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讓他自己來
不多時,范閒帶著林千易回到了南慶使團的營地之中。
此時,那七名虎衛已經將肖恩押回了馬車,在鎮外草原上屠戮敵軍的二百餘黑騎也已歸來,將整個南慶使團圍得水泄不通。
范閒與林千易現身後,馬車旁一名中年男子立刻迎了上來。
「大人,您回來了!」
范閒點點頭,對著身邊的白衣青年低聲介紹道:「他叫王啟年,是我的左膀右臂,日後我若不在,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
就是他啊!
林千易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面前的王啟年。
王啟年微微皺眉,似是察覺到了此人身上若有若無的威脅感。
他稍稍向范閒身後退了一步,低聲問道:「大人,這位是?」
范閒一把攬住他的肩膀,輕笑著說道:「他是我儋州的故人,也是我幼時的結義兄長,而今我兄弟二人在此地相遇,甚是歡喜,決定結伴共赴北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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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高達與我兄長身形相仿,你快去找他要一套虎衛的官服。」
說完,他又轉過頭來,對林千易低聲解釋道:「臨行前,父親送給我七名虎衛,都是八品身手,高達便是這七人的頭領。」
林千易點了點頭,表示瞭然。
「這……」
聽到范閒的話語,王啟年面露遲疑,瞥了那白衣青年一眼,忍不住問道:「小人斗膽一問,大人的兄長,可有官職在身?」
范閒坦然道:「沒有。」
王啟年苦著臉道:「大人,冒充官員,潛入使團,這可是大罪啊!」
范閒壓低了聲音道:「他是九品高手。」
王啟年肅然起敬,當即拱手道:「二位大人稍候,王某這便去拿衣服!」
林千易:「……」
「左膀右臂?」
林千易瞥著王啟年的背影揶揄道。
范閒嘆了口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老王已經是我手下最得力之人了。」
「沒辦法,資歷淺是這樣的,手下沒幾個得力心腹……誒對了,兄長,你有沒有師兄弟,他們實力怎麼樣,能不能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聽到范閒殷勤的話語,林千易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道:「不能。」
說完,他便轉過頭來,望向了使團營地。
不得不說,王啟年雖然有些看人下菜碟,但辦事的效率確實很高。
這才一會的功夫,他便捧著疊好的衣服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腰佩長刀的虎衛。
毫無疑問,這位便是范閒手下虎衛頭領高達了。
方才在樹林之中,林千易與高達見過一面。
因此在看到范閒身邊的白衣青年後,高達立刻認了出來,當即皺起眉頭,右手搭上腰間刀柄,滿臉警惕地盯著林千易。
「別緊張,都是自己人。」
范閒安撫了高達一句,又將方才的說辭複述了一遍。
高達聽完後,當即面露恍然:「原來如此……」
「既然這樣,那看大人的意思,是要這位林兄與使團同行了。」
范閒點了點頭,低聲道:「方才林間所遇女子,乃是北齊聖女海棠朵朵,她有九品上的實力,整個使團上下,除兄長外,無一人是她的對手。」
「雖然兄長方才替我解了圍,趕走了海棠朵朵,但我擔心她死心不改,還會捲土重來,所以才拜託兄長與我等同行……」
「大人果然思慮周全!」高達一臉敬佩地點了點頭。
王啟年則有些驚訝,似是剛剛得知林間發生的事情。
高達轉過身來,抱拳道:「林兄,請隨我來。」
林千易接過衣服,跟著高達走向使團後方的馬車。
范閒目送著二人離開,隨後轉過頭來,與王啟年對視一眼。
二人邁開腳步,來到使團營地附近不遠處的樹林。
范閒停下腳步,瞥著王啟年淡淡道:「是誰?」
王啟年一改方才的模樣,恭聲回答道:「昨夜替肖恩開車門的,是信陽方面的人,院中的奸細應該也與長公主那邊有關。」
「至於在霧渡河鎮外,負責接應的軍隊,已經查實是北齊大將呂靜的私兵,這個呂靜十年前就在上杉虎手下做事,軍職升得很快,應該是他的心腹。」
范閒點點頭,皺眉道:「上杉虎和肖恩的關係,我能猜到一點,所以呂靜這邊是正常反應,但信陽方面為什麼也要劫囚?」
「這次肖恩出獄,本來就是他們的手筆,明明只要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安穩地抵達上京,偏偏安排了這麼一次中途劫囚,真是奇哉怪也。」
「還有那個海棠朵朵,聽兄長此前與她的交談,她好像也是來殺肖恩的……」
說到這裡,范閒不由得抬起手來,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真是可惜啊,好不容易算準了對方出手的地點,可以將肖恩的死亡推到劫囚身上,各方面的證據也已經準備妥當,就差最後一步,結果被這個女人撞破,卻是不好殺了……」
王啟年低聲道:「大人,為何不遂了她的意,讓她殺掉肖恩?」
范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被北齊軍隊劫走,我們可以用手段,安排肖恩在北齊境內身亡,這樣責任就在北齊一方,但現在,使團尚在慶國境內,若是肖恩出事,我們要負全責。」
王啟年低聲道:「那就等進入齊國之後,再想辦法給她製造機會。」
范閒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我能看得出,海棠朵朵是個好人,她知道在齊國境內殺死肖恩,會引起兩國戰事,所以必須在慶國境內殺了他。」
王啟年皺眉道:「那咱們接下來這段行程,豈不是要時刻防備一位九品上高手?」
范閒沒好氣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
還沒說完,范閒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著王啟年身後某處。
王啟年意識到不對,急忙轉過身來,果然看到一個長發濕潤披肩,穿著粗布花衣裳的女子,站在數米外的樹林之間,神色微怒地望著二人。
看到這一幕,王啟年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低聲道:
「她就是海棠朵朵?」
「……」
范閒沒有回話,只是望著海棠朵朵微微一笑。
「春初的湖水,滋味應該不太好受吧!」
「無恥!」
海棠朵朵瞪了范閒一眼,伸出一隻白皙的玉手,咬牙切齒地說道:「給我!」
范閒挑了挑眉,反問道:「給你什麼?」
海棠朵朵咬著嘴唇,瞥了旁邊的王啟年一眼,怎麼也不好意思把春藥解藥這四個字說出來。
氣急之下,她一跺腳,惡狠狠地望著范閒道:「我數三個數,你再不拿出來,我就殺了你!」
范閒發現了她眼中的慌亂,輕笑一聲,有恃無恐道:「好啊,那你就試試唄!」
「你以為本姑娘不敢嗎?!」
海棠朵朵怒喝一聲,當即踏步上前,身形頓時化作一陣疾風,從風中探出一隻縴手,惡狠狠地抓向范閒的胸口衣領。
范閒見狀一驚,似是沒想到對方真敢對他出手。
但緊接著,他便鎮定下來,神色從容地站在原地,沒有向後退出哪怕一步。
原因也很簡單,一是對方出手並無殺意,大概率並不敢真的傷到他的性命,二是在海棠朵朵含怒出手之際,他的身後,也同樣傳來了一道勁風。
下一個剎那,一隻大手好似閃電般從范閒肩頸上探出,精準地抓住了海棠朵朵的手腕。
從大手中傳來的恐怖力道,令海棠朵朵手腕微痛,忍不住運起真氣,與之抗衡。
「嗤——」
真氣對撞,濺射出道道氣流。
范閒急忙避讓開來,露出了身後那道換了黑衣的身影。
「又是你!」
「你們還真是一夥的?!」
海棠朵朵瞪大了眼睛,怒視著面前神色平靜的林千易。
林千易沒有回話,抬手一扔,將海棠朵朵掀飛數丈,而後望著她淡淡道:「回去告訴苦荷,如果想在我手中殺掉肖恩,那就讓他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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