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 解惑
第963章 解惑
可以說,自法華會後,橫亘在許舒心中的就這四件事。
一,突破結丹。畢竟修行世界,實力為王。
二,找到三女。紅衣女鬼、羽生雲裳、秦冰。
三,應對景賢宮結丹老祖出關後的反撲。
四,應對和橫天下的三年之約。
其中,應對景賢宮結丹老祖出關後的反撲,更被許舒列為當務之急。
畢竟深仇大恨已經種下,說不定什麼時候,景賢宮的這位結丹老祖就知道情勢生變,到時必有一場死戰。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位陳老祖怎麼就突然弄出了和書。
雖不明真意,許舒還是配合著孫真人走完了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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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和書,也不是什麼法器玉珏,就是白紙黑字的條約,寫完後,許舒和陳丹衣分別列上姓名。
如果說要說這張和書有什麼約束力的話,那也就是孫真人的見證了。
簽完和書後,陳丹衣拱手一禮,再度如泡影般消散。
許舒怔怔良久,望著空蕩蕩的湖面,仿佛經歷了一場夢境。
「想不明白?」
孫真人含笑問道。
許舒搖頭,「還請道友解惑。」
孫真人道,「歸根結底,還是你入結丹的時間尚短,對高等修行世界的價值觀念,還未塑成。」
許舒眼中迷惘更甚。
孫真人道,「敢問道友,這一路行來,辛苦否?經歷多少心酸,多少絕望?有無感覺僥倖否?」
許舒愣在當場。
孫真人道,「我輩修行,就仿佛在絕壁上攀登,至結丹,就好比攀登者跨越萬千艱難絕境,才得一方屬於自己的自在天地。
能不倍加的珍視之,憐惜之?」
許舒聽明白了,孫真人的意思是,陳丹衣惜命,不願和他死拼。
「其實不止是陳道友如此,便是那位被你滅殺的李存義同樣如此作想,只不過他以為能輕而易舉的擊殺你,沒想到被你反殺。
我敢篤定,若他知你是結丹境,絕不會妄起戰端。」
孫真人移步到長棚外,指著湖上落日,喟嘆道,「結丹結丹,盜盡天機為此丹,何為最貴,此為最貴。
在你眼中,六大家族之滅,已和陳道友結下解不開的死仇。
實際上,陳道友更在乎自己的安危,所謂宗族和結丹比起來,不值一提。
何況,再是血脈至親,不朝夕相處,也和外人無異。
陳道友結丹已過百秋,恐怕已經數十載未見過陳家晚輩了,所謂宗族也就比陌生人強一線。
遠遠不夠,陳道友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們和你打上一架。
同樣,景賢宮在陳道友眼中,也就是個穩定的供應點,所謂宗門榮辱,千年高門,在結丹眼中,和眼前雲煙也沒什麼區別。
莫說是陳道友,便是你許道友來說,今日之景賢宮,在伱心中,可還有當日之重?」
許舒如醍醐灌頂一般,沖孫真人躬身一禮,「若非道友開惑,我必迷障其中。」
誠如孫真人所言,以前的許舒一想到霸占景賢宮,掌握無盡資源,便會忍不住熱血沸騰。
及至如今,真的達成此願,驀然回首,景賢宮在他眼中甚至已算不上一塊修行路上的龐大墊腳石了。
若真有人為奪景賢宮,來和他打一架,他還真不願出手。
當然了,若是為了救護那幫徒弟,則又另當別論。
「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道友似是個聽勸的,話到這裡,我也就再饒舌幾句。」陳真人指著江邊隨風飄搖的蘆葦盪道,「瞧瞧這些蘆葦,大江流日夜,他們隨風搖擺,任意西東。
雖說一歲一枯榮,但江流萬古,他們也同存萬古。
可見,有時候,隨波逐流,知進識退,未必不是好事。
道友和李存義之戰,雖然得勝,但也當有僥倖成分。
我給道友的建議便是,若今後有類似衝突,道友當三思而行,避戰為先。」
許舒怔了怔,拱手道,「道友的提點,我會往心裡去。
許某並不好鬥,但避不過去了,自然要一怒拔劍。
至於生死,雖有天意,但我亦掙命。」
陳真人的好意,許舒當然明白。
正如他所說,他一路都是打打殺殺過來的,早習慣了。
何況,若無這些打打殺殺,他也不可能有今日之際遇。
人生之選擇,說來容易,做來難。
權衡利弊固然重要,但也沒必要因人之言,自亂陣腳。
陳真人拈鬚道,「誠然,各有各路,倒是貧道孟浪了。」
許舒擺手,「道友言重了,某十分承情。
對了,道友因何不在真仙宗內修行,反蝸居於此,擺弄灶台。」
陳真人道,「結成丹果,陰魂被縛,神難安,意躁動。
正要借一借這人間煙火氣,撫一撫我這凡人心。
呵,仙基仙人,結丹老祖,名號何其響亮,但終究不能餐風飲露而活,與日月同光不朽。
說穿了,仙人也是人,且是更易受天道懲罰的人。
道友,難道不覺這修行之路,越往上行,自己身上的人味兒就越少麼?
實則,非是人味兒少了,而是心瘴蒙昧重了。
要解此弊,還是要多在這紅塵中打滾才好。」
許舒深以為然,他雖未入結丹,但這些日子,替人護法,日夜被界機侵蝕,心意越來越冷,對身旁之人的羈絆也越來越輕。
他還以為是自己修行有成,現在看來,是塵寐重了,少了人味兒。
「多謝道友提點,許某謝過。」
許舒拱手行禮,「不瞞道友,某一路行來,全靠赤手空拳,並無傳承。
于丹途一道,十分荒疏,厚顏請道友為我談論丹道。」
孫真人微微一笑,轉身朝長棚行去,獨留許舒在風中凌亂。
他回眸望一眼長棚,見孫真人已收拾起灶台來,轉瞬,凌亂的長棚,在他神通的加持下,便變得井井有條,只剩了適才他和孫真人共食的那桌殘席。
許舒瞬間回過味兒來,這是在說「天下沒有白吃的飯」啊。
「是某唐突了。」
許舒闊步行進長棚,在先前吃飯的餐桌邊坐下,「道友若有所欲,但說無妨。」
孫真人道,「貧道衰朽,無能為也。
生平所念,唯有真仙宗安危。」
許舒皺眉,「適才道友分析,我那位景賢宮老祖不在乎宗門,怎麼到了道友這裡,又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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