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白折白給
第326章 白折白給
「啪——」
柳白還沒動手,小鬼就已經站在了白折面前,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直接將他的腦袋都擰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到了腦後。
胚子墳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白折也是愣了片刻,似乎沒想到小鬼竟然會對他動手。
緩了好一陣之後,白折才小心翼翼的將腦袋掰了回來,一臉陰沉的看著身前的小鬼。
「和柳白分生死?」
「你也配?」
小鬼獰笑一聲,「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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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折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就差說出那句「滾就滾」了。
柳白見狀則是連忙打著「圓場」,他雙手環抱胸前,呵呵笑道:「我這次來禁忌,本身就是來找他的,你現在將他趕走了,我怎麼辦?」
「哦?」
「他惹過你?」
個子矮小的小鬼回過頭來反問道。
「算是吧,打過一架,被我殺了,原以為死的透透的,沒想到是跑到禁忌來了。」
柳白也沒藏著。
「呵,就伱?也想殺死我?」
白折看著柳白,很是不屑。
「你看。」
柳白雙手一攤,跟小鬼說道:「他是真的很欠死。」
「看出來了。」
渾身漆黑的小鬼用右手食指掏了掏耳朵,從中掏出了一根細針一般的石棍,然後用力往這亂葬崗上一杵。
「砰」地一聲沉悶聲響起。
地面微顫。
連這亂葬崗都沉下去了些許。
柳白也才如此近距離的看見這小鬼的傢伙事,石棍,一根灰色材質的石棍,看著沒別的特點,就是重。
只是它這動作外加這石棍,讓柳白覺得它很像一位故人。
「你要動手?」
白折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極為慎重的看著眼前的小鬼。
「我把他殺了,你跟我打一場。」
小鬼理都沒理,直接跟柳白說道。
白折見狀終於是有些慌了,他急忙看向了胚子墳,驚慌失措道:「師兄,快攔住小鬼啊!」
胚子墳雙手攏袖,笑呵呵的說道:「知道師父送你過來是為了什麼嗎?」
「要不是你,你覺得柳白這會還會來這裡?」
白折眼神驚駭。
只見胚子墳看著他,無聲的說了倆字。
「魚餌。」
白折正欲遁逃,緊接著他胸口便是一疼,只見自己身形已經倒飛出去。
他連忙喚出了鬼蜮。
漆黑迷霧飄散四周,可這……又有何用?
小鬼身形從這山頂一躍而起,都沒放出自己的鬼蜮,只是拎著手中那根粗大石棍猛地一甩。
整個人原地轉了一圈,起先還不過八尺來長的石棍。
剎那間變成了百來丈長。
石棍帶著破空之聲,橫掃入迷霧。
白折的鬼蜮瞬間被驅散,連帶著他自身都被打出了一陣血霧,緊接著破空飛向雲端,好像離弦之箭……被打的。
實力在祟物當中都很不尋常的白折,在這小鬼手裡竟然都沒絲毫反抗之力。
完全只有挨打的份。
「還想跑?」
小鬼冷笑著身形拔地而起,手中石棍也是剎那間恢復了原來的大小。
他身形化作一道黑色長虹貫向天際。
所等不過片刻,這天幕上邊便是灑落了一層血珠雨。
柳白伸手都還接住一枚。
即是說……白折這就死了?
念頭稍起,小鬼就已經從天而降,落在了柳白面前,石棍被他扛在腦後的肩膀上,雙手耷拉在上邊。
「仇,我幫你報了。」
「現在輪到咱倆打一場了。」
小鬼說著還朝柳白挑挑眉,姿態很是不屑。
白折囂張,他小鬼又何嘗不是?
只是……這白折真死了?
柳白看了眼須彌裡邊,淋涔君送來這消息的時候,還在那信裡邊夾了一張槐葉。
現如今那張槐葉依舊嬌翠欲滴。
沒有絲毫變化。
柳白不覺得淋涔君會將這沒有絲毫用處的槐葉交給自己。
他這麼做,必定有他的原因,而且多半就是跟這白折有關。
他當時沒死在關內,反而來到了禁忌,多半也就是這槐葉的緣故。
所以柳白低頭看著只有他一半高的小鬼,笑道:「你以為,你真的殺死他了?」
「嗯?你這話什麼意思?」小鬼很是不悅的皺了皺眉。
隨後他又扭頭看向了一旁的胚子墳。
這鬼是胚子墳的師弟,來龍去脈他肯定清楚。
柳白也是笑吟吟的看向了近在眼前的胚子墳。
後者只好說道:「的確沒死,他有些特殊。」
「你這鳥鬼,信不信我一棍把你砸的稀巴爛!」
小鬼動了怒,他有了一種被戲耍的感覺,更主要的還是他覺得他在柳白面前掉了面子。
這讓他很丟臉。
他丟了臉,自不能讓胚子墳好過。
「跟我來吧。」
胚子墳嘆了口氣,從衣袖裡邊摸出來了一片槐葉,和柳白須彌裡邊的那片,像是同源。
他取出後,右手即是燃燒起了一道灰色的鬼火。
槐葉霎時被燒成虛無,緊接著這道鬼火就像是汲取了什麼力量源泉一般,猛地擴散開來。
最後在三鬼面前形成了一道灰火門戶。
「老龍君,這裡就先交給你了。」
胚子墳說了句,又朝柳白跟小鬼點了點頭,便是一步踏入這道門內,身形消失。
「放心便是。」
湖底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柳白跟小鬼對視一眼,小鬼不動,像是怕柳白跑掉。
最後還是柳白先一步踏入這門內。
一步跨入,天旋地轉,上一秒還在那亂葬崗山頂,下一瞬則是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山谷裡頭。
先進來的胚子墳就在前邊不遠處站著,小鬼後邊跟了進來。
眼前,是一株參天古木。
一株老槐樹。
只是剛到這,柳白就感覺他須彌裡邊的那片槐葉似有動靜,看來也是同源了。
「槐陰老前輩,將它交出來吧。」
胚子墳上前深深一拱手,但是言語卻很不客氣。
不是商量,而是陳述。
這株參天槐樹劇烈抖動著身子,但卻出奇的沒有一片槐葉掉落,隨即這古木的樹幹上便是浮現出一張蒼老的人臉。
「先前將它領出去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
胚子墳寸步不讓。
小鬼更是沒有什麼好脾氣,它右手伸出,石棍當即劃入,被它猛地杵在地面,左手指著這老槐樹罵道:
「叫你交出來,嘰嘰歪歪個什麼勁?」
「有本事就證個王座出來,老子還賣你幾分臉面,王座都不是,給你臉了!」
柳白雙手環抱胸前,就這麼觀望著。
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再者說,這事情本身就與他無關,他就是個看客。
「呵,呵呵。」
老槐樹上的人臉愈發苦澀,它抖動著長長的眉毛,整棵樹幹也都緊跟著劇烈晃動起來。
「誤我,白家誤我啊!!」
小草看著這一幕,便在柳白腦海裡邊小聲說道:「這老東西多半是被哄騙到禁忌來說,說這邊多好多好,只要過來了,很快就能證得王座之位。」
「有點像。」
白折竟然能有它的槐葉,還跟它有關,那麼這東西多半就是來自關內了。
「有勞槐陰前輩了。」
胚子墳起身,這參天古木的樹冠裡頭便是落下一個青色的槐角果,落地之後果實裂開,裡邊一道灰影竄出,便要離開。
它快,小鬼出棍更快。
趁著這灰影還沒離去,小鬼的石棍就已經將其砸落入地了。
灰影掙扎了片刻,發出一陣嘶吼慘叫。
可小鬼的石棍用力攪動幾下,灰影……煙消雲散了。
二者實力差距太大。
白折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若是柳白出手,結果應當也差不多。
就跟先前胚子墳表露出來的那副態度一樣,於胚子墳,於小鬼,乃至于于人屠而言。
這白折唯一的作用,就是釣柳白上鉤。
現在它的作用用到了實處,它自然也就沒必要活著了。
這次像是死的乾脆,連陰珠都沒有留下,柳白更是回看了眼須彌,裡邊那枚槐葉也是隨著白折的死,煙消雲散。
這次的他,應該是真的死透了。
小鬼見狀也是抬頭看著眼前的老槐樹,冷笑一聲,再度將這石棍扛在了肩上,回頭看向柳白。
「現在如何?咱倆來打一場。」
「先忙完正事來吧。」
「正事,有什么正事還能排在我小鬼前面嗎?」
扛著石棍的它好像無所畏懼。
「若是我呢?」小鬼頭頂倏忽多了一隻森白骨手,摁在它頭頂,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將其捏碎的架勢。
旋即這骨手好像稍稍使勁,便將小鬼拉到了身後。
原本還囂張十足的小鬼,此時卻跟個孩子一般低下了頭,甚至連肩上的石棍都收了起來,就跟個犯錯的小孩似得。
柳白順著這骨手看去,白骨骷髏披青衣。
青衣之上則是一個人頭。
白骨骷髏又頂人頭。
柳白此刻就看著這人臉在對著他笑。
原本還站在柳白前邊的胚子墳此刻也是去往了這邪祟身後,如此一來,這邪祟的身份就很顯而易見了。
或者說,柳白從一開始就知道此行來這禁忌會見到誰了。
亂葬崗之主。
人屠。
「嘖,不愧是柳神之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人屠先是讚嘆了句,才抬起兩隻骨手,朝柳白拱手道:「人屠見過柳公子。」
「王座大人客氣了。」
柳白還了一禮,旋即又是看了眼胚子墳跟這人屠。
這倆邪祟,都很像人。
這人屠還是有個骷髏身,但是胚子墳卻是連骷髏身都沒了。
背後的那株老槐樹在見到人屠到此之際,更是從它那粗大的樹幹之中走出了一個木人。
外形看著也是個蒼老的老頭。
出來後,它便朝著人屠雙膝下跪。
「槐陰見過人屠大人。」
人屠先是朝柳白點了點頭,隨後這才轉身看向了這跪地不起的老槐樹。
「自此一路往南,到那最南邊,那有個老柳谷,你去那,以後那就叫老槐谷了。」
人屠說著伸手指向了南邊。
原本跪地不起的槐陰聞言,猛地抬頭,眼神之中難掩欣喜。
旋即再度重重叩首。
「謝過人屠大人,謝過人屠大人。」
「嗯,記得看好那邊。」
「是。」
槐陰起身走回了樹幹內部,緊接著柳白便是見著這株巨大無比的參天古木開始急劇縮小著。
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變成了指頭大小,最後沒入地底消失。
也只在這地面留下了一個不過兩指寬的小洞,不過呼吸時間,這小洞也消失了。
這可老槐樹,就這麼走了。
手段果真詭譎。
只是讓這老槐樹去那老柳谷……柳白有些疑惑。
「去了那,站穩了腳跟,它就能謀王座之位了。」胚子墳見柳白疑惑,解釋道。
「去了那就能證王座了?那之前的那株老柳樹呢?」
柳白鑄神龕用的神龕木,就是從它那來的。
「它本來也是王座,結果被柳神抽走了一部分柳芯,所以才從王座之位跌下來的。」
人屠解釋完又看了眼背後一言不發的小鬼。
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胚子墳上。
「柳公子先去我那坐會,小鬼就交給你帶回去了。」
他話音落下。
小鬼冷笑一聲,自行化作黑芒掠起,筆直去往了西邊,也不知去往何處。
人屠也沒管,只是轉身朝著柳白虛引道:「柳公子請。」
「亂葬崗嗎?」
柳白還真沒去過,倒是可以去長長見識。
「正是。」
人屠點頭之餘,也是憑空出現了一道門戶,柳白毫無顧忌的踏入。
天旋地轉間,他又已經離開了那山谷,轉而來到了一處山頂。
小草從未來過此處,所以此時也是身形站起,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霧氣瀰漫,甚至都只能看見周圍幾丈之地。
身處一個小山包頂端,四周往下,依稀間能看到一座座墓碑。
這情形,跟先前胚子墳的那座小型亂葬崗也沒什麼差別。
只不過那小型亂葬崗里,埋葬的都是一個個王座胚子,那麼人屠這座亂葬崗本體呢?
柳白蹲下身子,朝那離他最近的墓碑看去。
上邊寫著幾個字。
「淋涔君之墓。」
而且看這石碑的材質以及字跡,應當是剛放上去不久的。
這越往山頂的位置就越好,所以這山頂唯一的一個墳墓,也即是留給了老廟祝。
哪怕這墓碑上邊沒有寫下名字,但柳白猜也能猜到。
而這淋涔君的墳墓,竟然都跟這人屠擺在了同一位置。
那這豈不是說,淋涔君……成了?
祂成功取代了那雙頭蛟龍的位置,成了這禁忌水運共主?
「淋涔君可是對柳公子讚不絕口啊。」
柳白背後傳來人屠笑呵呵的聲音。
「家中長輩,喜愛些也是在所難免的。」
柳白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關係,而這也是讓人屠收斂了笑聲,轉而有些認真的說道:「我都有些羨慕柳公子了。」
「不至於。」
柳白擺擺手。
「嗯?」人屠疑惑。
「羨慕我的多了去了。」
柳白笑笑打量著四周,「這來都來了,沒個茶水就算了,連個坐的位置都沒嗎?」
「有,這自然是有的。」
人屠笑著一揮衣袖,柳白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昏暗的洞廳裡頭,眼前是一張長長的木桌。
看這模樣,倒是跟先前在胚子墳議事的那地兒差不多。
而此時,柳白就坐在了上次小鬼坐著的位置,人屠則是坐著胚子墳的位置。
兩人一首一尾坐在這長桌的兩端。
隔得極遠。
不僅如此,柳白面前還多了一杯熱騰騰的綠茶,也沒什麼別的佐料,就跟柳白在關內喝的並無差別。
人屠面前亦然,他還用兩隻骨手捧著茶杯,抿了一口。
柳白本來還想著看看他喝進去的茶水會不會漏的,可惜,什麼都沒瞧見。
「人屠……前輩,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像人多過於像鬼呢?」
柳白雙手握著茶杯,沒喝,反倒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依柳公子看……柳神是像人還是像鬼呢?」
人屠笑呵呵的反問道。
「我娘?」
柳白聽到這問題,還真的很認真的想了想。
人屠卻繼續說了下去,「或者說,到了我們這層次,是人是鬼,還有多大的區別?」
「你看在神廟門前看門的第一王座,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老廟祝,還有守在城頭幾千年的老元帥,或者說柳神,你覺得人和邪祟在他們眼裡,真的有很大的區別嗎?」
「的確。」
柳白仔細想想,發現還真就那麼回事。
「那前輩找我過來,所為何事?」
「無事。」
人屠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素聞柳公子大名,特此邀請過來一敘罷了。」
「那還挺好。」
柳白感覺茶水涼了些,也就端起喝了一口。
「不知柳公子對於接下來的禁忌東征一事,怎麼看?」人屠好像隨口閒聊一般問道。
「我能怎麼看,用眼睛看。」
柳白失笑道。
人屠沒有在意柳白的調侃,而是繼續說道:「其實這事,是我推動的。」
「前輩好本事。」
柳白讚嘆了句。
「沒什麼本事,真要有本事,也就不至於在這螺螄殼裡做道場了。」
「禁忌的棋盤……太小。」
「所以?」
「所以……當以這世界為棋盤,以眾生為棋子,方才有些樂趣。」
人屠說這話時,很是自信,柳白甚至從他身上看到了一股意氣風發之感。
但那又如何?
「天上的,你怎麼辦?」柳白徑直問道。
人屠笑而不語。
想來是多有謀劃,但卻不得與柳白說。
臨了人屠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咚咚」的聲響迴蕩在這洞廳裡邊,「一會傳火者大人回去的時候,麻煩給老元帥說句話。」
「哦?人屠大人請講。」
稱呼變了,柳白也就正式了許多。
「就說,東征之前,再無邪祟攻城了,讓他好好準備,下次見面……就是決戰了。」
人屠說著微微抬頭,聲音也是有些感慨。
「好。」
柳白頷首記下。
「那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柳白說完,人屠笑呵呵的起身問道:「柳公子真覺得……我像個人?」
「像。」
起身後的柳白篤定道。
人屠雙手攏袖,聲音幽幽,「那柳公子覺得,有沒有可能……我就是個人?」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