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銀子雨
繁星點點。
今夜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周家遭大事了!
整個周莊上下,燈火璀璨,人影晃動。
周家的嫡系子弟們,被曾經的莊子上的下人們,手持棍棒給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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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人人自危,不敢吱聲。
他們還不清楚發生了,更不知道兩位少爺已將周家給徹底的玩垮了。
「周莊裡面找不到兩位少爺!」
「還什麼少爺?他們一定是跑了!」
「快,大家分頭追,他們應該還沒有跑遠!」
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周龍,他從未感受過如此絕望的時刻。
剛剛他還幻想著從老神仙那兒許願得來的銀子還在,現在他一切都明白了。
是他的二弟,嫉妒他,為了爭強好勝,把那些銀子都給放進了神仙坑,一定是這樣的!
「周虎,我恨你!」
分不清到底是痛苦,還是絕望的周龍,在心裡嘶吼著。偶然間仰頭望去,好巧不巧的瞥見了一隻出奇靈巧的小狐狸,它一躍而上,竄上了高牆,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周莊的外院,長工們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腳步聲,惶惶不安,還以為周莊出了什麼大事。
殊不知,周莊是真的出了大事!
混亂中,不知是誰放了一把大火。
見火勢已起,那些曾經周府的下人,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管它周莊,抵給了誰,賣給了誰。
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所能,搶走一些東西,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這黃花梨的桌子椅子應該還能值點錢!」
「這可是上好的茶壺茶碗!」
「這燭燈的銅座也不錯,拿走,統統拿走!」
就在周莊鬧成一片的時候,荒地中的那處獨院裡,趙三拖著半殘的身體,艱難地爬到了神仙坑前。
他還幻想著,能像過去那般喚出老神仙。
可惜,任憑他如何使力,老神仙也不再出現。
「神仙坑裡大神仙,快快出來見見我!出來啊,快出來啊……」
裊裊餘音迴蕩在這座宅院的高牆裡,直到最後聲息漸漸歸於平靜。
夜空中一縷清氣,如似夢魂牽繞般,悠悠蕩蕩的飄到了周莊門前,直到落地的那一刻,方才重新變回了牛二。
他是之前從趙三身體內泄出來的那一縷氣,如今又恢復了原身。
經歷這一切的變化,他好像記起了一些什麼,變得不再那麼渾渾噩噩。
「我是牛二,但也是張凡!」
有那麼一剎那的光景,他好像懂了,但可惜,很快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模樣。
他闊步向前,徑直地走進了周莊。
「你是誰?」
「你說啥,你來救我們?」
「我們不是被賣了嗎?」
當牛二打開圈門的那一刻,一大群的黑牛激動地沖了出來。
它們滿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大塊頭,總感覺他身上的氣味有些熟悉,但又不清楚,在哪兒聞到過。
「大哥,謝謝你啊!」
「要不是你,我們就被那個殺千刀騙子的給賣了!」
「大哥,你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幾個大老黑哞哞亂叫,感動的鼻孔里流涕,眼角里落淚。
即使到了現在,它們還不忘那個騙它們耕地,還要賣它們的畜生。
然而,解救它們的牛二卻並未多言,回頭看了它們一眼後,道:「跟我走!」
茫茫月色,被霧氣打的有些朦朧。
枯井邊,張凡收起法寶貪銅與妒銀後,展動白霧,默念幾句咒語後,隨即喚出了五隻小鬼。
當五隻小鬼看到顯化真身的張凡後,先是一驚,爾後忽地反應過來,並疑聲道:「你是……神仙爺爺?」
「不錯!」
「神仙爺爺在上,找小的們有何吩咐?」
自上次張凡出手救下它們以後,五隻小鬼對於張凡的認可,明顯比之前要高了許多。
「爾等先將之前借來的那些金銀都還回去,然後再剩下的金銀分發給定安縣的窮苦百姓,能發多少發多少,務必在明天天亮之前做完!」
張凡指了指枯井中堆滿的金銀,淡淡說道。
聽到神仙爺爺開口,五隻小鬼連忙應聲道:「全憑神仙爺爺吩咐!」
說著,五隻小鬼化作黑風捲起枯井中的金銀,便出發了。
深宅府院中。
愁壞了的大總管,已經好幾天沒有睡上好覺了。
幸好現在老爺不在家,不然,丟了銀子,還能饒得了他們?
「大總管,過了今晚就是第五天了,也不知兩位門神那晚說的話,能否盡信。」
一旁的護衛,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聞言,大總管捋了捋自己的兩撇小鬍子,吁嘆一聲:「怕是難哦……」
畢竟連兩位門神大人都飛走了,靠他們找回來嗎?茫茫世間,上哪兒去找?
就在兩人暗自嘆息時,身後卻忽地傳來了一道高喊聲。
「大總管,府庫里丟失的金銀都飛回來了!」
「什麼?!」
聽到這話大總管瞬間來了精神。
「快,帶我過去看看!」
五隻小鬼在還回金銀後,隨即化作黑風,在整個定安縣的上空下起了銀子雨。
至於如何分辨窮人,它們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憑藉著對於「窮」的感覺,將銀子扔給了那些房舍破爛,只有茅草作頂的房屋。
「娘,你的病,有了神仙賜給我們的銀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一心盡孝的少年,端著手中盛有藥湯的木碗,走到了床前。正當他攪動木勺,準備餵親娘喝藥的時候。
「哐哐哐!」
三道聲響,打破了茅草屋頂,並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頭上。
「哎呦!」
「是誰砸我?」
少年摸著後腦勺,驚疑的問了一聲。
好在有屋頂卸力,並未傷到他。
只是當他轉身看去時,卻驚訝的看到了地上三錠白花花的銀子,且每一個都有他的拳頭大小,分量十足。
「是……神仙,這一定是神仙賜給我們的!」
「多謝神仙的恩賜!」
少年放下手中的藥碗,一臉驚喜的捧起地上的三錠銀子,朝著屋頂上方的空洞,叩拜而去。
這一夜,有不少窮苦的百姓,都莫名的撿到了金子或者銀子,有大有小,多少不一。
但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感激起了冥冥中賜予他們金銀的神仙。
當然,牛家村的一眾鄉親們也不例外。
因為張凡吩咐過,所以五隻小鬼對其特別的照顧了一番。
老劉家,癱瘓的兒子似乎找到了新的希望。
過去嚷嚷著周家不是人的王五,也迎來莫名的驚喜。
張家小院。
燈火挑動的房屋中,張大牛難得撬開了榆木腦袋,和潘小翠在床頭打情罵俏。
「現在牛也有了,明年是該要個大胖小子了……」
張大牛正開口說著,突然「咚」一聲悶響,砸穿了茅草屋頂,落下了一大塊銀磚。
「那是啥?」
張大牛從被窩裡鑽出來,眯著眼睛,看著一眼,越看越覺得地上的東西眼熟,突然,眼前一亮。
「銀子,這是銀子!」
聽到張大牛在那兒詐呼,潘小翠趕緊爬起來身來,伸手堵住了他的嘴。
「噓!」
接著,回頭看了一眼地上銀磚,同樣驚呼了起來。
「發財了!」
「咱家發財了!」
雖說沒有見過銀磚,但憑藉經驗估摸,也不難判斷出這塊銀磚的分量。
這麼一大塊,少說得值個二百多兩銀子。
憑空突然降下銀子,他們儘管多有疑惑,可掉進了他們家,還能是別人的不成?
這一定是神仙給我們的!
兩人相視一眼,這樣在心裡想著。
可就在這時,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迴蕩在了兩人的耳邊。
「忌貪忌妒,但行好事,切記,切記……」
這莫名響起的聲音,嚇得兩人一驚,直接抱在了一起。
「是誰?」
「出來說話!」
可惜屋內除了燒過頭的油燈,傳來陣陣「哧哧」聲,便再無其他。
就當兩人以為剛剛那些只是錯覺,準備起身撿銀子的時候,若有若無的聲音,卻再一次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這一次他們聽清楚。
「這是二牛?」
兩人目光對視的一剎那,直接爬起身來,就地而跪道。
「二牛啊,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不對!」
「二牛我們不該貪心扒了你的房子,占了你的驢!」
「二牛,都是我們的錯……」
兩人跪倒在床上,不斷地磕頭認錯,希望二牛的「鬼魂」能夠早些離開。
只是他們哪裡知道,此刻的二牛早已騎著那頭小毛驢,悠哉悠哉的離開了牛家村呢?
見磕了半天也不見回想,兩人總算是鬆了口氣。
回頭看著地上那一塊亮堂堂的銀磚,不禁皺眉道。
「你說,這銀子是不是二牛送給我們的?」
「不會吧?」
兩人目光相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銀子是二牛送給他們的。
但不管怎麼說,有了銀子終歸是好事。
「有了這塊的銀磚,咱們家這次是真的發了!」
「今晚咱就要一個大胖小子……」
……
迷濛的月色下。
張凡騎著熟近的小毛驢,正與領著一大群黑牛,且肩頭坐著小青狐的牛二,進行「會師」。
殊不知,五隻小鬼剛剛去過的那處深宅大院中正在發生一件詭事。
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少爺哥,正站在廂房門口,眯著小眼睛,流著口水,一臉淫相的點燃了手中握著的那半支「迷魂香」。
這香,並非是江湖中人所用的普通迷香。而是他花費巨資,從一位的手裡買來的一支奇香。
隨著迷魂香,那飄飄裊裊的煙霧溢出,隱約間,竟出現了一支正準備出門迎親花隊。
這身著大紅喜衣的迎親隊伍,敲著鑼,打著鼓,隨著煙霧,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竟直接穿牆而過,消失在了深宅大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