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先天聖靈

  迥異於其他屍骨，這般一看就是超凡脫俗的屍身，居然與柳風長得像。

  雷曉露一縮脖子，她常年待在地下與族人過活，可再如何淳樸，也猜到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此女連忙扭過頭，有些不知所措地挪出好幾步。

  客房內其他人，覺得好奇，又不敢窺視，紛紛側目向窗外。

  柳風獨自細看鏡中畫面，再聯想到大淵之行，心中有了推測。

  「此地很可能處於大淵之底的那方天地，且是一處多數修士難以到達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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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提前往大淵之底，為蒼陀廟之主做事……看來他已拿到蒼陀廟之主想要的東西，還有幸路過這處奇異之地。」

  「至於這屍身，有可能是我第一世的道修軀殼，而非第二世修佛之前的靈機子。」

  他能猜測畫面中的屍身是何身份，但不清楚大淵之底到底有何玄妙，也不知此屍身為何會出現在大淵之底。

  不過有一點他能肯定，若是得到這副軀殼，哪怕只余這殘缺不全的部份，恐怕也是他的大造化，很可能大到遠勝過伽羅佛陀的佛光。

  只可惜，得到蒼陀廟之主想要之物的無提，此等機緣加身，似乎也無力從那漩渦中撈出他第一世屍身。

  「對了，無提給過兩枚納物戒，還一枚在玉瓊子手裡！」柳風忽地想起玉真子所說的還有一枚納物戒。

  玉瓊子如今身在血靈教，看似落在周婉手裡，但依當初見面時的異樣感來看，極有可能是受了他人控制。

  如此一來，若是玉瓊子何時被逼無奈，亦或被人宰了，那枚納物戒子便會落到他人手裡。

  「應該無礙，大淵在大天地地底。恰好在大天地留下後手，又恰恰有能耐去大淵之底的天地，也幾乎不可能如無提那般機緣巧合遇到。」

  「除非大天地大變，大淵大變……」

  柳風思量一番，認為外人前去大淵之底摸他屍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他自己要得到也不大可能。

  即便他跨界操控一千蟲廟傳承者走一趟，也不可能有無提那般機緣。

  「周婉很可能知曉玉瓊子的狀況，目前不宜回血靈教尋她。還是先壯大修為，他日遇到再問問此事。」

  床榻上，柳風翻手震碎留影鏡，摒除心中種種雜念。

  感應一番體內異蠱和靈海內的元靈，近幾月這兩道當皆可圓滿九境。

  不覺間，絲絲涼意襲來。

  抬眼看去，房內其他人也都察覺不對勁，修為差些的幾名八境初期武夫，如凡夫俗子般微微打著哆嗦。

  窗外，不知何時降下大雪，凝目細看，雪花色澤灰白，氣息陰森。

  「地陰沖月，花月容給出的玉筒中沒有提及，但多半不會厲害到這般地步！此次地陰沖月應該不同以往……虛界恐真將生變！」

  柳風沒有多看，這點陰氣影響不到他，閉目煉化白魄的同時，其化身在蟲殿內加緊煉藥。

  接下來，他需儘快圓滿蠱道和煉神一道，以備衝擊真仙之境。

  ……

  荒域，極北之地。

  大半年過去，地陰沖月第一波陰氣爆發已近平息。

  本就陰氣較重的荒域極北之地，而今陰氣引發的異象遠勝他處。

  數十上百萬里地帶，陰霧騰空過三千丈，陰森大雪席捲天地，越往下陰氣越濃，黑沙大地上早已被寒冰覆蓋。

  此等程度的陰氣，整個荒域極北百萬里地界，再看不到九境之下的生靈走動。

  就是這陰氣濃厚的荒域極北，當下整個荒北的九境大半都在往這邊趕。

  「轟隆、轟隆隆……」

  地陰之氣沖霄，一掛陰泉破地而出，於陰霧中升起千餘丈高，此泉水夾雜三色，色澤如水似火，又有雷光纏繞，發出轟鳴巨響。

  有這等因地陰之氣爆發出世的機緣，哪怕不是修陰邪法門的修士，也都想過來一爭。

  眾所周知，極陰之地亦有陽屬靈物誕生的可能，就如這出世才大半日的陰泉之中，其中有雷有火，還有大補靈性的清香溢出。

  短短大半日，從有路過的九境發現，再到消息傳開，荒北不多的仙佛皆至，甚至其他得到聯絡的大域，正有真仙真佛之上的一身仙在往這邊趕。

  若不是陰泉規模不算太大，大有可能驚動更強者，即各大教大族輕易不外出的二身仙長老。

  「泥薩教在此，閒雜人等統統退避，不得進陰泉之底。」

  寒冰覆蓋的黑沙大地上，一圈圈邪祟環繞陰泉，最中心有泥薩教真仙威懾後續趕到的修士。

  荒北平天宮遺址被泥薩教占據，這邊出現機緣，自是泥薩教仙佛最先占下。

  自四面八方趕到的多是些野修和小宗門修士，不得不落到外圍，吸納些大補靈性的清香氣息。

  有人忌憚泥薩教仙佛，當然也有不給泥薩教臉面的。

  源源不斷趕來的各方勢力當中，先是出現噬魂殿修士，接著是荒域月睺一族，以及散布在荒域的長生種。

  陰雲籠罩的上空，一張大有千丈的人臉的出現，一半顯露在外，一半遮蓋在滾滾如黑雲的黑袍之內，這卻是與噬魂殿齊名的萬神殿之人。

  長有數里的黑袍散出的血腥味，給人移來了一座屍山血海的錯覺，那袍子下有粘稠血水翻動。

  各方打穿邪祟群，順著陰泉出處撞入大地，趕來的寄神島長生種也在往下。

  四十餘同種長生種聚集，靈力顯化出一座青草叢生的小島，島上茫茫草野間，四十餘身影有男有女，一身仙一人，真仙三人。

  此時，三名真仙當中，一高鼻樑、瓜子臉的白衣女子若有所覺，唇角牽起一抹笑意。

  「他也來了這邊，倒是與我有些緣分。」

  此女一笑，周圍其他三位仙人同時察覺，齊齊側目看向她。

  白衣女子並不隱瞞，心念一動，將一段記憶共享給三位同種長生種。

  轉瞬間，在大天地第十五洲遇到柳風，且與柳風靈性交融的畫面，被其餘三人得知。

  這白衣女子正是東方畫，如今已更進一步，修成煉神一道魂仙，身為長生種，手段比尋常魂仙更為令人難以捉摸。

  因與柳風有過一回靈性交融，在柳風不遮掩的情況下，一旦接近她便會生出些感應，不過此種感應無法長久，千餘年過去也淡了許多。

  當初，為了堵柳風，他們寄神島長生種還派出過人手，在那通虛路外蹲守過幾百年，可惜撲了個空。

  「現在不是理會他的時候，先探明此處陰泉大小，看地下有多少仙品靈物。」

  「若是有超出仙品之物，需聯絡其他寄神島長生種過來。」

  「當心萬神殿修士，這些人大半神智不清，最喜吞人神魂，可能會對我等下手。」

  即便是神魂被吞，他們也不至於徹底煙消雲散，但從此將絕了繼續修行壯大下去的可能，若是沒了價值，隨時可能被長生種本源抹去意志，真正從世間消失。

  這些寄神島長生種遁入地下後，沒過多久，天邊三艘商船不疾不徐地飛來。

  萬里之外，天寶商會三船一字排開。

  因地陰之氣越來越重，又要在沿途秘境遺址收船客，走走停停之下，至今才到這荒域極北。

  看三艘船的移動軌跡，繞開了陰泉所在，似無意與各方爭奪此地機緣。

  天寶商會的人暫時沒動，但船上船客有不少人要下船一爭。

  中間一艘商船上，數千九境飛出，當中真仙層次屈指可數。

  隨著距離接近，商船繞到陰泉右邊時，下船的修士更多。

  船艙二樓，客房內的玉真子和於野等人，此刻也在觀望陰泉所在。

  一行人之中的八境武夫，這時候已不止是打哆嗦，而是需耗費氣血抵禦寒意。

  看著眾多船客下船，玉真子和於野難免動心，尤其是於野，他九境圓滿，撞到機緣就可能打破瓶頸。

  床榻上的柳風閉目不語，不想多事，因他這大半年已圓滿了蠱道和煉神一道，遇到這各方勢力聚集的場面，若出手爭奪機緣，就有暴露的可能。

  可這時，來虛界後始終蟄伏不動的伽羅佛燈，燈焰浮動，顯現九個小字。

  「先天聖靈衍生三靈，奪。」

  神魂發覺燈火變化的瞬間，柳風心頭一跳，豁然睜眼。

  佛燈器靈顯然有多顧忌，連施展傳音的靈性都不動用。

  就是在這顧忌重重的情況下，還要設法告知於他，叫他去爭奪機緣，可見此處陰泉並非他想的那般簡單。

  「先天聖靈是何物，此物衍生出三靈？」

  柳風以通眼遠遠注視陰泉內的三色，只看出三種不同的炁，至陽火、至陰水，還有混雜陰氣的雷，更多的玄妙不得而知。

  但「先天」二字令他不由重視，依這些年在虛界的閱歷，這類東西和原始邪祟柳笑笑差不多，大半是來自天外天。

  照此推斷，此處地界有塊天外天碎片，後來滋生出陰泉，因此次地陰之氣爆發出世。

  得不到佛燈器靈的回應，他稍一遲疑，起身走向客房外。

  客房內的其餘人見此，都蠢蠢欲動，隨即聽到柳風的話音。

  「不怕死的可隨我走一趟。」

  除了凍的哆嗦不止的幾名八境初期，其他武夫，連同雷曉露和於野，毫不猶豫地跟在了柳風身後。

  來到船頭，船舷邊上擠滿船客，護船大陣已放開一個出口，有意爭奪機緣的船客正陸續飛離。

  柳風等人過來，一男一女帶著商會修士走近，當先一人戴著面紗，看身段就知是之前見過的花月容。

  「道友也有意離船到陰泉下看看？其他人離開我商會不會再收，不過若是道友你，那就另當別論。」花月容柔聲細語，說著還有意目不轉睛地脈脈看著柳風。

  見到天寶商會少東家對個船客親近，附近不僅是商會修士，其他擠在船舷邊的眾船客，也紛紛多看了眼柳風。

  玉真子和於野跟在柳風身後，兩人對視一眼，嘴角一歪，同時流露出笑意。

  「哼，虛情假意，肯定沒安好心。」雷曉露黝黑面孔上眼神不善，內心不屑。

  柳風本人無動於衷，也沒在以旁人眼光，淡淡向花月容點頭後，帶人往陣法出口走去。

  他正要一步跨出，無聲無息間，一抹幽影一晃而至，是一玉鼎飛到了他身後。

  「小友要下陰泉，老朽可同去，也正好帶商會後輩長長見識。」鼎內願力噴涌，於鼎口聚作一乾瘦老者身形。

  「石老。」

  花月容和花無憂上前躬身見禮，如待自家長輩一樣，神色恭敬。

  被人喚作「小友」，柳風目光微沉。

  他有好些年沒聽到這個稱呼，對方如此稱呼，一是這老東西年歲大，起碼是活過數萬載，二是有可能看出他年紀。

  「晚輩實力不濟，便不同行拖累前輩和少東家了。」

  出乎眾旁觀之人意料，柳風當著外人的面，拒絕了一位一身仙，扭頭就帶人飛出商船。

  他這一走，年紀尚輕的花無憂眼神瞬間變得陰森。

  「阿姐，此人給臉不要臉，要不……」

  「別自作主張，一切聽石老安排。」

  姐弟倆傳音一番，看向玉鼎上以願力聚起的石老化身。

  沒有以本體出來，而是化身駕馭神器，顯然是對陰泉下的衝突有所忌憚，無把握以衰老之軀和其他同境拼命。

  「無憂你留下，老夫帶你阿姐和商會幾位真仙去一趟。商船莫要停在此處，往前十萬里再停留。」

  玉鼎上的石老化身神情平靜，被個年紀不足三千多小輩當眾拒絕，卻看不出他有絲毫怒意。

  花月容和四位真仙，一起跟著石老化身飛出商船時，前方天際盡頭，隱隱約約有金色大道鋪空。

  那條如金光打造的大道上，金花亂墜，無數身影在前行。

  「神域修士，他們也想過來插一腳。」花月容面紗下的神色凝重起來。

  玉鼎之上，石老化身並不太意外，他之所以要以化身下去一趟，是因接近陰泉後，其中好些氣息令他都無法分辨，因而懷疑有好東西。

  另一邊，循著陰泉往下，三十里。

  地陰之氣洶湧，陰泉之水在地下漫延，積蓄出寬闊如湖泊的地下深泉。

  柳風撐開佛光，帶人才下到陰泉底部，還未看清有幾方大勢力，一股熟悉氣息，接著是不遠處水底飛來的白衣身影。

  「東方畫。」他一眼認出來人。

  「柳道友，千年不見，想不到你已真佛圓滿。」

  一襲白衣飄飄，沒有肉身的魂仙之體端的是仙姿卓越，比他道仙人更像世間傳說中的仙子。

  在玉真子和於野更為古怪的目光下，東方畫如柳風老相好一般，自然而然地走到柳風身側。

  柳風提防東方畫時，眉頭又狠狠一皺，看到了在水底遊走的娑羅樹，娑羅神胎長生種也有人過來。

  遇見娑羅神胎，由不得他不聯想到另一樁因果。

  安玉子那瘋婆子，可是一心將他轉化為長生種，而同種長生種意志共通，任何一名娑羅神胎長生種認出他，也就是安玉子知曉了他在何處，事後必然會招來此女本體無止無休的追蹤。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