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唐伯虎
第448章 唐伯虎
時間如水而逝。
許仙幾人徹底融入到了酒館中。
白素貞與趙靈兒、卡思嘉幾人一見如故,每日聊著育兒經驗,氣氛頗為融洽。
小青跟在姐姐身邊,一如既往地覺得此處新奇無比。
她對小白小青頗感興趣,二者的氣質讓她很是羨慕,以至於平日裡她的言行都在刻意模仿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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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進入酒館開始,許仙的性情也有了些許改變,更準確說來,是回歸本性。
在和白素貞的交往中,他一直處於弱勢地位。
不論是從雙方交往的主動,還是財富值等各方面來說,他都不如對方。
保安堂能開起來,還得多虧白素貞拿錢。
軟飯吃的多了,他難免有些抬不起頭。
發現對方的真身之後,那種落差感更是讓他心亂如麻,所以才會在法海第一次找上門時,跪求二蛇隨他一起離開。
酒館的出現,帶給了他脫胎換骨的蛻變。
他的信心隨之而來,整個人恢復了曾經風度翩翩的模樣。
這才是他的本來面貌。
如果一開始他就那樣唯唯諾諾,白素貞也不會傾心於他。
此刻。
許仙坐在朱由檢和黃藥師中間,在他對面是趙匡胤、李世民和趙剛三人。
六人圍在一個桌子前,面前各自擺著一杯香醇軟糯的黃酒,以及幾樣糕點,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治國之道。
在幾人中,許仙的個人實力毋庸置疑地屬於獨一檔。
憑藉自身的道行,他已經算得上神仙了。
不過他對斬妖除魔之事興趣不大,亦是沒有心思如孫悟空一樣殺上天庭。
他以讀書人自居,更想要兼濟天下。
眾人聊著治國之道,在一些觀念上產生了分歧。
譬如禮治與法治之間的平衡點。
許仙認為治國當禮治為主,教化萬民,律法的功能更多是保證底線的震懾,而非懲罰。
黃藥師和趙剛紛紛附和。
三名皇帝,包括以仁義著稱的趙匡胤卻並不認同這個觀點,堅持當以法治為基,禮治教化為輔。
「人性本愚,若不以嚴苛的法律來制衡,單靠禮治教化,那是痴人說夢!」朱由檢說。
他對此事感觸尤深。
自己手下那些大臣,一個個飽讀詩書,但內心各有齷齪,表面冠冕堂皇,背地裡蠅營狗苟!
這些人尚且如此,百姓還用得著說?
李世民深以為然:「禮治只是為了讓百姓有廉恥之心,但掩蓋不了人性之惡,務必得以律法來嚴懲,使他們畏威而懷德!」
許仙可不覺得,說道:「人性本善,應引導教化,若是人人知禮,豈不天下太平?」
趙剛不像許仙那麼理想化,但他看得同樣透徹:「縱觀天下百姓,所犯罪行十之八九都是因為缺衣短食,生計所迫,如果人人豐衣足食,哪來那麼多糾紛!」
黃藥師認同:「確實如趙政委所說,人不患寡而患不公,若大興教化,百姓都知書懂禮,怎會觸碰法律紅線?!」
六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根本說服不了對方。
等爭論到最後,甚至換成了百姓該不該參與政事。
三位皇帝一致覺得百姓容易被愚弄,縱是參與進去也只會淪為一些人手中的斂權工具。
許仙三人則不認同。
在他們看來,哪怕真是如此,百姓的價值也更高,從而得到當權者的重視,而非被當成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就在眾人辯論激烈之時,幾人忽然見黃藥師盯著吧檯左側的位置處,目露詫異之色。
其餘人紛紛望去。
見是一個長發凌亂,衣著邋遢,袒胸露乳,身上滿是污漬的中年男人時,一個個紛紛噤聲不語。
朱由檢還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鼻子。
那人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惡臭,讓他本能地有些厭惡。
「怎麼連這樣的瘋子乞丐也能來酒館了?」朱由檢暗想。
他的先祖朱元璋雖說曾也做過乞丐,但可不是這般瘋瘋癲癲的模樣啊!
那人原本口中還喊著什麼「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冷不丁看到周圍的情況時,也閉上了嘴巴,一雙眼睛變得驚愕而茫然。
「歡迎來到時空酒館!」贏陰嫚神色如常,衝著那人微笑道。
那人這才轉頭看她。
瞧見贏陰嫚的長相時,他的表情明顯有一瞬的錯愕。
他使勁抓了抓頭髮,喃喃道:「難道我真的瘋了?」
……
半年前。
唐伯虎與女兒獨居於姑蘇城的桃花庵中。
他靠賣字畫為生,日子平淡而冷清。
早已過了不惑之年的他早已沒了年輕時候的風流意氣,整日與書畫為伴,以美酒為樂,想著藉此了卻殘生。
拜訪他的客人不少,但以求畫的商人居多。
那些達官貴人,甚少願意與他有所牽扯。
回想往事,他時常憤懣而懊悔。
二十年前他風華正茂,以解元身份去京城參加會試,一掃數年前父親、妻子和孩子相繼離世的頹廢,春風得意,滿腔抱負。
憑藉解元的身份,他還娶到了何家之女為續弦,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對於徐經仰慕他的才華,提出資助他路費,與他一併北上時,他自然不會拒絕。
徐經唯書是樂,在江南之地頗具才名,他樂得與之交往。
怎料此事成了厄運的開端。
到了京城時,徐經帶他拜訪了自己鄉試時的座師,禮部侍郎程敏政。
對於二人的前來,程敏政歡迎之至。
不久前他才從本屆鄉試主考官梁儲那裡聽說過唐伯虎之名,見過他的文章,對其格外讚賞。
兩人頻頻拜訪,與程敏政交流學問。
當聽說程敏政被任命為此屆主考官時,唐伯虎兩人還在沾沾自喜,覺得與之交流得了先見之機。
唐伯虎暢想著連中三元。
畢竟他對自身的才華向來很有自信。
不料此事卻成了程敏政的政敵攻擊對方的藉口,舉報他們科舉舞弊。
哪怕最終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皇帝為了以儆效尤,還是下詔革去唐伯虎二人功名,貶為小吏。
此事對唐伯虎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渾渾噩噩地回到江南時,何氏見他前途無望,向他索要休書,分道揚鑣。
弟弟也提出分家另過。
妻離家散,唐伯虎的人生跌入谷底。
他徹底對人生失去希望,放浪形骸,翩翩遠遊,走遍名山大川,光顧各地的秦樓楚館,散盡家財,醉生夢死。
聽說一同被革去功名的徐經離世後,更是讓他打定主意遠離官場。
他並不知道,徐經未來有一後人名為徐霞客,幫高祖提振了不少聲名。這些年來,唯一的好消息是值此落魄之際,他與好友文徵明重歸於好。
此外,便是他相遇了揚州名妓沈九娘。
沈九娘仰慕他的才華,知書達理,重情重義。
唐伯虎生性不羈,不顧旁人勸阻,堅持娶沈九娘為妻,誕下一女,名為桃笙。
有了妻女之後,他感覺人生有了新的方向,便在姑蘇城內買下一座廢園,種下桃花,取名桃花塢。
不受功名所累,他與沈九娘琴瑟和諧,過了幾年快活日子。
可冥冥中仿佛有一雙眼睛,看不得他喜樂自在。
沒幾年,沈九娘病倒離世。
唐伯虎大受打擊,懷疑自己是災星轉世。
他心如死灰,決定終生不娶,此後與女兒相依為命,每日除了看書便是飲酒,蹉跎度日。
直至半年前那位信使光臨。
對方自稱寧王親信,誇獎了他的才華,邀請他成為寧王幕僚,並許以重金。
在那人的勸說下,唐伯虎的野心重新被點燃。
自己的大好才華浪費了何其可惜!
寧王乃是宗室身份,若是自己在他那裡表現好了,說不定還有機會被其舉薦給皇帝!
莫說廉頗李靖郭子儀等人,就是先秦時期的姜子牙,還有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可都是大器晚成的典範啊!
自己四十來歲,未來還大有可為!
唐伯虎欣然應允。
然而等到了寧王府內過了一個月,他終於發現對方招募自己的緣由。
寧王要造反!
唐伯虎驚出一身冷汗。
早年牽扯到科舉舞弊之事,已經讓他蹉跎了半生,如果再卷進造反的事情中,怕是親人都得受到牽連!
得知消息後的這些時日,唐伯虎茶飯不思。
他決定裝瘋賣傻,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徒有虛名的沽名釣譽之輩。
他終日飲酒,喝得爛醉,肆意調笑府內女僕。
可寧王根本沒有驅趕他離開的想法。
邀請他而來,可不是寧王看中了他的才華,更重要的是為了籠絡人心。
他的江南四大才子身份,以及鬱郁不得志的名聲早已傳遍各地,若是能藉此招攬來一些對皇帝有貳心的名流,對寧王來說是百利無一害之事。
眼見此計不成,唐伯虎決定瘋的更狠一些。
他脫光衣服去街上裸奔,逢人便說「我是寧王貴客」,還故意滿身污漬地在寧王招待貴客時衝進對方的宴會中,以期被對方遣返。
今日他便是聽王府內的僕人們提及有貴客臨門,故意蓬頭垢面,撞倒泔水桶,令那些惡臭的液體沾滿一身,然後在跌跌撞撞地朝著會客廳走去。
一路上所有僕人儘是捂鼻掩面,難以直視。
直至走到一個拐角時,唐伯虎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連串奇怪的畫面,還傳來一道聲音。
「時空酒館?」
唐伯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幻覺。
他以為自己整日裝瘋賣傻,神智真的受到了影響。
想著那些神奇的畫面,他下意識地選擇了「是」,看看自己的病症到底有多重。
隨之而來的,便是面前的綠瓦紅牆,變成了一片明亮而考究的奇怪建築。
牆面光滑如鏡,倒影出了他的身影。
頭頂燦若星空,光芒柔和,讓他如夢似幻。
還有周圍那一道道宛若真實的身影。
他茫然而驚異。
直至聽到一句聲音傳來,他循聲望去,就看到了一個比仙子還要美麗,氣質高貴的女子。
唐伯虎都快看呆了。
「難道我真的瘋了?」他喃喃自語。
……
贏陰嫚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
哪怕對方瘋瘋癲癲的,她也沒有露出一絲異樣的眼神。
「並非客人瘋了,而是您洪福齊天,因此才得到酒館的邀請呢!」她笑道。
唐伯虎懵懵懂懂。
他突然伸手使勁掐了下大腿。
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這些都是真的?」他驚疑不定。
「自然是真的!」另一道聲音自背後傳來。
他扭頭看去,見說話的是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
那人氣質灑脫不羈,面帶笑容,手中還拿著一杯酒。
嗅到美酒的香氣後,唐伯虎眼神清醒了幾分。
他忽然意識到,這一切似乎並非假象。
這種美酒的味道,他可是前所未聞過!
「在下李白,兄台如何稱呼?」李白微笑道。
他正在和另一個劍仙李白說著修行之事,對方離開後,恰好瞧見了唐伯虎。
唐伯虎身形狼狽,如又瘋又傻的乞丐一般,原本他也沒當回事,卻不經意間聽到對方口中的那句詩。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短短几句,詩中的意境讓李白眼前發亮,主動走上前來。
聽到李白這個名字,唐伯虎渾身一震,驚道:「詩仙李太白?」
李白笑著頷首:「正是在下!」
「花間一壺酒!」唐伯虎下意識道。
「獨酌無相親。」李白接道。
「舉杯邀明月。」唐伯虎又道。
「對影成三人。」李白微笑。
因為酒館的存在,李白的個人經歷跟歷史記載對比早已面目全非,除了早期的詩詞外,其餘所作詩詞風格都跟「未來」的那些有了不小的區別。
就連這首詩,他還是從其他人口中聽說的。
唐伯虎卻激動得身體都顫抖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你……竟然真是李太白!」
他一直極為仰慕李白,還曾寫詩「李白前時原有月,惟有李白詩能說」,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見到對方。
李白笑道:「還沒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唐伯虎站直身軀,抬起雙手,鄭重行禮道:「在下唐寅,字伯虎!」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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