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神話(劉邦)
「你也不是外人,我便與你坦誠相告吧。」
趙老太公深深地嘆了口氣,神色間滿是憂色:「眼下,家中竟連一杯招待你的茶都拿不出。此刻,雉兒想必是到隔壁鄰居家借用去了。」
易小川滿臉疑惑,不解地問道:
「呂公,你不是經營著私塾嗎?怎會落魄至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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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呂老太公緩緩搖了搖頭:「還不是被那劉邦拖累,他在山上落草為寇,縣衙的人三天兩頭前來拿人。如此一來,誰還敢來上我的私塾?如今這個家,若不是雉兒苦苦支撐,怕是早就難以維持下去了。唉,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盡頭?!」
呂老太公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憊與無奈。
「呂公,我此次前來,正是為了解決此事。」易小川神色鄭重,語氣堅定地說道:「如今,抓捕劉邦危害呂家的,正是秦國那些狗官,尤其是趙高,他與劉邦有著血海深仇。秦朝暴政,民不聊生,我斷言,這天下遲早會發生變故。我正想尋我那義兄,共同謀畫大事!待到時機成熟,把那些秦國的狗官統統趕出去,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如此一來,大哥也不用天天躲在山裡面擔驚受怕了。」
「啊??」
呂公聞言,臉色驟變,心中震驚不已。他萬萬沒想到易小川竟有如此大膽的想法。
呂雉端著茶碗從裡屋緩緩走出。聽到易小川的話,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易小川說道:
「這事兒談何容易?這事說起來容易,可真要去做,那是要豁出性命的。既要打造兵器又要招兵買馬!你看看我們這家裡面,哪裡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此事嫂子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
易小川自信滿滿地說著,伸手從腰間掏出一顆夜明珠。這顆夜明珠當初害死了幾條人命,後來被玉漱送給了他。這會也不念叨著這夜明珠沾血了,心安理得道:「這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麻煩大嫂拿去變賣。得來的銀兩全部都用來做正事。我即刻上山去找大哥商量!二位,小川先告辭了!」
說完,易小川轉身大步離去,留下呂公和呂雉望著他的背影。
呂雉拿著夜明珠,心中猶豫不決。她知道這顆夜明珠的價值,但也擔心一旦變賣,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呂公看出了呂雉的擔憂,說道:「雉兒,小川此人心懷大義,我們應當相信他。如今這天下已有亂像,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好!阿翁,我這就去準備!」
呂雉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決然之色。如今的局勢艱難,為了一家人的未來,她必須邁出這一步。
就在呂雉下定決心,準備將夜明珠拿去變賣之際。
「砰!」一聲巨響傳來,院門被狠狠撞開。
一名游徼領著一隊求盜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那游徼面容冷峻,眼神中滿是威嚴,身後的求盜們個個手持兵器,神色肅穆。
呂雉心中一驚,下意識地護在呂公和劉盈面前。身體微微顫抖著,看著領隊的游徼,聲音微顫地問道:「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啊?」
游徼大聲道:「劉季殺死差役,私放徭役,畏罪潛逃,按律合家連坐。」
「啊?不是……」
呂雉身形一晃,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私自逃跑跟殺死衙役逃跑可是兩碼事,不是說他就是自己跑了嗎?
呂雉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呂公臉色蒼白,緊緊地摟著劉盈。眼神中充滿了擔憂與恐懼,心中暗暗懊悔當初與劉邦的牽連。
劉盈嚇得緊緊抱住呂公的腿,小小的身軀不住地顫抖著。
呂雉努力地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緊緊盯著游徼,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期盼,試圖解釋道:「官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家夫君絕非那種殺人之徒,他向來善良仁義,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說著,呂雉咬咬牙,顫抖的手緩緩將裝有夜明珠的袋子偷偷塞進游徼手中。眼神中帶著一絲哀求:「可否請大人通融一二?我們一家老小定會感恩戴德。」
「哼!還敢行賄本官,罪加一等!」
游徼怒目圓睜,大聲呵斥道。
然而,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夜明珠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色。那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價值連城,讓他心中不禁一動。
但隨即,游徼似乎想起了什麼,身子猛地打了個寒顫。劉家呂家可是被上面的大人物親自點名的,若被發現自己受賄私放犯人,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自己一家將性命不保!
冷哼一聲,游徼厲聲道:「如今證據確鑿,豈容你狡辯。現扣押家屬,待劉季捉拿歸案後一併處置!來人,將他們全部帶走!反抗者,格殺勿論!」
求盜們立刻上前,再次推搡著呂公、呂雉和劉盈等人。呂雉心中絕望,但仍不甘心就此放棄。一邊被推著走,一邊回頭望向游徼,希望他能改變主意。然而,游徼卻面無表情,冷漠地看著他們被帶走。
看著這一幕,街道上的百姓們紛紛圍觀,竊竊私語。
出了門口,游徼一聲令下,隨即便將呂府查封。
沒過一會兒,呂公等人在被押解的途中,便看見劉季的父母跟兄弟嫂子一起被一群求盜押解過來。他們同樣戴著沉重的枷鎖,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劉季的父親滿臉悲憤,不停地咒罵著劉季;劉季的母親則淚流滿面,口中喃喃著祈求上天的保佑;劉季的兄弟嫂子們也都神色黯然,不知未來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怎樣的命運。
可不知道為何,衙役們將呂雉和劉盈關在了一起,而將呂公跟劉家其他人關在了另一處。
冰冷的牢房中,瀰漫著潮濕與腐朽的氣息。
呂雉緊緊地摟著劉盈,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帶來一絲溫暖。劉盈小小的身軀在她的懷中微微顫抖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呂雉不停地安撫著劉盈,輕聲細語地說著安慰的話,試圖讓他平靜下來。
雖然衙役將幾人關進來後便不再過問,到了晚上還送了一份粟飯過來。那粟飯粗糙且冰冷,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但在這個時候,這已經是難得的食物了。呂雉小心地將米飯分成兩份,一份給劉盈,一份自己留著。儘管她的肚子也在咕咕作響,但她更關心劉盈的溫飽。
呂雉的心裡始終惶恐不安。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劉季是否能夠逃脫追捕,不知道他們一家人是否還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就這樣,在提心弔膽中度過了漫長的三天。
在這三天裡,每一分每一秒對於呂雉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原本還算俏麗的容貌,如今已憔悴不堪。眼神中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如紙。髮絲凌亂地散落在肩頭,整個人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在這三天,呂雉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家人的安危。擔心呂公和劉家其他人是否安好,擔心劉季是否還在逃亡。每一個未知都如同一把利刃,懸在她的心頭。
直到一名獄卒面無表情地走過來,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牢房中迴響。打開牢房的門,將呂雉和劉盈提出牢房。呂雉緊緊地摟著劉盈,可無論她怎麼問,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惶恐不安中,母子兩人被帶上了一輛囚車。囚車破舊不堪,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車輪在崎嶇的道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行,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呂雉透過囚車的柵欄,望著外面陌生的景象,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這輛囚車將駛向何方,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命運究竟是什麼。
……………
碭郡。
秦王政二十二年(前 225年),強大的秦國滅掉魏國後,將原魏國大宋郡改置為碭郡,此郡之名因碭山而來。據《漢書·地理志》注,師古曰:「以有碭山,故名碭郡。」
碭郡乃是秦朝所置的三十六郡之中,為數不多以山為名的郡。不僅有碭郡,還有碭縣,同樣以此山為名。
芒碭山坐落於今日的河南、安徽兩省交界處,其主峰海拔高度近為 156.8米。這樣的高度與那些巍峨的大山相比,確實顯得微不足道。然而,由於它所處位置的周邊皆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便顯得格外挺拔高大。
如今,這裡是一片澤國,湖泊、河流縱橫交錯。溝通黃河水系和淮河水系的重要水上通道睢河緩緩流淌而過,南來北往的船隻在距離很遠的地方便能望見這座山。
山間小道上,幾十名衣衫襤褸、面色晦暗的蒙面男子正緊張地埋伏著。一個個屏氣凝神,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小道的盡頭。
這些男子們顯然已窮困潦倒至極,手中緊握著棍棒等簡陋的武器,心中充滿了緊張與急切,如同等待獵物的餓狼,只盼著有路人經過,好衝出去搶奪財物,以解燃眉之急。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這些蒙面男子們在光影中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寒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道上依然寂靜無聲。男子們的耐心漸漸被消磨殆盡,焦慮開始在他們心中蔓延。他們不停地變換著姿勢,試圖緩解身體的緊張。有的人咬著嘴唇,有的人緊握拳頭,每個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禱著獵物的出現。
終於,遠處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男子們的精神瞬間緊繃起來,他們握緊手中的武器,眼睛死死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當那個身影逐漸清晰地出現在小道上時,他們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隨時準備如餓虎撲食般衝出去……
「上!」領頭的蒙面男子猛喝一聲,那聲音猶如炸雷般在山間迴蕩。隨後,他便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與期待,緊緊地盯著手下們如狼似虎般沖了出去。
「哎呦喂~」
「啊?!!」
「我的手!」
可沒過一會兒,就聽見一陣悽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這慘叫聲在寂靜的山間顯得格外刺耳,而且還有些耳熟,仿佛在哪裡聽過一般。
領頭男子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自己的同伴有幾人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慘叫著。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有的抱著受傷的手臂,有的捂著流血的腿部。一旁的眾人則圍著中間男子,滿臉驚恐,不敢上前。
待他定睛看清圍在中間那人的模樣時,頓時吃了一驚,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賢弟??」
「大哥別來無恙?!」
站在人群中間的易小川聞聲,緩緩轉過頭來,朝著劉邦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
周圍的蒙面男子們都驚呆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打劫的對象竟然是領頭大哥的熟人。
而劉邦也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易小川,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既驚訝於在這裡遇到易小川,又為眼前的尷尬局面感到無奈。
劉邦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撓了撓頭,試圖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賢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
跟隨劉邦一行人,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前行,最終來到了山上的山洞窩點。
當易小川踏入這個所謂的「窩點」時,一股潮濕與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山洞中光線昏暗,只有幾縷微弱的陽光透過縫隙灑進來,勉強照亮著這片簡陋的空間。地上隨意鋪著一些乾草,那便是他們的床鋪。角落裡堆放著一些破舊的瓢盆,有的已經殘缺不全。洞壁上掛著幾件破舊的衣物,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易小川環顧四周,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劉邦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道大哥劫了個金山銀山,不想竟落到如此田地?」
易小川緩緩踱步,走到一處,伸手輕輕撫摸著洞壁,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大哥,你這日子過得可真是艱苦啊。」
劉邦站在一旁,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侷促地撓了撓頭,無奈地說道:「賢弟莫要取笑我。你以為我甘心如此嗎?如今那趙高當權,四處懸賞緝拿於我,我是迫不得已才幹此勾當維持生計,連家都不敢回!」
早在劉邦得知趙高當了中車府令之後,他便如驚弓之鳥一般,立馬拋家棄子,連呂雉跟剛剛出生的兒子都顧不上,倉皇而逃,生怕趙高找他算帳。
每每想起此事,劉邦心裡也是後悔不已。早知道那小子有如今這般造化,當初說什麼都要好好結交。可如今,一切都已無法挽回。趙高被自己一手陷害,入宮當了太監,如今他得勢,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劉邦暗暗埋怨趙高小心眼,在心中暗搓搓地想著,要不是當初自己給他一刀,他能有今天的飛黃騰達嗎?可他也明白,如今說這些都已無濟於事。他只能在這山中,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不知何時才能擺脫這困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