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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擇日不如撞日(7k大章)

  第404章 擇日不如撞日(7k大章)

  「我就是豬。」

  一張大豬臉唰地落下,再聽他無奈的唉聲嘆氣,本來很嚴肅的捉姦畫面,這話一出來,殷惟郢繃不住笑了。

  淚落到上勾的嘴角,女冠想捂又捂不住,眉眼都彎了腰,小別勝新婚,真真切切的情緒流露,好像喝了苦藥又吃下塊蜜餞,裡頭還勾兌香醋。

  不是,我為什麼要笑,不是……

  殷惟郢本不想笑,捉姦當前,露出廬山真面目,合該劈頭蓋臉一通訓斥,柔腸間話音都到喉間了,又全都被笑聲給逼了回去,她竭力運氣,氣沉丹田,才勉強壓下笑聲。

  而她的夫君托著張豬臉,朝前湊了湊道:

  「看清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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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麼…看清什麼?」殷惟郢好不容易板起臉問。

  陳易鄭重道:「我是豬。」

  殷惟郢再也憋不住,捂嘴捧腹:「哈哈哈哈哈哈……」

  歡快的笑聲把怔愣的陸英也拉回了魂,她轉頭瞧了瞧陳易,後者恰好擰頭過來,瓮聲瓮氣道:

  「陸師姐,你說對了,我是豬。」

  陸英本來沒笑,但哪裡想到陳易還哼出鼻音:「哼哼。」

  「哈哈哈……」

  陸英捧腹大笑,剛笑了兩聲,面上就刺來一道生冷目光,殷惟郢盯著她看,意思約莫是:他只有我能笑。

  陸英也察覺失態,捂住了嘴,按捺住笑意。

  廂房內給笑聲鬧過,什麼暗藏殺機、什麼暗流涌動,哪怕窗外刀光劍影微晃,廂房裡燭光滾團滾團,洋洋灑灑的歡樂快活。

  二女一男都笑了開來,就把原來沉悶傷心的捉姦氣氛,攪得一個煙消雲散。

  陳易鬆了口氣,搖頭失笑。

  吃一墊長一智,這是他自上次被小狐狸捉姦後,想出來的法子。

  哪怕他跟陸英真沒什麼,可女人看的往往不是事實,而是情緒。

  如果一個男人能在捉姦的時候把女人逗笑,那麼他就可以多出幾次軌。

  殷惟郢笑聲漸歇,打翻的醋罈子都不冒氣味了,這才意識到中了陳易的詭計,可她瞧著那張豬臉,就提不起氣來。

  總覺自己應該很生氣,但就是生不了氣……

  陳易把豬臉摘下,這時才開口解釋道:

  「鸞皇,剛才我以為你是礪鋒閣的刺客,想來打探我們虛實,所以才跟我師姐…假扮夫妻。」


  陳易把「師姐」二字強調得很重,殷惟郢眼眸微亮,心間鬱氣悄然消散。

  原來她誤會他了?

  他沒有去尋別的仙姑……

  想來也是,他何其痴迷於她的滋味,早已眷戀如斯,更被拿捏手心而不自知,殷惟郢偏尋過往的許多細節,轉眼便覓得千萬明證。

  不過出於女人的懷疑心,殷惟郢還是求證地朝陸英看了一眼。

  陸英點了點頭道:「他確算作我師弟。」

  這本就無甚可以隱瞞,陳易自周依棠處習來寅劍山的劍法,本就是江湖上的不記名弟子,而且多日相處,二人混熟了,她也接納了這便宜師弟。

  若說什麼真該隱瞞的,那就是他編排出來的神鵰俠侶故事。

  得益於景王府的宣傳,陸英都知道這王女是陳易真正的妻子。

  當然,四人拜堂,東宮姑娘給人狸貓換太子的事,局外人陸英是完全一無所知。

  陳易脫下豬臉面具,許久未見的殷惟郢直直落入眼帘,像是登上高山一覽雲海絕景,千言萬語都停在喉間,他的目光凝而又凝、望而又望,唇嗡許久,只能失笑一聲。

  他這時才直直打量她,可在這之前,殷惟郢已看他看了千百回……

  看了好久。

  久到好似不是久別重逢,久到她此刻不為思緒所左右,能腹誹陳易的痴迷。

  陳易回過神來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這時才問她為什麼在這裡,只因提前問了,殷惟郢也沒心情回答。

  「重陽觀江心真人做東開宴,我應邀而來,他還說有位貴客要引見給我們……」殷惟郢頓了頓道:「你應該聽說過劍池秘境的事。」

  「我來這裡,三成就是為了劍池秘境而來,只因陸師姐與它有所緣法。」

  聽他為別的仙姑忙前忙後,殷惟郢蹙眉道:「另外七成呢?」

  陳易等的就是這個,道:「為太華神女而來,不知你有無門路?」

  殷惟郢滯了下,話音落耳,百轉千回,小別勝新婚果真不一樣,從前他多麼趾高氣昂,說採補就採補,如今反倒溫柔多了.女冠暗自感嘆。

  她的想法並沒有錯,一路以來,陳易確實很想她,哪怕捉姦的那時,想向以往樣戲謔以對,可又一時說不出口,歸根結底,還是思念。

  思念到陳易竟有些不忍讓她翻白眼。

  不過女冠是得一寸進一尺的性子,若是小狐狸就會好好把握這思念,她就全然不同了,眼下得意洋洋,面上卻噙著淡薄的笑,好一副仙師氣韻:


  「你我有所緣法,天下就不會有無門之路。」

  陳易深吸一口氣,

  按捺住想狠狠讓她翻白眼的想法。

  他環視四周,回想起殷惟郢先前以迷魂蝶的姿容出現,眼眸里掠過光彩。

  像是心有靈犀,殷惟郢敏銳地察覺到陳易的異動。

  陳易開口問道:「你是怎麼以那副模樣出現的,又是怎麼過來的?」

  他一問,殷惟郢便聽出了些端倪。

  陸英則茫然未知,但她見陳易似在策劃,便不住出聲道:

  「你想做什麼嗎?」

  陳易慢慢道:「還記得我說…先安全回去,再過來藉機行事嗎?」

  陸英怎會不記得,她點了點頭。

  「計劃有變啊…」

  陳易伸了個懶腰,

  「今天心情好,擇日不如撞日。」

  ……………

  殺手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戒備。

  刀口舔血,懸著腦袋干買命賣命的行當,話本中將刺客殺手描述得如何悍不畏死,好似他們全然不知「安全」兩字如何去寫。

  但恰恰相反,殺手是世上最需要安全的人。

  從暗處探出的刀多了,就愈是想找無刀的暗處,然後發泄似的盡情享樂。

  黃老大扯著他兄弟走過拐角,激動道:

  「我這尋的美人,以前還真不知她有這麼動人,別說老大我吃獨食,今夜就帶你領略下。」

  「老大,我真對女人沒興趣。」

  「就是沒興趣才要給你掰正!」黃老大提高嗓音道:「老惦記你老大我,老子睡覺不敢側著睡。」

  黃老二嘻嘻而笑,還是好好跟著黃老大,哪怕沒啥興趣,也不想打消了人家興趣。

  二人鬼鬼祟祟轉過幾個拐角,黃老大摸進了一間廂房,推開門,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小聲道:「我把她叫醒,你別吵啊。」

  夜色黝黑,近乎伸手不見五指,黃老二便是夜視能耐強,可左看右看,都瞧不見半個美人影子。

  黃老二站門邊上,耐心等了好一會。

  有老大的囑咐,他沒有出聲。

  夜色寂靜,待床榻上傳來些許動靜,他這才抬頭一看。

  「老大,你的美人呢?」黃老二皺了皺眉疑惑道。

  「就在這兒,柔弱無骨,腰肢細嫩啊……」


  黃老大慢慢掀開帘子,單手點起了燭光。

  燭光微亮,黃老二放眼望去,僵在原地。

  滿臉口水的大黑狗吐著舌頭,受寵若驚地看著兩人……

  「汪…」

  黃老大豬哥似地舔了舔那狗臉,道:「來,咱兄弟一起享受。」

  黃老二張了張嘴,定在原地,好半天才道:

  「狗日的老大你要日狗,你比我還重口啊!」

  黃老大愣了下,他老二從不會騙他,這時他仔細一摸,再定睛一看,

  哪是什麼黑狗,

  分明就是個肌膚細嫩的黑美人!

  他怒聲道:「老二你個沒安好心的,想壞我興致!你才日狗的東西!」

  「汪……」

  「美人乖,別被那腌臢玩意嚇著了。」

  黃老大正說著話呢,身後忽地很久都沒反應。

  他正疑惑著呢,聽到一點腳步聲,還有什麼咚地落地聲,像是個圓滾滾的玩意。

  「咋了嘛,給你罵兩句不高興……噗!」

  黃老大剛回過頭,一道寒光探來,捅穿他咽喉,身軀直抖,鮮血噴濺而出,正想反擊時,頭顱就滾落到地上,看見自己無頭的軀殼。

  血光模糊間,幻象散去,他瞧見了細長的黑狗逃命似跳出他懷抱。

  老二真沒說錯…

  差點就真日狗了……

  這是他最後一個念頭,隨後他就死了。

  兩個圓滾滾的頭顱墜地,都雙目圓睜,死不瞑目,黃氏兄弟就這樣死了,死在了清風館,死在了他們以為最安全的地方。

  陳易隨手震刀,血液嗡地迸濺出去,他縱身竄躍,瞬間落到房梁之上,衣角還沾點迸飛的血。

  之前想著回來再殺,是因沒摸清這清風館內的情況,更擔心陸英的安危。

  可眼下不一樣了。

  殷惟郢以幻術制服了迷魂蝶,自己在她的幻術掩護下一路潛行,將那迷魂蝶搜魂鎖魄。

  這迷魂蝶是趙彥的義女,是這清風館二把手,腦子裡自然藏著整個清風館的全景地圖。

  十六處暗道,三十七處大小陷阱,哪些不過是僕役婢女,哪些則是在籍的刺客殺手,迷魂蝶知道得清清楚楚。

  而陳易從她的記憶里,發現了一件最有利的事,而這一個大虞境內的分舵,由於遠離總部,裡面並無安排什麼阻礙道術的陣法。


  陸英則被殷惟郢帶走,領去一眾道士的席間。

  以上種種就意味著,他可以開殺了。

  清風館分三層,大堂燈火通明,戲班子還在唱戲,台下卻無人,因今夜清風館給眾道人包了場,而唱戲這事,無論有人沒人,一開台就得唱完。

  唱的《寶劍記》,恰唱到林沖夜奔。

  「專心投水滸,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

  旦角回劍轉身望窗外,

  夜色沉得像一把鞘里的刀!

  半窗明月似出鞘時的寒芒迢迢。

  他不禁微微停住,隨後才唱道:

  「涼夜迢迢,涼夜迢迢,投宿休將他門戶敲。」

  咚咚…

  「是誰啊?」

  清風館的一處廂房響起敲門聲,打磨匕首的礪鋒閣殺手猶豫過後,還是開了房門,寒風撲面卷他發梢,眼前聳著黑影,他正想伸手一抓,冷不丁就撞見一抹寒光。

  風涼徹骨,

  刀光乍起,直貫而出,攪碎心窩,

  血熱得滾燙。

  那人捅著屍體往門內一推,順手闔上房門,輕車熟路地越過地上絲線,敲開暗門,身影沒入裡頭。

  他滑溜地一鑽,就滾到了廚房裡。

  暗門裡滾出團黑影,穿著白圍裙的廚役們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尖叫,黑影閃身一躍,蜻蜓點水般點在灶台上,又是一縱,騰空直出,人又離了原來的地,廚役們眼前只剩渾濁的風線。

  而下一刻那團黑影就風似地旋到掌勺面前,後者眼睛瞪大,憑著本能用燒黑的鐵勺一砸。

  那人單手食指橫撥一過,鐵勺落空,接著就將刀鋒壓去。

  寒光一過,頭顱沖高而起,血濺如花。

  「嚇得俺汗津津身上似湯澆,急煎煎心內似火燒。」

  戲聲陣陣,他隨手扯開白圍裙,兜住還未落地的頭顱,隨意一擲,砸到暗格上,身影落地還沒半炷香,就又消失不見了。

  灶火還在燒,人血濺落鐵鍋里,混著滾燙的蔥爆羊肉滋滋冒油花。

  「嘆英雄氣怎消?懷揣著雪刃刀,懷揣著雪刃刀!」

  三三兩兩的殺手正玩牌聽曲,跟著輕哼曲調,見暗門裡探出刀光,卻還以為是同僚,僵了僵後相視一笑。

  可不曾想下一秒…

  寒風掠過,影如刀。

  陳易自二人間縱身一穿而過,精準的刀鋒教二人咽喉噴血,已至方才兩丈開外,僅剩最後一個殺手已驚得雙頰蒼白,刀剛拔一半,當空紅影蓋臉,那帶血的無雜念便又斬過去。


  冰冷的血線划過,骨頭在刀鋒下薄得似紙,武藝間的差距大得可怕,又是暗襲,殺手還擊的念頭剛剛升起,人就倒地放起了走馬燈。

  先前兩人死得更快,走馬燈放過後,就盤算起了該投哪胎……

  利落,乾脆,而且極快,快到一切都在一刻鐘內,清風館才剛剛沸騰,血水外冒似滾燙的紅油火鍋。

  陳易振開刀上之血,終於稍微停了下來,望向了趙彥所在的廂房。

  休憩半息,他側耳聽了聽曲。

  「高俅啊!賊子!定把你奸臣掃!」

  …………

  另一處廂房內。

  姜尚立正襟危坐,面前立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殘蛟趙彥。

  再度相見,只不過這一回姜尚立可沒有上回那般瀟灑,姿儀擺得極正。

  在他身前不遠處,秦圖被兩個礪鋒閣殺手壓在地上,口齒不清的嗚咽。

  趙彥坐著太師椅,品著薰香,慢慢道:「你這小吏說的都是真話?」

  立下心魔大誓,姜尚立難以表態,指了指自己嘴巴。

  趙彥眼睛眯成縫隙,形勢波譎雲詭,讓他難以判斷姜尚立不說話,到底是出於要挾,還是另有圖謀。

  趙彥沉吟片刻道:「孤煙劍…不是他。」

  走過許多江湖,見多許多風雨,就更明白這時該拋磚引玉。

  果不其然,姜尚立眼皮撐開幾分。

  得了想要的回應,趙彥繼續道:「你沒見過孤煙劍的真容,但我見過,而這所謂龍公子的來歷我更清楚,此人根本不姓龍,姓閔,是京城來的千戶。」

  姜尚立沒做表態,似有疑慮。

  趙彥道:「此人刀法精深,但孤煙劍根本就不懂刀法。」

  姜尚立眼睛微眯。

  趙彥指尖摩梭著杯沿,緩緩道:「我以派我乾女兒去採補他,若不成功,那便讓他安然離去,再做圖謀,前提是你這小吏說的是真話,那女道真是寅劍山弟子。」

  姜尚立微微頷首,認可了這番話語。

  趙彥踢了踢地上顫抖的秦圖,刺客們把他放開,秦圖幾乎連滾帶爬地溜到姜尚立身邊。

  趙彥又問道:「你還有什麼想法?」

  姜尚立清了清嗓子,他琢磨著心魔大誓的界限,慢慢道:「趙老闆還記得我說過的…頂包之事?」

  摻著幾絲蒼白的眉下眼眶深陷,趙彥身子前傾:「還請講。」

  「既然此人武功高強,趁喜鵲閣尚在,倒不如一魚兩吃,就讓他來頂包那陳千戶。」


  「好一個一魚兩吃,話說回來,他也是京城的千戶。」趙彥琢磨後,掠起興奮,「何其巧合,天助我也。」

  姜尚立直起身子,嘆聲道:「柿子,要挑軟的捏啊。」

  「我贊成。」

  話音甫一落下,姜尚立和趙彥眼裡都炸開一抹精光!

  四平八穩的太師椅崩碎開裂紋,趙彥驟然起身,腰間刀鋒出鞘,埋鞘的唐橫刀冷鋒寒徹,割開昏暗的燭光,身旁三位刺客亦是隨之抽刀警戒。

  姜尚立卻要平淡得多,他動作不緊不慢,托起袖子朝門外拱一拱手。

  清冷月色下,門外有人巋然而立,身影被拉得極長。

  陳易雙手負後,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像尊神像,他沒有背劍,只是腰間攜刀,趙彥眯起眼睛,疑心他手藏暗器,便將唐刀攥得更緊,橫立身前。

  唐橫刀身短,長兩尺,寬二指,刀鞘埋柄,薄且銳利,暗沉的銅環外露,氣度詭譎森寒,方便攜帶,入懷即可,亦能藏於袖口,為刺客殺手所愛。

  但也意味著近身搏殺,絲毫不占優勢。

  趙彥摸不准陳易背手在後藏著什麼。

  不過,清風館終歸是礪鋒閣的場子,殘蛟因陳易突兀出現的心思安定下來,語氣悠然道:

  「看來龍公子都聽到了?」

  陳易挑眉道:「聽到一些。」

  姜尚立呼吸略微急促,眸光陰晴不定,紐扣墜到茶湯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而小吏秦圖突逢驚變,這下尿都快嚇了出來,肅殺的氛圍下,急急忙忙地往後退去,心裡喊了一百來遍的看不見我。

  冷月寂靜,廂房不大不小,惹眼的青花瓷雕鳳花瓶陳列在地,蘭花成簇,枝葉懸著露珠,由小見大,這裡端的是片富麗堂皇。

  見陳易仍然未動,那三位刺客已有些沉不住氣,趙彥微一抬手,止住他們。

  他輕敲太師椅,不咸不淡道:「既然龍公子都已聽到,那麼今夜是現在走,還是把命留下?」

  伴隨著指尖的敲擊,暗勁涌去,本就迸出密麻裂痕的太師椅再也支撐不住,垮地塌碎下來,化作一地碎木。

  下馬威。

  「當如此椅?」陳易好笑問道。

  「當如此椅。」殘蛟鼻孔大張,饕餮似地吞沒縷縷薰香,「今夜走,還是今夜死?」

  陳易面無表情。

  趙彥掠起一道冷笑:「若非看在那寅劍山弟子份上,今夜我與姜縣令聯手,你斷無活路,今夜讓你走,是給龍公子你一條命,又或者說…給閔千戶一條命?」


  「她的命,」

  陳易慢慢道,

  「輪不到你來給。」

  趙彥略微疑惑,這人為什麼要用「他」,而不是「我」,是他腦子不好使,還是說難不成他們從頭到尾,就搞錯了人?

  眼下並非糾結的時候,趙彥如蛟龍盯食般盯著陳易,森冷道:

  「看來今日,你是要把命留在這裡了,清風館不缺就是棺材。

  你賭我礙於寅劍山不敢殺你,

  我拼著清風館不要,取你性命又如何?!」

  話音剛落,驚覺人死的尖叫剎那響起:

  「死了,都死了!」

  趙彥先是一疑,隨後一僵,雙目驟然瞪大,一根根血絲冒了出來。

  他嗅到陳易身上的血氣,見到那飄飄衣擺處,沾著漆黑滾圓的斑斑血痕。

  只聽那人撓了撓下巴問道:「清風館…不缺棺材吧?」

  趙彥血液陡然凝固,剎那間暴怒道:「你找死!」

  話音一落,趙彥重腳一踏,氣機暴漲,剎那衝殺到陳易面前,他眼中凶光綻現,猝然而出的橫刀兇悍出奇,刀光雪亮,旋著光朝脖頸直砍。

  陳易瞥了一眼,繡春刀自行出鞘,他倒握刀柄,劃開弧光,刀鋒撞上橫刀,震盪開波紋氣浪,轟地如金石嘶鳴。

  短兵相撞,沛然氣勁順著炸裂開來,勁風滾滾,力量雄渾,震得廊道嗡動。

  二人都在同時退開,陳易止住身形,探手一拳直轟而去,趙彥雙腳猛然發力,木板踏碎,瞬間拉開了數丈距離,堪堪避開凶厲拳鋒。

  短短一招相接,方才還在暴怒的趙彥,直接被陳易一刀砍得冷靜下來。

  趙彥掃了眼刀上刻痕,目不斜視,緩緩道:

  「縣令爺,還不出手嗎?

  今夜之事被他聽見,你還有活路?」

  今夜的話都被聽到,那頂包之事就再無可能,趙彥把話徹底揭穿。

  方才目睹那一招交手的姜尚立,袖袍間抽出雙手,默不作聲地凝望陳易。

  他似在思索,又似在交流。

  陳易不理會他投來的視線,悠悠道:

  「要動手就快些,你們…一二三…五打一,優勢不在我。」

  姜尚立已聽出話間敵意,和和氣氣眼角倒吊而起,凶戾狠辣噴薄而出,冷冷道:

  「來一把劍。」

  一位刺客轉身取下兵器架上長劍,拋了過去。


  姜尚立單指一點,氣勁震在劍上,半空中便脫鞘而出,他旋即握劍,寒涼的劍鋒直指陳易。

  渾身氣勢蔚然而起,哪裡還有當裱糊匠的縣令氣息?

  他腳步一點,劍勢隨之遊走,廂房內罡風四起,幾乎一閃便踏到陳易身前,當頭一劍斬下。

  劍罡三尺,月色下折著青芒,像是將夜色都割開劍痕,陳易身形剎那如大龍倒轉,雙手握刀摧風斬雨,狠狠斬在劍身之上,二者相撞,兩人發梢翻飛,衣衫破裂,耳畔邊還有破風的嘶嘶嗚鳴。

  氣浪震盪開來,門框承受不住餘波斷裂一截,嗡鳴間對摺往下一垮,二人的身影幾乎同時相震退開,陳易落地之時,眸里掠起些許異色。

  那一劍…

  寒芒悽厲,聲勢浩大,劍直斬而出…

  殺人劍。

  陳易對姜尚立的來路多了幾分確定,武功在四品境界,勝於這礪鋒閣的香主趙彥。

  姜尚立穩住身形,他晃了晃手中之劍,看見多了一道明顯的缺口後,再取新劍。

  而趙彥見到姜尚立與陳易方才交手近乎平分秋色,心中多了幾分從容安定,但他不敢怠慢,而是微一抬手,吩咐那三位刺客道:

  「你們…消磨他的氣機。」

  三位刺客眼眸里閃過一絲驚愕惶恐,但很快都壓了下去,他們不敢抗命,提著刀劍逼近到陳易面前。

  劍拔弩張,氣氛肅殺,陳易輕晃繡春刀,目光越過那三人,直直凝望著趙彥和姜尚立。

  恰在這時,清風館大堂之中,傳來一道通報的喊聲:

  「喜鵲閣,座主魏無缺登門赴宴!」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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