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歃血為盟,生死與共(4000字)
三陽山。
乃古之名山。
聖人曾經於此講道。
點化了三名弟子,賜名青陽,紅陽,紫陽。
這一座無名之山,自此有了名字,自此後三陽山文人騷客不斷,名聲一日大過一日。
直至到三百年前,某位自號三陽祖師的武者橫空出世,伐山破廟,驅趕了其他寺廟和宗門,獨霸三陽山,經歷了百年動盪,三陽派站穩腳步,傳承至今。
三陽山風景秀麗,三座山峰凸起,仿佛不似天地生成,而是由人搬移了三座大山,立於平原之上。
竇長生踩踏著石階,一步步向上,終於走至青陽峰之巔。
遠遠能夠看見,漢白玉的圍欄中央,有著一口泉水。
如今泉水緩緩湧出,遠遠的都能夠感受到一股清新之氣,體內的先天內氣流動,已經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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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著這一口青陽泉修行,日久年深之下,速度要快出其他地方一兩成。
同等資質,修行十年,頂的上其他人十二年。
這還沒有吞服泉水,不然速度能夠更快。
這一口青陽泉,足以成為三陽派立派之基,憑此就富貴不絕。
而且如今沒看見有武者修行,證明著三陽派專門處理過,以某種秘術截留了青陽泉力量,在密室之中修行,那麼速度會更快。
這真是好東西。
宗門和世家子弟與散修的差距就是這麼來的。
一名身著紫色長袍的道人,臉上含笑親自出迎,熱情開口講道:「貧道紫陽,竇少俠來三陽山後,衣食住行皆由貧道負責。」
「竇少俠要是有什麼要求,盡可與貧道直言。」
紫陽道人非常熱情,但竇長生的一顆心,已經提了起來。
這一位紫陽道人早已投靠了大晉相國陳青堯,三年後更是親自襲擊未來竇。
當時未來竇也要開啟一道底牌,才能夠一劍斬殺,如今對竇長生而言,乃是一名強敵。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是先天玄境,先天三境中的最後一境界。
而這一位紫陽道人已經走到了先天極致,只差一步就能夠突破,成為一名神異宗師。
但這一步,如同天塹。
成者騰飛九天之上,失敗者,依然要在泥溝之中廝混。
竇長生平靜講道:「只要一間客房,三餐清淡即可。」
紫陽道人笑著講道:「三陽派雖然不是大宗,卻也有一尊神異宗師,稱得上是大派,豈能委屈了貴客。」
「早已備好了上房,一切待遇,全部都是最好的。」
「如今酒菜齊備,各路英雄都已經來到,就等竇少俠入席。」
紫陽道人親自引領,一直走到了一處大殿中。
此刻大殿正中央,有著一張桌案,微微靠後的位置,有著兩張桌案。
中央桌案兩旁,各自有著一列桌案,桌案上面精美的瓷盤之上,擺著水果,菜餚,還有精緻的酒壺,如今不少人已經落座。
空缺的位置不多了,只有正中央三陽派掌門,青陽道人沒到。
餘下就是紫陽道人沒有落座,而除此之外的話,也就是左手方的桌案空蕩蕩的。
紫陽道人端坐在中央桌案後面空缺的位置,這正是右方的位置,左方一名身披紅衣的道人,正垂下眼皮,閉目假寐。
紫陽道人示意竇長生入座,竇長生看了一下,這位置正是上方三個位置外,最為顯赫的地方了。
這一方世界以左為尊,紫陽道人排在紅陽道人之下,自然坐在青陽道人右方。
而自己的位置,乃是賓客之中,最顯赫的位置,這彰顯出了自己地位,僅在三位東道主之下。
竇長生能夠清晰看見,一道道目光,不斷朝著自己望來。
他們目光透漏出了不同的情緒,有人只是打量,有人充斥著惡意,有人不滿。
其中惡意者,竇長生能夠看清楚,正是對面的桌案傳來的,這一位僅次自己,桌案之上擺放著一把長刀。
能夠有此地位,還擅長用刀。
就應該是狂刀林道器了。
林道器二十七歲,生的五大三粗,絡腮鬍須,看上去不像是年輕人,反而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
一雙眼睛極大,猶如牛眼,此刻就算是半睜,也要比常人大一些。
對方出身京都林氏,這也是世家大族,族中強者輩出。
以《風雲十三刀》名揚天下,當代林氏家主,號稱霸刀,也是地榜宗師。
天地人三榜,這是竇長生惡補的知識,最近幾期的武林報,乃是竇長生必看之物。
林氏以刀名震四國,自然代代學刀,家中子弟皆以佩刀為榮,學劍那就是不務正業,要遭受排擠,無法成為林氏核心。
伴隨著竇長生落座後,青陽道人才姍姍來遲,正好卡著時間。
青陽道人伸手撫摸著山羊鬍,溫和開口講道:「諸位皆是我大晉青年才俊,未來與其他各國豪傑爭雄,揚我國威,人榜之上,必定有一席之地。」
「今日於此相會,機會殊為不易,下一次再相見,不知道何年何月。」
「所以鬥劍之前,專門舉辦了這一場英雄宴。」
青陽道人話語未曾說完,林道器寬大的手掌,直接拍動了桌案上的長刀。
啪的一聲。
刀鞘撞擊桌面,聲音非常清脆。
這聲音如此明顯,直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林道器見此一幕,嘴巴咧開講道:「一不小心手滑了,還請前輩見諒。」
青陽道人目光深邃起來,直勾勾的盯著林道器,足足注視了十幾個呼吸時間,而林道器目光絲毫不退讓,一雙眸子完全睜開,目光炯炯的盯著青陽道人。
最後紫陽道人緩緩伸手,扯拽了一下青陽道人的衣袖,對著林道器講道:「小心一些。」
林道器講道:「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
這一件事情,輕描淡寫,就已經過去了。
這看的竇長生目光一凝,三陽派竟然如此卑微,青陽道人堂堂神異宗師,竟然忍讓一名五氣朝元的先天真境武者。
是的,這一位狂刀林道器。
竇長生看見對方時,就已經判斷出了實力。
五氣朝元大成,三花大約凝聚其一,再加上掌握著絕學,實力足夠衝擊人榜了。
以竇長生看來,絕對不是百名開外的墊底,已經能夠沖入一百名內,早一兩年就具備衝擊人榜能力了,只是排名不會太高,上了也很勉強,所以林道器一直未曾正式沖榜。
這與五秀谷的紫舞類似,都在有把握的時候出手。
青陽道人失去了談話的興趣,直接端起酒盞道:「諸位盛飲!」
酒盞放置嘴邊,青陽道人輕輕抿了一口,就放下酒盞,然後以不勝酒力為名,直接起身離去了。
林道器如此張狂,很明顯氣到他了。
青陽道人負氣離去,場面短暫的平靜後,立即開始喧囂起來。
一位位都對青陽道人不當一回事,仿佛這不是一名神異宗師,而是一名普通的先天武者。
這一幕看的竇長生好生奇怪,不過也未曾去打聽,事後問一問唐清煙就可以知道了。
一側已經有人開口道:「不必在意。」
「人善被人欺,三陽派這位掌門,太過於在意三陽派,所以總是被人仗勢欺負。」
「但最多也只是折損一二顏面,無人膽敢挑戰其底線的,畢竟這是一名神異宗師,兔子急了還能咬人,真要是讓一名神異宗師發狂,誰不害怕?」
竇長生看著白衣勝雪,長發散落,俊美如妖的男子,也認出這一位,乃是京都十傑之一的陳維權。
不過這一番話,處處矛盾。
竇長生有一些不敢苟同,總感覺。
正當竇長生去想時,陳維權直接講道:「是不是感覺有貓膩。」
陳維權端起酒盞,自飲自酌後,繼續開口講道:「我也是這麼覺得,他們也都如此。」
「這根本不是故意折辱青陽掌門,而是一次試探。」
「邊軍軍餉自三陽山附近失竊,舉世震驚。」
「那一些官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大量官銀運送走,這已經不容易,而其中還有大量軍械。」
「這涉及到三千玄甲騎兵裝備,這是全身鎧甲和馬甲還有戰旗等等。」
「三千玄甲騎兵,衝鋒陷陣,足以擊潰數萬嚴陣以待的精銳步卒。」
「這一次安撫北地,朝廷也是下了血本,收集天下神兵鐵,天工晝夜不停,這才能夠讓玄甲騎兵擴充三千,讓幕府掌管的玄甲騎兵到達一萬。」
「要知道朝廷一直以來,都嚴格控制玄甲騎兵。」
「以大晉之力,才養了一萬五,如今大半都在北地了。」
「四國雄兵,玄甲騎兵位列第七。」
「上至新皇,下至文武官吏,如今誰不怕。」
「真要是京都郊外突然冒出了三千玄甲騎兵,一舉沖入京都之中,一場血腥政變,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這位青陽道人唯唯諾諾,何嘗不是一次偽裝,表現出自己無害,想要與軍餉丟失無關。」
陳維權毫不客氣的揭露了如今三陽山,上上下下,都知道,但不敢說出口的事情。
官銀丟了算什麼,這錢早晚都會找到,只是時間長短問題,真正關鍵是這一批軍械,不說京都王公貴族人人自危,光是這軍械落入了西秦和東齊還有南陳之手,那麼就是一場滔天大禍。
玄甲騎兵乃北晉雄兵,南下水道密集,無法發揮出威力,但與西秦和東齊的戰鬥中,玄甲騎兵屢立戰功。
十多年前余大將軍出塞,正是以玄甲騎兵直擊胡人王庭,立下了不世之功,威震天下,被譽為四國十大名將之首。
甲冑和馬甲丟失了不止一次,這防不住武道強人奪取,但戰旗和戰陣陣盤等一直被嚴防死守,從無丟失的前例。
陳維權目光逐漸凌厲起來,盯著竇長生講道:「竇長生你值此關鍵時期,竟然膽敢來三陽山,真是膽大包天。」
「不。」
「應該說你是俠義無雙。」
「你一個相州人,竟然為了北地人,甘冒風險來三陽山。」
「能夠為不認識的陌生人,從而挺身而出,我是敬佩的。」
陳維權端起酒盞,衝著竇長生晃動了一下,然後一口和飲盡,再把酒盞倒滿,稱讚講道:「林道器對你不滿,那是因為你與他兩家關係不睦。」
「所以他對你有惡意,可對你為人,也是心中認可的。」
「不然以他的性情,早已拍桌拔刀,要與你分出高下來了。」
「我自京都中闖出了一個十傑的名號,可也是因為父輩身居高位,被人吹捧而出。」
「從未乾出什麼有意義的事情來,與你相比,如同螢火與昊日。」
又喝乾了一口酒水,陳維權繼續講道:「我來此就是為了青陽泉,我七傷拳只差最後一步,就能夠修至大成。」
「要不是關乎己身道途,我是願意在等一年的。」
「可惜,我年歲已經不小,要在人榜之中有著一番成就,已經不能夠再浪費時間了。」
「當然也是我心中不甘,又想參與大事,調查出軍餉失竊真相,又害怕危險,不想捲入這旋渦之中。」
「今日見你來此,我下定決心了。」
「人生不過百年,豈能瞻前顧後,唯唯諾諾。」
「大丈夫,就要幹大事,轟轟烈烈而死,也好過老死病榻之上。」
「我願意相助你一臂之力,一起調查軍餉一案。」
「我有京都關係,耳目眾多,再不濟也可以請來朝廷強者,絕對事半功倍。」
啪的一聲。
林道器再一次敲擊桌面,竇長生看著顫動的桌案。
看著拍桌叫好的林道器,茂密鬍鬚的林道器,正站在竇長生面前,大聲叫喚道:「此等大事,豈能少了我林道器。」
「我願意一起與竇長生你調查軍餉一案。」
「這一樁案子,引發了北地混亂,大將軍入獄,我大晉上下動盪。」
「要是不早早結束,恐怕胡人,陳人,都不會無動於衷,一定興兵攻我大晉。」
「為了國家,為了道義。」
「諸位一起聯手吧。」
「我等效仿先賢,青陽峰聚義,歃血為盟。」
「生死與共,不破此案,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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