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太師你已有取死之道!
第344章 太師你已有取死之道!
李善長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目露凶光,十分不善的望著夏之白,陰森道:「夏之白,老夫在你眼中,就是只老鼠,只不過是從鄉野換到了廟堂?!」
「夏之白,你好大的膽子。」
「老夫縱橫天下二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羞辱為鼠輩。」
夏之白面色平靜,笑著道:「太師說笑了,太師在天下德高望重,小子又豈敢揶揄太師?只是小子作為後生,有時也不得不提醒一下,人隨著年長,會越來越封閉保守,也會越來越充斥著腐朽氣。」
「小肚雞腸,心扉閉塞,而且還不自知。」
「這非是人之過,只是因為習慣,朝堂上至帝王,下至官員,都早已養成了自己的習慣,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準則,也有一套自己的行為規範,因而見到年輕人的朝氣、激進,就會視為叛逆,視為忤逆。」
「但正如事物都有兩面一般。」
「任何年齡階段的人,也同時具備好的一面,更壞的一面。」
「而社會中,有好人,有壞人,有先進的,也有落後的,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學無止境』這句話,越是能清楚認識自身的人,越是能跟隨上潮流,與時俱進,把壞的東西改造為好的東西。」
「或許小子的話,落到太師耳中,的確很逆耳。」
「但太師也當清楚,如今的天下,其實大權都集於陛下之手。」
「我等再怎麼操弄,也不過是隔靴止癢。」
「我曾無意間聽過這麼一句話,天下大勢可以說是浩浩蕩蕩,當大勢來臨時,每個人都身處洪流之中,期間有許多人憑藉著自己的努力,或者說是幸運,站在了潮頭之上。」
「潮頭之上,可謂是風光無限,也誘惑無限,但同樣危機無限。」
「最終都要看自己去權衡。」
「縱觀歷史,治天下需要的人才,其實並不需要那麼多,漢朝僅以沛縣一縣,就能將天下占據,我大明以淮西起家,同樣實現了鯨吞天下,朝廷之中很多官員,乃至是我自身,其實能晉升到朝廷,本身都可謂是時代的弄潮兒。」
「如今都站在了潮頭之上。」
「如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站在潮頭上,想站立站穩,卻從來不容易,古往今來,多少良臣將相,都倒在了權力的道路上,只是權力這味毒藥,一旦讓人沾染上,就食之入髓,讓人慾罷不能,也不由越陷越深。」
「只是很多人忽略掉了,他們中絕大多數,並不是不可取代的。」
「他們身處的位置,對他們要求很高。」
「在其位,謀其政。」
「簡單的六個字,卻是難如登天。」
「很多人意識不到自己已身處何等位置,也有的人意識不到自己該做什麼。」
「而這些人最終都會如歷史上那些彗星一般,一閃而過,難以在天下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太師一直都是個聰明人,也一直都深諳為政之道,可惜就是太懂了,以至於有點失去了自我。」
「作為臣子,當以天下為己任,而非是為了迎合帝王。」
「帝王要的是能納諫的臣子,要的是能提升帝國國力的臣子,而非是阿諛奉承,做一些浮於表面的事。」
「太師你越是這樣謹小慎微,越會讓人不敢相信,甚至會下意識將太師,跟歷史上的一個人相提並論。」
「誰?」李善長目光陰翳。
「司馬懿!」
聞言。
李善長臉色陡變。
他深深的看著夏之白,眼中露出了一抹驚慌。隨即,李善長怒喝道:「胡說八道,我李善長對陛下忠心耿耿,對大明也忠心無二,豈會如那司馬懿,你這分明是在污衊於老夫,其心可誅。」
夏之白笑了笑,輕蔑道:「太師這話自己信嗎?」
「而且太師怎麼認為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其他人會怎麼看。」
「如今的太師,又何嘗不是跟司馬懿一樣,在韜光養晦,尤其是胡惟庸身死之後,太師在朝中更是鮮有發言,而但凡是發言,定然是為維護淮西勢力的利益,這又如何能讓人安心?」
「太師對大明的功勞世人皆知。」
「但與此同時,太師跟朝中文臣、武將的親近,又有多少人不清楚?」
「太師已位列三公,權柄在身,在朝堂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怕是太子殿下,有時也得看太師的眼色,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會不忌憚太師一二?」
「太師當局者迷太久了。」
「我夏之白作為一個旁觀者,卻是看的清楚分明。」
「太師你已有取死之道!!!」
李善長被夏之白這幾句話嚇的不輕。
他這幾年,在朝堂謹小慎微,就是不想引起陛下的厭惡,繼而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此刻他卻漸漸明白,自己的種種做法,不僅沒有達到效果,反而起了反作用,讓自己更招人疑。
李善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著。
他太了解朱元璋了。
比任何人都了解,當初胡惟庸找上自己時,他根本就沒有動搖過,胡惟庸太年輕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朱元璋非是人,而是一柄開了鋒的利刃,任何人去碰,都會被殺得頭破血流。
他根本就不敢生出異心。
唯一的野心跟小心思,就是想保住自己的權勢。
但如此一來,留給他的選擇,就已不多了,就是夏之白說的這兩人。
一個李斯,一個司馬懿!
李斯前期可謂是勵精圖治,稱得上千古一相,但最終因為貪戀權勢,落得身首異處,身敗名裂,如今更是已遺臭千年,至於司馬懿則更是讓他毛骨悚然。
他知道。
自己根本當不成司馬懿。
因為當今陛下不是曹操,更不是曹丕,若是自己真的為陛下猜忌,陛下一定會殺了自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至於什麼多年的共事之情,開國功勳的虛名,在陛下眼裡,只是稍許麻煩罷了。
但陛下是天子。
殺一個臣子,又豈會是難事?
一念間。
李善長甚至隱隱看到自己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柄染血的刀!
就差引頭一斬!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