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卡欽斯基的家人

  第63章 卡欽斯基的家人

  路明非將卡欽斯基家的具體位置告訴了希爾後,便由希爾這個地頭蛇在前面帶路,希爾當年為了在慕尼黑混口飯吃,幾乎把整個慕尼黑的街頭巷尾都走遍了。

  然而希爾也很久沒有踏足這片土地,他帶著路明非一路邊走邊打聽,穿過那一條條狹窄巷道,終於在黃昏時分來到了街角一家低調的餐廳門前。

  這是一家陳舊卻顯得溫馨的餐廳,門口的招牌已經因為風吹日曬而略顯褪色,透過窗戶,路明非看到裡面位置不大,也沒有顧客用餐,但裝飾卻十分用心。

  小小的空間內,一盞黃銅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桌椅間還擺放著幾株生命力旺盛的綠植。

  一個少女正忙碌地打掃著桌椅,她動作麻利,清秀的面容在柔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專注,那雙因歲月的困苦而略顯粗糙的手,將餐廳打掃得一塵不染。

  路明非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有些泛黃的照片,仔細對照著照片背面寫的地址,又抬頭看了看門上的招牌。

  他確認了這裡正是卡欽斯基曾提到的那家店,而照片上的少女也正是此刻在打掃餐廳的那位。

  「走吧。」路明非低聲對希爾說道,隨後推開那家餐廳的門,門上的鈴鐺在門被推開的瞬間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鈴,仿佛在歡迎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

  「歡迎光臨!」少女聽見鈴鐺的響聲,立刻放下手中的抹布,臉上綻放出一個熱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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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非和希爾兩人互相對視,眼中流露出些許猶豫,他們心中早已在來的路上醞釀好的話語,但在這溫馨而靜謐的氛圍中突然顯得格外沉重。

  難道他們真的要直接告訴她,我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們這次來是帶來你爸爸的死訊的嗎?

  「幾位客人想要吃點什麼?我哥哥昨天剛打到一頭野豬,可以為你們提供醬豬肘,還有烤豬肉!」少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她對能夠有客人上門而感到十分開心。

  「還有其他的嗎?」路明非隨口問了一句,心思卻仍停留在該如何開口上。

  「還有香腸……現在物資比較緊缺,所以我們餐廳能提供的就只有這些……」少女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臉頰也微微泛紅,似乎對自己家餐廳的困境感到些許羞愧。

  路明非和希爾再次互望了一眼,他們在前線早已聽聞普魯士因英國的經濟封鎖而物資匱乏,但如今切身體會到連一家餐廳都幾乎無食可賣的窘境,仍不禁心生感嘆。

  「那來兩個醬肘子吧。」路明非說道,心中覺得實在不忍讓這位熱情的少女再尷尬下去,況且他們一路趕來確實也餓了。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裡面裝著幾千馬克,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款項,其中大部分是威廉皇太子在他休假前給的獎賞。

  雖然在戰場上他幾乎沒花過什麼錢,但積攢的津貼並不算多,畢竟普魯士士兵的津貼在各國中是出了名的低,他剛入伍時每天僅有0.75馬克的津貼,後來當上了軍官,津貼才略有提高,可當上軍官的時間並不長。

  「好的,請坐!」少女聞言,欣喜地幫路明非他們拉來椅子,熱情地示意他們落座,她臉上的笑容此刻比店內那盞溫暖的燈光還要明亮幾分。

  「媽媽!有人要兩個醬肘子!」少女興奮地朝餐廳後廚喊道,聲音中帶著無法掩飾的喜悅。

  「知道了……咳咳咳……」後廚傳來一個虛弱的女聲,同時還伴隨著一陣止不住的咳嗽聲。

  「客人放心,我媽媽只是有些小感冒,她已經做好了防護措施,食材絕對沒有問題!」少女聽到後廚的咳嗽聲,連忙走到路明非他們面前解釋,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安的紅暈,似乎害怕因為母親的身體狀況而失去這難得的生意。

  「你哥哥呢?不是說這家店是你哥哥在經營嗎?」路明非看著餐廳內的冷清景象,心中漸漸明白為什麼這裡顯得如此蕭條,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們家沒有那麼多錢來購買食材,所以我哥哥每天都要到城外的山上去打獵,要很晚才能回來,沒時間經營餐廳。」少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眼角閃爍著淚光,仿佛那些壓抑已久的情感隨時會決堤。

  「抱歉客人,我身體最近有些不舒服,但請放心,食材絕對乾淨,這根香腸算我們贈送的。」就在此時,一位戴著口罩的婦人端著一個餐盤,步履蹣跚地走到路明非他們的桌前,她放下餐盤時,微微顫抖的手和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無不透露出她身體的虛弱。

  餐盤上,兩個色澤誘人的醬肘子散發出令人垂涎的香氣,旁邊還放著一根薰香腸,雖然看起來簡單,卻充滿了家庭的溫情。

  婦人將菜放好後並沒有立刻回到後廚,而是和少女一起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路明非他們,她們的目光中帶著一種懇切和期待,她們想要用盡全力為這為數不多的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務。

  「吃吧。」路明非對希爾輕聲說道,心中因為卡欽斯基妻子那病態的模樣而滿是複雜的情感,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將卡欽斯基的死訊說出口。

  就在這時,婦人的目光突然被路明非和希爾的軍裝吸引,她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看你們穿著軍裝,是剛從前線回來休假的士兵嗎?你們知不知道凡爾登的情況怎麼樣?我丈夫也是軍人,他前兩個月來信說去了凡爾登,但到現在都還沒有新的消息……」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好像在竭力控制住內心的恐懼。

  路明非和希爾聞言,拿著刀叉的手瞬間僵住了。

  「我們其實是卡欽斯基的……」路明非鼓足勇氣,準備趁此機會將之前準備好的話說出口,但就在這時,餐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將他的話打斷。

  「特麼的,臭小子連我卡夫曼的錢都敢不還!給我打!」餐廳外一大群人圍著一名背著一頭野豬的少年拳打腳踢。

  少年放下野豬開始頑強抵抗,他的瞳孔發著微弱的金光,一連打翻了兩三個壯漢,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被按在地上爆揍,額頭都開始流出鮮血

  「哥哥!」

  「卡爾沃!」

  少女和婦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少女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她不顧一切地衝出餐廳,奮力推開那些圍毆少年的壯漢。

  「放開我哥哥!」她聲音嘶啞,直接將壓在少年身上的一名壯漢一把推開,她的力氣居然比一般成年人還大,尤其是少女眼中的兇狠和決絕,讓周圍那些壯漢也不禁愣了一下。

  婦人見狀,立刻轉身回到廚房,抽出一把菜刀,握在顫抖的手中,隨後她也沖了出去。

  「哼,小子,我限你三天內把錢還上,否則就拉你妹妹和媽媽出去賣!」那群壯漢中一名穿著燕尾服,頭戴禮帽,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子冷笑著走上前,抬起手杖指了指地上的野豬,傲慢地說道,「把這頭野豬帶走,算是利息。」

  他話音剛落,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在他身上,緊接著,一把冰冷的手槍被直接塞進了他的口中。

  「你特麼的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路明非聲音低沉,充滿了壓抑的怒火,他的眼睛此刻如黃金般閃耀,目光中透出一種令人膽寒的殺意。

  男子看著眼前這張暴怒的臉,頓時嚇得渾身發抖,膀胱不受控制地鬆弛,尿液順著他的褲腿流淌下來,滴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老闆!!!」那群壯漢看見自家老闆被路明非拿槍威脅,紛紛驚呼出聲,剛想上前將路明非拉開,但當他們看到路明非那黃金色的瞳孔時,頓時感到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那瞳孔中滿是殺意,如同死神的注視,讓他們感覺自己下一秒便會命喪黃泉。

  路明非冷哼一聲,將手槍從男子嘴裡拔出,緊接著用槍托狠狠砸在他的頭上,將他直接砸暈在地,男子無力地癱倒在自己的尿液中。

  解決掉男子後,路明非沒有任何猶豫,迅速一個箭步沖入那群壯漢中間,動作如同閃電般迅猛。

  他每一腳都精準地踹在壯漢們的要害處,那些壯漢紛紛被踢飛,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發出痛苦的呻吟。


  儘管路明非此刻怒火中燒,但他依然保持著理智,沒有選擇殺人,如果他真的動了殺心,這些人恐怕在十秒鐘內就會全部斃命。

  但他很清楚,在大庭廣眾之下大開殺戒不僅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還會給卡欽斯基的家人招來更大的災禍。

  不遠處,兩名普魯士警察聽到這裡的動靜,立刻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眼前的情景時,頓時被嚇得不敢動彈。

  「你們兩個,把地上這些傢伙全都帶走,別讓我再在這附近看到他們。」路明非看了那兩名警察一眼,冷冷地命令道。

  「是!」兩名警察被路明非身上那股肅殺之氣震懾住,絲毫不敢違抗命令,立刻開始將地上那些壯漢連同那名已經昏迷的男子拖走。

  他們之所以如此聽話,除了因為路明非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還有他胸前那枚閃亮的功勳勳章。

  等到那些壯漢被警察拉走後,婦人立刻跪倒在地上,緊緊抱住躺在地上的少年,淚水一滴滴地落在少年的臉上,她聲音嘶啞,帶著幾分絕望,「卡爾沃,不治了……媽媽不治了……」

  「哥哥……」少女聲音顫抖,眼中滿是淚水,她跪在母親和哥哥旁邊,輕輕地呼喚著。

  少年勉強睜開眼睛,盡力擠出一個安慰的微笑,他拍了拍婦人抱著自己的手,聲音虛弱但堅定,「媽媽,我沒事。」

  他慢慢地站起身,儘管身體搖搖欲墜,但他依然強撐著站了起來。

  少年走到路明非面前,微微鞠了一躬,語氣中帶著感激和敬意,「謝謝你,幫了我們。」

  路明非看著眼前這個與卡欽斯基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心中的殺意逐漸消退,眼中露出一絲感慨。

  「不用謝,我是你父親的戰友。」

  少年聽到「父親」二字,眼中立刻閃過一絲希望與焦急,「我父親?他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這麼久都沒一點消息?」

  「先進去再說吧……」路明非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沉重。

  當所有人都重新回到餐廳後,路明非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神情沉重地開口說道。

  「我們是卡欽斯基的戰友,他在連隊裡一直照顧我們……也是為了救我們,他才犧牲的……」路明非的聲音低沉,眼中閃爍著悲痛的光芒,完全沒有了剛才殺神般的氣勢,

  「他臨終前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們把這張照片帶回給你們……」

  「父親……」少年看著桌上那張泛黃的照片,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滑落下來。

  婦人和少女也沉默著,淚水無聲地流淌,仿佛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靜默,只有那份刻骨銘心的痛苦在空氣中瀰漫。


  「你們是怎麼招惹到那些人的?」過了許久,路明非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他原本想著把卡欽斯基的死訊告訴他的家人,然後留下口袋裡的馬克離開,但現在看到卡欽斯基的家人正陷入困境,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離去。

  「我母親前段時間得了重病,但家裡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又一直聯繫不到我父親,所以只能去找那些魷太人借貸。」卡爾沃聲音低沉地說道,話語中充滿了無奈和自責。

  「後來國內的物資越來越緊張,原本餐廳的生意就比較差,現在來吃東西的人更加少了,而且我們連食材都買不起,只能靠我每天去城外打獵來獲得食材。」

  「我母親的病現在也沒好,依然需要一大筆錢……」卡爾沃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

  路明非能感覺到一種名為生活的龐大壓力正無情地壓在少年單薄的肩膀上。

  「你母親的病還需要多少錢?」路明非問道。

  「大概還要一千多馬克……」卡爾沃的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奈,這筆錢對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一千馬克嗎……」路明非喃喃自語,手伸進口袋,摸了摸裡面的三千馬克。這筆錢足夠支付卡欽斯基妻子的醫療費用,剩下的也足夠他們一家度過一段時間的難關。

  但路明非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他突然想到,一戰結束後,普魯士將成為戰敗國,面對巨額的戰爭賠款,普魯士政府會瘋狂地印刷鈔票,這將導致馬克迅速貶值,變成一堆廢紙。到那個時候,卡欽斯基的家人該如何生存下去?

  路明非的腦海中飛快地思索著,他必須找到一個更加穩妥的解決辦法,確保卡欽斯基的家人在未來不會再陷入困境,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以讓他們遠離戰後的混亂和貧困的好去處。

  「卡爾沃,如果我說我能出錢給你母親治病,但是你們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你願意去嗎?」路明非沉聲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種堅定和決絕。

  「真的嗎!願意!無論去什麼地方我都願意!」卡爾沃聽見路明非的話,整個人激動得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我知道了,還有一個問題,剛才那些人很有錢嗎?」路明非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那些人很有錢,附近很多人都去找他們借貸,他們是一個組織,幾乎全國各地都有他們放貸的身影。」卡爾沃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隱隱的憤怒和無力,他知道自己和母親只是那些人的獵物,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榨取最後的一絲價值。

  「我明白了。」路明非冷冷地說道,目光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

  「希爾,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去搞四張去美國的簽證和船票,錢不是問題。」路明非將口袋裡的馬克全塞進希爾的手裡,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知道了,少尉先生。」希爾點了點頭,作為曾經的地頭蛇,他知道該去哪裡尋找這些資源。一些灰色地帶的門路,他依舊清楚。

  「卡爾沃,你帶我去找那些人的總部。」路明非沒有再多言站起身,準備立即行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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