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匹(二合一章)
第9章 無匹(二合一章)
一打開門,薛霸便擠著矮胖的身子進了院子,好似這是他家一般。
林白心中有些不解,這薛霸心思深沉,又和董超向來形影不離,怎今天一個人來了?
而且還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我睡他老婆了?還是他老婆想見識我轉車輪的能耐?
「薛大哥,你可害苦我了,那日借種的事怎麼說出去了?」林白做出無奈神色,說道:「現今街坊們都說我能轉車輪,我解釋都沒法解釋。」
「這還不簡單,你脫了衣裳,出去跑一圈,讓大家瞧瞧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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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霸也不看林白,只踮起矮胖的身子,在棗樹上摘下幾個青棗,囫圇塞嘴裡,嚼了兩下又吐了出來。
林白看的窩火,那棗子還不熟呢!自己都捨不得吃!
「薛大哥說笑了。」林白壓下火氣,道:「不知今日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到底是念過兩年書,說話還掉書袋。」
薛霸嘿嘿怪笑,道:「我聽說你今日去了南城,還專門去三家武館轉了一圈,又大吃大喝,喝茶聽曲兒,好不快活?」
「……」
林白有些疑惑,自己前腳到家,後腳薛霸就上了門。這斧頭幫的勢力在北城,怎把手伸進南城了?是巧合?還是專門在跟蹤我?
「老弟啊,伱不是道上人,你不懂。咱斧頭幫雖不出北城,可南城是富商貴人住的地方,我們怎能沒耳目?」
薛霸似是看出了林白的疑惑,他得意一笑,道:「你今日喝茶的茶館裡,就有我們的人,還是我的小舅子!你說巧不巧?」
林白也不說話,只感嘆真特麼巧!
「你是不是在哪兒發了財?跟兄弟說說。」薛霸臉上笑嘻嘻,右手拿著哨棒,輕輕敲在左手掌心。
林白一聽這話,心裡就想笑,這薛霸裝腔作勢,原來是認為自己發了財,竟完全沒往齊旺祖頭上想。
這也說明,對方對自己非常輕視。
林白心下大定。
「薛大哥說笑,我家幾代都是織席販履,去哪兒發財?」林白推脫。
「要是沒發財,你怎麼敢跑去南城逍遙?再說那武館沒個三五十兩銀子能進?你一賣草鞋的,暗門子都不捨得進,敢去武館?」
薛霸拿哨棒指著林白鼻尖,惡聲道:「兄弟這幾日手氣壞,輸了不少錢,心情可不大好,聽不得糊弄人的言語!」
「這……」林白作勢嘆氣,乾脆道:「不瞞薛大哥,我前些日子生病,說是落水,其實是我去山上的道祖廟裡玩,看到有人打架,死了人,被嚇著了。」
薛霸聞言,立時明白,急切問道:「死了人,你撿了屍?有多少?」
「大概一百多兩,還有幾片……幾片金葉子。」林白語氣慫慫的。
「這是不義之財!快拿出來給我!」薛霸立即道。
也不知道這混社團的怎就有臉說出這種話了!
林白又做出無奈表情,道:「我哪兒敢都帶回來?還藏在那破廟裡呢。」
薛霸聽了這話,明顯猶疑了,目光陰鷙的盯著林白。
林白見他懷疑,連忙摸出一枚銀錠,恭敬奉上,道:「薛大哥,你行行好,銀子咱們對半……三七分如何?你七我三,得給我留點成家的錢吧?」
薛霸一手搶過銀錠,掂了掂大概二兩,心下更認可林白的瞎話了。
他把銀錠收到袖中,開懷笑了笑,道:「我也不貪你多少,咱們對半分,以後就是兄弟了,有事提我的名兒。」
林白開心的拱手,道:「那以後得勞薛大哥多多提攜了。」
「好說好說。」薛霸那黃豆般的雙眼都冒出光了,急不可耐道:「快走快走,那道祖廟雖然早就破敗無人,可難保沒閒人去瞎轉悠!」
「這天也不早了,等回來時天都黑了,城門落了鎖,怎麼回家?要不明日再去?」林白不願。
「等什麼明天?城門落了鎖,我也有法子進來!」薛霸盯著林白,心說天黑才好把你辦了,自己再獨吞,豈不美哉!
「那行吧。」林白做出無奈的樣子,心裡同樣生出殺心,又問道:「薛大哥,董大哥呢?這事兒不得跟他說一聲?」
薛霸不屑一笑,道:「跟他那個傻高個說什麼?多個人還得多分出去一份!快走吧!」
這話一說,林白立時明白,今日之事,薛霸並無外傳,而是想吃獨食兒。
那這樣的話,也就有了滅口的良機,只是他那小舅子需得注意點。
戴上斗笠,鎖上門,兩人出發。
此時正是晌午後最熱的時候,街上並無什麼行人。
北城門是青龍幫的地盤,薛霸不走北城門,反尋到一處塌陷的城牆。
他雖矮胖,身手卻靈活,輕鬆便爬上斷牆。
「薛大哥,等等我。」林白笨拙的跟上。
薛霸嘴角露出不屑,卻還是伸出哨棒,讓林白抓住,這才爬上城牆。
出了城,往外走了五里地,便來到天琅山腳下。
花溪縣依山靠水,這天琅山連綿上千里,傳言其中有仙人隱居,卻沒人親眼見過。
而且天琅山樹高林密,進山的獵人也最多深入二三十里。據獵人說,這深山裡,多有狼蟲出沒。
沿著山野小道,兩人繼續前行。
山中涼爽,尤其是山風一過,更是沁人心脾。
往前又走了半個時辰,林白氣喘吁吁,薛霸卻有些不耐煩了。
「今日這天琅山怎麼這麼陰森?」薛霸停下來往前看,前面樹木漸密,遮蔽日光,雖有鳥蟲鳴叫,幽深之意卻更盛。
林白環視四周,也不願再裝下去了。
上次搞齊旺祖是暗殺,林白這次想試試正面相對的能耐。
取下斗笠,袖子外翻,儘量顯得利落。
手上汗擦乾淨,扣住飛刀,林白一言不發,只看著還在遠眺前面的薛霸。
薛霸此時背對林白,手拿哨棒,擦了擦額頭的汗,忽覺心裡沒來由的不安寧。
「你小子沒騙……」薛霸轉過身,話說到一半,這才發現林白的不同。
雖著簡單布衣,卻沒半分織席販履的落魄。也不大口喘氣了,手中扣著一把短刃,雙目極為有神,腳下似乎也有章法。
薛霸不傻,看出不對勁兒,這分明是積年練家子才有的氣勢。
不像是整日編草鞋的泥腿子,倒像是舔過血的慣犯。
「你想幹嘛?」薛霸畢竟是多年打混的狠人,心裡雖發虛,面上並不顯。
林白不語,目中殺意顯現。
「你以為偷學了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就敢跟爺爺翻臉?」
薛霸爆喝一聲,矮胖的身子十分靈巧,三步並做兩步,欺到林白身前五步處,哨棒劈砍而下。
他力氣著實不小,竟有破風之聲,氣勢更是十足。
林白並不出刀,只輕輕錯身,而後又一後撤,避開一記橫掃。
僅僅避讓兩招,林白就看出了薛霸的虛實:不足為慮。
正在心裡感慨自己沒白練呢,那薛霸竟轉身跑了……
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到了十幾步外。
林白不再留手,飛刀出手。
那薛霸後背中刀,又往前跑了幾步,終於趴倒在地。
林白走上前,也不說話。
薛霸人還未死,面上露出恐懼神色,道:「你……你是那淫賊!是你殺了齊旺祖……」
「沒錯,那閻氏確實白嫩。」林白單腿蹲在他面前,道:「你既說我是淫賊,那我好歹要去你家看看,是閻氏白,還是嫂子白。」
「你……」薛霸口中吐血,眼中先是一狠,又是一慫,哀求道:「兄弟別殺我,我……我妻妾錢財都送給你……只求別殺我……」
「我本就沒打算殺你。」林白笑笑,問道:「你把錢藏在哪裡了?」
薛霸道:「都在……在我家衣櫃最下的暗格里……」
林白點點頭,伸手按住刀柄,也不拔出,只用力的轉了一圈,薛霸呃呃兩聲,便再無動靜。
「糊塗啊薛大哥,殺了你,錢還是……」
林白正說俏皮話呢,忽聽前方有呼喝人聲,又有金鐵交鳴。
不及多想,林白立即拔出飛刀,閃身到一處巨石邊隱藏起來。
「是立即逃走,還是看看來人是誰?算了,應該不是薛霸的朋友,我犯不著湊熱鬧。」
林白打定主意,準備看一眼就開溜。
從巨石後探出頭,只見百步外,一株古樹之巔,立著一中年男子,手中執長劍。
林白目力過人,只見那男子鬍鬚如戟,頭髮披散,雖滿身血污,面色頹敗,卻有傲立天地之勢。
惹不起!
林白有心想逃,卻見那青衣人微微側頭,竟瞧了自己一眼,面上還露出些許笑容……
這邊林白還沒來得及驚駭,又有三人從遠處掠來,輕功似乎都很不錯。
看穿著都是道士打扮,一人拿劍,一人提刀,還有一人的兵刃竟是拂塵,他三人各自占據一株古樹,對那中年男子成包圍之勢。
「裴無用,怎不逃了?」三人中拿刀的漢子聲音沙啞,順勢看了眼薛霸的屍體,又看了眼林白藏身處,便不再理會。
那名叫裴無用的中年男子大笑一聲,道:「區區三個鼠輩,我何須逃?你們一起上吧!」
「莫中他激將之法!」執拂塵的道人開口道:「他中了蝕骨丹,又受了重傷,幾乎油盡燈枯,咱們只需耗著,且看他能撐到何時!」
「裴無用,你若交出東西,我三人可饒你不死。」另一執劍的人開口。
林白不敢再多看,這不是自己能摻和的,至少現在這實力,是萬萬摻和不起的。
甚至多看一眼都是罪過!
深吸一口氣,林白急速向山下奔馳。
可剛跑了沒幾步,林白忽覺得一陣心悸,沒來由的心慌意亂。
好像整個人都被壓制住了。
「我就一過路的……」林白心下驚駭之極,以為自己要遭池水之殃。
「是劍芒!二弟救我!」只聽身後有人驚慌呼喝。
「莫怕!他這是臨死拼命!我們只需避……大哥!」又有人出聲。
林白轉過身,往後看,只見裴無用手中的長劍竟發出耀眼光芒。
本來劍只三尺,可此時加上劍芒,幾乎有一丈長。
劍隨人動,劍芒摧枯拉朽,直接將拿拂塵的道人削成兩段!
另外兩個道人不敢直面鋒芒,眨眼間便逃出數百步。
「劍……劍芒?」林白今日在武館裡聽人閒聊,說武道至高之人,能以內力注入長劍,激發出恐怖劍芒。
當時心裡還艷羨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見識到了……
而此時,那裴無用手中長劍的劍芒漸漸隱去,他立在樹梢之上,晃晃悠悠,竟墜落在地,生死不知。
方才那耀目的劍芒,似乎是迴光返照一般。
就在這時,已逃遠的另兩人竟又迴轉,只站在百步外,依然不敢近前。
那拿劍的道人丟擲出長劍,相隔百步,竟直直刺入裴無用胸膛。
裴無用口吐鮮血,掙扎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兩位道人見狀,並無欣喜之意,又等了一刻鐘,方才上前查看。
可他二人堪堪走入距離裴無用十步距離時,裴無用忽的暴起,手中長劍又爆出耀目劍芒。
只見裴無用的身形快的幾乎看不清了,欺身上前,揮動長劍劍芒,攪動狂風,所過之處,無論樹木山石,盡皆化為齏粉。
那兩位道人反應不及,竟雙雙被削成兩半。
「跳樑小丑,不堪一擊!我便受傷中毒,滅你三人也如殺雞!」
裴無用渾身浴血,頭髮披散,偏偏手中長劍耀目,宛如天降魔主。
「小兄弟……」裴無用以劍駐地,勉強站著,有氣無力的出聲。
林白哪敢應啊,拔腿就往山下跑。
一邊跑,林白一邊回味裴無用的操作。
當真是驚心動魄!那裴無用先使出劍芒神技,出其不意的拿下拂塵道士。而後又示弱,冒著被劍刺死的風險,誘另外兩人近身……
林白只覺得這裴無用當真兇悍之極,偏偏又藝高人膽大。
不過也看的出來,裴無用必然油盡燈枯,挺不了多久了。
林白一口氣跑出五六里,見身後無恙,確,便藏起身來。
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天已大黑,林白還在想要不要回頭。
如果回去,指不定能摸到些好東西。但風險也很大,若那三個道士有幫手趕到,到時候自己也得搭進去……
如果不去,那……應該沒啥事。可見識了劍芒,林白心裡猴撓一樣,癢的不行。
猶豫良久,林白決定去看看。
一路小心謹慎,走的極其緩慢,一邊儘量壓住腳步聲,一邊觀察四周。
花了半個多時辰,林白在裴無用的百步外停住。
那裴無用靠在一株粗大的古樹邊,雙目緊閉,面上並無血色。
身上傷口也未包紮,山林中有蟲鳴不休,遠處有猿嚎,此地無半分異狀。
但林白非常慫,取出飛刀,又覺不妥。那裴無用頗有豪傑氣度,不必毀他屍身。想了想,便摸了個拇指大小的石子,用力擲出,砸在裴無用右肩。
有細微骨碎之聲,可裴無用並無反應。
「應是死了。」林白鬆了口氣,又等了片刻才上前去看。
先翻了翻那三個被砍成兩段的道人,只摸出些許銀票,幾個丹藥瓶子,並無什麼武功秘笈。
想想也正常,人家出門搞追殺,也沒必要天天帶著秘笈,最多帶些療傷的丹藥。
東西收好,林白來到裴無用跟前。
「裴前輩,我不知你是好是壞,但你臨死反擊的魄力,確實讓人敬佩不已。」
林白是個講究人,摸屍前先拱了拱手,道:「冒昧了,待會兒我把你埋了,日後有空,就來給你上香。」
說完廢話,林白又想到裴無用中了毒,便又從衣衫上割下一塊兒布,裹住手,這才去摸屍。
手剛伸過去,裴無用忽的睜開眼,林白嚇了一跳,驚駭欲退,卻已被裴無用拿住了手腕,根本動彈不得!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