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摩擦
第30章 摩擦
衝殺了大半天,將士們又累又餓,既已奪下中軍大營,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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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沉,難辨時辰,想來已過未時。清軍大營周圍,喊殺聲、戰馬嘶鳴聲、清軍慘叫聲此起彼伏。
岑丹初分派人手占據望樓、營門,將士們終於得空,取出乾糧狼吞虎咽起來。
戰鬥還沒結束,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將士們異常興奮,一邊啃乾糧,一邊四處搜集戰利品。丹初則來到營門望樓上,一邊啃乾糧,一邊觀察戰場。
友軍相繼趕到,開始搶占各個營壘。丹初親自坐鎮望樓,為的就是防止友軍搶奪大營。戰利品可是將士們的心頭肉,為了搶奪戰利品而鬥毆,在軍營中時有發生。
天色變暗,應該已到申時了。
丹初下令在大營中升起三隊的旗幟。儘管這樣,仍有明軍不時過來窺探。丹初見此,就揮手唱止。友軍見狀只好作罷,岑丹初可是大帥面前的紅人,得罪不得。
何國駒送來一碗羊肉。
丹初不明所以,說道:「好小子,這麼快就找到肉了?小心別中毒了!」
何國駒卻嘿嘿一笑,說道:「隊長,不會有毒!剛宰的羊羔,還冒著熱氣呢?」
什麼?岑丹初苦笑不得,難道是生肉?
何國駒端著碗,順著梯子爬望樓,如履平地,把碗畢恭畢敬地端給丹初。
腥氣撲鼻,果真是生羊肉。
何國駒笑著說:「隊長,我們瑤人自古有習俗,要把獵物最寶貴的部位,獻給最尊敬的人。卑職在營中搜到一隻羊羔,取了最鮮嫩的羊脖子肉,特意獻給隊長。」
這?我想吃肉,可不想吃生肉啊!可若不吃,又恐駁了何國駒的面子。
岑丹初尷尬地一笑,接過羊肉說道:「國駒,謝你的好意。我之前從未吃過生肉,今日倒要嘗嘗鮮。」
反正也殺過不少人了,岑丹初看著血淋淋的羊脖子肉,倒也沒那麼多的顧忌,拿起一塊生肉放進嘴裡。
還行,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吃。細嚼一下,似乎另有一種風味。
何國駒喜不自勝,說道:「隊長真是好樣的,給了卑職天大的面子。剛才,卑職還跟人賭了五兩銀子。我說,隊長連衝鋒陷陣都不怕,還怕吃生肉?伍長說,隊長嗜讀書,內里秀氣,一定不吃生肉……」
這時候,門外一隊人馬叫門。
丹初定睛一看,他們打的是督標中軍的旗號,便說道:「此處營壘已被標營占了,你們到別處去吧。」
督標中軍的主將是馮之驥,官居副將,江西人。此人去年投奔焦璉,手下有五百兵馬,作戰勇猛,但有些桀驁不馴,不願受其他部將節制。
焦璉煞費苦心,任命他為督標中軍副將,使馮之驥得以與陝北諸將互不隸屬,但實際地位又低於陝北諸將。
馮之驥見岑丹初地位驟升,本就有些忌妒,便說道:「岑丹初,你我兩軍同屬督標。同袍一場,你在大營得何寶物,可否讓我開開眼界?」
想搶戰利品?沒那麼容易。
岑丹初冷笑一下,說道:「馮將軍,我是標營,你是中軍,雖然同屬督標,畢竟還有門戶。此敵軍大營,我在此敬侯爵帥。營中文玩寶貨,一概不敢私藏,全等爵帥處置。」
一聽文玩寶貨,馮之驥眼中放光。可岑丹初又搬出了焦璉,令他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馮之驥惡狠狠地說道:「岑丹初,你不要以為自己是陝西人,就不把本將放在眼裡。」
焦璉軍中大將多為陝西人,但也不全是。譬如朱旻如,便是桂林本地人。馮之驥驕橫跋扈,自認為應當和馬起蛟、白貴等人平起平坐。
如今,朱旻如捐資擴軍,也坐上了副總兵。馮之驥更加不甘,看岑丹初也越發不順眼。
岑丹初還沒說話,一旁的何國駒說道:「姓馮的,你不要以為自己官大,就能壓我們一頭。大營是我們打下來的,要讓也要讓給焦大帥,憑什麼讓給你?」
馮之驥氣急敗壞,說道:「你一介卒子,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我這般說話!按軍法,非斬你的狗頭不可!」
岑丹初也不相讓,說道:「我的卒子,自有我來教訓,輪不到馮將軍在這嚇唬人。」
一時間,兩邊劍拔弩張。
幸而焦璉及時趕到,馮之驥一臉鐵青,悻悻而去。
丹初把焦璉迎入營內,把剛才的事敘述一遍,最後說道:「爵帥,不是我有意說人壞話,馮之驥驕橫難制,不甘人下,實非大將之材。」
焦璉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卻被這事擾亂心情,嘆了口氣,說道:
「我亦知他跋扈,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馮之驥作戰勇猛,還有可取之處。剛才的事,錯誤在他,我心裡有數,自有馭制之法。」
不容易啊,當主帥的也有許多煩心事,還得花費精力調和諸將。
大明王朝顏面掃地,武將跋扈成風。以後若有機會擔當大帥,還得馭將有術,把手下的武將牢牢抓到手裡。
母豬還要護犢子呢。剛才自己硬懟馮之驥,回護何國駒,故事傳開,自己的威信定會增長。
焦璉更關心戰事,對丹初說道:
「清虜已經崩潰,殘部逃回栗木嶺。我軍諸多營壘,今晚不回城了,就在清虜的營壘里宿營,明日整軍再戰。
「今晚,我在這座大營里休息。他娘的,若是陳邦博派兵參戰,從南邊側應我們,兩相夾擊,必可全殲清虜。」
在南明,還想指望友軍?岑丹初苦笑一下,心中感到一絲遺憾。焦璉的兵馬還是太少了,只有不到一萬,一半以上還是新兵。
今天這一仗打的是硬仗,本來並沒有必勝的把握,但還好打贏了。打贏了硬仗,卻無力擴大戰果,只能坐看清軍在栗木嶺收集潰卒,重建防線。
想想真是不甘!
黃昏將至,親兵點燃蠟燭。借著燭光,岑丹初瞥見了那方銀印,隨即計上心來,說道:
「爵帥,陳邦博這廝,萬萬指望不得。他掛平蠻將軍印,本有節制諸軍之權,清軍一來,卻不戰而逃,連棄梧州、平樂、陽朔、潯州,使桂林門戶洞開。
「要不是有爵帥和留守,桂林早已不保。今日,我軍雖然取得大勝,清虜仍在栗木嶺收攏潰卒,試圖捲土重來。不如連夜劫營,我有一計,或可成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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