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交鋒
曹化淳如實匯報給了崇禎,朱由檢很高興,又多抄出五十萬兩銀子和十萬糧食,兩萬多頃土地。
翌日早朝,曹化淳公布了臨淮侯抄家收入。
群臣頓時喧譁起來。
黃尊素出班啟奏:「萬歲,這裡面的三萬多頃耕地,並非臨淮侯私家土地,裡面至少有兩萬多頃是江南士紳掛靠其府上的土地。萬歲當慎重處置。」
朱由檢橫眉冷對一眾朝臣:「諸位愛卿,你們是不是又要說,江南士紳將土地掛靠在臨淮侯府名下,是為了省錢?」
周順昌出列答道:「確實為了省些錢稅,天下稅賦,松江最重,有地之家不得已行此下策,這也是無奈之舉,要是將土地全都充公,恐涉及至少五六十萬人的生計,恐怕會激起民變,望萬歲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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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聞言也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溫首輔,以為該如何處置?」
溫體仁出班思索半天,才張口奏對:「臣認為,法不責眾,不如讓其連續補交十年稅賦,每畝一石,以示懲戒。兩萬多頃土地,十年稅賦價值兩三千萬石糧食,相當於國家一年稅賦,懲罰不可謂不重!」
「臣等認為這種懲罰足以警醒投機取巧之人。」高攀龍,周宗建出列附議。
朱由檢思考片刻,算了算帳,兩三千萬石的糧食,確實相當誘人,準備認同溫體仁所言之時,侯恂站了出來。
武英殿之中氣氛驟變,眾朝臣心中皆不安,天知道這回侯恂又有什麼么蛾子奏對。
「臣認為此舉不妥!」
果然,侯恂這廝又在挑戰大多數朝臣的利益。
這些天侯恂堪稱耿介之臣,知無不言,敢於直言,朱由檢越發欣賞起來侯恂:「侯卿,說說有何不妥?」
「這兩萬多頃土地,所在鎮江,常州,蘇州,松江這些府中,世人皆知,這裡是膏腴之地,每畝稻收足有六七石之多,他們掛靠臨淮侯府足有幾十年,上百年之久,每年省去的稅賦足有二三石之多,區區兩三千萬石糧食,懲罰著實太輕!」
侯恂算這一番帳,崇禎聽了確實覺得有點虧,他沒想到蘇松之地畝產糧食這麼高,比之北方諸省畝產糧食高了兩倍之多。
大多數朝臣卻向侯恂投去了惡毒目光,高攀龍出列反駁侯恂:「這帳不能這樣算,江南諸府之所以可以高產,那是人口稠密,精耕細作使然,要是人均下來,畝產就不高了,一年補一石,十年兩三千萬這個懲戒並不輕。」
周宗建也出班聲援高攀龍:「江南諸府土地,雖掛靠公侯之府,可百姓勞役一點沒有少,五口之家種地收入悉數用來繳納賦稅,若不是家有婦人紡織繅絲補貼家用,百姓日子早就過不去了。每年補交一石糧食,連續補交十年,恐怕已成負擔。」
更多的朝臣一起出來,附和高攀輪和周宗建所言,聲討官吏層層盤剝,大內派出太監巧設名目處處卡要,一時之間朝廷眾臣義憤填膺。
崇禎也為之憤慨不已。
等朝堂安靜下來,侯恂再次站出來辯駁:「諸公,江南百姓稅賦確實繁重,可是咱們今天說的是掛靠臨淮侯府的這兩萬多頃田畝,這和百姓有何相關?這些土地可是沒有向國庫繳納一粒稅糧。罰沒國有,有何不可?」
侯恂憤慨發言,崇禎也立時回過了神。
高攀龍再次站出來解釋:「這些地雖是江南大戶所有,可是種田的全是赤貧佃戶,若是將這些土地收回,他們又該去種誰的地呢,豈不無法過活?」
侯恂針鋒相對:「在下當然曉得種地之人,非是大戶之家,而是赤貧佃戶。故而我要上疏萬歲,將這些田畝收歸國有,再分配給這些為大戶種地的赤貧佃戶。如此不僅懲罰了投機鑽營的大戶,又解決了無地百姓的生計,地方官府從此多了一份糧賦,人人還要稱讚一聲萬歲愛民仁德,豈不皆大歡喜?」
侯恂鐵齒銅牙,有理有據,一時把高攀龍駁斥的無話可說。
鄭三俊立即出列,聲援侯恂:「萬歲,江南共有六十萬頃耕地,二三萬頃土地只是個零頭,江南的士紳大族極富,就這點損失,根本不傷元氣。我等還想讓萬歲追查哪些士紳大族偷稅漏稅?而今不用追查,我們也能知道他們是誰了?」
葉茂才也站了出來點指高攀龍等人大罵不止:「爾等白讀了這麼多年聖賢之書,竟然為這些國之蛀蟲說話,你們不知道羞恥嗎?」
高攀龍,黃尊素等人臉色羞紅,他們也有點糊塗,怎麼自己突然成了被人攻訐的對象,難道維護士紳利益有錯嗎,如何說來掛靠公侯府邸的土地也都是士紳大族,費盡心力積攢出來的家產啊?
朱由檢終於在這場朝廷爭論之中,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就在眾朝臣以為今天到此為止之時,侯恂又端起笏板啟奏:「臣,還要彈劾司禮監提督曹化淳,和臨淮侯沆瀣一氣,隱瞞貪污贓銀。」
朝堂之中再起滔天喧譁:「侯侍郎,這是瘋了啊,見誰咬誰?」
崇禎也震驚了,回頭看了一眼曹化淳。
侯恂侃侃說道:「臨淮侯府的帳簿之中明明有三百萬兩的窖銀,他卻只抄來一百五十萬兩,枉費萬歲對他一片器重。」
曹化淳也被侯恂嚇了一跳,得知是此事倒坦然下來,立時出來辯駁:「侯侍郎,您有所不知,那一百五十萬兩被國舅鄭國泰帶人劫走了。」
「是真劫走了,還是曹公公想占為己有呢?」
面對侯恂譏諷之言,曹化淳也惱了,當即懟了回去:「侯侍郎,你不要仗著萬歲的器重,信口胡言,污衊咱家!」
「若是我沒有確鑿證據,如何敢彈劾曹公公?」侯恂隨即面向朱由檢,長揖到地啟稟:「萬歲,您可派人前往臨淮侯府湖中打撈,曹公公將臨淮侯的一百五十萬兩白銀,悉數藏匿進了湖底。」
曹化淳完全被氣笑:「咱家都沒幹過此事,你竟然污衊的有鼻子有眼,若是真是我做的,那你又是從何得知?」
「啟稟萬歲,臣有內線,為防止線人遭遇不測,臣不能公開他的身份,但萬歲可私下召見他。」
朱由檢更加震驚了:「侯卿,到底是誰?附耳對朕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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