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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鬥獸場(二十四)「你們最好祈禱他真的能活過來」

  黑暗的空間中,齊斯在又輸了一局棋後掀了棋盤。

  契一揮手,黑白二色的棋盤格與象棋化作碎片,散成灰色的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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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微笑著評價:「你的棋品真的很差。」

  「我從來不在我不喜歡的遊戲上花費精力。」齊斯說。

  他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問:「你還記得你在《雙喜鎮》副本結束後,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契打了個響指,虛空中浮現出銀白色的文字。

  「假設有一個瘋子想和你比賽殺人,在限定的時間內,誰殺的人多誰贏。

  「你若贏了,將無事發生;你若輸了,他就會毀滅全世界。你會如何選擇呢?」

  這個問題看似荒誕,卻切實貫穿詭異遊戲的始終。

  成千上萬個詭異副本,三十六年來四百萬人牽涉其中,所有行為選擇都繞不開一個問題:

  能否通過犧牲少數人的方式拯救多數人?

  殺千萬人而救世,這樣的人究竟是救世主,還是罪人?

  「我記得你已經告訴過我你的選擇了。」契伸出食指挑起一枚光斑,舊日的畫面在眼前綻放。

  昏暗的神殿中奇形怪狀的金色光點飄搖浮動,日升月落、潮枯潮湧的奇崛圖景中,過去的齊斯放肆地哈哈大笑:「你毀滅世界前記得和我說一聲,我找個視野好的地方,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看。」

  現在的齊斯咧開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哪怕犧牲所有人換取我的纖毫利益,我也在所不惜;反之亦然,哪怕只需要犧牲我的纖毫利益就可以讓所有人好過,我也絕不樂意。」

  「那麼現在呢?」契明知故問,「你的想法改變了嗎?」

  「沒有。」齊斯笑著搖頭,「我只是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由來,以及其中各種因素的對應關係。

  「這種問題從來沒有標準答案,所看的不過是各人的選擇罷了。評判標準不同,最優解便不同。

  「如果我是個極端環保主義者,我或許會覺得什麼也不干,就這麼清空全人類挺不錯的;如果我是個功利主義者,我則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參與殺人競賽,通過犧牲少數人的手段拯救世界。

  「既然如此,這種問題究竟有什麼意義呢?倘若它不是虛構的假設和模型,而是切切實實發生在世界上的災難,又有多少人能真正踐行自己大義凜然的宣言呢?

  「而且,我忽然覺得,遵守那個瘋子的規則和他玩遊戲,看上去實在有點蠢。」

  契挑眉:「哦?你似乎將告訴我一個有趣的答案。」

  「確實挺有趣的。」齊斯抬眼直視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說——倘若我殺了那個瘋子,這個問題還會繼續成立嗎?」

  契笑了:「你竟然也會想要救世嗎?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不。」齊斯又一次搖頭,「我只是覺得毀滅世界的按鈕掌握在那個瘋子手裡,讓我很不爽。相比將命運交給別人,我更傾向於搶過按鈕自己來按。」

  「有趣的回答。」契笑得更加開心,「曾經也有一個人選擇了這條路,可惜他沒有成功,而且輸得特別悽慘。

  「他輸光了所有,包括姓名、身份、軀殼和經歷,成了一個淹留世間的孤魂野鬼。」

  「所以呢?」齊斯眯起了眼,「這是威脅,想讓我知難而退嗎?」

  「恰恰相反。」契笑著嘆息,「我很好奇你的結局,畢竟悲劇往往更能打動人心。」

  齊斯歪了歪頭,笑意盎然:「我會贏的。因為我似乎沒有什麼太值錢的東西可以輸了。」

  ……

  斯芬克斯的獅面之前,范占維脖子以下的部位盡數化作石頭。崢嶸的石塊在他的關節處突出猙獰的稜角,遍布的裂紋讓他像極了一座古老的石山。

  灰白的屬於大理石的色澤蔓延到他的下巴上,擴散的速度有所減緩,但依舊在不斷向上攀爬。

  他若無所覺,只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斯芬克斯,等待後者的回答。

  電車難題是沒有標準答案的,更難以找到兩全其美的解法。

  作為倫理學領域的思想實驗,其核心不過是逼迫人們在極端情況下做出取捨,從而引申出一系列對道德和理念的爭論。


  范占維作為擁有道德評判標準的人類,針對這類問題可以給出不那麼完美的答案。也就是說,這個問題嚴格意義上是成立的。

  而斯芬克斯沒有人類的倫理道德,又將以什麼樣的標準給出答案?

  更何況,范占維還給問題加上了「全員存活」的苛刻條件。

  只要斯芬克斯無法做出回答,范占維就能越過它向神明提問,完成【覲見神明】的主線任務。

  屆時,他將可以請求神明接見其他玩家,或者讓他短暫地擁有神的部分特質,然後去見其他人。

  這樣一來,其餘人也都將完成主線任務、離開副本。

  這就是范占維的計劃,符合犧牲一人拯救大多數的功利主義原則。

  林燁是他在一開始就定好的犧牲品。

  也不一定要是林燁,隨便什麼人,只要和他分在一個隊伍,他都將殺死那人攫取積分。

  少數人被犧牲是再合理不過的事兒,就像十年前那場大廈坍塌事故中,他的父母因為被困在受困人數較少的區域,而被搜救隊放在最後營救,最後混在其他的屍體中被抬了出來。

  那時的他知識還少、認知尚淺,無法理解其中的合理性,被攔在警戒線外時,只能抓住每一個過往的救援人員,求他們去救救他的父母。

  但現在他不會再這樣了,他在大量學習和閱讀後對人類社會有了更多的認知,因此知曉什麼樣的選擇才對文明的發展更為有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石化的進度到達頭頂,范占維卻依舊氣定神閒地和斯芬克斯對視。

  斯芬克斯忽然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半人半獸的怪物看著幾乎辨不出人形的范占維,用憐憫的語氣說,「只需要阻止那個瘋子殺人,不惜一切代價破壞他的所有計劃,遊戲平局,就一個人也不需要死了。」

  范占維瞳孔微縮,想要反駁說那是做不到的。

  而且,平局不屬於題設的任何一種情況,斯芬克斯的答案不符合要求,是鑽了空子……

  然而,他的面部盡數被石灰覆蓋,堅硬如石,連抖動嘴唇都做不到,更別說講出一句完整的話語了。

  他恍然意識到,斯芬克斯作弊了,規則的制定者擁有解釋規則的特權,而他竟然以為所有的博弈都會按照規則進行。

  在領悟這一點後,他就好像剛出考場就被提醒漏看了一個條件的好學生那樣,立刻想出了新的一套可行的計劃。

  他確信這套計劃行得通,他確信如果重來一次,會是另外一種結果。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

  遊戲論壇,自從林辰借九州成員的直播,說出那麼一通指斥九州公會行徑的話語後,相關的討論便如雨後春筍般一茬茬冒出,幾乎攻占了整個版面。

  數條相關的貼子一舉衝上熱榜,舊的剛被管理員封禁,新的便竄了上來,封也封不完。火很快燒到了論壇本身,被封者開了小號回來,字裡行間陰陽怪氣論壇是九州公會的傳聲筒。

  最開始的那幾次封禁更是激起了玩家們的逆反心理,哪怕是原本冷眼旁觀,不打算下場的,情緒也都被調動起來,紛紛發聲,並且將違規記錄當作榮譽勳章四處亂曬。

  【呵呵,九州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每次有新公會嶄露頭角,都會有九州的人請他們當中的重要人員參加鴻門宴。挺過了就是挺過了,要是挺不過就涼涼了。】

  【我說怎麼這麼多年都沒有新公會冒頭,敢情是有九州在上面壓著啊。成天張口閉口都是人類命運,團結合作,一聽就假,我早看他們不順眼了。說得那麼好聽,歸根究底不過是黨同伐異罷了。】

  【那個林烏鴉也真剛,直接明牌向九州開火了,真爺們,未命名公會好樣的!我有預感,未命名公會要是能度過這一劫,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九州成天恃強凌弱,壓榨新人,這回估計想像以往那樣拿捏新公會,沒想到踢到鐵板了……】

  有一個帖子的樓主義憤填膺地寫道:【九州已經變了,就是個披著光鮮外衣的大尾巴狼!二十二年前方舟還在的時候,哪會像現在這樣四處做道德警察?

  【林決雖然立了個理想主義者的人設,成天鼓吹『全人類團結』,但也從來沒有對反對他的人趕盡殺絕。哪像現在,要求人人認同那個口號,不認同就會被打成「屠殺流玩家」。


  【方舟時期,都是出事了自己先頂上;九州倒好,出事了先揪一個屠殺流玩家出來,殺了祭旗。就這還有臉說自己繼承了方舟的遺產?】

  這些話得到了各方的一致附和,他們無一不懷念傳說中的方舟公會和林決會長,抨擊現在的九州。

  甚至有人說:【九州不會好了,唯一一個人還不錯的傅決都被趕走了。】

  完全忘了傅決恰是在不久前,被他們以差不多的說辭逼得引咎退會的。

  當然,也有一些比較理性的玩家提出了疑點:

  【你們為什麼這麼篤定地認為是九州在迫害人家啊?有沒有一種可能,齊斯真是屠殺流玩家?】

  【用腦子想想,九州打造了那麼久的好名聲,根本犯不著拼著聲譽掃地對付一個新公會啊。難不成有人從未來穿越回來,告訴他們未命名公會是最後的贏家?】

  【話說追殺齊斯會不會是常胥的個人行為啊?我經常看常胥的直播,知道這傢伙是有點衝動在身上的……】

  理性人終究只是群體的少數,這些玩家很快受到了其他玩家的攻訐,被冠以「理中客」「洗地狗」「九州成員小號」之名。

  論壇里的輿論已經沒眼看了,獵巫狂歡發展到後期已然失控。大部分能和九州公會扯上關係的帳號只能保持靜默,以免在被查成分後引火燒身。

  少部分氣不過發聲的,一露頭就被其他玩家集體圍攻,花樣百出的罵人話語一股腦兒砸了上去。

  ——人類從來不在乎真相。

  ……

  落日之墟,一張大屏幕高懸在廣場的上空,正實時轉播林辰所在的那個《鬥獸場》副本的直播。

  如果有見多識廣的玩家,應該能夠認出,這是詭異遊戲商店中一個名叫「包場」的服務。

  任何玩家都可以花費五十萬積分,指定某個直播間在落日之墟的大屏幕上進行公開放映,所有在某個時間段進入落日之墟的玩家都能看到。

  這項服務大部分時候是用來給某些特定的人宣傳造勢的,過去的傅決、孟雯霏、林決、蕭風潮等名人都上過大屏幕,或是公會出資,或是自己出錢。

  不過,隨著遊戲中勢力格局的穩定,以及遊戲論壇這麼個更大的宣傳口的發展,大屏幕已經有很久沒開過了。

  玩家們見到久違的「包場」,議論紛紛:

  「未命名公會財大氣粗啊,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九州公會的名聲搞臭啊。」

  「那個林烏鴉真是個狠人,做事不留餘地,雷厲風行,放在古代妥妥是個梟雄啊。」

  「不對啊,林烏鴉不是進副本了嗎?怎麼包場啊?難不成他事先就預料到會遇到九州的人了?」

  玩家們胡亂猜測著,漸漸統一了意見:

  第一,未命名公會雖然是新建立的公會,但家底深厚,實力不容小覷,輕輕鬆鬆就能拿出五十萬積分。

  第二,未命名公會會長林烏鴉具有大魄力,運籌帷幄,算無遺策,身在副本中,就通過布局將外界攪得天翻地覆。

  第三,未命名公會極其護短,不說是不是借題發揮,會長親自冒險進副本營救成員總是真的。這下他們要和九州公會不死不休了。

  大爭之世,各種矛盾陸續浮出水面,九州的支持率雖然依舊領先,但其威望早已在一次次的輿論戰中發生了動搖。

  升米恩,斗米仇。一個一直以來扮演大家長角色的公會,一旦有朝一日無法滿足大部分人的期待,便會引來瘋狂的反噬。

  不少玩家都樂得冒出個新公會給九州找點麻煩,這樣他們才好渾水摸魚。

  大屏幕中,林辰在鬥獸遊戲的一開始就進入地穴,用自己的鮮血解除了鼠人們的詛咒,成功獲得它們的擁護。

  三個九州公會的成員被鼠人們一擁而上,按在地上,制住行動。

  直播是以九州公會一個女玩家的第一視角進行的,於是所有觀看直播的玩家都看到,林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好像在看一群待宰的豬狗。

  青年的唇角勾著冷笑,語氣森然:「齊斯還有復活的機會,所以我暫時不會殺你們。你們最好祈禱,他真的能活過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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