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屠殺

  第67章 屠殺

  「衝鋒!衝鋒!」特勞雷聽到連長的喊聲,心中一緊立刻背上帶刺的鐵絲網,順著胸牆爬出戰壕。

  他的雙手緊握著冰冷的金屬,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就在他剛剛攀上戰壕,還沒等站穩腳跟,一發炮彈從天空中呼嘯而下,直直地砸在他身後的戰壕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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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一直在喊著衝鋒的連長,轉瞬之間被炸得粉身碎骨,肉塊和碎片四散飛濺,帶著蒸汽和血液的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特勞雷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驚呆了,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仿佛世界在這一刻失去了聲音,原先還待在那裡的連長已經化作了一堆仍在冒著熱氣的碎肉,四散在白色的泥土之中。

  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獄的門扉被打開,但此刻的特勞雷根本沒有時間消化這一切。

  「衝鋒!衝鋒!」連長的聲音剛剛消失,排長便順著胸牆爬上戰壕,接替了命令。他那沙啞的聲音如同是一道無法抗拒的指令,將每一個士兵的心靈緊緊攫住。

  排長沒有一絲遲疑帶頭向無人區走去,他的步伐沉重而堅定,絲毫沒有退縮。

  越來越多的英軍士兵如同潮水般從戰壕中湧出,特勞雷也機械般地跟在他們排的排長身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迅速跳動,手中的刺刀緊貼著冰冷的步槍槍管,手心因緊張而不斷出汗。

  士兵們按照精心排練的隊形,在軍官的帶領下,勻速地闊步向無人區進發。

  他們的腳步聲在戰壕的泥土中發出沉悶的「撲撲」聲,與遠處逐漸稀疏的炮火聲形成了詭異的交響。

  這是第四集團軍指揮官羅林森將軍的主意,他認為這些新兵缺乏戰鬥經驗,無法以更為靈活的方式發起進攻。

  在他眼中,他們更像是一支沒有自主思考能力的力量,只能依靠密集的隊形和步伐來製造一種機械般的壓迫感,他決定採用像波浪一樣一波接一波的進攻策略,這種戰術不僅能增強新兵的信心,還能確保他們不會輕易崩潰。

  在連續七天七夜的炮火轟擊下,羅林森將軍確信普魯士軍隊的反抗力量已經被削弱得幾乎沒有了,因此他認為這是最理想的進攻時機。

  英軍士兵們的行進速度被嚴格控制,每一行的行進速度都是每兩分鐘約90米,行走的時間以秒計算,士兵們如同在執行一道精確的數學命題,他們的步伐要與炮兵徐進彈幕轟擊配合得天衣無縫,這樣才能確保不會被自家炮兵的炮火誤傷。

  士兵們還被要求只有靠近敵人二十多米的距離才允許奔跑,當然即使沒有這道命令,讓這些士兵一路小跑到普魯士的戰壕前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些第一波發起進攻的英軍士兵,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超過30公斤的負重,那沉重的背包幾乎將他們的脊柱壓彎。

  他們不僅要攜帶武器和彈藥,還要背負著能夠鞏固陣地的物資,比如木板、帶刺的鐵絲網、棍子和機關槍,這些裝備像無情的枷鎖,將他們的身體牢牢束縛住。

  一些體型瘦弱的英軍士兵如果不是旁邊的軍官搭把手甚至連戰壕都難以爬出。

  特勞雷跟在排長的身後,耳邊充斥著炮彈的爆炸聲和同伴的呼喊聲,心中充滿了不安。

  突然他想起了埃克托,那個平日裡總是充滿幹勁的夥伴,剛才好像拿著足球第一個竄出了戰壕。

  他抬頭向前方看去,隱約看到埃克托在滿是彈坑的地面上靈巧地踢著足球,那顆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隨著埃克托的一記大腳開球,特勞雷聽見了一種尖銳的嗖嗖聲從他的耳邊飛過,下一刻,他的鋼盔突然飛了起來,仿佛被無形的手摘下。

  他愣愣地看著掉在地上破了一個大洞的鋼盔,腦海中一片空白,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

  很快特勞雷發現,走在最前面的排長突然倒下了,他的身體毫無預兆地倒在了泥濘的地面上,緊接著他身邊的英軍士兵也開始大批大批地倒下。

  與此同時,炮彈發出的尖嘯聲在他們頭頂迴蕩,每一聲都如同死亡的警鐘,敲打在他們的耳膜上。

  炮彈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爆炸的衝擊波將泥土和石塊掀向空中,破碎的彈片又將許多英軍士兵擊倒在地。

  原本排列整齊的隊伍在瞬間分崩離析,戰場上頓時變成了一片混亂的修羅場,此時的特勞雷終於明白,他們所面對的不是一場簡單的進攻,而是一次致命的錯誤。

  眼前的景象像是從噩夢中被扯出,他所有的信心和勇氣在這一刻崩潰成了恐懼的碎片。

  他看著前方為自己那一腳球歡呼的埃克托,那本該屬於青春和希望的身影,被一枚炮彈轟成了碎片,鮮血與泥土混在一起,灑滿了這片無人區。

  身邊的戰友接連不斷地倒下,他們的身體在痛苦中扭曲,嘴中發出悽厲的呻吟。

  特勞雷腦中此時只有一個聲音不斷迴響。

  不是說對面的普魯士人已經被炮火撕成碎片了嗎?不是說他們的前進不會有阻礙嗎?還有他們的炮兵呢?那些炮火掩護呢?都去哪兒了?

  後方的英軍炮兵並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步兵還沒到達指定的位置就將炮火延伸,對普魯士的第二戰壕發起炮擊。

  沒有了炮火掩護的英軍士兵在這一天將染紅整片無人區。

  …………


  普魯士這邊並沒有像英軍士兵想的那樣被炮火摧毀或者害怕英國人的進攻,反而在英軍炮火結束髮起進攻的時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們終於不用像老鼠一樣躲在坑道里聽見爆炸聲害怕得瑟瑟發抖,他們接下來要將這七天的恐懼與折磨發泄在那些進攻的英軍身上。

  路明非趴在地堡的頂部,透過望遠鏡看到對面整齊劃一的英軍士兵緩慢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英軍士兵竟然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的產物,他們拿著上了刺刀的步槍,用一種仿佛來自中世紀的步伐緩緩前進。

  那些刺刀在陽光下發出明晃晃的光,反射出的光芒仿佛在宣告著他們的決心,但在路明非眼中,這一幕卻顯得無比荒謬。

  他覺得這些英軍士兵要打的不是一場現代戰爭,而是一場中世紀的冷兵器決鬥,在他們眼中似乎並不理解機槍的威力,也無法預見即將到來的血腥屠殺。

  然而隨著英軍士兵的緩慢前進,路明非也沒有時間再多想,他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血液迅速在全身流動,手指不自覺地按在了機槍的扳機上。

  他知道接下來這場戰鬥將會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但他也清楚,如果不這麼做,他們自己將成為被屠殺的一方。

  地堡上方的五挺馬克沁機槍一起開火,五道火舌像割麥子一般將那些英軍步兵掃到,隨著250發子彈,500發子彈,1000發子彈被機槍打出,子彈鏈也一條條被打光,無人區上開始堆滿屍體,但英軍士兵依舊源源不斷的出戰壕爬出朝他們走來。

  「把備用槍管拿上來!」路明非吼道,他手裡的機槍已經打出去了5000發子彈,槍管都已經發紅了,5000發子彈就是槍管的壽命極限,如果再開下去不說炸膛,子彈也完全沒有準頭。

  很快一名士兵迅速跑來,拿著備用的槍管為路明非的機槍換上,現在連隊裡的其他士兵都在為這幾挺機槍服務,他們的任務就是確保機槍的持續射擊,無論是更換槍管,還是為機槍裝填彈鏈,他們都在無時無刻地忙碌著。

  這已經不再是一場單純的戰鬥,而是一場人類與機器之間的配合極限考驗。

  在發射了一萬發子彈後路明非手裡的機槍需要再次更換槍管,他已經不知道幹掉了多少人,500還是1000?他已經有些記不清了,他只知道那些英國人好像永遠殺不完一樣,依舊像浪潮般朝他們湧來。

  然而戰鬥的殘酷不僅僅在於敵人的瘋狂進攻,路明非的機槍不僅僅是槍管過熱,本來用於為機槍冷卻的水也開始沸騰,那些沸騰的水將高溫傳遞到機槍的扳機上。

  在這樣的高溫下,如果不是青銅御座的幫助,路明非的手指甚至無法再扣動扳機。


  其他幾名機槍手由於高溫,手指已經快被燙熟,他們的皮膚粘在了機槍的扳機上,每一次扣動扳機都伴隨著皮肉撕裂的痛苦。

  但此時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普魯士士機槍手緊咬牙關依舊將手放在扳機上,他們的雙手已經被嚴重燒傷,皮膚如同被燙熟的絲帶一樣懸掛在指節上。

  路明非在機槍換好槍管後繼續扣動扳機,那些子彈將將他前面的無人區化為生命的禁地,無論有多少英軍湧上來都只是為這片土地徒增一具屍體。

  當路明非的機槍射到15000發的時候再次需要更換槍管,不過這次機槍上用來引導蒸汽到水壺的水管被燙斷了,原本槍管上絕熱罩里的冷卻水在高溫下蒸發會在水管的牽引下重新回到水壺變成水,但現在由於水管的斷裂那些蒸汽全都噴了出去,發出滋滋聲。

  不僅僅是路明非的機槍是這樣其他幾挺機槍也都是這樣,槍管里的蒸汽在他們頭頂形成一片煙霧。

  這些煙霧非常危險,它們會暴露路明非他們的位置,如果被英軍炮兵發現他們可能還會招來炮擊,而且由於冷卻水沒有辦法循環,沒一會槍管里的冷卻水就被完全蒸發。

  更為糟糕的是,機槍手的雙手因高溫燙傷愈發嚴重,皮膚已經開始脫落,手指僵硬而顫抖,像是被火焰灼燒後的木炭。

  由於他們不得不反覆按下保險栓,原本靈活的拇指此刻變成了形狀不規則的腫脹肉塊,皮膚在高溫下與鋼鐵粘連,疼痛讓他們每一次扣動扳機都像是在進行一場精神和肉體的折磨。

  與此同時,由於長時間緊握機槍手柄,震動引發的抽筋也成了另一個致命的問題,這種劇痛幾乎讓人無法忍受。

  那些雙手被嚴重燙傷的機槍手被迅速換下,換上來的士兵雖然試圖堅持,但他們也無法長時間握住滾燙的鋼鐵。

  每一個接替機槍手位置的士兵,雙手都在短短几分鐘內被嚴重燙傷,他們的指尖因為高溫而腫脹,皮膚在灼熱的機槍上像煎蛋一樣慢慢起泡、脫落。

  「該死!」路明非怒罵一聲,他們前面的無人區已經躺了幾千具屍體,但那些英軍好像完全不怕死依舊在向前衝鋒。

  「把所有子彈,還有機槍都給我!」路明非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繼續讓其他士兵替換機槍手的位置,最終的結果只會是所有人都失去戰鬥能力。

  於是他決定集中所有的火力,把所有的彈藥和機槍都集中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這樣至少能夠保證有一個穩定的火力點,可以最大限度地遏制英軍的進攻,雖然這樣的做法風險極大,但此刻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五挺機槍迅速被搬到路明非身邊,他一個人承擔起了整個防線的火力輸出,希爾和保羅,還有其他士兵們都在不停地為他裝填彈鏈,他們的動作緊張而迅速,手中的彈鏈仿佛無窮無盡般被塞進路明非手中的機槍里。


  很快又是5000發子彈被打了出去,路明非立刻換了一挺機槍繼續射擊,其他人立馬為那挺被打得發紅的機槍換槍管。

  隨著槍管的逐漸發紅,冷卻水迅速蒸發殆盡,蒸汽在空中瀰漫開來,形成了濃厚的白霧。

  這些白霧不僅遮擋了視線,還可能暴露他們的具體位置,為了避免被英軍炮兵發現,路明非必須不斷動用風王之瞳,將這些蒸汽吹散,他的精神幾乎被逼到了極限,但他知道任何一點鬆懈都會導致全軍覆沒。

  「水呢!快點加水!」路明非的聲音因為緊張和疲憊而顯得沙啞而急促,他的雙目通紅,手中的機槍已經無法再承受長時間的射擊,如果再不降溫,後果將不堪設想。

  「報告連長……沒……沒有水了……」旁邊的一名新兵被路明非的氣勢震懾道結結巴巴的說道。

  他們水的儲備本來就不多基本上都加到機槍里了。

  「希爾!保羅!想盡一切辦法給我搞到水來!」路明非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命令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急迫與憤怒。

  他知道這個時候,機槍絕對不能停下射擊,因為只要火力一停,那些英軍士兵就會像潮水般湧上來,將他們徹底淹沒。

  保羅和希爾作為路明非的左膀右臂,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緊迫性,他們沒有絲毫猶豫,拿起水壺,開始往裡面撒尿,然後灌進機槍的絕熱罩里。

  這樣做或許很不體面,甚至可以說是荒謬,但此刻,在死亡的陰影下,任何活下去的方法都值得嘗試。

  隨著尿液的灌入,機槍暫時得到了冷卻,但這只是權宜之計,他們很快意識到,尿液也會耗盡,於是,他們開始四處收集連隊裡其他士兵的尿液,不管怎樣,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路明非繼續扣動著扳機,他已經無法再計算自己擊斃了多少人,2000?3000?還是4000?這些數字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對面英軍的屍體基本上已經快要將無人區給填滿了,那些屍體堆起來估計有山一樣高,流出的血甚至可以將索姆河染紅。

  一開始路明非還能很冷靜的扣動扳機,畢竟他也算得上殺人如麻,殺人對他來說已經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在鐮鼬的加持下他用機槍射出的子彈依舊十分精準。

  他通過鐮鼬感受到那些心跳一個一個消失在他的探知中,隨著那些活生生的心跳消失達到一定數量,路明非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默默的將鐮鼬關閉,開始用眼睛瞄準雖然射擊的精度下降了,但只要火力足夠猛那就一切都沒問題。

  但隨著他看見他射出的子彈將越來越多的英軍撕成碎片,原本平靜的心態開始有些暴躁,尤其是當他看見一些年輕的面容時,他開始有些不忍心,甚至有種鬆開扳機的衝動。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怎麼做,因為他要為身邊的這些士兵負責,他跟著他上了戰場,他作為指揮官就要儘可能將他們活著帶回去。

  隨著英軍死的人越來越多,路明非扣動扳機的手都開始顫抖,已經死了多少人5000?6000?每一次掃射,都會帶走十幾條生命,每一個扣動扳機的瞬間,都會讓他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深淵。

  「你們撤退吧!不要再送死了!」路明非用英語大聲喊道,他的聲音甚至都開始帶著哀求。

  然而他知道,即便他喊得再大聲,這場屠殺也不會停止,他必須繼續射擊為身後那些還活著的士兵們爭取一線生機,這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在屠殺,屠殺一幫年輕的生命,屠殺跟他一樣的人,如果他們活下去這些人裡面會不會出現另外一個愛因斯坦,另外一個牛頓,他們的家人該怎麼辦,有多少人在等他們回家?

  他知道自己正在摧毀的不僅僅是敵人的軍隊,還有無數家庭的希望和未來。

  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感到自己快要被這些無盡的殺戮和內疚感逼瘋,

  路明非的手在槍管的炙熱中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但他的手指依舊扣動著扳機,子彈一顆顆射出,將前方的屍體堆得更高。

  在這片地獄般的戰場上,路明非已經無法再分辨是非對錯,他只知道,自己必須生存下去,必須帶領身邊的士兵們活著回到家。

  感謝我的榜一大哥「很菜的別看了」對本書的大力支持,本來今天應該加更的,但工作實在太繁忙,先欠著,我明天努力努力看能不能多寫一章,今天寫了5200也算多寫了一點,最後再次感謝大哥的大力支持!

  這個是新建的之前那個滿了582178180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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