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無望海(六)Fame名望
第75章 無望海(六)Fame-名望
一樓大廳,玩家們將就著解決了晚飯,順便進行了一圈自我介紹。
除了陸黎外,還有七個玩家自稱有公會背景,但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公會。
陸黎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大家搜查一下各自房間中的線索,然後早點休息吧。我不管各位對支線任務存什麼想法,但我由衷地希望,明天我們可以分成三隊,分別探索鐘樓、祭壇和椰林。」
「沒問題!」安吉拉率先出言表示支持,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格外明艷,「大佬打算去哪探索?可以帶我一個嗎?」
「好啊。」陸黎頷首。
安吉拉笑得燦爛:「謝謝大佬!我絕對聽話!」
誰都喜歡長得好看、嘴又甜的女孩子,陸黎溫和地笑了笑,繼續道:「不過我還是建議,去祭壇探索的人不要太多。祭壇涉及到和海神相關的兩條規則,危險重重,很容易將命折進去。」
小個子男人打了個哈哈:「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章宏峰一直沒能插上話,這會兒終於找到機會開口:「陸小哥,常胥和司契先上樓去了,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俺記一下,和他們說一聲。」
他這麼一說,有幾個玩家想起那盤被光速解決的海草,神情古怪起來。
陸黎面色不改,笑著說:「他們說不定有別的打算,到時候我去和他們聊聊吧。」
安吉拉聞言,眸光閃動。
她是注意到了常胥的離席的,如今想來這事分外詭異。
二人同盟脫離群體,難道就不怕被孤立和針對嗎?
還是說,他們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線索,另有打算?
安吉拉下意識撫了撫口袋裡的一張道具卡,指尖揩過卡側,觸感尖銳鮮明。
【名稱:窺牌卡(消耗品)】
【類型:道具】
【效果:在陣營副本中,指定一名玩家窺探其身份牌】
【備註:看你底牌,對,就是作弊~】
……
「我的一個朋友有認識的人死在《食肉》副本中,我關心則亂了。」常胥拿著鑰匙打頭陣,聲音古井不波,「之前逼問你那麼多,對不起。」
他將鑰匙插進鎖孔,在一聲生澀的鈍響後推門而入。
「我能理解。」齊斯跟在後頭,苦笑了一下,「我其實沒有生伱的氣,無非是一向討厭有罪推定罷了。」
「建立在有罪推定基礎上的正義不過是群體的暴力。犧牲一個無辜者迅速結案,換來業績;犧牲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保住背後的盤根錯節——聯邦這一套我太熟悉了。」
常胥聽著這番明顯有違政治正確的話語,卻生不出任何惡感。
『他是治安局關注很久的老熟人了,身世比大多數調查員都要乾淨,盯了他六年,愣是沒發現他違法的任何證據。』
穆東旭說過的話如在耳畔。
任何一個人平白被人懷疑,都不會好受,更何況還是被莫名其妙地監視了六年……
雖不認同,但可以理解。
齊斯以退為進地給自己貼了個對聯邦不滿的標籤,算是將之前種種表現合理地掖了過去。
他走進屋,入目是一間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陰暗而逼仄。木質的四壁爬滿斑斑點點的霉斑,邊緣呈現廢棄顏料般的噁心的淡綠色。
正對著門的木窗大開著,露出黃雲團簇的金色天空。無所謂白天和夜晚的島嶼整日都是黃昏的色澤,這樣的天看在眼中詭異得如同中世紀的教堂穹頂。
齊斯徑直走到窗邊,踏著被鹽漬腐蝕的地板,發出喑啞的「沙沙」聲。
他伸手將木窗拉上,「吱呀」一聲拉得綿長,讓人心底發癢。窗戶缺了一角,關不嚴實,透過縫隙依舊能看到黃色的天,感受到海風的吹拂。
齊斯回過頭打量整間房間,期間常胥已經點燃了床頭柜上的油燈。橘紅色的燈光下,可以看到正對著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宗教氛圍濃郁的油畫。
畫面中,一個長袍男人高舉法杖,站在礁石之上,面前深黑色的大海波濤洶湧,卻詭異地往兩旁分開,讓出一條道路。
「畫的是摩西出埃及。」常胥的手指划過畫框,神色平淡,「傳說摩西受神的指示,拯救奴隸脫離埃及,前往應許之地,經過紅海的時候使海水分開,讓他們得以通過;隨後又讓海水合攏,淹沒身後的追兵。」
齊斯聽說過這個故事,其背後的象徵義可以有多種解讀,反抗和堅持,亦或者指引與啟示。
「常哥,你懂得真多。我一直以為你這種職業,是強制要求信仰唯物主義的……」齊斯笑著調侃了一句,指了指畫上大片的黑色,「傳說中有說他們是在夜晚出發的嗎?」
常胥搖頭:「沒有。大部分類似主題的畫,背景都是白天。」
「那這應該就是獨屬於這個副本的提示了,我猜有大把的線索得在夜間才能找到。」
「考慮到這裡沒有真正意義的夜晚,我猜是要我們在要求入睡的時間保持清醒的意思。」齊斯頓了頓,眯起眼看著常胥笑,「常哥,今晚有興趣熬個夜嗎?」
常胥:……沒興趣,謝謝。
規則對睡眠有明確的要求,在副本里熬夜怎麼看都意味著危險,還是那種不必要的危險。
身為正式玩家,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
齊斯不再搭理滿臉問號的常胥,好像剛才那番話只是靈光乍現的說笑。
他的目光掃過並排的兩張窄床,以及夾在中間的矮桌。桌子的抽屜半開著,可以看到裡面似乎放著什麼。
他走過去,將抽屜里泛黃的紙頁盡數摸了出來。
制式復古的稿紙上寫著凌亂如蛇行的英文詞句,看樣子是日記。在目光觸及的剎那,詭異遊戲適時在系統界面上將文字內容翻譯成中文:
【在記錄我的航海生涯前,我必須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茲德拉夫科·克勞奇,從父母一代開始定居在約克市……】
第一篇日記通篇廢話,主要介紹寫作者的家世。這位克勞奇子爵家道中落,但頗擅投機鑽營,在女王的支持下開啟遠航,打算穿過「中央航路」進行貿易,賺取黃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副本剛開始那艘船上的船長好像也姓『克勞奇』。」齊斯將第一頁稿紙遞給身邊的常胥。
常胥快速將大意過了一遍,微斂眉宇:「船長和我們同時遭遇海難,卻比我們先到這裡,還留下了這些字句。可能是時間錯亂,也有可能是他早就死了,我們在船上看到的是鬼怪。」
齊斯傾向於後一種解釋,卻笑著提出第三種可能答案:「說不定船長只是和這位克勞奇子爵同屬一個家族,前來尋親呢?」
他低下頭繼續閱讀後面幾頁日記。
【一切都比想像中的要順利,我將貨物裝滿艙底,沿著既定的航路往美洲去。期間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一個老水手喝醉了酒,嚷嚷著說百慕達群島和邁阿密間的海域受到過海神的詛咒,如果執意要經過那裡,會連人帶船一起消失。這事鬧得人心惶惶,我只能把那個危言聳聽的混蛋丟進海里餵魚。】
……
【連續好幾日沒在岸邊停靠,船上的蔬菜吃光了,我的牙齒有些出血,但身體還算健康。又有好幾個水手鬧了起來,要求我改換航線,真令人頭痛。我研究過先驅者的日記,他從百慕達一帶經過,確實遭遇了不小的風暴,但還是憑藉航海的經驗平穩度過。】
【海上大大小小的風暴多的是,總不能都像膽小鬼似的抱頭鼠竄。這一個世紀以來,造船技術飛速發展,古人都能通過百慕達,我駕駛世界上最先進的帆船,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
【海上流傳著一個恐怖傳說:葬身於大海的亡魂不得安寧,於是甘願受海妖的奴役,為大海帶去更多亡靈。】
【遠航的船隻被亡靈盯上後,會有水手在甲板上看到多出來的船員,那個船員只是一團黑色的虛影,問話也不會回答。他只會在黑夜裡不停地重複死前的幾秒鐘情景,從甲板上跳入海中,一遍又一遍。】
【漸漸的,水手們會失去神志,跟著他一起跳進海里,沉沒下去,再也不會上來。直到船上所有活著的人都被大海吞噬,亡靈才會罷休,留下一艘空船沿著既定的航線繼續航行。】
【這幾天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見亡靈跳入海中,變成了人魚……該死!一定是因為那些混蛋總在我耳邊念叨那個恐怖傳說!】
……
後面還有薄薄一迭紙頁,像是被水泡過一樣黏連在一起,連帶著上面的字跡都被洇濕成一團,難以辨認。
齊斯猜測,那幾頁日記寫的大概是克勞奇子爵撞上靈異事件,到達無望海後的一些經歷。
可惜不知道這位仁兄在島上遭遇了什麼,結局是死是活。這份日記充其量是補充了一些背景信息,對於後續的探索幫助不大。
「看日記的內容,這位克勞奇子爵和我們不在一條船上啊。」齊斯想到了什麼,尾音不自覺地上揚,「不過那位船長到哪裡去了?不會真掉進海里餵魚了吧?」
常胥瞥了齊斯一眼,對這位隊友的幽默感並不感冒:「已知我們在無望海看到亡靈落水,才遭遇海難,到達海神島。按照日記中的描述,我們應該是被所謂的海妖或者亡靈盯上了。」
「我有三個疑問:第一,恐怖傳說的觸發機制是什麼?第二,我們現在處於什麼狀態?第三,要想離島是否需要考慮亡靈的因素?」
「不知道,我只知道百慕達三角之謎有解釋了,那些消失的船員都來了無望海。」齊斯勾起唇角開了個玩笑。
他將手中能看清字跡的紙頁挑出,放回抽屜,隨後拿著剩下的被泡得包漿的紙走到窗邊,耐心地將其撕成碎條,糊進窗戶。
「其他房間應該也會有類似的線索,明天匯總一下說不定就能有答案了——前提是有人願意大公無私地公布線索。」
將所有縫隙都用紙條堵上了,齊斯伸手在窗戶前揮了揮,確定不再漏光漏風,才滿意地退回床邊坐下。
他看著常胥,笑得促狹:「時間還早,常哥你要是著急想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去把所有房間的鎖都撬一遍。」
常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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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