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黃粱一夢終須醒
第38章 黃粱一夢終須醒
只要拿起那杆子靈旗,納天下百鬼的心愿就完成了大半。
不!完成三分之二也說不定。
「太多了,從未見過那麼多的靈,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肯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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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歡踏起矯捷靈動的步子,從丹崖山躍下,踩著濕滑礁石向靈旗跑去。
呼~~~
狂風呼嘯聲又起,混雜於洶湧猛烈的浪打礁石中,一股墨綠毒煙急速射出,席捲了顏歡周圍。
「金行加身,源流金甲!」
金光輝閃,若隱若現的流光甲冑將顏歡護住了,縈繞四周的毒霧絲毫靠近不得。
「小鬼,速來!」
顏歡施一拘靈法,青皮刀勞鬼捲成煙,頃刻落入掌心。
「禍害世人的鬼東西,回去我就好好調教調教你。」
說完,顏歡又將視線放在了招魂幡周圍的鬼魅身形上,
「鬼母鬼子,來!」
「九鳥,畫皮,來!」
一虎頭龍足,蟒目蛟眉的龐大身軀順著拘束令兇猛奔來,其身後是長有九頭,血肉糜爛的鬼鳥,加之一副披著人皮的白骨。
顏歡此時禁不住如此多詭物的陰煞攢身,心神劇烈晃動了一下。
可這沒關係,只要拿到礁石中的招魂幡,就可以輕鬆駕馭百鬼了。
既然有人好心好意將幡送來,還抵過了搖靈旗的反噬,這個機會他一定會好好把握。
啪!啪!啪!
腳步踩踏在濕滑礁石,擊打出清脆鳴響,一如浪拍海岸一般。
顏歡跑得越來越快,身上積攢的詭物和陰煞之炁也越來越多。
那份七年修行換來的純澈炁海,出現了絲絲混沌不明的雜質。
貪境!
顏歡猛地一愣,腦海中沒由來浮現出這兩個字,旋即駐足於礁石之上,海浪迅速打來,沾濕了他的褲腳,隨後整個下半身都變得濕漉漉的了。
對於駕馭精靈的巫覡來講,這何嘗不是一種貪境?
不對啊!
太順了,這實在是太順了!
「憑什麼我打定了要用一生去追求的目標,現在就觸手可得了?」
就算自己是上天垂愛的巫覡,老天爺也不可能這麼追著餵飯啊!
那旗主是哪裡的菩薩嘛,會做這種損己利人的好事?
呼~~~
顏歡長舒口氣,將心靜了下來,隨著心湖平靜得不起一絲漣漪,那嵌入礁石縫隙的招魂幡也停止了搖晃,無論海風如何吹拂,它都紋絲不動,飄動於周圍的鬼魅身影全都消匿了。
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
見狀,顏歡一步一小跳的躍了過去,將靈旗拔了出來,三米多高的幡,在脫身礁石狹縫後便縮成了顏歡手中的小器具,單手剛好抓握得住,就像玩具小彩旗一樣。
寄宿於顏歡炁息中的陰煞邪氣蕩然無存,他將小旗捲起,插入後腰,朝丹崖山頂仰望。
「百鬼不見,只餘下一個魂幡法器?」
這倒是好東西,以後在法器承擔的範圍之內,有些陰氣極重的詭物就不必附加自己身上了。
「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了讓我切實感受一下貪境,做這麼大的一個局,這是有意敲打點撥?」
顏歡難以置信地搖頭,只有不時濺射臉面的浪花在提醒他這不是做夢。
他生平與蓬萊一地並無多少交集,更不用說在此處有親朋舊友,唯一可以懷疑的,便是他虔誠供奉過香火的諸位仙人了。
呂祖?八仙?
大膽點,三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顏歡撫平騷動不安的小心臟,沿著丹崖山壁爬了回去。
三清殿前毒霧已散,零零散散的人躺窩地磚,正疼痛得哭爹喊娘。
看樣子,只有第一隻刀勞鬼是真的了。
顏歡收起幻障,快步走了過去,蹲在一個中年男人身旁。
刀勞鬼所致的毒性發作,使人亡命僅需半天,這種毒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只能將侵蝕之處盡數切除。
「快···快喊120···」男人嘴唇蒼白,抬手間,手臂滋生出的幾個膿包破碎了,渾黃不清的不知名液體流了滿臂。
顏歡皺眉,來時路上堵成什麼樣子了他可見識過,此處距離醫院有點距離,射毒者又是毒性猛烈的雄性刀勞鬼,就毒發的速度而言,幾人根本就撐不到救護車過來。
「景區的急救處有應急藥品,止血啥的不成問題,等會你可能要受點苦。」顏歡撂下一句,轉身離去。
沒一會兒,他便拉著一個醫生模樣的婦人走了回來。
啊!?
「硬切啊?」聽了顏歡切除腐肉膿包的提議,婦人嚇得一驚。
「你不是醫生嗎?」
「我哪是醫生啊,我就一保潔,臨時定崗的。管理處說誰來要藿香正氣水就給他們,或者一些擦傷啥的給消毒處理,餘下的可沒教我咋做啊!我要知道還要給人動手術,哎呦俺那老娘唉!」婦人叫苦不迭。
「那伱去叫120,我來處理這些。」
隨著時間推移,毒素會蔓延,到時候要切除的部分可就大了,僅僅憑藉著急救處的這些器具,可處理不了那麼大的傷口。
「我要來了,不這樣做你會死。」顏歡握緊了刀,朝流膿爛肉切了下去。
啊啊啊啊!
男人悽慘嚎叫,顏歡卻是呆住了。
「沒···沒事,我忍得住···」男人唇齒微顫,艱難說道。
「不···這不是你忍不忍得住的問題。」
是我能不能下手的問題。
顏歡抬起男人粗壯的手臂,將刀尖抵在流膿的傷口處,有些猶豫不決。
要說人會在什麼時候知曉人命的重量,一是劫後餘生,一是親朋摯友逝去,一是初次奪人性命···
顏歡突然想起張靜清教導張之維所說,修行人應當以聖律己,以凡度人,即以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以凡人的標準看待他人。他人是「凡人」,可在這之前,「凡人」首先是「人」,人受傷會流血,感到痛會大喊,失血過多會死亡,見世間喜樂悲苦會動容生情,這就是人。
由於異鄉人獨有的孤僻,顏歡始終心存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剝離感,可就在刀切入男人血肉的一剎那,這份生僻反倒是消失了不少。
「我好像懂了,那種內斂的不易察覺的狂氣,原來我還沒有真正的入世。」
顏歡鼓足了信心,握刀將腐肉割了下去。
「兄弟,你忍著點,這很痛,但不切除的話會要了你的命。」
男人面露慍色,抬手拍打了幾下顏歡的臉頰。
「誒誒誒!這裡不是睡覺的地兒,影響旅客正常觀光了。」
啊?
顏歡揉捏下惺忪睡眼,發現自己正躺窩在呂祖殿前庭的柳樹旁。
一臂膀戴著紅標的秩序員正滿臉無奈地站在旁邊,不時疏散下圍觀的遊客。
顏歡立刻起身,一邊賠禮一邊尷尬地跳開了。
原來是夢。
夢中有所得,也算是一大幸事了。
「這一覺我睡了多長時間?」
「按你們人的說法,有個十來分鐘吧哥們!」
回復自己的並非是金精清明,那股憨傻的聲音有點熟悉,顏歡循聲望去,便見有隻頭大如瓮的苦瓜臉捧頭跟在身後。
「你怎麼在這?」
整了半天,就一個C級卡片是真的。
「不是哥們,你把我家都抄了,我只能跟著你。」大頭鬼滿臉幽怨地回復道。
「嗯?」顏歡摸索身後,從腰間摸到了一靈旗法器。
他滿臉錯愕地凝視了許久,忽的心頭撥雲見月,便急匆匆朝呂祖殿趕去。
「哥們,你怎麼又回去了,你去哪啊?」
「我去給幾位仙人再奉幾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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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追讀至此了!
這裡用了一點呂翁的(不恰當)小典故,畢竟不能一下子給掛開猛了,就先搞個法器靈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