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扎了個紙

  他們當然知道景山,那是京城西城區的一處名勝,曾是元明清三朝的皇家園林。

  明朝建造紫禁城時,因那裡曾堆放煤炭,故又稱「煤山」。

  明朝末代皇帝崇禎,便是在煤山自縊身亡的。

  但他們不解的是,朱慶陽為何偏偏要去景山,所謂的「請神通靈」又作何解釋?

  朱慶陽並未多做解釋,只是催促隊員們趕緊行動。

  一行人匆匆收拾後,便帶著滿頭霧水跟隨朱慶陽離開了古董店。龍組組長迅速集結隊伍,緊隨其後。

  古董店內,只剩王凱旋席地而睡,鼾聲如雷,以及被折騰了一夜、沉睡中的許浩。

  不知二人醒來後,發現眾人已無蹤影,會作何感想。

  七十年代,華夏突破了米、蘇兩國的經濟封鎖,國際經濟形勢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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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國內運動剛結束,京城的經濟發展仍面臨嚴峻挑戰。

  此時京城正處於計劃經濟時期,購物需憑票證。

  從糧油本、自行車票、電視機票,到布票、肉票、糖票.

  一切物資均按票限量供應,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因此,一大早各供銷社便排起了長隊。

  朱慶陽一行人乘車出發,按他的指示,由龍組前導,前往西城區的景山。

  那時在街上看到車隊,還是相當罕見的。

  不遠處的胡同里,孩子們跳著皮筋、玩著跳房子,口中念著:

  「馬蘭開花二十一」

  路邊的小商店前,擺放著果丹皮,五分錢一根的冰棍吸引著顧客。

  旁邊就是六必居,人們特意前來購買地道的醬菜。

  車輛經過天安門,那時的天安門還未成為熱門景點。

  廣場上人流希少,甚至有人在擺攤售賣蘿蔔、白菜等農產品。

  這一幕若放在二十一世紀,定會令人難以置信。

  京城的街道色彩單調,以藍、灰、黑為主。

  最時尚的服裝便是綠軍裝,偶爾也能看到愛美的小姑娘穿著白裙子。

  花裙子則只有未上學的小女孩才會穿。

  車輛經過幾個四合院,那是老京城人的故鄉。

  大雜院裡住著老鄰居,主婦們在水龍頭前淘米洗菜,孩子們趴在小桌上寫作業。

  當然,此時也少不了工人潮,整條馬路幾乎都是準備去工廠上班的工人。


  即使開車,也難以快速行駛。

  阿寧和陳天好奇地望著窗外,這是他們第一次來京城,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新鮮。

  張啟山的眼神柔和了許多,或許正是這人間煙火氣,最能撫慰人心。

  沈文則不太在意窗外,她借來朱慶陽記錄了一晚的本子看了看。

  上面記錄著清朝的歷史和對乾隆的罪述,還提到了崇禎帝的事跡。

  【清軍鐵騎在山海關外虎視眈眈,中原的戰火卻愈演愈烈。

  李自成率軍攻打,崇禎帝下罪己詔,承認治國過失。

  他徵集天下兵馬,要求王公大臣、外戚權貴捐獻家財作軍餉,卻無人響應。

  一句「我不是亡國之君,你們都是亡國之臣」,透露出崇禎帝的無奈與悲涼。

  李自成裡應外合攻破城門,崇禎帝為避免皇后公主受辱,逼皇后自縊,又親手砍下十五歲公主的手臂。

  最後,他與王承恩在煤山雙雙自縊。

  在衣襟上,崇禎帝留下了遺言:

  「我德行淺薄,冒犯天威,但都是諸臣誤我。

  我死後無顏見祖宗,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割,勿傷百姓一人!」】

  字字擲地有聲,沈文也為之動容。

  遺言中分明表示,是朝中大臣誤了國家大事,任憑處置我的屍體,但不要傷害我的百姓!

  明朝的最後一位皇帝,至死都心繫百姓。

  「停車!」

  當沈文還沉浸在這段歷史中時,朱慶陽突然喊了一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開車的是龍組的人,立刻停下了車,並示意前車也停下。

  陳天看了看車外說:

  「貓爺,還沒到景山呢」

  朱慶陽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

  「我知道,先買點東西」

  眾人跟隨朱慶陽下了車,才發現車停在了一家紙紮店前。

  龍組組長正要下車,朱慶陽卻先說:

  「你們在車上等著就行,別嚇著人家」

  龍組組長只好作罷,但心裡卻充滿了疑惑,他們為什麼突然要去紙紮店?

  沈文好奇地問朱慶陽:

  「我們要買這些東西嗎?」

  朱慶陽點了點頭:

  「去景山不能空手去,得先進去準備些東西。」


  對此,不僅是沈文,788二隊的其他隊員們也感到疑惑不解。

  直到現在,他們也不清楚朱慶陽到底要做什麼。

  「還是我們見識少了。」

  「貓爺平時雖然不太靠譜,但本事沒得說,而且作戰和任務經驗豐富,難怪首長讓我們好好看、好好學。」

  「是啊,不知道這次貓爺又藏了什麼招數?」

  二隊成員們低聲議論,對朱慶陽的感覺很複雜。他平時很不著調,有時甚至讓人嫌棄,但他的實力卻得到了每個人的認可。

  現在,大家都好奇朱慶陽到底要施展什麼手段。

  這家紙紮店在京城頗有名氣。

  人們不知道這家店是什麼時候開的,只知道老闆是一位老太太,人稱石婆婆。

  石婆婆是這一帶數一數二的紙紮手藝人,今年六十多歲,是個地道的老京城人。

  她從小就跟著上一輩人做喪葬用品的生意。

  做壽衣、紙紮、看風水、紅白事,她都駕輕就熟。

  紙紮店門口放著紙紮的馬和牛。

  男人燒馬,女人燒牛,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

  不過前幾年因為形勢原因,石婆婆的生意並不好做。

  好在現在都過去了,這家不大的店面足以在京城立足。

  此時朱慶陽帶著隊員們走進了紙紮店,撲鼻而來的是特有的香火味。

  坐在屋裡的那位白髮老者就是石婆婆。

  她抬頭看了看幾人,有些詫異地多看了沈文一眼。

  顯然,在這個年代,軍人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老闆,來三斤六兩的紙錢,再來點貢品。

  天竹香三支,黃紙錢若干,再來個紙人.」

  朱慶陽熟練地報出了幾樣物品,石婆婆好奇地看了朱慶陽一眼:

  「年紀輕輕,卻是個行家.」

  沙啞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他們紛紛相視一眼。

  陳天雖是道門出身,但一直待在山上,對這方面並不太了解。

  他只知道天竹香是一種特製的香,製作手法幾乎已經失傳,只有一些老一輩的人還知道如何製作。

  而對於紙錢要求的三斤六兩,也是老一輩的規矩,需要用店裡專門的兩把秤來稱重,既不能多也不能少。

  但紙人是用來做什麼的,陳天就不知道了。

  石婆婆緩緩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屋內,很快便稱好了紙錢,準備了黃紙錢。


  接著她拿出了三支深咖色的香,然後看向朱慶陽問道:

  「紙人,要什麼樣的?」

  石婆婆做這行多年了,自然知道紙人的用處。

  所謂「亡人債,紙替身」,這是一種民間的祭祀方法。

  比如家中有病人,就會有人扎個紙人代替本人,以改變厄運。

  石婆婆也幫很多人扎過紙人替身,印象最深的是幾年前,有個北方大漢請求她給兒媳婦做一個紙人替身。

  扎紙人的要求非常嚴格,需要說得非常詳細。

  紙人的身高、體型、性別,以及肚子裡、心臟里、頭髮上放什麼,都需要說得清清楚楚。

  稍有差錯,便會釀成大禍。

  那位北方的壯漢,竟然還要求做個蘭花指的動作。

  所以,除非是來選購現成的紙人,可以自由挑選,否則,若是需要特別定製的紙人,就得問得特別詳細,以免做不到僱主的要求,耽誤了人家的事。

  一旦事情辦砸了,僱主家會倒霉,自己也可能會受牽連。

  因此,石婆婆問得非常仔細,足見她是一位真正的老一輩手藝人。

  聽到婆婆的詢問,朱慶陽想了想後說:

  「紙人要扎個男的,面相得是九五之尊。

  穿的衣服必須是九龍袍,對,再做個轎子,也得是龍紋鳳霞,皇家御輦的那種!」

  石婆婆一聽,頓時有些吃驚:

  「年輕人,這樣的紙人可不能隨便扎!」

  活了這麼多年,石婆婆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要求。

  這哪裡是扎紙人,簡直是要扎個紙皇帝出來!

  你家什麼背景啊,還敢用皇上來做替身?

  就不怕無福消受嗎?

  這些話石婆婆雖然沒說,但眼神里已經透露出來了。朱慶陽卻笑了笑說:

  「老闆娘,規矩我懂,你只管扎就是了。

  陰間陽間,我什麼都不忌諱……」

  聽了朱慶陽這番豪言壯語,石婆婆也沒再多說什麼。既然僱主不怕,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勸了。於是她轉身進了屋。

  扎紙人這手藝,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進行的,其中有講究。活人看著紙人從無到有,就像憑空造人一樣,容易受不了這畫面,被蠱惑中邪。

  所以石婆婆獨自進了屋,就沒了動靜。

  朱慶陽索性坐了下來,對這裡一點忌諱都沒有。


  阿寧有些詫異地看著朱慶陽問:

  「貓爺,你要扎的紙人,為什麼要穿龍袍,還要九五之相?」

  朱慶陽卻神秘地笑了笑:

  「到了景山,你就知道了……」

  隊員們對朱慶陽的決策也越來越好奇。

  這位臨時隊長雖然平時大部分時間都不太靠譜,但畢竟是趙啟親自指點出來的,位列五仙之境的人,自然不可輕視。

  他提出這樣的要求,肯定是有深意的。

  幾人在紙紮店裡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終於,破舊的布簾被掀開,石婆婆從屋裡走了出來。此時,一個栩栩如生的紙紮轎子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轎子裡,正坐著一個身穿龍袍、九五之相的紙人。

  不過這個紙人,還沒有點睛……

  「按照你的要求紮好了,但這眼睛我可點不了……」

  石婆婆看著朱慶陽說,有些為難。原因也很好理解。

  紙人點睛就活了!

  這是民間的說法,意思也不是真的能復活,而是因為紙人點睛後像活人一樣,看著嚇人,也太逼真,容易吸引小鬼上身。

  但如果是普通紙人倒也無妨,可這帝皇紙人,石婆婆擔心自己沒能力去點睛。

  朱慶陽立刻點了點頭:

  「沒問題,這樣就行。來,你們把轎子搬上車吧……」

  陳天和張啟山聞言,便將這轎子搬了出去,放到了車上。

  這讓坐在車上等待的龍組全員疑惑不已。他們竟然在裡面扎了個紙轎子,這怎麼看怎麼彆扭。

  朱慶陽爽快地拿出幾張錢遞給石婆婆,這些錢買這些東西足夠了。

  「不用找了……」

  朱慶陽說著,拿起剩下的東西就要離開。

  此時,石婆婆的聲音傳來:

  「年輕人,進廟要拜神,進屋要叫人,心裡要有所畏懼才好……」

  顯然,石婆婆對朱慶陽提出的紙紮要求仍然心有餘悸,提醒他作為年輕人不要太過張狂,對鬼神要有所敬畏。

  但朱慶陽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重新回到車上,朱慶陽示意車隊出發。

  此時,張啟山有些納悶地問:

  「貓爺,你哪來那麼多錢?」

  朱慶陽聳了聳肩:


  「跟許浩要的,行動總得有些經費嘛……」

  眾人頓時滿頭黑線,這許浩真是個冤大頭。

  「貓爺,你買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的?」

  沈文好奇地看向朱慶陽問道。

  朱慶陽聞言,思索片刻後說:

  「不是我故意賣關子,而是這種事情實在有些不好說。

  到了景山,你們就都明白了……」

  兩輛車很快駛入了西城區,直奔景山而去。

  此時的景山還處於未開放的封閉狀態,但有龍組在,這都不是問題。

  龍組組長出示證件後,一行人便暢通無阻地通過了。

  不過看守的人好奇地看著幾人抬著的轎子,一臉茫然。

  這種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山腳之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朱慶陽,顯然是在等他安排下一步的行動。

  但朱慶陽卻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然後搖了搖頭:

  「現在不行,得等到天黑……」

  眾人只能無聊地坐在那裡等待。這個年代沒有手機,娛樂活動真的很少,連蹲在路邊看美女都沒的消遣。沒辦法,閒來無事,幾人就在地上畫出了五子棋盤,開始下起了五子棋。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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