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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前夜

  第664章 前夜

  7月30日2330時,舍佩托夫卡城郊。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斷喝:「站住,不許動!」

  緊接著還真有人站起來,那人高呼:「我是舍佩托夫卡紡織廠的工人,代表工人護廠隊前來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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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兵站起來,打開手電筒,光芒中一位老工人抬手遮住眼睛。

  哨兵關掉手電,對後面喊:「快去,通知排長——不對,通知連長來了一位老工人!」

  老頭緊趕幾步,來到哨兵跟前:「小伙子,聽你口音,是維申斯克人吧?你認不認識阿廖沙?」

  「叫阿廖沙的多了,」哨兵笑道,「我們方面軍司令員暱稱也是阿廖沙,您說的是哪個阿廖沙啊?」

  「維申斯克的阿廖沙!」老工人一把抓住哨兵的手,「他走的時候還是個二等兵,和你差不多大,你知道他嗎?」

  哨兵搖頭:「老人家,這兩年我們很多人受傷養傷又回到前線,不斷的編入不同的部隊,有時候是老部隊被消滅了,有時候是老部隊調動到了很遠的地方去,沒法再加入了。

  「也許我們離開的時候,都在維申斯克人編成的團里,但現在早就分散到了全軍。」

  其實哨兵沒有說出最殘酷的可能性:那位阿廖沙已經和千千萬萬的阿廖沙一樣,化作了鶴群,飛向了遠方。

  老工人咬了咬牙,換了個話題:「你說得對,孩子,說正事吧。你們怎麼還不進城啊?城裡的普洛森人都跑光了,一開始是向阿格蘇科夫跑,後面是往北去了。現在整個舍佩托夫卡都是空城啊!」

  哨兵:「我們停下來是休整的,畢竟之前連續作戰了一個月,蓬頭垢面的,今天司務長發了新軍裝,明天大家乾乾淨淨的進城。」

  老工人:「你們講究這個幹什麼啊?你們在城外停下來了,大家都奇怪呢!等了一天流言滿天飛了,說什麼普洛森人散播了瘟疫,所以才停在城外!我們費了老大勁才把流言壓下來!」

  哨兵正要答話,就聽見遠處有人喊:「連長和營長都來了,隨軍教士也來了!」

  遠處,一大幫人打著手電筒過來了。

  營隨軍教士上前一步,握住老工人的手:「老人家,來的路上沒有被普洛森人為難吧?」

  「沒有普洛森人了!你們啊,也不派個聯絡隊進城!」老人家立刻埋怨上了,「最起碼派一位神甫進去啊!普洛森人撤退之前到處燒殺,我們護廠隊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才擋住他們,有很多人今天還活著呢,他們就想在最後看一眼正派的神甫!」


  教士:「抱歉,我們的野戰醫院還沒有上來,衛生員才剛剛補充藥品。我這就抽調全營的衛生員和野戰醫療所,連夜進城。」

  老人握著教士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啊!對了,神甫先生,聽您的口音也是維申斯克人吧?」

  「不,我是阿格蘇科夫本地人,和羅科索夫大將一樣。」教士說。

  「這樣啊。」老人垂下目光,「我老了,聽錯了,抱歉。」

  教士:「維申斯克怎麼了?如果是找人的話,我可以幫您查一下。」

  「維申斯克的阿廖沙,不對,阿列克謝·瓦西里耶維奇·盧比采夫,是我的孫子,他914年8月參軍,跟著部隊向後撤退了。」

  教士點點頭:「好,我會去好好查一查。」

  老人:「就算是陣亡了,也請告訴我是在哪裡陣亡的,等戰爭結束,我好去看他。」

  這時候,遠處傳來雄渾的聲音:「老人家,不要過於悲傷,也許他化作鶴群,和其他戰士們一起飛向了遠方。」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更大的一群人從遠處走來,也許是為了隱蔽,這群人沒有開手電。

  領頭的人穿著剛剛採用的新式軍服,新式肩章上長長一排的星星。

  營長首先反應過來:「羅科索夫大將!」

  所有人一下子都繃緊了,士兵和軍官全都立正,昂首挺胸,對將軍行注目禮。

  安特的注目禮需要把下巴揚起來,鼻孔朝天,看起來特別的有氣勢。

  羅科索夫大將一路走到了老人跟前:「老人家,我要把實話告訴您,您的孫子大概率長眠在祖國的某個角落了。

  「這兩年多,我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連我最親密的副官都陣亡了,他是個剛剛當爸爸的小伙子,還沒有看過孩子的模樣!

  「戰爭結束之後,我們會在葉堡的廣場上,修一個紀念碑,在紀念碑基座的中間,我們會點燃永不熄滅的烈火。

  「碑文我都想好了,『你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你們的功績與世長存。』」

  眼淚從老人眼眶中湧出:「大將,我孫子叫阿列克謝·瓦西里耶維奇·盧比采夫,是我女兒的第一個孩子。」

  羅科索夫大將:「我會記住的,而且我向您保證,除非確實獲得了他陣亡的消息,不然失蹤戰士委員會一刻也不會停止尋找他的下落。」

  老人連連點頭:「好啊,您就是庫圖佐夫再世,是安特的英雄啊。」

  羅科索夫大將拍了拍老人的肩膀,隨後吩咐道:「送老人家到我的指揮車上休息,馬上派出聯絡隊進城,先安排好為了保衛城市犧牲的戰士們的葬禮,對傷員們提供救助。」


  老人:「我可以帶你們回去,我熟悉路!這兩年我無數次給游擊隊帶路,從來沒有被普洛森巡邏隊抓到過!」

  羅科索夫大將笑了:「老人家,普洛森人敗走了,沒有巡邏隊了,聯絡隊可以走大路進去。」

  「哦!瞧我這腦袋瓜子,老糊塗啦!」

  羅科索夫大將點點頭,把老人交給身後的軍士長:「帶老人家進我的指揮車休息。」

  軍士長立刻用強而有力的手攙扶起老人家,帶著他往後走。

  老人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看著羅科索夫大將走上暗哨隱藏的土坡,向著沉睡在夜色中的舍佩托夫卡眺望。

  老人忽然說:「我以為大將已經快六十歲了,結果是和我孫子差不多的年齡啊!」

  軍士長笑了:「是啊,剛開戰的時候,大將還是個小屁孩呢,現在已經變成了老男人了。」

  老工人扭頭看向軍士長:「您和大將很熟嗎?」

  「我是他的貼身侍衛長,在過去我高低也要封個男爵的,男爵騎士什麼的。現在嘛,我就是個高階軍士長。」

  老人剛想說話,就看見前面黑暗中趴著一輛巨大的坦克,好幾名坦克兵正在給它粉刷新的迷彩。

  還有人爬上架子,把一面紅旗掛在坦克的天線上。

  老工人忽然說:「等一下!那面旗幟!旗幟上是不是有字?」

  軍士長:「是的,那是大將從舍佩托夫卡離開的時候,紡織工人送給他的旗幟!這麼多年他一直帶在身邊,每當要親自上陣殺敵的時候,就把旗幟掛在坦克的天線上。」

  老工人停下來,忍不住捂住嘴巴,泣不成聲:「天吶,我的老夥計們,你們看到了嗎?大將一直帶著那面旗幟!米夏、普羅托夫!你們看到了嗎?我們的旗幟,一直陪著大將戰鬥!」

  老人上前一步,趴在坦克邊上,用手捶著坦克的裙板:「你們看到了嗎!大將換了新坦克,指揮上了方面軍,他還打著我們給他做的旗幟!」

  旁邊的坦克手暫時停下刷漆的手:「明天,將軍還要打著這面旗幟第一個進舍佩托夫卡呢!將軍要親手解放舍佩托夫卡!」

  「將來有一天,」另一個聲音說,「將軍會打著這面旗幟,開著坦克衝進普洛森尼亞。」

  老人有些詫異,因為剛剛那聲音是女聲,而且是非常年輕的女孩子的聲音。

  雖然年輕,卻寫滿了滄桑,仿佛磐石。

  他抬起頭,看見一名身穿女僕裝的小女孩站在坦克上,手扶著天線,天線上的紅旗在她頭頂飄揚。

  軍士長介紹道:「這位是將軍的貼身女僕,涅莉女士。涅莉女士,將軍命令帶這位老人去他的指揮車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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