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賣妻求榮
第211章 賣妻求榮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林娘子被大內總管李彥收為義女之後,所有林娘子相關的人等都跟著沾光了。
林沖父母早就過世了,也沒什麼親眷,不過富在深山有遠親,大把的七大姑八大姨蜂擁而至,想要借光撈點好處回去。
但真正的權貴人家,卻都知道這林家究竟誰才是關鍵,根本都不鳥林家的人,反而對張家的親戚關愛有加。
而作為林娘子的父親和妹妹,就是最熱門的結交對象。
自從張擇端過世之後,張尚受盡冷眼,過去張家的那些人脈也基本都消散掉了。
若那張尚是個進士,或許情況還不會這般糟糕,可他被蔡京坑了,反倒入了武職,沒有誰願意為了一個槍棒教頭去得罪那權勢滔天的蔡太師。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這張尚生了個好女兒,被仙人給看中了,沒準將來便是那仙宮中的仙子,那這張尚也算是家有仙緣了,此時不巴結,還待何時?
於是一夕之間,這張府便人滿為患,賓客盈門。
偏偏張尚還什麼都不知道,根本就被蒙在鼓裡,只以為這些人是衝著李彥而來的,還當李彥將自家女兒收為義女是看中女婿林沖。
他早些年吃過權貴的苦,如今更加謹慎,根本就不敢跟這些上門的人胡亂結交,只是閉門謝客,誰也不見。
如今張尚也是一把年紀了,大半輩子都過去了,日子過得也不算苦,完全沒必要給自己胡亂找麻煩。
各家無奈,只好轉而去尋求其他的門路。
於是林娘子的妹妹張若芸便落入了各家的眼帘。
可一調查就發現,這張若芸的官人陸虞侯,是高俅的麾下,也是個有主兒的。
紙里包不住火,高俅之前在林娘子頭上吃了次虧,便宜了李彥,回來之後就仔細調查過了,發現了張若芸和陸虞侯。
只是當時林娘子還不曾被展老爺收用,究竟效果如何,誰也不清楚,所以高俅便只把陸虞侯調到白虎堂外聽差,卻不曾真箇重用。
可如今的情況不同了,根據最新情報,那林娘子已經夜宿過仙宮了,雖然名目上是「畫師」,但內部情況如何,眾人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沒看那林娘子都已經送了乾爹李彥一瓶延壽丹了嘛,那能是普通「畫師」能夠得到的東西嗎?
當林娘子升級成為林仙子之後,她的妹妹、妹夫自然便不是一般人物了。
於是高俅回府之後便讓人將陸虞侯請了過來。
「小人見過太尉。」
陸虞侯入了書房之後,恭恭敬敬地在堂中拜倒,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
「哈哈……虞候不必多禮,起來坐下說話。」
高俅這般親切態度,頓時讓陸謙有些提心弔膽起來。
高太尉平日裡何曾對手下的武將這般平易近人吶?
雖然高俅也不是什么正經書生出身,但人家是東坡居士的書童,是被詩詞字畫薰陶過的,根正苗紅,區區一群廝殺漢,根本便入不了高太尉的眼啊!
「太尉當面,哪裡有小人坐的位置。」陸謙誠惶誠恐地婉拒道。
「誒,虞候不必這般拘謹,儘管坐下無妨。」
兩人推搪了半天,最終陸謙眼見高太尉眼中已有不悅之色,不敢拒絕,只好偏著半個屁股坐在那繡墩之上。
「這些天來,虞候的所作所為,老夫都是看在眼裡的,說句盡忠職守,毫不為過。兼且你也是林老教頭的徒弟,也算是將門出身,功夫了得,老夫正打算大用。」
陸謙功名利祿之心甚重,如今聽到「大用」二字,頓時熱血上涌,理智消散了大半,急忙再次從繡墩之上站起,叉手謝道:
「一切都是恩相栽培,小人日後定然唯恩相馬首是瞻,恩相但有所命,小人絕對唯命是從。」
「嗯!」高俅滿意地點了點頭,收下了他的效忠言語,吩咐道:「你應當也知道了,如今堅兒被仙人看重,即將踏上修仙之途。只是這仙途漫漫,路上頗有不少荊棘險阻。」
「老夫有意讓你去堅兒身邊,做那護道之人,不知你可願意?」
陸謙聽了頓時大喜,急忙賭咒發誓道:
「恩相儘管放心,只要小人有一口氣在,定然不會讓衙內受到半點傷害。」
「唔……」高俅摸了摸鼻子,乾咳了一聲,「這個……這個還得看具體情況,如果有必要的話,該傷害還是得傷害,一切以仙途為重。」
不等陸謙聽明白,高俅便揮了揮手,安排道:
「你且去找富安,聽從他的調遣,至於官職嘛……且升一級,做個都虞候好了。日後等你立下功勳之後,定然少不了你的封賞。」
陸謙便磕頭謝恩之後出來,歡天喜地的去找富安報導了。
兩人本來就品性相似,如今見面之後,自然頗為融洽。
陸謙想著巴結上司,富安惦記著陸謙的老婆那層關係,也有心和他結交,雙方郎情妾意,一拍即合,喝過了幾次酒後,便哥哥弟弟的叫了起來,不知道有多親熱。
富安更是趁熱打鐵,在某次酒後抓著陸謙,斬雞頭燒黃紙,結為了異姓兄弟。
等把關係坐實之後,富安才把許多真相吐露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陸謙才算真正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被重用提拔。
原來跟他的能力本事毫無瓜葛,跟飛黃騰達了的林沖也是無關,純粹是因為妻姐的那層關係。
開始他還不信,但小心打探一番之後,親眼見到林娘子夜不歸宿,便住在仙宮裡面,這才真箇信了。
不過陸謙也是個心醉權勢的,對於這官職怎麼來的,反倒也並不在意。
賣肉的是自家妻姐,又不是自家老婆,和他又有何干係!
他雖然和林沖是師兄弟,但他才不會去做那告密小人呢!
有那個功夫,還不如讓妻子多和姐姐來往一番,加深下感情,將來沒準還能更進一步呢!
但架不住身邊有個小人始終沒安好心,想要用他的妻子做進身之階,總是在他耳邊吹風。
這日,二人從仙宮回來之後,富安先將那瓶靈泉送到高太尉手上,然後又拉著陸謙去青樓飲酒。
酒過三巡之後,富安又若有所指地慨嘆道:
「賢弟,你看我這文不成武不就的,以前跟著衙內身邊做幫閒的時候,從來不曾妄想過有天能夠做官,誰知自從天尊降世以來,我倒是沾了衙內的光,如今也有了個官身了。」
「可見這本事如何並不重要,關鍵還得看跟對人吶!」
陸謙便陪笑敬酒道:
「哥哥此言甚是,小弟這個都虞候也是太尉相公看中,才賞了下來。」
「不過哥哥能夠說出這般明白話語,那已經不是一般人物,否則護道之人何等重要,太尉也不會交給哥哥來辦。」
富安舉杯一飲而盡,然後斜眼看著陸謙,嘆息道:
「說來還是你那連襟林沖了得,輕輕鬆鬆便得了個五品的官身,跟咱們這種八九品的小官兒可不一樣。」
陸謙聽完也沉默了下來,他本來不嫉妒林沖的,但富安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林沖,尤其是林沖的品級,次數多了,便也讓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許多怨氣來。
生怕兄弟吃苦,更怕兄弟開路虎,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這兄弟之間共患難容易,同富貴就難了,差距不大還好,一旦這差距拉開之後,多好的朋友關係都會慢慢變味。
貴易友,富易妻,這句老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若那林沖是憑藉戰場廝殺一刀一槍博了個富貴,陸謙還不會這般難受,畢竟這種事情他做不到,可偏偏……
看著陸謙在那裡悶頭飲酒,富安心中暗暗偷笑,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於是便試探地道:
「賢弟,哥哥有句心裡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陸謙急忙道:
「哥哥有話但講無妨,你我結義兄弟,情同手足,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富安便搖頭嘆息起來。
「這個世道只有權貴才能算人,若是不能當官,不能當大官,終究不過是人家養的狗罷了!」
「別看咱們兄弟如今也算是個官身,但連七品都不到,上朝的資格都沒有,任免不過就是大人物的一句話而已,根本都不需要驚動聖旨那一層級。」
「現在太尉需要咱們為衙內護道,便賞咱們個小官兒做,可等衙內得道之後呢?咱們還能受到太尉的賞識麼?」
「到時候難不成便投閒散置,繼續回去給人打雜麼?」
「賢弟你還好些,畢竟你有林娘子那邊的關係在,可愚兄就慘了,文不成武不就的,又沒有靠山,將來多半要糟!」
眼見富安一副失落的樣子,陸謙便急忙安慰道:
「哥哥也莫要這般悲觀,太尉相公到時候定然會論功行賞,到時候說不得哥哥便又能升上一級,說不準就外放做個將軍,在外作威作福,豈不快活!」
「呵呵……」富安冷笑了一聲,不屑地瞥了陸謙一眼,低聲道:「你這官位是憑空掉下來的,你自然不珍惜,可哥哥我這個位置是苦心鑽營得來的,怎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賢弟,哥哥也不瞞你,哥哥近來物色了個美貌娘子,有心想走那林教頭的路子,也弄個五品天下行走噹噹。」
陸謙還不知道富安在暗中使壞,聞言心頭一跳,乾笑道:
「那這是好事啊,哥哥經常去那仙宮,到時候只要把、把嫂子往天尊面前一送,說不得便心愿達成。」
誰知卻見富安嘆息著搖了搖頭,苦笑道:
「那仙宮你也跟著去了幾次,可曾見到過仙人?」
「就算我把娘子送進去了,憑什麼便能見到仙人?」
「那仙宮外面,各家都派了人互相盯著,生怕有人偷跑,誰想要送人進去,都得統一安排。」
「那許多權貴家的女兒都在排隊呢,憑什麼我便可以插隊?」
「你信不信,我若今天把娘子送進去了,明日我這官帽子就要被人給摘了!」
「呃……」陸謙才來幾天,對仙宮之中「選秀」的情況也不了解,便遲疑問道:「那哥哥跟我說這話的意思是……?」
富安便打起精神來,湊近陸謙面前,低聲道:
「如今林娘子也是仙宮中的一員了,若是林娘子帶了些朋友入仙宮轉轉,想來仙人定然是不會怪罪的,到時候見到仙人的機會就大增。」
「而且這是林娘子的作為,一切行為合情合理,外人也怪不到咱們頭上。」
「賢弟,哥哥此次就是想讓弟妹幫忙在林娘子那邊給說個情,讓她幫忙把你嫂子帶進去一趟,若是仙人不中意,那也只能怪哥哥沒這個福氣。」
「弟妹乃是林娘子的親妹妹,若她肯開口求情,想必林娘子不會拒絕。」
「這個……」陸謙聽完,頓時便猶豫了起來。
這事兒說起來好像挺簡單,但是這個謀算本身就是大不敬的行為,得罪了權貴什麼的還可以巧言令色解釋一番,可若是仙人不高興了,那可是不跟你講道理的。
他和富安雖然名義上是結義兄弟,但實際上各懷鬼胎,根本沒什麼感情,他完全沒有必要摻和進這種事情裡面。
富安說完話後,便一直盯著陸謙面上的表情,見他猶豫,便知道他的想法,於是圖窮匕見暗示道:
「賢弟,弟妹也是個美貌娘子,未必便比她姐姐遜色幾分,難不成你便不想也趁機試試仙人的心意嗎?」
「什麼!」陸謙眉頭一挑,心中頓時又驚又怒,不由得拍案而起,大聲喝罵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如今都已經把話挑明了,富安也不再裝模作樣了,直接冷笑一聲,不屑地道:
「嗨,賢弟,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如今沒有外人,你也不用裝出這副英雄好漢的模樣!」
「你我都是一類人,為了升官發財,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不過我也明白,你要面子的嘛!」
「便如同那林沖一樣,明明是獻上了老婆,偏偏又假做無事,自家跑到京城外面快活去了!」
「如今京中權貴,哪個不知道真相,只那些市井裡面的無知蠢貨,還當林沖是得了貴人看重,飛黃騰達了。」
「我剛才的說法,也是給你這個面子!」
「你若讓娘子去送,多半你娘子不會樂意,你面上也不好看,那這惡人便由哥哥我來當!」
「你便與你娘子說,是哥哥我利慾薰心,想要賣妻求榮,讓她幫忙給牽個線。」
「只要你好生求懇一番,弟妹定然不會拒絕,到時候你便以我娘子和林娘子不熟為由,讓她也跟著一併去一趟,在旁邊照應一番。」
「等她入了仙人的眼,到時候是否獻身,一切就由不得她了!」
「而賢弟你從頭到尾都一無所知,純粹是個被蒙在鼓裡的可憐人,便是日後消息走漏,也和你沒有關係。」
「我也不需要賢弟你多做什麼,只需要你順水推舟一番,然後就可以像那林沖一樣,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想怎麼快活,就怎麼快活!」
「賢弟以為,我此計如何呀?」
「你……」陸謙把手指著面色從容的富安,心中怒氣勃發,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顯然是心動了。
富安便站起身來,長身而立,作揖拱手,言辭懇切地把台階送到位。
「賢弟,哥哥今日酒喝得多了一些,若是有什麼胡言亂語之處,還請賢弟海涵一二。」
「哥哥如今苦無他路可尋,只好出此下策,還請賢弟幫哥哥這一把,哥哥感激不盡。」
「……唉!」陸謙呆愣了半晌,長嘆一聲,坐下悶頭飲酒,半晌後才嘟囔著答應道:「既然哥哥已經下了決心,我且回去與娘子商量一番,不日便有消息。」
富安便不再多嘴,只一個勁地殷勤勸酒,將陸謙灌得酩酊大醉,方才扶著他入內休息,又叫了一個貌美花魁入房服侍,消磨他心中的夫妻感情。
到了第二天,陸謙醒來之後,和那花魁又翻雲覆雨許久,方才出了青樓,回家找張若芸商量。
張若芸聽了丈夫的話語之後,先是吃了一嚇,繼而便面露鄙夷之色。
她出生之後,娘親便已經離開了張家,家境又已破落,學不起琴棋書畫,是以對張若貞這個樣樣都會的姐姐心中頗為嫉妒。
如今她知道了張若貞的隱秘,便如同將姐姐從神壇上面拉了下來一般,心中其實是頗為高興的。
她冷哼一聲,不屑地道:
「之前在家中時,爹爹總是把姐姐當成心肝寶一般,事事都讓我去跟姐姐學習,我也只當她是個賢良淑德之人。」
「誰知這日久見人心,她如今出嫁才幾年,便已經原形畢露,卻是個淫娃蕩婦!」
陸謙心中有鬼,不好說那些鄙薄言語,只乾笑道:
「如今世道,笑貧不笑娼,妻姐這般做法,也是情有可原,不然以林師兄那性子,難不成一輩子受窮麼?」
「就算他夫妻二人安貧樂道,難不成也讓自家子孫將來也像他們一樣給人低三下四做狗麼?」
「她捨得一身皮肉,卻換來子孫富貴,也算得上划算的買賣了。」
「再者說了,那仙人看上了她,難道她還能拒絕麼?」
張若芸本想聽自家官人也附和幾句,讓自家出出心中惡氣,誰知卻吃了一頓搶白,心中也自不舒服,但她卻也是個夫為妻綱的,不敢和自家官人紅臉,只悻悻地道:
「官人那義兄為了自家榮華富貴,連結髮妻子都捨得送出去,顯見也是個見利忘義的,日後官人還是儘量少和他來往為是。」
張若芸句句說的是林娘子和富安,可在陸謙耳中聽來,卻字字打在自家臉上,當即便惱羞成怒起來,冷麵喝道:
「這官場上的人,又哪有幾個人是好的,若按你這般算法,便一個人都不能結交了,還怎麼上進?」
「我知你素來嫉妒你姐姐,可咱家如今的富貴,都是沾了你姐姐的光,你可切莫再胡言亂語。」
「若是得罪了她,讓她羞惱起來,只怕咱們都有牢獄之災。」
被自家官人訓斥之後,張若芸便不敢再聒噪,只好不甘不願地答應了下來,自去林府去探視姐姐。
理所當然的,林娘子不在府上。
那林府之人,上下全都是李彥安排的,都乖覺得很,只藉口林娘子出門遊玩,把張若芸留住,然後便讓人急忙去仙宮送信。
林娘子得了消息之後,急忙和展老爺告辭,回來見妹妹。
張若芸當然知道自家姐姐去了哪裡,卻也只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親熱地過來拉住姐姐的手,笑著打趣道:
「姐夫如今出京公幹了,姐姐便得了自由,不用操持那許多家務,可以到處去耍子了,真是讓妹妹羨煞了。」
林娘子臉上一紅,訕訕地解釋道:
「姐姐這次是去廟裡燒香,保佑官人能夠平安無事,卻不是四處玩樂。」
「嘻嘻……」張若芸捂嘴輕輕一笑,若有所指地道:「妹妹就是隨便說說,咱家誰不知道,姐姐你素來是冰清玉潔,賢良淑德,姐夫不在京中,那自然是要去求仙拜佛的,卻不知道這仙佛準是不准,能不能真箇保佑姐夫。」
「妹妹聽聞姐姐如今在仙宮裡面做畫師,那又何必捨近求遠,與其求那木雕泥塑的菩薩,何如去求這陸地神仙,那不更加靈驗?」
「呃……」林娘子面上一僵,心中更慌,只遮遮掩掩搪塞道:
「若仙人這般好說話,那滿朝文武早就排好了隊去燒香磕頭了,哪裡輪得到我們這些小人物?」
「那畫師的職位,不過是乾爹幫忙求來的,平素里也很難見到仙人一面,哪裡能說求便求的?」
「是嗎?」張若芸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別人或許很難,可我聽說姐姐和那仙宮裡面的諸多仙子關係頗佳,情同姐妹,走個後門,想必也不為難吧!」
聽見自家妹妹話風有些不對,李娘子急忙把話題岔開,乾笑問道:
「妹妹在哪裡聽來的這許多風言風語,可是市井之中有什麼閒言碎語麼?」
張若芸定定地看了姐姐幾眼,看得林娘子心頭髮慌,才「噗嗤」一笑,花枝亂顫。
「姐姐卻不知道,因姐姐的緣故,你妹夫如今也受到太尉相公的重用,便在仙宮門外候著聽差,想來姐姐一直在仙宮內走動,是以不曾見到過。」
「他親眼見到過姐姐在仙宮內和眾多仙子把臂同游,出則同車,入則……同寢!」
在「同寢」二字上面,張若芸特意頓了一頓,發了重音,然後看著慌亂羞窘的姐姐嘿嘿直笑。
等把林娘子給笑毛了之後,張若芸才停了下來,只當剛才什麼都沒說,把話題輕飄飄越過,笑著對姐姐道:
「妹妹今日過來,主要便是想要謝謝姐姐。」
「若非姐姐的緣故,只怕你妹夫如今還是個閒雜虞候,半點前途都無。」
「現在好了,只要姐姐繼續在仙宮之中做『畫師』,將來你妹夫總有出頭之日。」
到了如今,林娘子如何不知道自家的情況已經露餡,什麼都被妹妹給知道了,當即羞得滿臉通紅,坐在那裡如坐針氈,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若芸也不敢繼續撩撥她,生恐把姐姐惹惱了,給自家招災惹禍。
她親熱地拉著姐姐的手,笑著安撫道:
「姐姐不知,妹妹心中有多麼羨慕姐姐,能夠伺候在仙人身側,將來說不準便也能上天做個仙子。」
「也就是妹妹無甚才學,實在是不懂得琴棋書畫,否則的話,妹妹都想跟姐姐討個人情,入那仙宮裡面也沾沾福氣,哪怕是做個小丫鬟也好呢!」
面對妹妹這般體貼入微,林娘子能說些什麼呢,也只能幹笑不語。
卻聽張若芸又繼續道:
「雖然妹妹沒這個福分,可你妹夫的頂頭上司,叫做富安的,家中娘子乃是個才貌雙全的,有心想要謀個機會,看能不能撞個仙緣出來。」
「姐姐也知道,這想進入仙宮的權貴女子,不知道有多少,若按照順序來排,不定要排到什麼年月。」
「那富安便找上了你妹夫,想要走個後門,讓他家娘子能夠插個隊,跟著姐姐進去轉上一圈,在仙人面前露上一面。」
「若是沒有那份仙緣,那也就罷了,但若是僥倖被仙人看中了,那可就一步登天了,說不定也能撈個五品官出來呢!」
「無論最後成與不成,那富安都定然會重重酬謝姐姐、姐夫的,就算是為了姐夫的宦途著想,姐姐也莫要拒絕才是。」
張若芸到底是沒忍住,在最後又小小地刺了姐姐一句。
連事情都做出來了,林娘子也怪不得自家妹妹當面開嘲諷,心中只是羞愧無地,訥訥地道:
「妹妹有所不知,這仙人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需得是宿世的姻緣,上界的仙女臨凡,他才肯收。」
「是以各家權貴送了那許多人,最後被收錄下來的,也只有童樞密的孫女嬌秀一人而已。」
「呵呵……」張若芸輕輕一笑,如何肯信。
這不擺明了給自己臉上貼金麼!
別人都不肯收,結果卻收了你,意思是你是上界仙女臨凡嘍?
誰家仙女會是個背夫偷漢的淫娃蕩婦啊!
「姐姐,咱們都是肉眼凡胎,如何知道那富安的娘子便不是上界仙女臨凡呢?」
「姐姐與其替那仙人拒絕,還不如便帶她過去試試,萬一真成了,也是上界仙子歸位,也算是姐姐的功勞一件吶!」
「還是說,其實姐姐是可以替那仙人做主的?」
「不不不,沒那回事!」林娘子急忙擺手否認,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若再拒絕,那可就有損姐妹之間的感情了。
「罷了,既然那富安娘子有這份心意,我便帶她入仙宮轉轉,成與不成,卻是不能保證的。」
張若芸這才轉嗔為喜,親熱地晃著姐姐的胳膊,撒嬌道:
「我就知道姐姐疼我,定然會答應的。」
「啊,對了,妹妹也不曾見識過仙宮模樣,也想趁此機會進去見見世面,到時也帶挈妹妹一個好了。」
「呃……」林娘子見到相貌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妹妹,生怕她被展老爺盯上,有心想要拒絕,但又想到展老爺選人不是看相貌身材,而是看前世跟腳,想著自家妹妹連字都不識得多少,應該不是仙子臨凡,便又放下心來,順口答應了此事。
「謝謝姐姐。」
張若芸笑著謝過了,然後又請教了一些進入仙宮後的注意事項,姐妹二人說說笑笑,把剛才的尷尬情緒給彌散了開來。
姐妹二人說了許多閨房密語,又一併共進了晚餐,才放張若芸回家。
當晚,富安便得了陸謙的消息,讓他把娘子送到林沖家中,由林娘子相機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