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第382章 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由亂到治是需要大膽嘗試的。」
「如今天下正在殷切期盼,我等飽讀詩書,自詡滿腹經綸,卻也該多設身處地,為整個天下多想想,哪怕為此要付出更多努力,也要付出更多艱辛,但依舊在所不辭。」
「而不是一味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想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發生了事,再想著去解決。」
「人永遠是天下最核心的存在。」
「我主張改革。」
「化被動為主動,積極的進取,積極的去改善當下的生態,讓天下能更快的走出戰亂陰影,能更快的踏上治世的台階。」夏之白眼含星辰的望著眾人。
全場鴉雀無聲。
唯有窗外簌簌雪花掉落枝頭的聲音。
夏之白已重新回了原位,目光澄澈潔淨,再無其他言語。
朱標神色複雜。
他看了看夏之白,又抬眸望向其他人,輕嘆道:「諸位愛卿,孤今日將你們叫來,便是想問問你們的意見,你們每日都在戶部處理相關政事,對天下現有的情況,了解最多也最清楚,你們就來給孤說說,大明需要改嗎?」
「孤想聽實話。」
「孤也想聽你們的真心話。」
「不滿也好,抱怨也罷,亦或支持、稱快,孤都恕你們無罪。」
「諸卿可暢所欲言。」
朱標大袖一揮,頗為豪爽的准許,到場官員暢所欲言,他是真心想聽聽官員的意見,如果是過去,他倒不用這麼多此一舉,因為只要自己一開口,百官就會跟著附和,但如今,開口的是夏之白。
以夏之白為鏡,繼而反觀其他臣子,也好讓他能更好明白,這事的利弊好壞。
楊靖、趙勉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掙扎。
作為目前戶部僅存的『高官』,他們本該第一時間站出來發表看法,只是身在朝廷這麼久了,他們卻不太敢對此發表太多意見,因為大明現在的政策,是開國時就確立下來的,擁躉如雲,豈是他們這些後起之人能爭辯的?
李善長、湯和等人尚在呢。
朱同看了幾眼楊靖兩人,又看了看一向張狂,卻在此時噤聲的黃子澄,暗暗搖了搖頭,主動起身道:「啟稟殿下,臣不才,認為夏之白學士所言,更切合大明如今。」
「誠然。」
「大明現行之制度並無問題。」
「也是目前最契合大明、最適合大明的制度,但就如夏學士所說,天下方興未艾,百廢待興時的政策制度,跟天下已初步擺脫戰亂,開始邁向嶄新的時代是不同的,亦或者說」
「大明之前的政策,本身就是用來過渡的。」
「只不過過度的太好,以至讓人流連反忘,樂不思蜀,不願輕易改變了。」
「然世人都能有惰性、有慣性,唯獨朝廷必須要時刻保持理性,要時刻去做出最為正確的判斷,因為朝廷決定的哪怕是一個微小的事,落到實地後,就可能會演變成一件天大的事。」
「善變不是好事,但一成不變,同樣不是好事。」
「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如今大明已坐穩了天下,也依靠著早前的制度,得了民心,讓天下重新恢復了正常秩序,並藉此建立了一套獨屬於大明的新秩序,但這種秩序,本質上,還是帶著一點『戰亂』時的影子,過於強調勒緊褲腰帶,為掃清天下韃辱做犧牲了。」
「而今北元倉皇北逃,朝廷枕戈待旦,不需數年,便可收復東北,更可馬踏連營,長驅直入,殺入草原腹地。」
「攻守早已易形!」
「朝廷的確該為天下安定後的走時做一定準備了,不然等到大明徹底掃清外患,卻依舊沿襲著這套體制,卻是給人一種『沒苦硬吃』,而且這種犧牲,卻也惠及不到朝廷,反倒讓各方怨念加深,這實有些得不償失。」
「因而臣建議,可適當考慮夏之白的觀點,酌情進行更深層次的討論,以便於日後天下徹底安定,大明能及早的從衝突轉向更好的民生發展。」
「臣的個人之言,請殿下勿見怪。」
朱同恭敬的朝朱標一禮,又朝夏之白點了點頭。
隨後回到了原位。
朱標笑著道:「肺腑之言,孤記住了。」
「可還有愛卿另有看法?」
朱標看向其他官員。
有朱同率先開口,還為他們打破了冰點,並為他們指引了方向,其他人緊繃的心神,一下放鬆不少,畢竟只需沿著朱同提供的方向開口即是。
既不討好,也不得罪。
只是各有千秋,分別處於不同時期。
夏之白的觀點,是著眼於天下徹底太平後的大治,而當下朝廷著眼的是掃清外患,兩者都沒錯,兩者都是對的,只是使用的時間段不同,現在北元尚存,納哈出海盤踞在東北,朝廷繼續用之前的這套,沒有任何問題。
楊靖肅然道:「臣認同禮部侍郎的話,朝廷當未雨綢繆。」
「北元已是秋後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等朝廷夷滅盤踞東北的納哈出,再對北元進行犁庭掃穴,徹底解決北方外患,朝廷就可騰出手來,將心思重心全部用在恢復民生建設上。」
「而夏學士的建議,便是側重於此。」
「臣以為善。」
「若是朝廷提前規劃好,便可攻可守,已然立於了不敗之地。」
趙勉也道:「臣同樣有此看法。」
「新朝新氣象,我大明朝非是無知蠻夷,也非是宋代的割據,而是真正的天下之國,自當有超邁古今之志向,漢唐能做到的事,我大明同樣能做到,甚至還能比漢唐做的更好。」
「臣欣喜朝廷有此遠謀。」
「臣為殿下賀。」
趙勉話語並不多,三言兩語,便埋首道賀。
其他戶部官員,此時也紛紛納言,表達著自己的觀點跟意見。
只是內容大多雷動,都是既認可朝廷現行制度,同時又對夏之白的建議,做出了一定的讚揚,認為兩者是不同時期的制度,並無好壞,也不當分出優劣。
不過朱標卻聽得出來。
這些人其實更認可夏之白的看法。
因為他們認可日後施行夏之白的這套,豈不就意味著是對現有體系的不滿?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