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行走

  第329章 行走

  細雨零零散散地從天空上落下，樹葉在水滴的擊打下，發出了密密麻麻的悉索聲。

  夾雜著雨滴的微風帶來了一絲清涼的感覺。

  站在樹蔭下，羅蘭伸出右手，任由清涼的綿綿細雨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不過，雨滴並沒有成功接觸到羅蘭，在雨滴快要接觸到羅蘭的手掌時，纏繞在羅蘭身上的約束與誓言便將雨滴排斥了出去。

  羅蘭收回了手，轉身慢悠悠地做到了樹蔭下的一塊石頭上。

  而坐在一旁的海拉則用魔力將四周覆蓋，隔絕了雨滴降落。

  兩人就這樣子，坐在樹蔭下的石頭上，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雨景。

  雖然只是下雨後就近找的地方，但他們現在的這個位置視野卻是十分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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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剛好在一座小山的山頂上，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到四周的一切，看到一幕美麗的雨景。

  遠方閃爍著燈光的村莊，被微風吹拂，在雨中舞動的農作物，返回村莊的農民們

  緩緩流動的小河流，建設在河流上的石橋，在細雨中跑動的小動物.

  羅蘭解開布條，睜眼注視著一切，眼眸里的死亡氣息轉動著，安靜地待在眼眸里，並沒有掙脫羅蘭的控制，想眼眸里飄離出來。

  他體內的力量也緩緩平靜了下去，耳邊不斷響起的聲音也又緩緩下降了一點。

  在選擇隨波逐流地跟隨命運的引導後，羅蘭很快便知道了命運給他的提示。

  他從綠皮控制區獲取的力量都是來自於戰死的東納爾人，影響羅蘭晉升的重要因素便是他們的怨念。

  而通過見證戰爭委員會治下的和平生活，能夠有效地緩解他們的怨念。

  雖然不是所有怨念都能靠這樣子緩解，但大多數戰死的東納爾人怨念都可以通過這種手段，有效緩和，讓他們稍微安分一點，減少對羅蘭的影響。

  只要將他們的怨念全部緩和下去，羅蘭就可以嘗試以正常途徑完成突破。

  聽著綿綿細雨的聲音，羅蘭眼前的雨景仿佛越發模糊，耳邊擾人的聲音也仿佛越來越輕，纏繞全身的約束與誓言也不再天天折磨羅蘭。

  海拉坐在羅蘭的一旁，一邊維持著擋雨的屏障，一邊也抬頭看著灰暗的天空。

  突然，海拉肩膀微微一沉，羅蘭靠在她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灰鴉也從羅蘭快到靠到肩膀的時候，顯形並抓住空隙飛了出來。

  就在灰鴉罵罵咧咧要說點什麼的時候，海拉撇了她一眼，直接強控她，讓她閉上了嘴巴。

  被強行堵嘴的灰鴉白了海拉一眼，隨後，拍了拍翅膀，落到了一旁的樹枝上，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見灰鴉老實後，海拉也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靠在自己身上的羅蘭。

  看著羅蘭緊皺的眉頭，海拉想了想，隨後她伸出了手，輕輕地握住了羅蘭的右手。

  二環法術—苦痛轉移。

  海拉十分謹慎地轉移了羅蘭的一絲痛苦。

  在僅僅只將一點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後，海拉便微微皺了皺眉頭。

  有點痛。

  她撇了一眼在樹枝上閉眼休息的灰鴉，果斷分享給了它一小部分。

  然後在痛覺轉移過去的時候，灰鴉瞬間進入了虛化狀態，並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而就在它警惕的時候，順著痛覺轉移，它也很快知道是海拉的手筆。

  灰鴉知道是海拉的手筆後，它也撇了他們一眼，拍著翅膀飛到了海拉一旁的石頭上，腿一軟，整隻鳥都趴在了石頭上，懶洋洋地說道。

  「嘎。」

  海拉微微挑眉，將羅蘭身上的痛苦繼續轉移到她和灰鴉的身上。

  做好心理準備的海拉忍著痛苦，控制著身體沒有動彈，免得把羅蘭吵醒。

  不過，在另一邊同樣做好準備的灰鴉就不太行了，直接就在石頭上滾動了起來，在滾了兩三圈後，灰鴉便躺在石頭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天空。

  作為擁有虛化能力的灰鴉，它很少受到疼痛的，因此，她對於疼痛的承受能力並不強。

  見灰鴉有些扛不住，海拉也就收回來了一點，由自己來分擔。

  再被海拉用苦痛轉移了痛苦後，緊皺著眉頭的羅蘭也稍微舒展了一下眉頭。

  海拉微微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握著羅蘭的右手，忍著疼痛，默默地看著眼前的綿綿細雨，而在她的一旁，灰鴉張開翅膀，躺在石頭上，吐著舌頭，兩眼無神地看著灰濛濛的天空。

  當羅蘭從睡夢中甦醒，緩緩恢復了一絲意志，他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清香，感到了身體前所未來的輕鬆。

  再睡一會吧

  羅蘭蹭了蹭枕頭，剛甦醒的一絲意志動了動，又要重新陷入沉眠之中。

  嗯？

  就在這恢復的一絲意志即將重新陷入沉眠時，羅蘭突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一道稍微有些濕潤的微風吹過了他的身上。

  怎麼會有風呢？我不是在床

  隨著產生疑問，羅蘭開始思考問題，而一動腦子，更多的意志便從休眠里恢復了清醒。

  在回想前自己最後在樹蔭下看雨景的記憶後，羅蘭立刻睜開了眼睛。

  隨著意志全部恢復，羅蘭也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體，一隻微暖的手正與他的右手十指相扣，向他傳遞著一絲溫暖。

  羅蘭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正握著自己右手，在盯著他的海拉。

  「.」

  「早？」

  在對視沉默了一會後，羅蘭張了張嘴，開口說道。

  海拉低著頭，對著羅蘭微微一笑，笑道。

  「已經是下午了哦，下午好，羅蘭。」

  「下午好。」

  羅蘭轉口說道，隨後，默默地坐了起來，將自己的腦袋從海拉的膝蓋上挪開。

  由於右手被海拉扣著，羅蘭也只能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完全恢復清醒起來。

  有點不太習慣啊。

  羅蘭檢查著自己的身體，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在檢查到身上纏繞著的怨念後，羅蘭也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想從海拉手上抽出自己的右手。

  但是，海拉並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羅蘭。

  雖然羅蘭沒有直接用力掙脫開海拉，但是，切斷個法術還是輕輕鬆鬆的。

  體內魔力微微一動，海拉施加的法術並直接被羅蘭切斷了，隨後，熟悉的痛苦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嗯，只有巔峰期的十分之一了，再降低點就可以再試試突破了。

  在重新熟悉了一下回到自己身上的痛苦後，羅蘭也看向了海拉。

  只見海拉鼓著臉頰，有些不太開心，小聲地說道。

  「之前騙我了。」

  「不想讓你擔心啦，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羅蘭笑了笑，伸出右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將微微鼓起來的臉頰按了下去。

  海拉撇過頭，沒說什麼。

  「謝謝，我睡得很舒服，已經夠了。」

  羅蘭左手放在海拉的左手上，兩支手握著海拉，輕聲地答謝道。

  「嘎？」

  灰鴉飛在一旁，語氣不善地說道。

  又不是只有海拉在扛，灰鴉作為海拉的契約生物，那也是倒了大霉，在一旁扛到了現在。

  「也謝謝你了，灰鴉。」

  聽到灰鴉的話，羅蘭也轉過頭，看到了有氣無力的灰鴉，笑著道謝道。

  牽著海拉的手，羅蘭抬頭望向了前方。

  隨著綿綿細雨消失，一道彩虹正浮現在天空上，水珠正緩緩地從樹葉上落下，剛好從羅蘭的面前，滴落到了濕潤的大地。

  清涼微風的吹拂而過。

  看著遠處村莊裡走出來的農民，以及蹦蹦跳跳的孩子們，羅蘭微微一笑，說道。

  「走吧，海拉。」

  「嗯。」

  順著命運的引導，羅蘭和海拉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順著戰爭委員會修建起來的，遍布整個領地的石板路，只有羅蘭和海拉兩人的馬車慢悠悠地前行著。

  羅蘭拉開了窗戶，平靜地欣賞著東納爾的自然風景。

  從1444年來到東納爾到現在，羅蘭就一直忙這忙那的，一直都沒能好好地欣賞東納爾。

  現在，快要跟坎奧祖拼命了，該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羅蘭反而是有時間了。

  跟隨著骰子的結果，羅蘭和海拉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戰爭委員會裡。

  在隨著石板路，欣賞了路邊的景色後，兩人拋下了馬車，走入了群山。

  他們登上了一座無名高山，登高等候著日出。

  站在高山上，羅蘭看到了山與花海都在一層薄薄的輕紗中，如夢更似仙境，亦真亦幻。

  看到了日出時，金光跳躍在雲海與花海之中一瞬的美麗景色。

  順著引導，兩人在群山之中，找到了一片山湖，太陽一層層照耀在遠處的雪山，泛出金燦燦的顏色，清澈的湖水則倒映著雪山原本顏色，顯得夢幻，靚麗。

  看著山湖，羅蘭回想起了之前跟海拉在克斯山脈隱居的幾年，那時候，羅蘭和海拉都還沒有想那麼多。

  回想起過往的回憶，在保住湖中生命的同時，羅蘭順手將整個山湖都給凍住了。

  在深夜，他們站在山巔，抬頭眺望著東納爾燦爛的群星，明亮的星辰灑滿了星空，一縷亮綠色的光芒照射在星空之中，夾雜著群星的光芒顯得無比美麗。

  站在高山上，兩人仿佛伸出手就能夠觸碰星辰一樣。

  當群星隱退，太陽的光芒劃破了漆黑的夜空，投射在一望無際的雲海上時，整個雲海被染成一片紅色。

  太陽光溫呈紅色，而且光線不強，大約持續幾分鐘到十幾分鐘，是日出最漂亮的時候。

  走下高山，兩人就偶遇了一片奇異的紅葉森林，萬樹奼紫嫣紅，爭奇形怪狀鬥豔，斑斕的色彩與藍天、白雲、山川、河流構成一幅美麗畫卷。

  深入紅葉林中，羅蘭看到了一處山間泉水，清澈的泉水從泉眼裡流出，順著地勢緩緩流下，形成了一條小溪流。

  在小溪流旁，羅蘭就地取材，從紅葉樹林裡找到了原始的大紅茶樹，和海拉在小溪流邊慢慢地品了會茶。

  順著小溪流往下走一百多步，隔著紅葉樹林，可以聽到流水敲擊石頭的聲音，好像是人身上佩帶的玉佩相互碰擊發出的聲音。

  繼續往下走，羅蘭和海拉看到一個冰涼的小潭，小潭以整塊石頭為底，承接了小溪流溜過來的泉水，形成了一塊小石潭，潭水清涼透明，陽光直照到水底，能夠清晰地看到一些魚兒在裡面遊動著。

  生活在小石潭的魚兒肉質鮮嫩，還有一股天然寒氣，哪怕是烤熟後，這股寒氣也依舊保留了下來。

  跨過石潭後，兩人便很快走出了紅葉樹林。

  兩人遇到了一條又長又寬的山中河流，在隨意地手搓了一艘木船後，兩人便走上木船，順著河流飄了下去。

  隨著河流的流動，羅蘭看到了一顆生長在河流之中，獨自成林的巨型榕樹，河邊喝水的百獸，寂靜充滿霧氣，神秘夢幻的山谷。

  進入錯綜複雜的水中榕樹，走進陰森潮濕的山洞，穿過昏暗無光的山谷。

  羅蘭和海拉看著這個世界，平淡無聲地欣賞著美景。

  最後，羅蘭和海拉重新回到了一個城鎮，找了一倆馬車後，兩人再一次順著石板路前行。

  沒有提前準備，也沒有提前了解，也許是命運的選擇，又或者只是巧合，無人控制的馬車便自己順著石板路慢慢前行著。

  羅蘭拉開了窗戶，等待著未知的一切。

  一路上，羅蘭也遇到了很多人，也看到了在道路上行走的眾生百相。

  騎著快馬，風塵僕僕著急趕路的傳信員；帶著幾輛馬車放書，一邊趕路，一邊翻閱著黃金律法的移動審判庭；走走停停，來回巡視，驅逐野獸的民兵，城防軍；從邊境過來，帶著大量資源，守備森嚴的運輸隊；由工部官員組織，吵吵鬧鬧，但有維持著秩序的大型工程隊

  扛著工具，剛從工地上下來，嬉笑著準備回村的普通工人；在石板路上追追趕趕，互相打鬧的小孩們；石板路旁的農田，辛勤勞作的農民們；趕著馬車，帶著村里糧食準備去附近城鎮賣掉的民間運輸隊；湊在石板路旁的樹蔭下，接受掃盲教育的普通村民.

  他們有的急匆匆地從羅蘭的身旁跑過，最多就是好奇地看他們兩眼，也有的和羅蘭一起走了一段路，熱情地跟羅蘭這個陌生人互相談笑著。

  在走一段路分離時，他們還有人熱情地邀請羅蘭去他們家坐坐，吃個飯喝口水什麼的。

  哪怕羅蘭婉拒後，見羅蘭馬車裡空蕩蕩的，好像什麼東西都沒帶，他們也會熱情塞點糧食和水給羅蘭。

  雖然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大餅和自然水，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

  但是對於他們的熱情，羅蘭也還是微笑地接受了他們的好意，並給每一個人都說了幾句好話，送出了他的祝福。

  隨著馬車順著石板路不斷前進，也許是累了，拉車的馬匹突然停在了一座村莊之前。

  海拉有些奇怪地看向了拉車的馬匹，不知道它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

  不過，她也沒做些什麼，而是轉頭看向了羅蘭，等待著他的提示。

  羅蘭帶著布條的眼睛看向了眼前的村莊。

  如果是預言術帶來的命運引導，它會想讓我看到什麼呢？

  看著村莊，羅蘭平靜地說道。

  「下車吧，進去看看。」

  「嗯。」

  海拉點了點頭，跟羅蘭一起下了馬車，順著道路，走進了村莊之中。

  不知道為什麼，村莊的人似乎都不在？

  海拉看著村口處一點燈光都沒有的房屋，有些奇怪。

  天已經暗了下去，普通村民這個時候應該都在家裡吃晚飯，準備休息了吧。

  在察覺到古怪後，海拉看了一眼仿佛什麼都沒發現的羅蘭，自己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海拉跟著羅蘭的步伐，兩人緩緩地深入了村莊之中。

  而隨著深入，一些聲音和燈光也在遠方浮現。

  望著遠方的聲音和燈光，海拉察覺到了一股腐敗，死亡的氣息，她下意識就調動了魔力。

  而在海拉調動魔力的時候，羅蘭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海拉調動魔力的動作。

  海拉有些不解地看向羅蘭。

  羅蘭微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拉著海拉的手，繼續前進。

  隨著聲音和燈光越來越近，兩人也看到了匯聚在廣場上的人群。

  廣場上，村民們各自提著燈籠，圍繞中央，分布散在廣場的四周，一股哀傷的氣氛瀰漫在廣場上的每一個人。

  哪怕是天性頑皮的小孩子也在這種氣氛下，乖乖地待在父母的身旁。

  羅蘭和海拉站在廣場外，穿過無數村民，看到了廣場中心的情況。

  幾具自然衰亡，瀰漫著腐敗與死亡氣息的屍體正擺放在廣場中心，在屍體四周，正堆積著一些木頭。

  在屍體的一旁，一名教士正在念著悼詞，而村官則沉默地站在一旁。

  在教士念完最後一個字後，他讓出了位置，隨後，村官走到了屍體面前，將手上火把輕輕地放在了木頭堆里。

  隨後，火焰緩緩升起，吞沒了中央的幾具屍體。

  海拉遲疑地看著在火焰中消散的屍體，握緊了羅蘭的左手，低著頭沒有說話。

  羅蘭沉默著，默默地看著屍體完全消失在火焰之中。

  隨後，羅蘭拉著海拉轉身離開了。

  在遠離了廣場後，海拉突然停了下來，站住了。

  羅蘭也停了下來，有些不解，轉身看向海拉。

  海拉抬起頭，看向了羅蘭，她咬著嘴唇沉默地看著他，用力地抓緊了羅蘭的手。

  在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後，海拉張了張嘴，說道。

  「羅蘭，我們」

  「我們離開吧，你沒有義務冒著生命危險去面對一個贏不了的敵人。」

  咕，差最後十分鐘今天就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