講罷宮中行事,長嘆:「老佟,咱們空忙一場!」
佟養性捋須,神秘一笑:「未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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