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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人創業全家完蛋

  第1章 一人創業全家完蛋

  凌晨兩點半。

  陳平江熟練打開一個名叫「帳本」的excel,小心翼翼的給「房貸6728」上標黃,白色區域還寫著「建行3580」,「國美易卡5093」,「廣發3500」,「招商4820」,「小贏卡貸5022」……

  這一行後面拉了個合計:「57412」

  實時更新,請訪問

  深吸口芙蓉王,一股辛辣在嗓子眼裡轉了一圈,緩緩吐了出去。

  旁邊手機屏幕亮起,顯示廣州的號碼。

  陳平江沒接,皺了皺眉頭,看著心煩,翻過手機屏,默默退出word文檔。

  供應商的電話,陳平江沒敢接,接了也沒錢還。

  這三年就像是一場夢。

  三年前雄心壯志,豪情勃發,每天開著自己寶馬X5,出入都是商務局,誰能想到遇到一場波及全球的大流行。

  當初以為和03年一樣,很快就會平息,拆東牆補西牆扛著,結果跟尿不盡似的,扛了兩年半終於扛不住了。

  以貸養貸直到新貸不批,陳平江不得不抵押了母親名下那套房,他始終記得抵押簽字那天老母親嘴上說著沒事,眼眶卻紅紅的,畢竟那是過世的父親留給她唯一的紀念。

  那輛寶馬X5算上車貸利息,落地總共花了80個,剛還完車貸沒兩年,僅僅賣了28W。

  現在住著的這套房子生意行情好的時候買的,上午看房下午簽字,用老娘的話就是,跟菜市場買個菜似的。裝修家電花了70個,現在也不屬於自己,大頭是銀行的,小頭是第三方機構做的二貸,除了戶主是自己,其他都是別人的。

  每天微信電話甚至QQ上都是催還錢的親朋好友和供應商,手機常年靜音狀態。

  他沒打算賴掉任何一筆強行上岸,還好現在有點收入,每個月疲於奔命一樣償還各種欠款,否則真是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36歲的陳平江,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感情生活一塌糊塗,夫妻分居。58歲的老母親還在滬上做保姆鐘點工,不識大字的她只是希望多幫幫兒子。她本應該退休頤養天年,含飴弄孫,可惜的是陳平江還沒小孩。

  第23142期大樂透開獎號碼開獎號碼:前區04 13 15 17 32,後區10 12。

  陳平江表情毫無波瀾,將手上的彩票揉成一團,扔到桌上。

  他也沒指望靠中個大獎翻盤,無非是買個念想,留條路子。

  萬一呢。

  一人創業全家完蛋,血淋淋的例子。

  09年實習,金融危機後勁還沒散去,找不到工作的他在太平洋保險幹了兩個月,掙了800塊錢。

  15年熬了一夜做ppt,剛準備睡覺的陳平江接到母親的電話,驅車400公里趕到了蘇東省泰城,雖然見到了父親最後一面,但是第二天人就沒了。

  16年春節他孤身北上,過年沒回家,母親一個人在老家過的年,期間外婆最後一面也沒見著。

  18年創業初成,年入兩三百萬,買車買房,意氣風華,算是這三十多年來最高光時刻。

  20年急轉直下……

  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掙得錢還不夠還各種利息。

  人到中年回頭看,一無所有,處處是遺憾。

  愛情沒有,事業也沒有,自己還真的挺失敗的。

  當然也不是什麼都沒留下,比如禿了,胖了,油膩了。想當年也被人用「鴨子臉」形容過,可如今…

  「這狗草的生活!」陳平江罵罵咧咧,深吸口煙卻嗆了半天,眼淚都被嗆出來,「真想重活一次。」

  忽然間,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一股天旋地轉之感傳來,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識。

  耳機里仍舊傳來若有若無的旋律。

  God,tell us the reason

  神難道不能告訴我們

  Youth is wasted on the young

  為何年少總在輕狂中虛度

  It's hunting season

  狩獵的盛季中


  And the lambs are on the run

  軟弱的羔羊無止境地逃避著

  Searching for the meaning

  卻也幻想找到自己的價值

  But are we all lost stars

  我們也都是失落的星辰

  Trying to light up the dark

  卻也企圖照亮這無止境的夜空

  ……

  「舅姥爺,學校到了。」

  陳平江的耳邊有些喧囂吵鬧,喇叭聲鳥叫聲混成一片,亮光刺眼,渾身一股悶熱感,腦袋昏昏的。

  映入眼帘的是個鐵塔似的壯小伙,穿個軍綠色背心和灰色牛仔馬褲,黑不溜秋的,尤其是四肢和頸脖子後面跟黑炭似的,嘴唇上一層毛茸茸的鬍鬚。

  「二子?」

  陳平江倏地一驚,「你不是在號子裡嗎?越獄啦?」

  「舅姥爺,你又搞我,我又沒犯法,幹嘛蹲號子。」壯小伙一臉無奈。

  陳平江內心之中驚濤駭浪,看著「二子」稚氣未脫的模樣,耳邊傳來久違耳熟的歌曲,

  「東漢末年分三國

  烽火連天不休

  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

  誰來煮酒

  ……」

  這是……重生了嗎?

  還是夢沒醒?

  一顆心慢慢下沉,陳平江沉默不語,半晌後艱難的抬起頭,對二子說:「來根煙。」

  直到那久違的辛辣在嗓子眼裡打轉的時候,陳平江才冷靜下來,自己的確是重生了。

  從最初的彷徨中走出後,他越來越興奮。

  2006年的暑假,高中生涯剛剛結束!

  自己居然真的有機會重活一次。

  他有些興奮的手指顫抖著,給紅塔山的過濾嘴都捏變形了。

  「舅姥爺,冇的事吧?」二子揮動著手掌在陳平江眼前晃了晃,有些羨慕的看著舅姥爺瀟灑的抽菸姿勢,關鍵還能吐個圈。

  「沒吊事,我想靜靜。」陳平江擺擺手。

  「靜靜是我們學校的哪個女生?」二子憨憨的問道。

  二子是小名,黑壯小子大名叫周光翰。

  周光翰的外婆也姓陳,他母親喊陳平江小舅舅,所以周光翰也順著喊舅姥爺。

  陳平江在家族裡算是人小輩分大,過年回家都是坐在椅子上坦然接受小輩們磕頭髮紅包的。

  周光翰老家離縣城幾十公里,他媽捨不得兒子住校,所以托在陳平江家裡寄宿。

  陳平江唏噓不已,拍了拍周光翰的肩膀坐了起來,順手拍了拍屁股上灰。

  上輩子周光翰過得也苦,自己公司倒閉之後他回到老家種田,掏光家底買了一輛三輪車,傍晚在鄉間小路上撞死了一個遛彎的老大爺。

  對方索賠三十萬,他那老實巴交的農民父親和殘疾人母親根本拿不出錢來賠償,最後被判了兩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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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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