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承載眾生之念
凹陷扭曲的空間，逐漸恢復穩定。
元采荷目視虛空母樹投影和七名長生種走遠，安心下來，走近藥仙池，汲取其中煉出的龍元修行。
而柳風除了自身修行，另需助道傀悟道，以大夢道將神智不高的呼延寰拉入他夢境，由他在夢中一遍遍講道。
教主層次之後，觸類旁通之下，柳風所悟大道越來越多，擅長陰陽、盜命、光陰、空間四道，因果、心魔、大夢其次。
其餘如力、毒、蜃、吞噬等大道，也因分身亦或道虛子記憶，都有所感悟。
這一落座下來修行，一晃四十餘年，期間再無其他修士靠近此處堆迭空間。
四十八年後，某一刻，藥仙池畔的元采荷陡然睜眼，變得秀氣可人的面容上露出喜色。
百里外，呼延寰赤面紅髮的身形驟然暴漲，體內異道蠱低鳴，遍布蠻紋的身軀進一步變大，由三千丈漲大至六千丈。
至此，這尊道傀踏入三身道仙之境，其第三穢身面目怨恨，是一道怨身，包含呼延寰極端怨恨的一面。
此穢身才一現身，似從噩夢中掙脫出來的另一個呼延寰，當場甩臂，蘊含力、毒二道的一拳砸向柳風。
可此舉柳風無視，元采荷也懶得看。
「嗡嗡……」
一座空間牢籠就地出現，畫地為牢，將呼延寰第三穢身圈禁在內，轉眼碾壓成血霧，神形俱滅。
叫元采荷心喜的，是飄在呼延寰身前的蟲殼殿宇。
呼延寰修成三身仙，《化蠱掩天經》到了足以打開蟲殿最後兩重禁制的程度。
不用走進去看，身在虛無中的兩人，目光往內看出十重宮殿群，看到了最後正在變得清晰的兩重宮殿群。
只見宮殿群中豎立有一面面石碑，細看是蟲屍煉成的蟲碑。
此掩天教傳承，放在最後兩重禁制內的，不出所料，乃是記載的掩天教教主自身修行心得。
有這些正合蠱師用的心得，柳風與元采荷的實力還可長進些。
修成三身仙，就虛界仙佛看來，後邊便已經沒了路，只有悟道高下之分，比拼的是各自掌握的大道之力。
感悟越多，所悟大道越利害，乃至獨占一道，這位教主層次實力就越強大。
同悟一道的多位教主則需爭道，如柳風感悟空間大道，他悟化道之法越深，其他人能悟的空間大道就越少，強行去悟，如看到一片迷霧，好似大道被柳風遮蔽了部分。
柳風記下蟲碑上的修行心得，在呼延寰再次開始暴漲的內天地中起身。
隨著呼延寰打破准教主瓶頸，修成教主，內天地的極限被打破，由此前極限的八百萬里，繼續擴大。
如此一來，方能煉化更多虛空異獸妖丹的內空間進去。
當然，煉蠻蠱之外的空間，還需柳風以空間大道之力配合。
「待煉完此地所有妖丹，內天地翻上一番，到一千六百萬里不難，總算是到了能堪比大天地地界的大小。」
成就呼延寰如此龐大的內天地，等於是集合了兩人體內異道蠱的能耐，加之柳風的空間一道感悟以及掩天教主的傳承。
現今除他之外，再無第二人能做到。
不過到了這一步尚還不夠，要穩固到能承受九境之上的生靈，承受諸多仙佛之上的神異，呼延寰的內天地還得更大。
柳風目光再次望向某個方位，四十八年的光陰，他的魔道分身還在路上，好在是已來到天外天地界。
算了算時間，他走出呼延寰內天地，向元采荷示意一眼。
二人有所感應，一人推演因果走向，一人窺見因果牽連，算到其他兩波人那邊有變。
羅生魂、陽山子和柳風第三穢身貪身同行，已然找到輪迴之地所在空間的入口，但沒有貿然闖入。
柳笑笑、陸瑤和柳風六位師兄修行之處，有柳風第二穢身怒身在，似見到何等大變故。
因相隔太遠，隔著層層混沌天幕，彼此無法傳音，本體穢身亦無法同享視野，僅能看到部分模糊記憶畫面。
兩處都需實力強大的教主過去，最好的自是柳風前去出手。
「先接應到分身，拿了道虛子殘軀和玄都天書，我與分身再各去一處。」
柳風心中有數，輪迴之地那邊必然要他本體去不可。
因與他因果牽連，他預演到的未來畫面中見到了修羅分身，如今其實算不得是他分身，而是一尊教主層次長生種。
因當年修羅分身逆行混仙澤，先到了輪迴之地，許是在其中得了不小好處，實力非同一般教主。
再有長生種本源加持，他那修羅分身實力之強大，著實是成了大害。
收起道傀後，二人身前在虛無中走過，一步便是一萬五千里。
天外天說是一處地界，其實大到難以想像，教主層次要走完天外天，至少也是千年。
循著魔道身趕來的方位前行，二人在虛無中穿過一片片混沌天幕隔出的空間，遇到的苦海支流，幾乎每一條都在擴展。
就這般在虛無中前行兩年，一道如鐵鑄的魁梧身影迎面走來，正是柳風的魔道分身。
兩者同處於一片混沌天幕之下，彼此再無阻隔，記憶感悟完全同享，不再是只模糊見到部分記憶畫面。
魔道分身來到近處，送出一團青光包裹的道虛子屍身，再將玄都天書艱難移出內天地。
近距離看，一旁的元采荷發現柳風魔道分身眉宇間，隱隱有痛苦之色壓抑。
等到玄都天書被柳風本體接過，本體一樣如此，但相應的，柳風氣息變得愈發深沉可怖。
此刻，柳風本體手持玄都天書，磅礴願力加諸他身之外，悟道愈發清晰，但他仿佛被重重大山壓在了身上，神魂更是被無數念頭纏繞。「原來這便是眾生之念，不如仙佛執念，但芸芸眾生勝在數量多。」
他感到苦痛，一是承載眾生之念太多，二是眾生之中難免有部分念頭不純粹。
怨念邪念積蓄，足以滋生出邪物，而落到他身上，便是對他神魂和心神的污染。
強大到堪比老輩教主，再有當下磅礴願力加身，與人鬥法，他實力不會比道虛子巔峰狀態差多少，如此情況下竟還覺難以承受，還覺痛苦。
與自己分身不用開口，兩千七百位仙佛從魔道分身內天地走出，兩千七百多座內天地大開。
元采荷一雙眸子睜大，見到海量生靈被接引進柳風本體內天地，繼而進到呼延寰的內天地。
呼延寰只是個傀儡，接受信眾信仰的還是柳風本人。
先是接受玄都天書內大天地生靈，再收虛界生靈，柳風本體氣息再漲的同時，身軀微顫，眼底壓抑的痛苦之色更多。
「三百頁書中世界，有過百頁生靈，再加上虛界兩千七百位仙佛送來的生靈，他這是……真要當柳大善人了？」
元采荷心驚不已，神色卻是極為古怪，眼神懷疑地端詳柳風。
從魔道分身內天地中走出的眾仙佛，自是更為震撼。
面對面之下，他們如直面一方壓下的天穹，柳風本體之強大，像是超出了教主層次，與一般教主拉開偌大差距。
身在眾仙佛之中，與魔道分身同來的姜家之人，姜清玄感受最為清楚。
前後千餘年，他先是在虛界混仙澤修行，又跟柳風分身到通虛路感悟其中大道之力，再到趕來天外天。
諸多感悟積累之下，他終是踏出後邊半步，修成教主層次。
他清楚自身與柳風魔道分身的實力懸殊，可見到柳風本體，儼然有種當年修成一身仙，面見准教主層次老祖的錯覺。
一襲白袍的姜清玄眼帘低垂，下意識避開柳風目光，心知柳風恐怕已躋身眾教主最前列。
同來的淨靈與曹天石，二人面有擔憂之色，無法想像柳風的境界，只知柳風要做一件大事。
歐陽水靈、喬貝兩女則是事不關己，沒心沒肺地旁觀，只驚異於柳畜牲今時今日的可怕修為。
她們毫不懷疑，眼前柳畜牲都不用動手，念頭一轉，從神魂中調動一道靈力就足夠弄死她們。
柳風緩緩適應無形重壓，接受道虛子積累的神元，眼底痛苦之色散去大半。
抬眼掃過眾仙佛，他目光定在其中一馬尾辮女童身上，看出只是一道化身，淡淡問道：「你本體修行如何了？」
周婉化身苦著臉，搖了搖頭。
她本體還在混仙澤待著，部分化道倒是早在八百年前就成了，可遲遲無法成就教主層次。
眼見著虛界天塌地陷，鐵定是要毀去，她本體想要來天外天又不敢，只能繼續在混仙澤悟道修行。
因她越接近教主層次，越本能地覺得兇險，能無視空間距離，與某位天外天大能遙相感應。
不用多想，就是原始血靈在盯著她，過去她無法察覺，境界高深後才自知自身處境，因此連分身都不敢送出混仙澤，只弄出個弱到可憐的化身跟來。
柳風點點頭，沒太在意此女狀況，此女也就是他順手栽培，用來牽制原始血靈的後手罷了。
與魔道分身交錯而過，他本體與元采荷徑直向輪迴之地而去。
魔道分身改道往左，帶上姜氏和其餘眾仙佛，去往柳笑笑和陸瑤所在。
……
混沌天幕下，仙氣潮汐於虛空中拉開一大片白色，狀如白色大扇。
濁黃色水流穿過遙遠的虛無而來，流淌過仙氣潮汐，帶下七色仙氣。
寬有六千餘里的濁黃色水體外，有諸多二身仙收取七色仙氣修行，此種仙氣之凝鍊還在白色仙氣之上。
一行九道身影立於濁黃色水體畔，其中兩位中年面孔僧人長身而起。
九人之中，其一是柳風第二穢身怒身，他看向站起的相木和空印兩位師兄，皺眉道：「兩位師兄莫要急於行事，再稍等兩年，我分身來此與兩位師兄一道上去查探。」
大師兄相木目視擴大到六千里寬的苦海支流，再看對岸逆行往上的幾位新晉教主，他微微搖頭，沒有多言。
二師兄空印笑道：「禪渡師弟，這條支流帶下的七色仙氣不該是這片天地所有，此事想來你比我們清楚些。」
「沿著這條支流走，許能從無數支流中尋到真正的苦海，那裡便是登天之地……師尊未明說，但我們心中有數，自知登天難成，且先為師弟去探探路。」
他們新晉教主層次不久，登天幾乎必死無疑，但天地即將覆滅，登天之地勢必也有變化，總得有人去闖。
忽地，其餘四位師兄中，寶鑑背後金枝玉葉飛長，顯化出一株三千丈寶樹，樹上佛寶一件接著一件成型。
寶鑑趕在這時破境，站起身來，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相木和空印兩位師兄身後。
三人一步萬里，沿著苦海支流往上，很快消失於虛無深處。
大劫之下，第一波去往登天之地的教主，許能先他人一步，得手部分了不得的機緣，但比起機緣，兇險定然大得多，純粹是以性命博一線渺茫機會。
身前苦海支流內，無數模糊身形掙扎，傳達出的苦痛一年比一年濃厚。
柳風怒身目視三位師兄走遠，以眼神制止同樣想逆流往上的柳笑笑。
本體尚不知這邊具體情況，還在積蓄實力，必然要先去過一趟輪迴之地。
如此，縱是魔道分身實力強大超出許多教主，來了也註定只能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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