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神話（備戰 上）

  郡尉府。

  大堂內，凝重的氣氛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信端坐在那裡，身姿雖如往常般挺拔，但緊蹙的眉頭和微微抿起的嘴唇還是透露出內心的憂慮。對面的蕭何神情卻顯得有些輕鬆。

  李信內心渴望建功立業，為大秦開疆拓土，青史留名。然而，一想到陛下下達的任務，心頭就像壓了一塊巨石。

  陛下要他在三個月內平定西羌，這怎麼可能？

  西羌地域遼闊，那些羌人部落分散在山谷、草原之間，熟悉地形且行動極為靈活。他們的騎兵神出鬼沒，隨時可能對秦軍發起突襲。

  「且不說之後與蒙恬將軍合擊匈奴之事，單是要在三個月之內平定西羌，就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李信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卻清晰：「雖說陛下調動了蜀郡兵馬，兩路夾擊，但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重重。」

  微微抬起頭，看向蕭何，繼續說道：「蜀郡與我們隴西相隔甚遠，山川阻隔不說，道路崎嶇難行。消息傳遞極為不便，萬一作戰過程中出現變故，兩路軍隊根本無法及時溝通協調。而且，我們對西羌的具體情況了解有限，他們的兵力分布、部落之間的關係等都不清楚。盲目進軍，很可能陷入敵人的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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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羌之地多荒漠草原，難以就地籌集足夠的糧草。若糧草運輸不及時，軍隊很可能陷入缺糧的困境。」

  說著，李信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校場的方向，緩緩說道：「而且他們擅長騎射，在開闊地帶我們的步兵很容易成為他們的攻擊目標。……此事，難如登天啊！」

  蕭何站起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李信身邊。微微側身，稍作停頓後說道：「將軍，當下情形，不妨先派遣一些精銳探子深入西羌。要他們儘可能地摸清楚西羌的部落分布，弄明白各個部落所在的具體位置、規模大小以及相互之間的關聯。同時，找到羌人的水源地至關重要，水源地不僅是他們生活的關鍵所在，在戰時也會是重要的戰略地點。還有他們常用的行軍路線，這有利於我們預判敵軍行動，設下埋伏或者避開鋒芒。」

  蕭何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看向李信說道：

  「三個月的期限雖說緊迫，但我們只需兩個月用於作戰準備。丞相此次令我帶了些軍備物資過來。將軍看過之後說不定會改變想法。」

  「哦？你說的是趙丞相？！」

  李信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稍作思索，看向蕭何道：「我倒是聽聞趙丞相義妹乃匠神轉生。我知曉她造出的農具精妙實用，大大提高了耕種效率，卻不知她也能造兵械。」

  蕭何微微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欽佩之色，說道：「將軍有所不知，趙丞相義妹雖為女子，卻聰慧過人，有著非凡的巧思。下官只能說，伊大人造出的攻城兵械能當百萬大軍！」

  「哦？！」

  李信眼中浮現出好奇與期待，說道：「蕭大人，不知是些什麼樣的兵械？若真有奇巧之處，或許真能為此次出征增添勝算。」

  蕭何微笑著賣了個關子：「將軍莫急，待我們前往校場，將軍自會知曉。」

  說罷，蕭何做了個請的手勢，李信站起身來，兩人一同向校場走去。

  一路上，李信心思流轉，思索著這些未知的兵械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又能否真的改變當前緊張的局勢，讓自己在三個月內完成平定西羌這一艱巨任務。而蕭何則步伐穩健，對那些軍備物資充滿信心，相信定能助李信一臂之力。

  隴西郡尉府外的校場，廣袤的場地在陽光的直射下泛著金黃的色澤，仿若一片金色的海洋。四周的旗幟迎著微風肆意飛舞，發出「呼呼」的聲響。

  士兵們身著整齊的黑色鎧甲，仿若一片沉默的黑森林，身姿筆挺如松，隊列整肅，陽光傾灑在鎧甲之上。

  蕭何大步流星地走向放置軍備物資樣品的區域。那片區域擺放著幾個堅實的木架，各類嶄新的兵械陳列其上。

  「李將軍，此乃連弩，便於攜帶而威力巨大…，此物可以裝備與騎兵。」

  蕭何示意親衛拿起一把連弩，轉身面向李信。

  李信好奇地觀察起這把模樣有些奇特的連弩，這把連弩長約兩尺，弩身由質地堅硬的黑木精心打造而成，木質的紋理細膩且緊緻，弩臂處，精鐵鍛造的部件嵌入其中，二者完美契合，不僅增強了連弩的穩固性，更賦予了它強大的張力。弩弦則是由強韌的牛筋精心絞制，每一絲纖維都蘊含著力量。

  身後一排甲衛拿起連弩，從身旁的箭筒中抽出一支弩箭，箭頭呈鋒利的三棱形，在日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箭鏃上精心打造的血槽透著絲絲寒意。熟練地將弩箭搭在弩上，雙手緊握弩身，用力拉動弩弦，伴隨著輕微的「咔噠」聲，弩箭穩穩地就位。看向遠處的一排草靶。那些草靶由厚實的稻草層層緊密捆綁，外面裹著一層粗糙的麻布，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似在無聲地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蕭何看向身旁的一名親衛，微微點頭示意。親衛心領神會，向前一步，大聲喊道：

  「列陣準備！」

  那排甲衛迅速出列，手持連弩，步伐整齊地來到校場中央，快速擺好射擊姿勢。

  親衛舉起手，猛地揮下，高聲喊道：「射擊！」

  士兵們同時快速扣動扳機。瞬間，弩箭如疾風驟雨般呼嘯而出。離弦的弩箭發出短促而尖銳的聲響。一支支弩箭精準地射向草靶，草靶上的麻布被箭頭輕易撕裂，木屑如雪花般飛濺。有的弩箭深深沒入草靶之中，箭尾在空氣中劇烈顫抖；有的直接將草靶射穿，帶著紛飛的碎屑。

  一輪射擊完畢，士兵們迅速而熟練地裝填弩箭。動作嫻熟流暢，不一會兒便再次完成裝填，準備下一輪射擊。

  蕭何看向李信，說道：「將軍，此連弩不僅威力巨大，且士兵經過訓練後，可在短時間內完成裝填和發射，持續給予敵軍打擊。」

  李信微微點，走上前，從一名士兵手中接過連弩，仔細端詳。感受著連弩的重量和觸感，輕輕拉動弩弦，體驗著它的張力。隨後，抬起頭看向遠處的草靶，心中思索著連弩在戰場上的運用之法。

  好一會，李信輕輕拉動弩弦，感受著弩弦的張力和順滑度，心中暗暗讚嘆其設計的精妙。隨後從箭筒中抽出一支弩箭，箭頭的寒光讓他心中一凜。將弩箭搭在弩上，動作熟練而穩重。

  李信抬起頭，看向遠處的草靶。深吸一口氣，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而銳利。微微調整姿勢，雙腳分開，穩住下盤。然後扣動扳機，弩箭如閃電般飛射而出。在弩箭離弦的瞬間，他的耳朵微微一動，捕捉著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眼睛緊緊盯著飛行的弩箭軌跡。只見那弩箭直直地朝著草靶飛去，「嗖」的一聲，精準地命中草靶中心，草靶上的麻布被箭頭撕裂，木屑飛濺。

  李信心中湧起一陣驚喜，沒有停頓，迅速再次裝填弩箭。雙手快速而靈巧地操作著，不一會兒便完成了裝填。再次舉起連弩，這次他微微側身，將連弩抬高了一些角度。他目光堅定地鎖定另一個草靶，再次發射。弩箭呼嘯著沖向目標，又一次穩穩地扎在草靶上。

  李信的臉上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斷地嘗試著不同的射擊角度和方式。隨著一次次的射擊，他對連弩的性能越來越熟悉，動作也越發流暢。李信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在戰場上連弩大發神威的場景。

  「李將軍……接下來的可以算得上神器了！」蕭何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眼神中透著一絲興奮與莊重，看向李信說道。

  「哦？何物可稱神器？！」

  李信微微一怔，心中湧起強烈的好奇，緊緊注視著蕭何，等待著進一步的解釋。

  蕭何清了清嗓子，神色嚴肅地說道：「還請李將軍下令，讓士兵們做好準備。一會無論發生何事，全體士卒務必保持鎮定，不可慌亂。另外，將軍需派人將馬匹全部牽出五里之外。」

  李信心中疑惑更甚，但他知道蕭何這般安排必有其道理。他轉身對著身旁的副將說道：「你即刻安排人手，按照蕭大人的吩咐，將馬匹牽至五里外安頓好，同時傳令下去，讓將士們穩住心神，不得慌亂。」

  副將領命而去，校場上的士兵們聽聞命令，開始有序地行動起來。他們雖然心中滿是好奇與疑惑，但長期的訓練讓他們養成了服從命令的習慣，動作迅速而整齊。

  蕭何看著士兵們有條不紊地執行命令，微微點頭，然後轉身走向放置神秘軍備物資的區域。

  李信跟在蕭何身後，目光緊緊盯著蕭何的一舉一動。

  蕭何走到一個被厚重的黑色帆布遮蓋著的巨大物件前停了下來。抬手示意周圍的士兵退開一段距離，確保安全。然後他親自伸手抓住帆布的一角，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將帆布揭開。隨著帆布的滑落，一個木箱出現在眾人面前。木箱裡，放著幾十個瓦罐大小的，圓滾滾的東西，尖頭處還有一條細細的東西。

  「將軍，這便是火藥，又叫霹靂火。」

  蕭何的聲音沉穩有力，「此乃我大秦新制的利器，其威力超乎想像。」

  說著，抬了抬手。

  一旁的親衛會意，先拿起一塊厚實的木板，將其放置在一段距離之外，然後在木板前放置了一個裝滿土石的小筐，模擬成簡易的防禦工事。接著，從身旁拿起一個特製的小型投石裝置，把霹靂火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調整好角度，點燃引線，隨後迅速拉著退到安全距離。

  只見引線「嘶嘶」燃燒，火花快速逼近火藥包。剎那間，一聲巨響如驚雷炸開，震耳欲聾，火光沖天而起。強大的衝擊力裹挾著熱浪向四周瘋狂擴散，那裝滿土石的小筐被瞬間掀飛，木板也被炸得粉碎，木屑和土石碎屑如雨點般飛濺出去，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周圍的士兵們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得不知所措。一些士兵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滿臉的不可思議，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思維也隨著那聲巨響而短暫空白。有的士兵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手中緊握著的兵器差點掉落。儘管之前得到過將軍的命令要保持鎮定，但這超乎想像的威力還是讓他們內心充滿恐懼。幾個年輕些的士卒雙腿發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地祈禱著，祈求神明的庇佑。還有些士兵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又趕緊穩住身形，努力讓自己重新站得筆直，但他們的眼神中依然充滿著驚惶。

  李信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劇烈地跳動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那巨大的聲響在他的耳邊嗡嗡作響，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看著那爆炸後的一片狼藉，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曾在無數戰場上衝鋒陷陣，見過強弓硬弩的齊射，也目睹過投石機拋出巨石的威力，但從未見過如此具有毀滅性的東西。他的腦海中如同閃電般迅速閃過各種可能的戰場情景：西羌那些堅固的營寨在火藥的轟炸下土崩瓦解，匈奴的騎兵被爆炸衝擊得人仰馬翻。興奮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有了這樣的利器，何愁敵軍不破。然而，一絲擔憂也隨之而生。如此強大的武器，萬一在使用過程中出現失誤，那對自己的軍隊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而且這火藥的威力如此巨大，若是被敵軍獲取或者掌握了製造之法，那大秦又將面臨怎樣的威脅？

  李信的眼神中光芒閃爍，內心陷入了沉思，思考著如何將這火藥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同時又能確保萬無一失。

  蕭何微微提高聲音，確保李信能清楚聽到：「將軍，在攻城之時，可將火藥置於投石機或其他發射裝置中，投向敵方城牆。其爆炸產生的衝擊力和破壞力，能有效摧毀城牆防禦設施，為我軍打開進攻通道。即便是面對敵軍堅固的營寨，火藥也能炸開營門，震塌壁壘，讓敵軍無處可藏。」

  說著，又指向不遠處臨時堆砌的幾個土坡，土坡上插著代表敵軍的旗幟，模擬敵軍的陣地。「若在兩軍對陣，敵軍聚集列陣之時，將火藥精準投擲到敵軍陣中，爆炸產生的巨響和火光不僅能瞬間震懾敵軍，使其軍心大亂，而且爆炸產生的碎片和衝擊波能對敵軍造成大面積殺傷，打亂他們的陣型，讓其首尾不能相顧。相比以往的攻城和對陣武器，火藥的威力足以讓敵軍膽寒。」

  李信凝視著那仍在冒煙的爆炸現場，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此火藥果然威力驚人，若運用得當，必是戰場上的大殺器。」

  說著，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目光從硝煙瀰漫的爆炸現場緩緩移到蕭何身上，抱拳道：「蕭都尉，此火藥威力雖巨，但我軍此前從未用過，不知該如何操演才能發揮其最大效用？且如何確保其在運輸途中的安全？」

  蕭何微微頷首，神情嚴肅地說道：「將軍所慮甚是。丞相已安排了熟悉火藥製作與使用的工匠前來協助。在操演方面，他們會指導士兵們如何裝填、點燃以及控制投擲的角度和時機。至於運輸，將會特製專門的木箱，內部加以軟襯減震，且置於隊伍中間，派重兵護衛。」

  李信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輕心。西羌之地地形複雜，道路崎嶇，若途中遭遇敵軍突襲，火藥一旦被引爆，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一旁的副將走上前來，行禮後說道：

  「將軍，末將以為可派遣先鋒部隊提前探查路況、肅清敵軍蹤跡，確保火藥運輸隊的安全。」

  李信點了點頭，看向蕭何：「蕭都尉，你意下如何？」

  蕭何回答道：「此計可行。同時還需對士兵加強訓練，讓他們儘快熟悉火藥在不同戰場環境下的使用方法。比如，在攻城時，怎樣配合投石機的發射頻率；在對陣敵軍騎兵時，如何把握投擲的距離和時機。」

  「蕭都尉所言極是！」

  李信頷首，轉頭看向那操場中間最後幾樣東西，眼裡閃過一絲異色：「蕭都尉，那些是何物？難不成威力比霹靂火還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